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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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守序的推荐,李元胤任命王道光为郁林兵备副使,周腾凤为郁林知州,廖鲁男为郁林监纪推官,卢延震为郁林同知,王礼传为博白知县。其余州县官也多有更换。
官场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郁林被曾樱吃下去了。王道光是江西宜春人,崇祯三年的举人,曾任海北兵备道,现家在琼州。周腾凤选贡,钦州灵山人,做过河南知县。卢延震合浦知县出身。这些官都是琼州背景。
至于被接替的州县官,他们都是外地人,家乡早已沦陷,也是寄居他乡的离乱人。失去实权岗位,生活顿时没了着落。守序肯定不会让他们没了下场,不愿回乡的全部送回琼州安置,以后酌情使用。
来郁林宣谕的人正是曾樱的门生,兵科都给事中谢元汴。
“梁也兄。”
“国主。”
曾樱在福州谋求雷廉琼巡抚,谢元汴是他的谋主之一。曾樱得官后,将门生放在兵科给事中的要害岗位上,获取不少便利。
守序与谢元汴初次见面,但通信往来却是不少。很多机密战报都是谢元汴向守序提供的。
“我请梁也兄来,是想与你探讨一下张时杰的部队驻地设在哪里为好。”
“国主打算把张总兵的军队投入哪个战场?”
“湖广战场,但不宜过于深入,我想在湘桂边境给张时杰找个稳固的地盘。”
谢元汴趴到地图上,与守序两人逐一看过去。
水路是广西交通命脉,给远征军找的立足之地必须有水码头,且拥有一定的防御力。远征军显然没功夫自己筑城,得从现有的城池里找。
广西华夷杂处之地,山匪水匪多如牛毛,明朝修了近三百年基础设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城堡大大小小近千座,几乎遍地都是。
守序对广西情况不熟,只能先采用排除法。
地盘肯定要选在西江干流北,不能选在江南。未来作战地域大约在湘桂边境,江南距离战场实在太远。
州城府城可能性不大,大城已被军将们瓜分完毕,从他们嘴里夺食得有打内战的准备。守序本身也不太倾向夺个州府,这年头树大招风,两广是人家的地盘,广东军、广西军、湖广军和郝摇旗等农民军互相争夺已是不可开交。琼州明军再夺个现有的州府太扎眼了,张时杰没必要去趟浑水。
西江及其主要支流上的要津也不行,那是商旅汇聚之地,与州府一样,也是各地军将们眼中的禁脔。地里只能长出粮食棉花,他们就靠在水面设卡收过路费攒银子了。
出兵2000,至少需要再招募1000脚夫和跟役,按3000人计,城池得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么多士兵。巡检司城和设防营堡有大有小,太小肯定不行,远征军也不便将老营设在多地,就这么点人,战斗力有限,核心防御区面积不能太大。
守序排除了大多数城堡。合适的目标为县城、千户所城。城堡最好远离肇庆、梧州和桂林等明廷政治中心城市,减少来自朝廷的干扰。
顺着这个思路走下来,广西大部分地区实际上都不合适。守序将剩下的地区圈出来,西江北面四府,庆远府、柳州府、桂林府、平乐府,合适的城堡依然有数十座。
驻军养兵需要钱粮,剩下的县必须再考虑经济情况。
守序翻开万历年的会计录,会计录反应的数字与现实肯定有差别,但也能提供大体的经济情况供参考。像最西面的庆远府,其下辖的河池州三座州县,合起来赋税还比不上郁林州的一个县,这种穷地方会把军队饿死,肯定也不能要。
