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华再起-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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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哪怕是湘军中都有不少的士大夫和官员从军,这些人勇武可能不足,不过在战略层面上肯定会比普通小兵做起的将领要强一些。
放眼中国,张华轩当然没有够份量的对手,不过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况且,他的大敌也并不是八旗或绿营,湘军应该也不足惧。
赵雷听得一说,黑红的脸庞上也是放出光彩来,吴穆打的那一仗实在是精采,当下知道吴穆自己不便,就自己赤膊上阵,绘声绘色将当日情形向着众人说了出来,其间虽然有略微夸张之处,却也多半属实,反正吴穆那一仗打的着实精采,也不需要多加夸张润色。
众人听他说的着实精采,不觉对吴穆兴趣大起,张华轩也是高兴,向着吴穆招手道:“来,到这边来说话。”
以吴穆一个团参谋的职位,原本也够不上在这些大人物面前说话,这会子被赵雷一夸,已经是兴奋的满脸通红,张华轩一招手,他便上得前去,虽然还是满脸兴奋,不过却没有拘泥害羞的神情,也算是落落大方。
“好,不错,当真不错。”张华轩瞧的欢喜,不觉向吴穆问道:“你是咸丰三年从的军吧?”
吴穆将胸膛一挺,向着张华轩答道:“正是,卑职就是那时候就跟随大人,几次跑步跟不上,还吃过军棍。”
他倒是坦率,张华轩听的失笑,不过看此人英姿勃勃模样也不禁感叹道:“一晃三年,明年就是咸丰六年了。”
时人习惯难改,计年仍然以咸丰年号为主,张华轩自己没有建号称王,公历推广也不那么容易,自己说的顺嘴,便也以咸丰年号来算年头,他不觉得,丁宝桢等人倒是眉头大皱。
都扯旗造反了,还把旧君的年号挂在嘴上,这感觉总之不会是太好。
当下张华轩却又向吴穆问道:“江北已定,我军明年还会攻下庐州,把皖北苏北联结成片,到时候,去继续打南方,还是向北?”
(123)向北!
这个话题显然是最近淮安上层经常讨论的议题,淮军在江北大营一战,充分的让淮军的上层认识到了清军的不堪一战。所以现在虽然地盘不大,从营务处到淮军的高级将领们都是踌躇满志,觉得席卷天下不难,而现在唯一让众人挠头的,就是战略层面上的攻击方向问题。
吴穆虽然只是一个团参谋,不过参谋的好处就是想的多——他并没有多用考虑的时间,而是直接向张华轩答道:“向北。”
张华轩动容道:“哦,说说你的看法。”
吴穆微笑着一躬身,又道:“北方说起来有雄兵几十万,其实八旗兵怎样,咱们心里都清楚。京师里的八旗兵,说起来披甲二十来万,估摸着能打的两万人也没有,也就护卫皇帝的那几千人勉强能拉得弓,骑得马,战阵厮杀,也还罢了。直隶总督手里没兵,山东巡抚没兵,他们的督标和抚标加起来,不够咱淮军一个营头打的,不足为患。河南巡抚英桂手里算是有点兵力,不过那些都是河南按察使袁甲三募集的旧部团练,能打是能打,不过兵器太差,也没有训练,算不得什么。所以北方数来算去,就只有僧格林沁手头有两万多马步,其中大半是骑兵,算是朝廷最后的精锐,说起来吓人,不过咱们打江北时已经见识过这满蒙骑兵冲起来是啥样,他的这点兵马,就凭咱第一镇就能稳吃了他。最后是胜保手里的两万多兵,满蒙骑兵少,多是绿营,虽然这些兵这几年来一直打仗,不过胜保此人只会打烂仗。带着这些人和河南巡抚的抚标配合,在河南和那些捻子还打的有来有回,战力也就是咱淮军一个营头罢了。”
说到这里,吴穆脸上笑意吟吟,显然对淮军的战斗力非常得意,除他之外,在场的各人也都是颔首点头。显然对他地分析也极是赞同。
赵雷这会子才有空插嘴说话,此时连忙点头笑道:“吴穆说的不错。咱们打上北方,就算朝廷把河南、山东、直隶一带的兵力全集中起来,满打满算给他算上五万精锐,淮军出两个镇就稳吃了。野战打败这些主力,北京唾手可得,拿下京师,北方就传檄而定了。”
