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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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想怎么做？”看着沐晴雨眸中的晦暗难辨，小弦出声询问。
沐晴雨手上还带着弹琴的玳瑁甲，边拨弄着窗框，边随意道：“西北的战争听说最近到了最关键的一战了。”
“是，皇上也正在为此日夜操劳。”小弦道。
沐晴雨冷冷一笑：“那是自然，他的封疆大吏以战争为借口要挟他，让他将自己女儿是事情给个交代，他自然操劳。”
“小姐……”小弦眉头紧皱，心中刺痛，轻轻的唤了一声。
沐晴雨漠然一笑：“皇上劳累了，请皇上来我们惜雨阁用个午膳吧。”
小弦微微一愣，却不再犹豫，点头离去。
轻轻的关上惜雨阁的房门，小弦的步子却迈不开，回头，看着窗前那个瘦削的影，小弦知道这个沐晴雨已经开始不同了。
…
寿康殿，千默静静的坐在太后身侧，缓缓收起银针，银针上还是有淡淡的紫色，毒怎么都清不了。
太后面色有些泛青，她看着千默，脸上满是怒意，她干涸的眸子瞪得很大：“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对哀家下的毒？！是谁要置哀家于死地？！”
千默从来淡定无波的面容上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天原本她与太后的计策万无一失，却不想太后竟然真的中了毒，那毒不仅仅是自己为太后准备的毒，而且还混杂了另一种隐毒，太后中这种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却被千默的毒给引了起来，提前发作了，而且发作的如此凶勐，若不是有千默在，她定然一命呜唿。
可是，太后让她查，她原本只当做后宫小事交给小语，却不想，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小语竟然一无所获。
太后问，千默却只能摇头，对于这个无所不能的人的摇头，让太后看着她的眸子变得阴厉。
千默只不过是那个天玄师太的弟子，而且伤害过自己的静儿，谁知道是不是她不甘心屈居于天洛的妃子，所以对自己下的毒？
太后原本也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人，早就看不惯这个自恃清高的女子，若不是她对付沐晴雨还有两分本事，太后一定先除了她，如今沐晴雨再也不能生育，病病殃殃的也够不成什么威胁了。
太后看着千默的眼神也不再掩饰她的厌恶：“已经过去多少天了还没查出来？！没用的东西！退下！”
千默抬眸看了太后一眼，眸中仿佛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是却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一阵泛寒。
千默却只看了她一眼，那个病病殃殃的太后，实在不够格让她看得上眼，微微俯身告退。
回到自己宫中，小语方才轻声出言询问：“小姐，还要查吗？”
千默冷冷一笑：“不必了，于我们无关，何必为她费心。”
千默看着自己指尖的密信，天玄师太已经开始安排她的退场，过不了几天便可以离开皇宫了，又何必在这里多做纠缠。
沐晴雨素手为轩辕天洛盛了一碗汤：“皇上这些日子操劳国事辛苦了，小厨房做的参汤，皇上喝一点解乏。”
轩辕天洛接过：“晴儿，你我不必如此。”
沐晴雨淡淡一笑：“臣妾变贤惠了，不好吗？”
轩辕天洛淡淡一笑：“好，但是朕更喜欢以前的你。”
沐晴雨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可是这笑却不达眼底：“臣妾经了这么多事情，自然是要懂事些的，以前是臣妾太胡闹了。”
天洛喝着汤，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再也喝不出她宫中饭食独特的味道。
看着轩辕天洛眉头紧皱的模样，沐晴雨带笑问道：“皇上可有什么烦心事吗？”
轩辕天洛放下汤碗，看着沐晴雨笑道：“只要有你在，什么烦心事都不算烦心。”
沐晴雨却低敛了眸子，苦笑：“能令你烦心的，自然就只剩下我的事了。”
轩辕天洛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了？”
沐晴雨微微点头：“如今合宫上下，谁人不知呢。如今西北战事最紧急，皇上又何苦为了臣妾一人而为难。”