柳州原本很合适,可据最近的消息,广西军最强镇焦琏在郝摇旗北上湖广后,自取了柳州、庆远两地养军。陈邦傅不给桂林供粮,瞿式耜也无法给前线供粮,武将们显然要自己想办法。焦琏镇是主军,抢地盘天然有优势。守序叹口气,将柳州也划掉。
桂林府也不行。桂林是广西最富庶的地区。下辖的全州一地正赋折银破万,附郭的临桂县也近万,瞿式耜在桂林府已极限动员,地皮都被榨干了。
接下来是平乐府。守序将桂江干流和灵渠沿线的城池全部划掉,沿江是南北交通要道,不清静,来往军队太多,地盘会受到严重干扰。与桂林府一样,平乐府多数地区也是桂林留守不多的饷源地,拿不下来。
现在还剩下平乐府的边缘州县,恭城、富川、贺县,以及梧州府的一块飞地,怀集县。
这一带的明军是从湖广撤下来的保昌侯曹志建部,瞿式耜给曹志建的任务是屏蔽桂林东侧的镇峡关,又称龙虎关,这是一处军事重镇。
曹志建有近万军队,实力较强。湖广最南面,临近龙虎关的永明、江华、蓝山等县是他的饷源地。去年形势最危急的时候,曹志建放弃湖广全部地盘,率军守卫在龙虎关。瞿式耜把桂林府灌阳县给了他,平乐府东北角的恭城也是他的辖区。曹志建的主力正在湖广前线作战,灌阳、恭城和龙虎关等地由他弟弟曹四控制。
这样,偌大个广西就剩下富川、贺县与怀集县比较合适了。
第70章 两广与苏州离谱的税负差距
广西多山多水,西江干流东西走向,各支流从南北汇聚到西江。分水岭与河道将广西切割成一条东西向的大河谷与十余条南北向的中河谷,其余珠江支流的支流形成的小河谷分布杂乱无章。
主要州府均沿河谷布置,河谷地区可以视为相对独立的经济区,府城州城通常位于该经济区内的水系交汇处。
在这种河谷地形下,有两个值得玩味的地区。
其一是梧州府的飞地怀集县,县内有水路,可这条水路通的是北江,根本不通西江。古代水路相当于铁路和高速公路,岭南山区陆地交通落后,大宗物资运输成本很高,像怀集这样的地区沿着北江与广州的经贸联系比地面距离更近的桂林便利的多。守序不太明白为什么怀集县属于广西,从经济上看,怀集隶属广东更合理。
其二是贺县与富川。贺江从二县穿流而过,经广东省肇庆府开建县、封川县注入西江。经济实际上受广东的影响也更大。
守序选定了贺县。
贺县位置刚好。贺江口虽在广东,可距离两省边界只有不到10公里,在贺江口进入西江,向东向西均较为自由。
贺富二县身处两省交汇之地,就像广西的盲肠,向来不被重视。贺县水码头就在城墙边,基础设施完善。
万历会计录中,贺县正赋折银3178两,富川县正赋折银1028两,合起来4200两。换算成粮食约有15000石,算上三饷加派和商税杂项,翻个倍,税额3万石问题不大。
明朝收税成本大约是25%,一般税额中的四分之一要用于本地的各种行政开支。再考虑到战争造成的损失,山匪劫掠和其他的遗漏项,两个县约可收2万石。
这足够张时杰养兵了,如果再用上劝捐等手段,能收的钱粮更多。远征军的家眷都在琼州,士兵独身一人,不需要像其他明军一样供养与士兵人数接近的家眷。如果拿到贺、富二县,张时杰甚至有余力扩点兵。
谢元汴听守序说完,立即表态道:“国主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甚至我能做的更好。”
“梁也兄怎么说?”
“贺县、富川、怀集三县偏僻,朝廷早有调整区划之意。我看,可以升贺县为州,下辖富川、怀集二县。张将军驻军在贺州,朝廷也多了一道北面的屏藩。”
贺县在上游,从贺江顺流而下很快就能打到行在肇庆。地处两省交界,归广西管,后勤补给轴线却大半在广东,防御力量很弱。
张时杰没有黑历史,吴淞千户所世袭军户出身,对永历来说这是根红苗正的官军。他守在贺县刚好补上防线缺口。
“怀集朝廷也会同意吗?”
“总比隔着贺县却隶属梧州府合理。怀庆知县叫徐定国,他是武举出身,南直隶南陵县人。怀集曾经陷落,是徐定国单独收复的,他本来也很独立。我拉他一起上书,这件事更稳妥。”
“那知州由谁来任比较合适?”
