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权相-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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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呈犄角之势,城墙耸入云宵,三城鼎足,更加上是国都,又是李源的最后底牌,其难犹似攀天。
自天亮起,密密麻麻的大理兵就疯狂的强行攻城,攻守双方将军咆哮嘶吼的嗓子都哑了,遍布的尸体向着城墙延伸到远方,密密麻麻层叠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投石车砰砰砰,连续的轮轰,砸的坚城如月球表面,坑坑洼洼一片疙瘩,近万云梯被烧毁的所除无几,血液和沥油相混在一起,恶心油腻布满大地,城下的土木焦黑,层叠尸身正在燃烧。箭雨密到无缝,你来我往矢射咻疾,炼狱般的天地被尽情地折磨,生命饱受催虐,尸身尽遭蹂躏。
原就阴的天宇,被滚滚硝火烽烟掩摭的更是阴郁。悯莉小脸严霜,双眼凛冽地看着远方攻城将士,耳闻风送来的道道惨嚎哽呜,人命算什么?已经和禽畜无二了。
段奕平从如毛毛虫的攻城兵士身上抽收双眼,仰头看了看天宇,对身边冷着脸的公主说道:“公主,已快晌午了,今天怕是攻不下了。”
悯莉眼眺烈火硝烟,目光寒冷询问:“多少人了?”
“近八万了。”段奕平深吸了一口气,远眺前面魂飞杳然密麻兵士尸首,接着道:“其中有三万咱们大理兵士,五万都是李朝的降兵。”
“既然归降了,那就皆是我大理子民,无分李朝与大理。”悯莉冷眺城前堆积燃烧的群尸,他们的爹娘唤不回爱儿了,妻小唤不回父亲,孤母老父从此无人奉养了,妻小儿女亦没人喂养了。
“撤!”这些沙场将士们在人间历尽艰辛,只希望在阴间能过点幸福生活。
“是。”段奕平闻令,马上挥手对身边众将下令:“鸣金收兵。”
当当当……
从天亮直达晌午,整整数时辰,折了近十万兵马仍无法憾动佛逝半毫,众将都疲堪了,听闻撤令,马上鸣起金,策马向前咆吼:“撤军,撤军……”
李源亲自在城上指挥,从天亮到现在是筋疲力尽,铠甲啷当地看大理兵如蝗虫退下了,顿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冷热汗渍,不停急喘气吁。
此来佛逝,悯莉带来了五十万兵马,浩荡大军整齐集结于佛逝城下,一块一块巨大的人田往看不见远方延伸,静等攻城兵将退回大军内,她才独骑往前走上数步,冷冷仰目跳看城上大堆敌兵将首。
李源从未吃过如此大败,稳坐于大理时,冒出个辅国公主,此女年纪虽轻,可是略谋却不轻。倾刻把他从大理龙位赶下,一路更是打的他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软弱大理军有她,指尖之下无不卧首称臣,短短半月就收拾了殷氏一族江山。随后更是赶尽杀绝地长驱直过红河,迅如猛虎摘取河内为根据,攻取诸州城郡。他的臣子大半皆献城弃他而去,现在佛逝是他最后的立脚处,已经无路可退了,如何能不死守?
“你……”喘气的李源惊见大理辅国公主单骑上前,惊棘之极欺前咆吼:“朕不惧怕于你,佛逝与朕共存。”
“是吗?”悯莉骑于马匹,口吻傲慢冷淡,仰瞟惧怕的李源和李朝诸兵将,淡淡说道:“李源一心想要大理,本宫如他所愿。李朝贫瘠,须要本公主为你们来打理,李源只会让你们过苦日子,好好想一想,他在皇宫里山珍海味,你们的妻小吃的是什么?是否还有必要为他买命?”
“给朕住口。”见她竟来挑拔,李源大怒。
“李源,你凶残成性,妄动干戈,杀戮百姓,侵占他国领土,本宫就是奉天来惩戒你的。本宫再给你最后通碟,如还冥顽不灵,到时天威降临,必令其粉身碎骨。”悯莉喝叱,目光清冽,巡视灰头土脸的李朝兵将们,“本宫还须为黎明谋生路,让大家过好日子,没有太多时间耗在此地,再加上不忍心杀害百姓,要不然围住佛逝十天半个月,连日焚烧城池,不出半月,佛逝必成一片焦土,大家好好想一想,别逼本宫狠下心肠。”
“你放屁,危言耸听,大放狗屁。”李源气连皇上的风度都没有了,猛力跳脚,担心的双眼咕噜看着自已的臣子们,扬声呐吼:“大家别听这个**胡说八道。”
“那公主我就候着诸位将军了。”悯莉离间地对城上兵将赏道:“李源是死是活不论,立功者赏万金,封候爵。”话已说完,调转马头对段奕平下令:“回营。”
李源惧怕,身躯半挂于城墙,朝退离的大理军破口大骂,直骂的大理军离开,才紧绷铁脸睇看诸将,骇见他们正用咕噜大的双眼瞪他,一颗心顿吓提上嗓子眼。急领着亲卫慌忙下了城墙,大步往宫殿里飞奔,兵败如山倒,何去何从?
