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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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所作为防御核心,投入了最多的资源,曾樱计划在加固所城,增筑炮台和半月堡的同时,在南渡江对岸新建一座棱堡。
澄迈、儋州、临高三城照海口所的标准予以加强。石歧港和各巡检司扩大成炮台群,修复面向琼州海峡的各卫所烽燧墩台。明朝原有的这些城池与巡检司、烽燧等防御设施选址基本覆盖了整个琼州海峡大部分有基础设施的港口。敌军可以在其他地方登陆,但那样大炮等重武器和战马在登陆第一时间就带不上岸了。
曾樱今年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琼州防线展开,为此守序经常出入巡抚衙门,几乎成了他的参谋。守序从三亚公司抽调了几名测绘和工程人员,帮助明军完善堡垒修筑方案。
防线长度约150公里,除了修建堡垒,还要整修琼北的官道。这是为了在防线后部署预备队机动之用。整个防线的工程量相当大,马上就要到农忙季节,曾樱只能很谨慎地展开动员。为了不影响农业生产,曾樱先将整集起来的军队投入防线工程,又在三府富农以上家庭开展劝捐。
琼州作为根本之地,地皮刮的不凶,在海北的雷州和廉州,他几乎是在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本地士兵他信不过,劝捐工作由他大儿子曾文德带的江西兵执行。
曾植和曾家三个子弟带着300多江西兵及其家眷去年由蔡元定带路到了遂溪县,这些兵现在派上了大用场。曾樱巡抚衙门现在除了一队中军旗鼓,主要的野战力量由原属张时杰的抚标右营和曾文德的抚标左营组成。曾樱现在的部署是右营弹压琼州,左营弹压海北二府。
为了收拢辖区内的资源,曾樱将海南的工作交给张时杰与琼州知府吴延亮、同知戴文卫负责。这个戴文卫来头不小,虽然只是个恩贡出身,却是杨嗣昌的人。跟着杨嗣昌长期在对农民军前线作战,有些战功。杨嗣昌死后,被朝廷的大佬一脚踢到粤西,其后在粤西四府辗转为官。曾樱不在乎他的来历,杨嗣昌死后戴文卫也没了靠山,曾樱看中了戴文卫的实战经验,这在海南官员中很是难得。
曾樱部署完工作,再次登陆海北,守序与他同行,两人乘坐的是守序的战舰卓越号。没有在徐闻停留,沿着海岸线直接航行到雷州府城海康县。按照曾樱的命令,海北二府主要官员此时云集在海康县城。
不管打什么仗,都要粮草先行。粤西军事会议第一天是盘点财政收入,这是文官们的业务。
守序与曾樱一起走进空缺的海北分守道衙门,廉州知府林转亨,钦州知州周瑾,雷州府同知吴调阳、李子章,廉州同知张同居、曹叙白、廉州推官张孝起、海康县令喻萃庆、遂溪县令曾植、徐闻知县杨文芑、廉州推官暂主合浦县胡继武、灵山知县赵仲衍。
不管这些官员能力品性如何,曾樱必须依靠他们控制权力,他没有别的渠道。
“张孝起,”曾樱先点廉州推官的名。
“中丞。”一个有些年轻的官员站起来。
“本部院推荐你出任海北道巡按御史,福京的任命下来了。”
在座的官员看着张孝起,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巡按与推官都是七品,事权却完全不能比。当了巡按意味着踏上升职的通衢大道,比这些州县官前景更好。
即便是快要灭亡的王朝,也从不缺少在仕途上渴望进步的官员。这是惯性,也是本能。
海北诸官,曾樱最欣赏张孝起,但他也不能一下提拔太快,那会破坏人事平衡。巡按这个职务刚刚好,官品低,没有知府同知们高,充足的事权却又能发挥他的能力。
张孝起行礼道:“下职谢过中丞。”
“谢就不必了。”曾樱语气平淡,“张孝起,让你做海北巡按是为了监督筹集本年的粮饷。其他的小事你不管,只需盯着钱粮催收。”
“是,中丞。”
如果在承平年间,巡按御史直接向皇帝负责,本就有制约巡抚之意。可如今正是乱世,谁有兵谁就厉害。曾樱又是最资深的文官,他一点不担心张孝起会有什么掣肘。
曾樱向北拱手抱拳,“天子命本官牧守一方,如今天下板荡,正是我辈效力之时,本官已决定练兵赴福建勤王。练兵以军饷为第一要务,诸位,勤王兵能否成行,就看你们的了。”
堂中官员纷纷起立行礼,“中丞放心,我等敢不效死。”
场面话说完了,曾樱开始具体布置任务,劝捐只是临时措施,最重要还是正税,从雷州先开始。
雷州知府挂印跑了,现在主持雷州民事的是同知吴调阳。
“中丞,敝府每年夏秋正赋本色46869余石,商税杂项1000余两。算上三饷加派,本色税额一共77334万。”
曾樱点点头,三饷按亩均摊,大体上是正赋的65%的比例征收。
“你们辖境的耕地有多少?”