淮军上层。在战略层面上的讨论显然也是分南征和北讨两派,而淮军上层的各大军头就算是北伐派的代表了。吴穆只是个小小的团参谋,不过说出地话正合军方的意见,赵雷忙不迭出来赞同,也是有点代表军方说话地意味在里面。
张华轩不置可否,丁宝桢却皱眉道:“北方的兵力确实是这样,不过咱们淮军就吃亏在人力上太少,北方地盘这么大,到时候捉襟见肘兵力铺陈不开怎么办?诸位将军不晓得吧,淮军编练一镇。要花多少银子?从练兵编镇那天开始,淮安诸府所有收入,有九成都用在淮军身上,工厂商号利润,也都用在了造枪造炮和募兵上,除了这些,安家要钱,军服要钱。工兵辎重要钱,淮军哪,那是用银子堆出来的!饶是这么着,也就编成了不到六镇,以大帅的意思。年后再编几镇。到时候就把银子用的干净了。北伐,是好事。这几个省的地盘说拿就拿下来,不过到时候镇守要钱,百废待兴安抚民心要钱,北京那里的花费就更大了,列位可知道,每年有四百万石地粮食通过漕运送往北方,京师根本没有能力自给自足,咱们过早的吃下这么大的地方,到时候消化不了,那可就糟糕极了!可咱们若是先往南打,发匪不是对手,朝廷在南方也一样没兵了,湘军被石逆围在南昌,危在旦夕,曾国藩一完,湘军就没有了主心骨,凭着胡林翼和官文那帮人,湘军难复旧观。江北大营已经完了,九华山和江南大营能维持现状就算不错,咱们又有水师炮船,渡江而下,先下镇江,再掠苏南上海,天下膏润之地尽入我手,到时候有钱有粮,不论是继续向南,抑或是往北攻,都可随心所欲啊!”
丁宝桢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中国自南方开发以来,人口渐多,而关中故地凋敝,经济重心早就转移到了南方,除了开化最早的转口贸易城市广州外,还有江南膏润之地,上海这几年被淮安抢了风头,不过开放十几年,洋商云集,冒险家比比皆是,中国商人会聚,实力也是不弱,除此之外,苏州几府更是富极天下,明时,苏州一府的赋税最高时占全国税收的一半,清代风光不减,一样是富庶繁华之地。历史上李鸿章组淮军,实授江苏巡抚,聚集在上海的中国商人一夜里就给他凑了十八万两白银运兵,然后几天内又凑了上百万两的军饷,苏南与上海之富,由此可见。
按营务处的想法,得了苏南上海,最后再把南京拿下来先做都城,这几年来太平军在南京经营的不错,广修宫室,不拿来用一下当真浪费。淮军实在是在建制训练和武器上都超过对手好几个档次,清军不经打,营务处地文官们也坚信太平军一样不经打。得了两江,就等了占了全中国的腰间,进退就有了章法,南下能横扫,北上有余力,又有南京做经济和政治中心,立刻就有了得天下的气象。
吴穆是一个小小参谋,丁宝桢就算是他的直属上司的上司,丁宝桢说话时他不敢插嘴,等丁宝桢说完,这才又接着道:“标下以为,还是先伐北方最好。北方易得,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北方诸省除了京师外,俱可自足。咱们得了京师,就不必要拿那么多钱粮去养那些蠹虫,所以不但不用背包袱,还能从北方几省得到助力。这还是其次,以标下看,发匪这几年坐困南京,就是当时失策。从武昌直下南京后,天下侧目,不少人都以为发匪可以得天下。不过发匪就以南京为都而自足,并没有全师北上,若是当时精兵全出,弃南京不顾,直上北方,以当时发匪全军之力,以明太祖北伐路线北上,先山东,后河南、潼关,然后包围京师,京师一下,不管皇帝是死难还是逃走,清廷就算失天下之望,亡国气象已成!若是这样,天下又岂有这么多人出来搞团练对抗发匪?最少,一两年内,天下士绅会先观望,看哪一边更强,到时候选择归顺哪边。结果发匪坐守南京,只派偏师北上,就算那样,都差点打到通州,若不是北伐失败,精兵损折太多,又哪有江南与江北大营两道枷锁之困?现下咱们淮军起事,绝不能重蹈覆辙,一定要全力北上,先得京师,以绝天下士人之望。”
