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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庶出奸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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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下来,彩凤心中释怀了许多,甩开满脑子的罪恶感,自径回房间睡觉去了。

    浓墨一般的黑夜里,灵犀跪跌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肩一颤一颤的细声抽噎,那碗凉透了的百合莲子粥也被打翻在地,溅污了她的衣袖。

    哀,莫大于心死,她许久后强撑起娇躯,在暴烈的冷风中站了起来,神情麻木茫然的朝着芙蕖池方向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

    此时的西厢内,茗慎穿着月白色的寝衣躺在银红色的烟罗帐内,她毫无睡意的凝视着帐顶的流苏熏球,不安分的烛影跳跃在她沉静如水的容颜上,明暗不定。

    由于彩凤是个嗓门高,就算她不想听见外面的动静,都不行。

    出神了许久后,她支着床半坐起来,长发如流水般的垂在脸侧,更加烘托出她的一脸焦虑:“奶娘,是灵犀那丫头在外面吗?”

    “嗯,她来过,不过又走了,我瞧着外头地上,打翻了一碗百合莲子粥,那丫头,也算是个有心的,唉,只可惜太过自以为是,留着早晚是个祸害呀!”静妈抱着一个方形的鹅羽软枕闪了进来,将枕头放在茗慎后背,示意她半躺下俩。

    茗慎顺着她的手躺好,望向窗外的目光,如同秋夜的寒星一般凄凉,就连声音里头,也透着无尽的凄然。“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一年她伴我读书的时候,我便已经把她当自己人看待,对她,一点也不比彩凤差,如今却彼此产生了隔阂,回不到当初的亲密无间了,为何人心,总是善变?她是如此,我亦如此。”

    静妈半躺在她身侧,爱怜的将她搂进怀着,慈祥的劝道:“看来灵犀这丫头,实实的伤了你的心,可是我的小姐啊,这件事上你可不能犯糊涂,防人之心不可无,想要在侯门王府里生存,必须要狠得下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茗慎像乖巧的猫咪一般,缱绻在奶娘充满母爱的温暖怀抱里,眼角默默的淌下一行清泪:“我与她朝夕相处了十年啊,每日同吃同睡,吟诗作对,这份情叫我如何割舍?更何况,那个金颜娇本就骄横厉害的不得了,灵犀偏又天生胆怯,会怕她也是在所难免的……”

    “别在为她找借口了,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灵犀姑娘心性坚定,忠心不二,那金氏未必会找上她。主子以为这次原谅了她,她就会感恩吗?不会的,那样只会助长她的侥幸心里,会令她做出更多罪不可赦的事情来。”静妈好歹也是在勾心斗角的纳兰府活了半辈子的人,什么样的人几乎都见过,对这种主仆之间的情感纠葛,更是司空见惯。

    所以,就算她知道茗慎一时舍不得灵犀,也不得不严肃的为她分析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能让她养虎为患,伤及自身。

    茗慎有点不喜听下去的意思,困倦地阖上了双眼,随着睡意渐浓,不忘浅浅的咕哝了一句:“明儿让她进屋来伺候吧,我想喝她做的百合莲子粥了。”

    静妈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奈的叹气一声,待她熟睡之后,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躺好,小心翼翼地给她揶上被角,这才自言自语叹道:“小姐啊小姐,您到底是年轻不禁事,你想让她回来,就让她回来吧,日后是福是祸,就看您老天赐给您的福气,是厚还是薄?”

第二十八章 痴心错付

    夜,浓得像一方化不开的徽墨。

    灵犀歪歪斜斜的走在蜿蜒的白玉桥上,望着池中几茎枯荷;寒瘦一塘秋水,心中也更加荒凉。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那风中飘零无依的黄叶,无靠无依,又想起了彩凤的挖苦,更觉心下凄苦。

    她觉得她本该就此投湖自尽,以死明忠,但就在她畏畏缩缩地跨过玉桥的栏杆后,又失去了跳下去的勇气。

    灵犀暗自恼恨自己不争气,居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如果继续活下去,又该如何翻身呢?