时间不多了,该怎办?落坐在空地的王毡内,悯莉负手静站于巨大军图前,细细凝观起伏山脉,思绪却飘于远方。
大理本就是段氏一族,军民扶持半个月收拾大理江山岂是自已功劳?全都是大理兵民本身的功勋。一路追李源而来,千里驰骋,兵将们浴血拼斗,终于把李源逼到绝崖了,眼看李朝既将收复,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别说她的时间不多,纵然就是有时间也不能耗着,大军远入他国作战,必当速战速决,如不能则要当地取粮。可,李朝贫瘠,别说民粮是杯水车薪,纵就是有粮,她以仁义之师而来,怎能如此对待百姓?
林阿真,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你一定会有办法速战速决的。悯莉重叹出一口气,想到那个男人等她去救援,本就疲惫不堪的心,顿更加的疲乏了。
“段元帅、诸将军们。”从地图前转过身,她冷冷往帐中左右上将询问:“佛逝顽固,不知诸位有什么法子速战速决吗?”
段奕平从侧桌站起身,抱拳虎禀:“公主,要破佛逝不难,围而不打让其自乱,好趁而……”
“不!”他话还没落地,悯莉抬手阻止道:“大军深入,旷日持久于我们不利。”
“是。”段奕平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这么着急,半月收大理,不到一个月就打到李朝国都,这种天兵神马历朝历代未曾出过,可公主却一直嫌进展太慢,好像她没有太多时间呆在这里一般,着实想不通。
左先锋布迪费解,疑惑抱拳弱问:“公主,虽说大军深入他国作战于兵马钱粮不利,可我大军甚得李朝百姓拥戴,此不利该是不大,为何?”
悯莉知道大家想问什么,踏走上王桌落坐,左右凝看群将,摇头说道:“父王虽在大理,可却闭门修善不理朝政。我大理落入他姓之人达十数年之久,朝政现不知如何,我实为担心呐。”
原来如此,众将终于明白公主为什么这么急了,皆面面相觑,随后哑然失笑。
段奕平轻摸了摸白胡须,很是满意这位辅国公主,谋略与才略皆天杰,难得的是一心为社稷,为苍生黎民,这种悲悯之主,他五百年大理还从未出现过,只是这个担心未免太不切实际了。
“公主勿须如此担心,朝阁们皆已恢职,李国老、潘宰相、陆太傅等,皆是我大理国之柱梁,有他们打理社稷,必无大碍。”
“自是当然,我对他们放心的很。”悯莉自然点头称赞,站起身感叹,“就怕也有他们难于决择之事,事轻倒还无碍,如事重的话,折子一回一来,恐误我大理呐!”
“这……”段奕平哑然,轻点了点头,朝阁们再有能力却也不比公主亲政,碰见重事怕也不敢当机利断,还真难了。
寂静沉默里,外面雨水突然哗啦大作,毡顶帐劈哩叭啦被打的大响,悯莉眼阴阴天宇下雨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往掀起的毡门看去,沥沥雨水溅漉泥地,极快便汇聚成流,佛逝城下的十万骸骨血液是该被铅洗,苍天也为枉生的十万兵马沉默流泪了。
呃?看着浙沥沥大雨,悯莉头脑中划过一丝闪光,芊眉轻颦,沉默地想了想,开腔对群雄询问:“今天强攻佛逝,不知诸将军有何心得?”
“佛逝城高墙宽,有登天之难。”群将齐抱拳起身。
“我知道佛逝城高墙宽。”脸色一绷,悯莉拍掌王桌喝叱:“尔等身为各军统领,今天攻打之烈,折了我军近十万性命,难道你们就只看见佛逝城高墙宽吗?”
众将被喝叱汗颜,砰膝跪磕:“臣罪该万死,请公主息怒。”
“起来吧。”冷睇这些没脑的将军,悯莉小脸更是冷峻,声无平仄说道:“今日我军攻打城池,尽受佛逝兵将焚烧,如不是架架云梯被敌军倒油纵火,十万兵马绝不会尽数葬于城下,不知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这还用说吗?如敌兵没浇油、烧梯,别说十万,五万兵马早就破城了,公主也早坐在佛逝皇宫了,哪里还会猫坐在这里?
