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繁华-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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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副将上前护住了宁王。
“王爷,我们撤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撤?
这一次他恐怕撤不走了。
宁王望着奔袭而来的军队,裴杞堂和皇帝不一样,裴杞堂没有猜忌,没有顾虑,这个人宛如恶鬼,只要张开了手必然要得到个结果。
可是裴杞堂太贪军功,在这时候与他冲突,很有可能引来渔翁,在双方都战疲的时候,金国出现,不费吹灰之力就白白收了他们两个。
蠢货。
宁王骂一句,逞一时匹夫之勇,不知道慢慢筹划,想方设法夺得利益,现在连他也成了牺牲品。
……
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下人立即撩开帘子送上了一碗药。
琅华接了过去,用勺子盛了药汁递到太后娘娘嘴边。
一路上皱着劳顿,太后生了咳疾,多亏了每日不间断的药,否则病情会愈发严重。
“您应该好好歇着,”琅华低声劝说,“这两日就不要赶路了,前方战事如何,我们会立即接到消息。”
太后服了药才道:“就不远了,哀家想要亲眼看看。”从京城出来之后,她才知晓庆王早已经料到皇帝会半途召回定远侯,所以安排好了广南西路的兵马一路追击宁王。
不管是皇帝还是宁王大约都没有料到,庆王会这样做。
如此的果断。
虽然战会耗费人力物力,但是一样能够振奋军心,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不如挑破了局势,让大家都看个清楚,谁才是能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明主。
杀死了宁王,就等于结束了一半的内乱,至少对于大齐来说是件好事。
“你怎么说动他的?”太后目光柔和地看着琅华,“明明已经到了京城,只差最后一步,却能退出去,哀家听到这消息也吓一跳,难不成他不想坐上皇位。”
琅华摇摇头:“这件事与妾身无关,是王爷自己审时度势,夺位并不难,难的是保住大齐的江山社稷。”
太后微微一笑:“到底是有远见,不过能够放下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也许是许氏的预言,或是前世的经历,富贵荣华还是身居高位,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自从知晓她重生的秘密,裴杞堂的心境也有所转变,用他的话来说,失而复得所以更加珍惜,只想与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老庆王沉冤得雪,他也就不那么急切地要将皇帝拉下皇位。
琅华想到这里,心中涌出几分的甜蜜。
太后道:“皇帝和宁王等于亲手将金人放进了大齐,要将他们赶出去,恐怕要费些功夫。”
琅华点点头,自从打仗以来,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总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景象,裴杞堂被匕首刺中胸口,而她满手鲜血不知所措。
这就像裴杞堂担忧她第一胎会小产一样,他们都对前世有些猜测,害怕今生会走那些老路。
琅华服侍太后躺下,这才下了马车,刚刚踏上脚蹬,就觉得腰上一紧被人抱下来。
不知怎么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顿时有种恶心的感觉,琅华捂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坦。”
裴杞堂焦急的声音传来。
琅华挥挥手想要说话,却忍不住干呕。
“传令下去,立即安营扎寨,命张将军右翼军留下,”裴杞堂说着看向萧妈妈,“快去准备王妃的住所,让人烧好热水,煮些软糯的粥来。”
裴杞堂说完从阿莫手中接过水,服侍琅华漱口。
“我没事,”琅华道,“可能是赶路急了,才会这样。”马车坐久了会是这样,所以她宁愿骑马,裴杞堂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琅华,”裴杞堂拢住琅华的手,目光灿然,“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有动静,你就要留下来,不能让许氏的那些话扰乱我的心神,否则在战场上我也放心不下。”
琅华怔愣,她是说过,那是裴杞堂与她胡天胡地的闹了一通,趁着她迷乱的时候,让她亲口答应的。
前提是……若是她有孕的话,那么她就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难不成,她这是……不可能啊,她的小日子应该还没到。
裴杞堂垂下头来,轻声呢喃道:“自从我们圆房之后,我就记得……时间不会有错,日子已经过了七八天,只是你自己没有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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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求一条活路
琅华看着胡先生脸上那渐渐浮起的笑容,这才相信裴杞堂的判断是真的。
她的脉象明明还不那么明显……
就这样怀上了?怎么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前世她可是吃遍了苦药,拜尽了神佛,却也没有怀上身孕,临死前被太医说有孕在身,也是为了陷害她和裴杞堂。
可是今生,就这样怀上了。
她和裴杞堂在京中就只有一次,还有两次是在路上,就这样……
胡仲骨笑道:“只要好好调养,王妃定然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两辈子,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突然的欣喜就这样袭来,让她措手不及。
“好好养胎是根本,”太后让人搀扶着走过来,想要上前来看琅华,却又捂住了口鼻躲开,一脸担忧,“这些日子琅华还在照顾我,若是因此染上病症,可真是……”
胡仲骨立即道:“王妃身子康健,如今胎气也平稳,太后娘娘可以安心。”
胡仲骨话音刚落,琅华立即又感觉到一阵恶心,萧妈妈忙去端痰盂,却被裴杞堂接了过去。
琅华感觉到裴杞堂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不敢多用半点力气,虽然她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也知道他比她还要紧张。
“要是有蜜饯子就好了,”裴杞堂道,“我让人去找一些来。”
兵荒马乱的去哪里找蜜饯子,琅华拉住裴杞堂的手:“我能照顾好自己,只有你那边顺利,我才能心安。”
关键时刻,她只想让裴杞堂照之前的部署掌控好战事,如果因为她怀孕乱了阵脚,不能一举获胜,她才真的会焦急。