遂溪县令曾植见曾樱没点名,先站起身回道,“中丞,弊县共有耕地41万3644亩。夏秋正赋13564石。”
虽然是亲弟弟,但曾樱没太多表示,只是轻轻点点头。
接着是海康县与徐闻县。
雷州府是粮食输出府,在粤西富庶程度仅次于琼州,洪武24年便有1万1千三百多顷耕地,这就是113万亩。其后,雷州人民修建了22490丈,水闸190处的南北大海堤,新开垦洋田数千顷,到了明末,数字更高,耕地接近明初的1。5倍。
曾樱对雷州府的官员道:“向百姓预借部分明年的赋税,今年你们要收来12万石。”
吴调阳面如土色,“中丞,这这,下官委实难以办到。”
曾樱带上些杀气,“吴同知,办不到的话,这个官你也别当了,去工地上砌墙吧。”
打过仗的人气质就是不同,吴调阳当即不敢再言语。
预借税粮是当今的通病,隆武皇帝在福建把税收到了隆武3年,曾樱只预收1年的正赋都算的上薄赋了。
“囤积15万担糖。”
吴调阳骇然,“中丞,糖中有许多是肇庆的生意。”
肇庆是两广总督丁魁楚的驻地,吴调阳这是把不该捅的事说了出来。
曾樱冷笑一声,“丁魁楚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负责把糖囤积起来,其他的事我来负责。”
丁魁楚与曾樱同年,也是万历44年进士,与曾樱都是二甲出身,广西巡抚瞿式耜比他俩略低,三甲。巡抚地位虽低于总督,但曾樱根本不怕他。丁魁楚是马士英任命的两广总督,到广东不久,根基并不深。曾樱听说他掺合糖与海贸生意,这两年很是发了些财。
这章就不注了,那就搞成论文了,数字大体真实。
第13章 疍民怎么办?
“雷州今年的鲸油贡品,你运到琼州府,我让勤王兵带去福京。”
“是,中丞。”吴调阳已经麻木了。
雷州每年向宫廷进贡3000多斤鲸油,捕鲸涉及到民的利益,曾樱未增加额度。这3000斤贡品鲸油是赠送给守序的礼物,曾樱没打算自用。
雷州府今年的税收盘子大部分是曾樱与他的团队定下的,只有囤积糖是守序的主意。守序本想在曾樱的帮助下筹集到10万石粮,可看到他那么困难,直接拿粮食就办不成了。只能在糖上动些脑筋,联邦对糖贸易收集的数据足够多。
如今中国有两大产糖中心,福建和雷琼。福建是老中心,雷琼近些年才兴起。糖是全球大宗物资,以往中国并没有定价权。
如今荷兰人收购的糖价是褐糖每担3。5个里亚尔,大概4钱银子,白糖收购价为褐糖近3倍,白糖更贵一些。考虑到榨糖付出的成本,这点钱到农民手上会更少。以目前的糖价与中国大陆的粮价相比,对农民来说,种甘蔗其实不如种水稻的收入高。如果有机会,他们总会砍掉甘蔗种水稻。与福建一样,这几年雷琼农民种植甘蔗全是被大海商们压迫的。
雷琼平均每亩地产2。4担糖,每年大约有30至40万担糖从粤西向全球输送。受30年战争的影响,欧洲糖价一度骤降,1623年的糖价不到1613年的一半。糖价重新走高是1630年之后的事,1638年阿姆斯特丹每磅美洲褐糖价格在0。67荷兰盾左右。
糖价重新走高后,葡萄牙人扩大了巴西的甘蔗种植园,美洲糖运往欧洲的数量上升,全球糖价有所下降,前年欧洲白砂糖价格只有0。44荷兰盾每磅,换算成明朝官银大约是十几两一担,欧洲市场波动连带着中国糖收购价连续跌了几年。
荷兰输往欧洲的需求这几年稳定在200万…300万磅之间,他们主要收购白糖,在中国糖供应充足时荷兰人不会考虑孟加拉和东南亚糖。按照航行时的成本不同,荷兰人将东亚的糖运到欧洲利润在50%至300%之间。