谢元汴站起身,拱手道:“我去年曾回平远招兵,事却未成。这次有张将军相助,我想再试一次。贺州知州,我来干。”
兵科都给事中七品官,位卑而权重,承平时没人愿意去做一个下州的知州。谢元汴这是烦透了朝廷的党争,想换到地方施展身手。怀集县是北江水系,与贺县一山之隔,谢元汴计划实控贺、富二县,与怀集徐定国结盟。
守序犹豫了,“你去做知州,曾阁部在朝廷会少一助力。”
谢元汴一脸愤恨,“老师那里我会去信解释。朝廷什么事就办不成,若是只为打探消息,我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永历朝廷确实没有机密可言,中央各级官员都在结交有力的外臣。
这与守序关系不大,谢元汴一力请求,他没有立场拒绝。
“好吧,只要你有把握就行。”
……
战事平息,意味着远征军重新上路的时间到了。
梁士奕把在浔州府掳掠数千男女送给黄鹤鸣。南宁、郁林也有很多百姓被战争吓怕了,收拾行囊向南逃难,总人数上万。
远征军抽出300人护送这批移民沿南流江返航合浦,顺流而下,航程比逆流舒适很多。
在郁林留下200人,配给兵备道王道光,作为他的标兵。王道光将兵备道衙门设在博白县,与郁林州保持一定距离。王道光和郁林知州周腾凤宦海沉浮近20年,曾在中原多地为官,与军阀交往的经验很丰富。文武之间暂时能和睦相处,守序和张时杰的远征军便离开了郁林,北上再过天门关。
贺虎臣在北流县用各种手段弄到70多艘船,大部分都是舢板渔船,只有14条平底,单桅,带船舱的商船。偏僻的小县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远征军现共有近1800人,北流县隔壁的岑溪县是防瑶重地,战乱后有很多散兵游勇。贺虎臣在北流县近月,招募到400多各种来路的士兵。这些新到的兵军纪有点差,贺虎臣招募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因为长期在山区剿匪,岑溪兵作战经验丰富,技术娴熟。
远征军即将独立作战,守序尊重了主官的意见,不再管那么多。
北流江通航条件比南流江略好,顺流而下,航速比较快。
守序搭乘的座船比合浦搭乘的那艘条件差了很多,他的卫队只剩林出勇率领的20名本土和切支丹士兵,挤在了一条船上。
北流江两岸座落着很多废弃的城堡遗迹,守序拉开望远镜看过去,有些废墟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
谢元汴与守序同乘一船,介绍道:“大统制,那些是前代的驿站,最早的出自汉代。”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锦绣江山最能惹起人的感慨之情。
守序放下望远镜,久久不语。
船队夜宿容县。
谢元汴道:“请大统制给我派100个兵。”
“梁也要兵做什么?”
谢元汴一笑,“搞船。”
在珠江水系作战,船永远不嫌多。远征军的汉族士兵大部分出生在海边,从小风里来浪里去,他们都会操船。
守序有些好奇,点起100兵随谢元汴下船。
容县是个小城,从水码头进城到县衙距离很近。谢元汴敲开县衙大门,拿出兵科都给事中的朝官派头,盛气凌人地让知县钉封船只,出丁出粮。
知县叫苦道,“本县地狭民贫,实在无力支应大军啊。”
谢元汴冷笑着道:“贵县只知道有百姓,不知道有上官吗?”
知县快哭了,力陈困苦,“下官不敢,本县秋粮刚解交府城,下官有心也无力。”
“秋粮已解,贵县不会劝捐摊派吗?这是勤王的大军,湖广战事紧急,行在安危呼吸。与其一省一府哭,莫如一县哭。”
守序旁观没有说话,有些感慨。容县一年正赋折银1637两,确实穷。
作为对比,苏州府长洲县一年正赋折银两。不含商税杂项不含加派。算上商税,苏州就更多了。同为一县,差距简直天壤之别。
广西与江南经济发展当然有极大差距,可也没差到这种份上。明朝对江南的压榨实在过甚,两广的税赋轻得多。南天第一雄郡广州府一年正赋折银不过两,不到长洲县的一半,相当离谱。晚明广州下属16个州县合起来经济不如苏州半个县,这能信?
很多人都说江南偷税漏税严重,可明朝的条鞭全国也就只能征收至七八分,江南与其他地方没有区别。欠税多因为江南的税收总量大,同样的比例下来,数字就显得很扎眼。所谓的江南士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