轩辕天洛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挥手示意宫女太监都出去，小弦领命离去。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沉声道：“朕最讨厌被人威胁，左，朕早晚要除。”
沐晴雨抬头看着轩辕天洛，道：“臣妾自然知道，但是如今时机不对，皇上不妨先随意打发了他，堵住他的嘴。”
轩辕天洛盯着沐晴雨：“说下去。”
沐晴雨道：“他在外征战，女儿发生了意外，不过是要一个说法，皇上给一个说法便是了。”
轩辕天洛道：“朕想过，但是他不见得就会信。”
沐晴雨笑：“他不信又如何，他如今远在蒙北，宫中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他也不见得清楚，即使有怀疑，也没有证据。况且，他是以蒙北百万将士为主帅心寒而胁迫皇上，只要将士们知道皇上给了他说法，他再如何便是自己的问题了。”
轩辕天洛微微挑眉：“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沐晴雨又为他盛了一碗汤。
轩辕天洛伸手接过，问：“那你心中可有了人选？”
沐晴雨的手一顿，抬眸：“臣妾的心和皇上的是一样的。”
“朕怕太后不许。”
沐晴雨道：“太后万事以皇上为重，皇上又以国事为重，太后自然会体谅。”
轩辕天洛微微点头，伸手拉过沐晴雨的手：“好。”
送走轩辕天洛，沐晴雨默然的看着天，语言一如窗外的秋风，淡漠萧索：“小弦，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吧。”
小弦的眸子中却闪现出了一丝阴狠，声音却依旧沉着：“是。”
静静的摆弄着自己房间中的瓶瓶罐罐，小弦摸索着那些被封存的药丸，桌上有一张纸条，是她最熟悉的笔迹，寥寥几字简洁的交代着任务“送千默离开”。
何谓“送”，又怎样“离开”？
小弦脸上的笑却残忍而决绝，看着自己木盒中的两个药瓶，一白，一黑。那是玄月族祭奠灵魂的毒药。
白色是入，黑色是出。
小弦看着那瓶白色的假死药，那是可以让人暂时没有感觉没有唿吸的药，当那人加入玄月族时，便是通过这样一瓶药，斩断红尘。
而那瓶黑色的，是玄月族中执行死刑用的毒药，世间致毒，从此灵魂离体回归自由，那是离开玄月族唯一的方式，惟一的解脱。
门被沐晴雨轻轻敲响，小弦微微一怔，那张纸条已经灰飞烟灭，小弦前去开门，看见沐晴雨有些诧异：“小姐怎么亲自来了？”
沐晴雨道：“给千默准备的东西好了吗？想来亲自看看，毕竟她不是一般人，一般的毒药，我怕根本不能威胁到她。”
小弦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小弦定会保证万无一失。”
千默，你是否会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落到我手上。
…
宫外，一辆马车低调而朴素，在大街小巷间疾驰。
马车内坐着一个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衫。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也会这么大胆的，冲动的易容换装，像沐晴雨一样偷偷出宫。
但是，她不得不，不能不！
因为，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见自己，竟然就是要求见自己一面。天地间在没有什么人能阻挡。
“这些日子我出来的太频繁，也太容易了，千默，你对我的压制为什么越来越弱了？”
千默不说话，许久才看着马车因为快速飞驰而被风卷起的窗帘外那一点蓝色的天：“每一个占卜者的悲哀和医者一样，能医人却不能自医，能见**福，却不能自查生死。或许……”
………
千默赐死的那一天，沐晴雨盛装去送她。
那个害死了她今生唯一的孩子的女人，那个害死了芷嫔的女人，那个将她打入地狱的女人，今天，沐晴雨来送她解脱。
轩辕天洛赐死的酒在千默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她看着沐晴雨，淡淡一笑，等待着眼前这个女子的恩赐。
沐晴雨看着她连眉头不曾皱一下的咽下小弦为她准备的毒药，沐晴雨却不走，静静的站在她面前，等她，等她对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沐晴雨微微勾了勾唇角：“你们都出去，本宫和皇贵妃说几句话。”
千默冷冷一笑：“我对你无话可说。”