日本需求波动比较大,最多时中国船运往日本5万7千担,总的来看,日本需要的白糖褐糖比例相差不大,冰糖略少。按照近几年的价格,日本冰糖每担售价6两白银,白糖售价每担5两,褐糖每担3。5两。
荷兰船输往日本的糖没有中国船多,每年约在1。5至3万担之间,因为对荷兰来说日本航线糖的利润一般,输向日本的糖基本是距离最近的台湾糖。
海外对亚洲糖需求占第三位的是波斯,波斯每年的需求略低于1万担,与欧洲一样也是以白砂糖和冰糖为主。
欧洲、日本、波斯加起来,消费了大约10万担糖,中国糖最大的消费需求其实是在本国。出口虽然利润更高,但只占总产出的小部分。
守序从三亚公司挪用了2万两白银的额度,在巡抚衙门背书下,以商业承兑汇票的形式在琼州囤积了4万余担糖,海述祖也屯了1万多担。
曾樱见守序和海述祖亲自下场,这才信了守序。他是巡抚,办这种事很容易。半是强迫半是利诱,他只付出小部分订金就在琼州囤积了5万担。
雷州府曾樱打算硬来了,用武力扣住全府产的糖,从今年的税粮中腾出一部分支付给蔗农。如果以前他这么干,那是捅破了天,肯定保不住官位。现如今他打着为勤王兵筹集军饷的名义,什么都敢干。
以3。5里亚尔的价格出售褐糖,其实并无多少利润。守序这么做的原因是今年福建广东被兵,闽广糖必然大规模减产。都不用想,糖价从下半年开始肯定会飙升。只要稳住几个月,收益大概能翻个倍。
雷州府之后是廉州府。
廉州府就比较穷了,虽然同样是三(州)县,廉州府的正赋却只有26500多石本色。附廓县合浦提供了一大半,16500多石的正赋。钦州灵山县7000出头,钦州本州仅仅只有2900多石。
见了雷州同知的遭遇,廉州知府林转亨很光棍地认了55000石任务,比雷州一半略少。雷廉二府同样都是粮食输出府,曾樱只强调了本色,没有强调折色银。战乱年代,粮食第一。
林转亨认了税额,他还有个重要的事要请示,“中丞,敝府民众多,加税时该如何应付他们。”
在曾樱属下的文官里,林转亨在海南道方国祥和琼州知府吴延亮之后,排位第三。知府的请示,曾樱必须要重视。
民的问题曾樱也很头痛,现在只能搁置,“珍珠你不要动,维持现状。”
“中丞英明,”林转亨长舒一口气,在岸上刮地皮加税是小事,他生怕曾樱去动珠池。
海北道有8个大珠池,廉州占其7,雷州只有乐民守御千户所附近的乐民池一处。雷廉人民潜海采集珍珠历史悠久,自汉代起雷廉珍珠就是贡品。自古便有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的说法。
采珠大约是这个时代最危险的工作之一,潜水病和海里的掠食者、有毒物种时刻危及着采珠人的生命。明朝雷廉民发明了潜水通气管,比前代死亡率略低。明朝在雷廉的采珠是个彻头彻尾的暴政,嘉靖皇帝为了筹钱更是变本加厉,无度采珠。民没有私采珍珠的空间,失去了与南洋贸易的收入。断人财路只有一个结果,战争。
嘉靖朝的大规模海盗侵袭,其中当然少不了沿海民的参与。但民实际上也有自己的武装,朝廷将这些海盗称为珠贼。民与朝廷战斗了近100年,直到朝廷让出大多数珠池的利益,粤西才基本平静下来。
民有自己的组织,雷廉二卫官兵与民多有勾结,串通在一起贩卖珍珠。曾樱面临的问题之一是他没有成规模的水师,对民无可奈何。珍珠的利益不能动,这里面的水太深。
海南的民曾樱不是太担心,海南岛人少地多,那里的民大多都已上岸,即便有出海的渔船,民船户也会在岸上购置一些田地。
上岸的民迅速向上层流动,万历年后海南陆续出了一批民秀才,琼州官府基本视民为编户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