他这么一口气说完后,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忐忑不安,他只是一个肩上带铜星的参谋,上面还有银星金星的将军,就算是这些将军,在张华轩和丁宝桢几人面前,也未必敢如他这般滔滔不绝地说话。赵雷也是被自己手下的这个参谋惊的呆了,这么多话,说的这么鞭辟入里,句句明白,就算是军人老粗,也听的明白准确,委实难得。不过到底是年轻,心里憋气不住,这么劈里啪啦一通出来,保不准就要得罪人。
他正思量着要给吴穆打打圆场,张华轩却已经当先拍手叫好。主帅这么表示,其余各人当然不敢落后,一时间掌声啪啪响起来,到把原本就很紧张地吴穆闹了个大红脸。
张华轩拍了一会掌后,才衷心赞叹道:“好,不错。看来这讲武堂没有白念,军人能看到大局,就算帅才了。”
这个褒奖可算是不得了,吴穆立刻翻身下马,在原地单膝跪地,抱拳道:“标下实在不敢当。”
现在众人早就把张华轩当未来帝王看,虽然张华轩自称了一个总理地怪称,明清之际的经略大臣也有被任为总理地,不过在各人眼里看来,总没有称王称公或是称元帅来的直截了当,虽然如此,却没有人敢与张华轩平等说话了,平常说话行军礼,若是在刚刚的场合吴穆还敢呆在马上不下来,旁人心里不说,也会责他狂悖。
张华轩苦笑摇头,向吴穆道:“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快些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一时兴奋,把话说的重了,吴穆这样的年轻参谋就许以帅才,不是好事。当下又转圆道:“说你是帅才,不是说你现在能任总镇。一个好将军不光是能看清大局,还要能带得兵,服得人,要临阵决断,我看你诸般都好,只是还少经验,在赵团长手下好生做,晓得么?”
吴穆聪明人,当然晓得张华轩的意思,当下还是又跪在原地抱拳答应了,这才站起身来。
张华轩不再掰扯此事,只是向着众人森然道:“就是这样,来年开春,淮军主力北伐,不必再议了!”
(124)分配
他是淮军总理大帅,一切事物自然是他说了为算。各人争了几天,不成想在这会子因为一个小小参谋的见解而尘埃落定,当下虽觉愕然,却又无甚异议可说。
当下俱是答应下来,丁宝桢是营务总办,当即便一五一十算起动员的兵马数量与所城费用,这些都是上层机要,平时很难听得到,更对带兵的将领有统御全局眼光的帮助,当下各人不敢做声,都是默然而听。按照丁宝桢的设想,朝廷在北方说起来也算有三四十万人的大军,还有内蒙和外蒙这样坚定的盟友,淮军还要防备东北的几个驻防将军带兵入关勤王,同时,淮军北伐的路线多半是要先攻山东,山东易攻难守,而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主力直攻山东,偏师入河南,打潼关,这样就把西北隔绝于外,把河南、山东和淮军根基联接在一起,然后主力与偏师全合于北京城下,则大事已定。
为了维持这样雄心勃勃的军事计划,淮军应该动员六个镇的兵力为主力,三个镇的兵力为偏师,最好再有一到两个镇的兵力做为机动,随时支应吃紧的战场。这样一来,最少要动员的兵力是十个镇近十万人的庞大规模,虽然淮军有工兵营和辎重营的配置,不过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和兵力调动,负责淮军后勤的长夫最少也要雇佣到三十万人左右,同时,还得有不下两万匹的骡马和车辆。至于武器,最少得有六万支前装遂发枪和相应的火葯、弹丸,火炮将会有四百到六百门,其中重炮可能超过百门,光是这些火炮的运输就得有好几千匹辕马或骡子来拉运。光是为了满足马匹这一缺口,淮军就得准备几十万两白银。弹葯火枪和相应的人力物力,就更别不必提了。打下地盘,还要安抚地方。组建内卫部队与城管部门。每一笔一桩都要大量的白银,以目前淮军不到两百万两白银的现银和物资地储备,肯定是负担不下来的。
张华轩等丁宝桢算完军费,才又接口道:“胜保两万人,僧王三万,直隶四千,山东一万五、徐州三千、河南五千、满打满算,北方能用来机动打仗地满蒙八骑和绿营兵,马步兵不到九万人,京师里号称地那十来万八旗马甲就不必算了。一百人里面有一个能骑得马就算不错,一千人里当真有一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