裴杞堂思量半晌才答应道:“我让冯师叔和吴桐带着一队人留下。”只要他们在前面顺利地打了胜仗,琅华这边也就不会被波及。
虽说要走,裴杞堂还是安顿好了一切,这才点兵出征。
琅华将裴十小姐叫过来服侍太后,裴十小姐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别的不怕,就怕给哥哥嫂子丢脸。”
琅华笑着安慰:“太后娘娘是过来人,多陪陪太后娘娘说话,你也能学到许多。”如谨好学,性子又稳重,这半年来比之前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经过这次的事之后,也就能独当一面了。
如谨颔首:“我一定会好好用心。”
裴杞堂带着兵马离开,琅华就觉得心中空了许多,其实她更愿意跟着他走,无论去哪里,也好在被留下来。
不过她更懂得裴杞堂的心思,只有她在这里,他才会没有任何的顾忌。
……
宁王不是第一次与裴杞堂的兵马交锋,上次他们占尽天时地利,最终却迎来了败仗,这次裴杞堂早就安排好了,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胜算。
眼看着裴杞堂的骑兵掠阵而来,他却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抵抗。
“有没有将信送给太后。”宁王抿起嘴唇,在这时候他愿意与裴杞堂结盟,信里写的很清楚,他不想称帝,只是因为皇帝失德残害骨肉兄弟,所以他才会奋起反抗。如果裴杞堂想要坐上皇位,他愿意俯首称臣。
从前他和哥哥庆王就一直很亲近,庆王也一直照顾他,他希望裴杞堂明白,他与皇帝不同,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对皇权并没有野心。
现在树敌不如多一个盟友,他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在大齐也有些名声,至少他能说服一些达官显贵、皇亲贵胄来支持裴杞堂,他的价值在于此,真的杀了他,裴杞堂背负的就是杀叔的罪名,将来免要被史官记上一笔。
“送出去了,”副将道,“是属下亲手交给太后娘娘的,庆王知晓属下来送信,并没有为难属下……”
宁王眼睛一亮,或许这件事真的会有转机,太后应该会劝说裴杞堂答应下来。
说到底他也是太后的亲生骨肉,太后既然跟着裴杞堂来到了这里,就是对他有几分不舍,这么多年的母子相依,值得最后为他争取一线生机,他总算了解太后,知道太后还没有变的铁石心肠。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如果裴杞堂愿意接受他的降书,就会派使臣前来。
“王爷,那边好像停止进攻了。”将军过来禀告。
宁王匆忙向前走几步,向前方望去,果然对面晃起了大旗,裴杞堂的骑兵纷纷调转方向回了大营。
宁王心中一喜,果然被他料中,裴杞堂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对手。
“准备白旗,”宁王立即道,“我们降了。”
纳降就要有个样子,现在他虽然降了,不代表将来他不会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赢了下一局。
“王爷,”将军有些犹豫,“庆王还没有派使臣来,我们就这样……”
宁王心中冷笑,庆王无非想要看他的笑话罢了,将他踩在泥里才会觉得畅快,才能彰显庆王的神武,既然如此,他就给庆王这个机会,让庆王心中高兴,这样他也就安全了。
“本王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这些将士,”宁王眼睛中涌起几分的悲凉,“本王不忍心看着他们白白丢了性命,若是庆王真的大义、英明,肯放过他们,本王就算卑躬屈膝又何妨。”
将军不禁感动:“王爷……王爷要受苦了。”
“这些苦都值得……”宁王闭上眼睛,“只要大齐能够繁荣昌盛,只要不再有那些手足相残的事……做个臣子又有什么不好。”
宁王说完大声道:“挑起白旗。”
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既然宁王已经不打了,他们也不会再去拼命。眨眼之间队伍里就升起了白旗。
庆王队伍里一阵鼓声,骑兵从中央分开列阵,庆王骑着马慢慢地驰到人前,阳光之下,他身上银色的铠甲闪着璀璨的光芒,身上的氅衣随风飘扬,仿佛与天边的云彩融为一体,白色的战袍上的花纹如同一条蛟龙,随时都会腾飞而起。
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谁先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紧接着兵士手中的盾牌和利刃都被抛在了地上。
庆王的大军向两边让开,垂头丧气的宁王军队,就这样扯着白旗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宁王见状,彻底松了口气。
“等一等,”裴杞堂忽然抬起头来,微微眯起了眼睛,“凡降本王者,皆可既往不咎,只是有一人,不可以纳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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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虐死你。
第七百四十四章 送你最后一程
听到裴杞堂的话,所有人停下抬起头来。
宁王带着人一脸大义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他那一尘不染的甲胄看起来格外的扎眼,虽然是乞降,却仍旧保持着贵族的气度,即便是在人前一跪,他身后那些将士也会牢牢记住他今日的恩德。
所以他输了,但是输的不难看,退一步保住了自己的力量,这是最大的成功。
威严的声音却从他头顶上传来。
“通敌叛国者不赦,不孝者不赦。”
宁王从容的神情僵在脸上,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湖霎时起了波澜。
裴杞堂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做什么?
宁王抬起眼睛,看到不远处那个骑在战马上的人。
“不义者不赦,内乱者不赦。”
裴杞堂微笑着,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不起任何的波澜。因为所有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宁王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甚至乖乖地乞求纳降,换来的却是对他的侮辱,这不合规矩,裴杞堂明明已经答应了,现在却又反悔。
“你……”宁王睁大了眼睛,看着裴杞堂。
你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说出口,怕张了嘴一切就难以挽回。
宁王吞下压制在心口的怨恨和愤怒:“只要你肯善待百姓,我……就会俯首称臣,不再有任何的妄想。”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