    正在她犹豫深思之际,一道沧桑浑厚的醉吟,划破了寂寥的夜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灵犀诧异的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花厅里,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拖着酒坛痛饮,另一只手苍劲有力的舞剑如龙,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却掩饰不了他满心的惆怅。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月光下,男子乱发狂舞,步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扬眉转袖间,若凯凯白雪纷飞。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他仰头猛灌了一口烈酒在喉,挺拔的英姿开始颠倒在夜色里连连旋身,长剑杂乱无章地挥洒,舞得刺眼的锋芒如绚烂的银龙落九霄。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他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桀骜不驯,剑走偏锋,半眷恋,半缱绻,最终选择尘埃落定。

    灵犀在一旁看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这男子明明寂寞如斯,却依旧桀骜坚韧的令人心疼,勇猛中不乏几分疏狂的书生意气,举手投足间,全然是大将之风。

    这样的男子足以令风尘女子望尘莫及,待字闺秀拂面难望,只可惜她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奴婢,又有什么资格去爱慕这样一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想到此,灵犀心中悲苦之情更甚,凝视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似笑似讥道:“君若清尘路,妾若浊水泥,注定不会有交集!”

    “谁在哪?”白鹏飞的酒兴被人打扰,猛然一声怒吼,吓的灵犀心神一颤,慌乱之间失足落进了水中。

    白鹏飞忽听“扑通”一声巨响,旋即便是芙蕖池中水花四溅的声音,当下也顾不得水寒彻骨,急忙脱下外衣,果断的跳进了水中,拼命往水波挣扎处游动。

    片刻功夫,他就将灵犀捞了出来,救回岸边。

    借着月色,看见灵犀穿着破旧的丫鬟服饰靠着栏杆,像风中摆柳般瑟瑟发抖,湿答答的头发滴着水,粘腻在清丽可人的脸上,一双红肿如樱桃的眼睛,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因此也分不清她脸上究竟是水还是泪。

    他拿起一旁月白底的鹤氅搭在灵犀削尖的膀上,缓缓问道:“姑娘是哪一房的丫头?年纪轻轻的,为何就想不开了?”

    灵犀这么近距离的望着这个皎如玉树般的男子,紧张的忘乎所以,几乎窒息。

    白鹏飞见她傻愣不语,自觉唐突,起身靠着亭台的栏杆,望着满目疮痍的芙蕖池,淡淡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我今夜同是这天下间的失意人,邂逅于此也属缘分,姑娘有何难处非要自寻短见不可?不妨说出来,或许白某能为姑娘略尽一丝绵薄之力。”

    白鹏飞背对着她淡淡的说着,可灵犀的心中却激起了千层lang涛:既然他把自己当作自寻短见,那不妨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或许还能博取他的几分同情与侧目,其实,自己本就有轻生的念头,也不算欺骗与他。

    “奴才是西厢房慎侧妃的陪读丫头,因为做事不当心得罪了慎侧妃,偏生我家侧妃娘娘是个目下无尘的主子,便打发了我当粗使丫头使唤,今夜受了大丫鬟彩凤姐姐的几句奚落,心中一时想不开,所以……”

    白鹏飞回头淡扫了灵犀一眼,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你这话说的不尽实吧!”

    “白公子不相信我的话?若是我无端端的,干嘛在这秋冷之夜,跑来投湖自尽!”灵犀心虚了一下下,立即出声辩驳,声音凄切。

    白鹏飞顿敛眉锋,不急不缓道:“首先,你口口声声以我自称,可见是在你家主子跟前没规矩惯了的,再则,白某刚巧对你家主子了解几分,庶出的女儿多半不骄矜,至于你说的做事不当心被将罪,那白某只能奉劝你一句,下次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可要当心这点。”

    白鹏飞奉姐夫之命,早把茗慎的种种查了个清楚不说,就单单说盗窃金簪的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种事是被内鬼陷害所致,如今听得灵犀这样一说,更加坐实了他心中所想。

    灵犀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淡淡的隐痛,在心底缓缓发酵,自嘲道:“连白公子也觉得我是罪有应得,看来我真的无颜苟活在这人世间了!”