第186章《雨中战略》
“攻坚一向如此,如守方没这些,那城该如何守?”段奕平理所当然站起身说道,跟了公主也有一个多月,她的事情方法都大致了解,不是那种会段定不可能事情之人呀。
死了近十万兵马,难道还要再用几万去填佛逝吗?兵法大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悯莉心里重叹,转移话题询问道:“柬埔寨和腊城方面情况如何了?”
段奕平见公主询问两城军情,急忙抱拳禀报:“白副帅和奉天将军正团团围困两城,两城兵马暂无任何动静。”
“这两城的将军就料准我们打不下佛逝才能这么无动于衷。”她知根知底说道,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把数万条性命推入深渊拍桌立起。“传令下去,奖励三军将士,遇雨马上对佛逝猛攻,本公主就让他们燃不起桐油,烧不毁云梯,倒要看看李源到底是如何的顽固。”
“呃?”听闻下雨攻城,毡帐内皆愣,随后转过脑袋齐往毡门大雨冲刷看去,蓦然狂喜抱拳应喏:“是!”
这些个傻将军们,也不知该和他们说些什么好,悯莉挥手道:“好了,散帐吧,明早雨还在,便出兵再伐,都跪安吧。”
“公主福瑞吉祥,臣等告退。”段奕平领着诸将矮身跪拜,慎重磕了八个响头,起身急退出毡帐,心里是感概不已。
他从年少就征战沙场,可是这种下雨强攻之略从未听闻过,今天总算是见识了。想想也对,天地存物数,一切皆相生相克,桐油滚烫,却得火来烧开。未烧的桐油跟凉水有可二处?如何致人已死地?大雨之下,纵然云梯被烧上油,火又岂能克水?云梯若存,那密密麻麻兵士们,一个接一个往上爬,李源能杀多少?佛逝岂有不克的道理?何况,李源从大理一路丧逃,佛逝的兵马也就十万乌合,他数十万破竹猛虎,得天时扑袭十万败犬之旅,胜负天定了。
大雨下了一夜,次日清晨雨却停了。悯莉是心急如焚,强奈着性子,整日坐于内帐观看兵册,思索破城方略之余,自然又开始想自家老公,金辽严寒,十月之冬该是下雪了吧?他是南方人,身在如此严寒之地,会适应吗?
昏昏茫茫一日又过去了,晨亮时分,夜澜澜静着,万物皆寂。悯莉躺于床上睡的极不安稳,梦中的老公身躯浴血,正对着她敞开往常裂笑,她想问他为什么身上这么多血,但发现自已竟开不了口,而他也不说话,就站在她前面一直笑一直的笑。
迷糊里挣扎醒来,她发现自已的枕头又被眼泪给湿了,心悸地闭了闭双眼,听闻着毡帐顶大骤哗啦,迷茫思绪凝聚,蓦地翻身下床榻,披上衣绒急步奔出内帐。
“终于下雨了?”奔走到毡门,眺看沥雨下曦亮初晨,一阵撤骨幽冷从掀起的帘外窜进,冻了她一个颤抖,好,这场雨来的好,这场雨就是李朝灭亡神器,咬牙急对毡门侍卫施令:“即刻传令三军,火速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向佛逝进军。”
“是。”侍卫长第一次见公主衣着单清,黑黝脸庞泛红,不敢多看急速往各将毡飞奔急告。
外面晨鼓大作,兵士在大雨十喧哗吵杂,急的小樱桃两人侍候悯莉起更,便站于一边静静等待,想劝其喝点粥,却又被她冷若寒霜脸庞慑住舌头,直到近个时辰,外面禀报三军集结完毕,才见那一袭缠龙绣凤王麾扬起,缠风夹雨就这样闯进了大雨之下。
亲征而来的五十万大军,抵达佛逝只剩三十余万,分配于柬埔寨和腊城的兵马有十万,全军已经不到二十五万了。此次再攻佛逝如不能胜,那就不得不搬师回朝,李朝难灭。
三军将士都深明这点,人人神情紧绷,军旗在雨中湿漉难飘,浩荡大军盔铠挂渍,鸦雀无声军阵挺站于寨口,大雨城坚,从无前例,公主有天神谋略,掐指精算,此战一定能赢。
段奕平跨骑于马匹,远远看见公主无摭无掩地淋雨而来,急翻下马匹上前迎道:“公主还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