感受着越来越晕的头，千默熟悉这药的味道，是她不知道用过多少次的假死药。那种无力和昏沉的感觉渐渐袭来。
小弦看着千默有些混沌的眼神，微微勾了勾嘴角：“你最好还是说一两句吧，否则就没有几会了。”
千默看着小弦的眼神，眸子骤然一冷，心中一惊，骤然起身对着小弦一招十分狠。
小弦却动都不动，她对于那药效掐算的很好，此刻那药已经深入骨髓，千默的那一招果然后继无力，在小弦面前终于脱力停下，身子一阵僵硬，摔倒在地，贸然动手让毒发的更快。千默狠狠的盯着小弦：“你敢？！”
小弦微微勾起了嘴角，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千默，多行不义必自毙，记住这句话。”
看着千默渐渐合上的眼眸，沐晴雨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个黑色的瓶子，那里面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亲手送入千默口中的那一刻，多少往事风云，多少年少情节灰飞烟灭。
小弦静静的看着地上那个瘫软的蓝色身影。
千默，这些年你给的疼痛我不避不让，今天我一次还给你。
小弦合上千默的最，点了她颈间的穴，那粒毒药已经顺着千默的咽喉滑下。
沐晴雨站在原地，看着缓缓被打开的大门，阳光刺眼的，夺目的打在她身上，让她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阳光过处，却只觉得刺骨的冷。
小语看着千默的尸体，发疯似的冲进来，被小弦拦住。
小语看着小弦，眸中是惊恐愤怒和太多无法言说的不敢置信：“你杀了小姐？！你杀了小姐？！你竟然杀了小姐？！你竟然敢违背……”
刀深深的没入咽喉，鲜血在阳光下绚丽夺目，小弦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那是赐死的匕首，正深深的没入小语的咽喉。
小语断裂的喉头咯咯作响：“是你！那天是你要……是你！”
小弦淡淡一笑，抽出匕首。
当年在我面前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沐晴雨却只看着门外的阳光，满目萧索，秋风肃杀。
走回惜雨阁的路，沐晴雨没有让小弦陪，没有让任何人陪，她想一个人找一个地方静一静，去祭奠和埋葬一段鲜明过的过往，和一颗跳动过的心。
御花园今年的枫叶似乎格外的红，鲜红似血，娇艳欲滴。
或许是今年是因为有太多的鲜血浇灌吧。
蒙北的鲜血，宫中的鲜血，别人的，和沐晴雨自己的。
“娘娘，敬肃郡主进宫了，说要求见娘娘。”惜墨上前道。
沐晴雨挑眉。
小弦道：“想必是为了蒙北那边的事情。如今我军虽然打败敌军，要班师回朝可是英武侯左和大将军做天佑都受了重伤想必是不能长途跋涉了，皇上似乎有意让英武侯和大将军边关封侯，让大军先回来，而他们伤病养好了再回京。可是，边关缺东少西，怕是这一住便回不来了。”
沐晴雨微微勾了勾嘴角，她知道是轩辕天洛已经动手了。
“回宫。”沐晴雨淡淡道。
楚纤韵见沐晴雨回来，急忙上前行礼：“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沐晴雨忙让小弦扶起来赐座。
沐晴雨看着满脸憔悴的楚纤韵，心中还是有不舍的，毕竟她的命途多舛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怎么几月未见，就憔悴成了这样？”
纤韵眸中马上涌出了泪水，上前跪在沐晴雨面前：“娘娘，臣妾也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求助娘娘了。”
沐晴雨伸手去扶：“快起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好好说。”
纤韵却不起：“娘娘，臣妾听闻天佑受伤很是挂心，臣妾求娘娘向皇上求情，许臣妾前去照顾左右。边关苦寒之地，缺东少西，臣妾真的不能再等下去，求娘娘成全。”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泪人，最然知道这事不合宫规，但是看这眼前这个泪人，毕竟也是自己将她弄到这种境地的，只能为她尽力一试了。
“你且起来，本宫会尽力帮你。”沐晴雨拉着纤韵的手，眸中的光线闪烁，“但是纤韵，如果本宫求得皇上同意，你便是朝廷之臣，是代表皇上和本宫去安抚前方将士的，你要代皇上和本宫好好的照顾你的丈夫，保他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