    她说着作势要再度跳湖,被白鹏飞眼疾手快的拦腰从背后抱住。一丝小小的得逞,像墨汁滴入清水般地,在灵犀的心头微微晕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更何况灵犀姑娘只是一个弱女子,畏惧强权也是应该的,谁又能说你的不是?”白鹏飞尴尬的抱着怀着发抖的躯体,尽量说些令她舒服的话,只是希望她不再有轻生的念头。

    也许是他喝醉了,或则是关心则乱吧,他浑然忘了,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是不会做出如此坚烈的举动的。

    灵犀眷恋在他的体温里,刺鼻的酒气熏得她丽颜微红,忽的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眼角含情,连不安跳动的心脏,都漏掉了一拍。

    她转身仰望着白鹏飞,湿润的长发贴着他刚毅的脸庞,眉宇间几许醉意,情绪寥落,更加令她看得春心激荡。

    灵犀嘴角含娇的勾起,声音里悄悄表露出浓浓的爱慕之情。“白公子果然知情知趣。”

    月下亭台,美人在怀,一股女子独有的馨香窜进白鹏飞的鼻息,他只觉得鼻尖一痒,急忙推开了灵犀,眉心紧拧道:“白某不过是粗人一个,不值得灵犀姑娘抬举,夜深人静,你我孤男寡女共处花厅,传出去怕是要累及姑娘名声,白某告辞!”

    说完,白鹏飞几乎是用逃的,头也不回的匆匆而去,花厅里只剩下还未从春心怏然中醒过来的灵犀,双手兜紧肩头的鹤氅,细腻的抚摸……

第二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在茗慎的心中,有着她自己衡量是非的一杆称,在她看来,每个犯错的人,都有她的无可奈何之处,所以,她选择原谅了灵犀,不为别的,只因她并非真正奸恶之人。

    这日晌午,茗慎正在用膳,静妈和彩凤同席而坐,茗慎很喜欢这样用膳,像一家人一般热闹,反正她们关着门,什么规矩都不必在意。

    “小姐,您的百合莲子粥来了!”一声娇滴滴的笑语,只见灵犀端着青花碗,穿着新制的碧桃锦缎罗衫轻快的闪了进来。

    她一头青丝捶腰,发梢中央戴了一朵姿色正浓的秋海棠,这样明媚鲜艳的打扮衬得她满脸春光,眼角眉梢流露着想要嫁作人妇之意。

    茗慎接过碗,用瓷勺搅拌了几下,吸了一口香气,赞道:“好久没喝你这丫头的手艺了,可馋坏了我。”

    灵犀得到赞许,心中快乐的要飞起来,连忙道:“难得小姐不嫌弃,只要您喜欢,灵犀愿意天天下厨,做给您吃。”

    静妈放下碗筷,抬头打量着灵犀这一身艳丽的打扮,意有所指道:“灵犀姑娘的小嘴越发甜了,日后谁要是能娶到她,可真是真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小姐快快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吧,莫要耽误了咱们花容月貌的灵犀姑娘才是?”

    灵犀闻言,清丽的脸上烧起一片潮红,支支吾吾道:“妈妈惯会说笑了,灵犀舍不得小姐,灵犀不嫁!”

    茗慎牵起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瞧着她削尖的下巴,半怜的嗔道:“你这丫头跟我也有十多年了,以后可不许在犯糊涂,要不然啊,我就早早的打发你嫁给一个农夫,让你每天过粗茶淡饭,织布耕地的日子。”

    灵犀闻言,感动的眼角腾起雾气,跪了下来,楚楚道:“灵犀发誓,以后在也不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了,如违此言,就叫我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傻丫头,言重了!”茗慎将她扶起,又夹了一块酱香牛肉放在她碗内,道:“来,吃饭吧,还和以前一样,不必动不动就跪这么生分,记住,没人再把你当成外人看了。”

    “嗯!”灵犀重重的点头,久违的温暖萦上心头,令她感动万分,胃口大开,可是一旁的静妈却有点食不知味,彩凤更是吃到一半就闹胃痛,便早早的离席,半天都不见踪影。

    天色将近黄昏时分,茗慎安静的伏在书桌前,埋头认真地回复着扬州送来的书信,静妈站在一旁研磨,灵犀守在殿外把风,茗慎走笔一半的时候,忽听外面一阵雀跃的笑声,她搁下笔抬头,只见彩凤一袭粉红色的罗裙从泼墨山水的屏风后面飞了进来。

    “小姐,小姐,梅香夫人派人给咱们送点心了来,真是稀奇,夫人总算惦记起小姐您了。”她抱着两个饼盒,喜地欢天地来到茗慎跟前,打开盒子道:“这是咱们纳兰家的老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梅香夫人思女心切,亲手做了金ru酥让送了来。”

    茗慎心中猛的咯噔了一下,蹙眉凝视着几朵梅花形状的金ru酥,心中生出万千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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