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第1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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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说的海,指的就是北海(渤海),也叫勃海。
顺济水顺流而下来到北海,旋即北上,从海河逆流而上,在经过津港(天津)之后,沿海河的分支水(永定河)再次逆流而上,便可直达韩国的王都蓟城。
楚国的楚水君、以及上将项末等人,再包括齐国的右相田讳、士大夫管重、鲍叔,甚至是着急率军返回临淄的田耽、田武等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魏国湖陵水军从定陶回马一枪杀向临淄,就是为了偷袭齐国的王都,但事实上,这些人都猜错了。
魏国湖陵水军攻打临淄,其实有两个目的,其一固然是逼迫齐国召回田耽、田武等人率领的军队,使驻守在宋郡昌邑的的魏军减轻压力;其二,就是为了拿偷袭临淄作为幌子,实则沿着济水抵达北海,北上偷袭韩国的王都蓟城。
不错,这才是魏王赵润真正的目的。
几乎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齐国,然而魏王赵润眼中的战略,却是整个中原。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暂时还没有人跟得上赵润。
六月初三,鉴于田耽率领多达十几万的军队回到临淄,临淄终于有十足的把握驱逐河道上的魏军、继而收复失陷的博兴县与博兴港。
然而就当歇整了一宿的田耽正要率领麾下军队进攻淄水河道上魏将陈汜麾下的船队时,他却诡异地看到,魏国的战船竟徐徐撤出了淄水,回到了淄水分支。
魏军莫不是准备退守博兴?
齐将田耽对此很是纳闷。
不可否认,田耽也是当世非常有名气的将领,可他自认为自己的名气,还不足以吓退魏军。既然不足以吓退魏军,那么这支魏军为何无缘无故地撤退了呢?
田耽看不懂。
他只是心底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眼下他可顾不了那么多,既然魏军选择了退出淄水,那么,他便立刻分兵,命大将东郭昴,率领其麾下琅琊军入驻临淄河对岸不远处的县城安平,防止魏军骤然再杀一个回马枪。
但奇怪的是,在部署到临淄、安平这一带的防守之后,退回淄水分支的魏军,还是没有回来。
见此,田耽决定主动出击,顺势收复博兴,毕竟博兴是临淄的水路门户,那是势必要夺回来的。
然而他万万不会想到,此时在博兴港,魏国湖陵水军的副将李岌,已经下达了全军沿着济水顺流出海的命令,所有的魏军们,正在为出海航行做准备。
他们半空了博兴港与博兴县的食物,通通运载上船,旋即,那一艘艘的虎式战船与护卫艨艟,徐徐沿着济水顺利而下。
待等齐国的将领田耽、田讳以及韩国驻齐将领暴鸢领着十几万士卒来到博兴县境内时,魏国湖陵水军最起码有一半已经撤退,而余下的战船,仍在徐徐撤向济水。
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管田讳、暴鸢等人是何心情,反正田耽心中是咯噔一下,旋即,一股熟悉的感觉逐渐笼罩他的心头。
太像了……
跨坐在战马上的田耽,下意识地攥紧了缰绳。
他对这一幕异常熟悉,想当初在宁阳时,当时的魏公子润就这般戏耍过他,简直就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
“那个混账!”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引起了田讳、暴鸢二人的注意。
“右相猜地没错。”
在看了一眼田讳后,田耽忍着心中的怒气,恨恨说道:“魏军攻打我临淄,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了将某与田武从宋郡逼回来……似这般伎俩,必定是出自魏王赵润之手笔!”
见田耽攥着缰绳的手青筋迸现,田讳亦猜到了几分,岔开话题说道:“不管怎样,这些魏国战船退回济水,这对我临淄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他抬头瞧了一眼河道上正徐徐撤离的魏国战船,皱着眉头又说道:“却不知,这支魏军接下来的去向。”
“这事简单。”
田耽丢下一句话,便径直策马往济水与淄水分支的交汇处而去,田讳与暴鸢二人一瞧,亦当即跟上。
片刻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济水与淄水分支的交汇处,此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些魏国的战船,正徐徐地往济水下游方向而去。
见此,田讳皱眉说道:“观这些魏国战船的去向,似乎是要去北海……莫不是要袭击我大齐沿海城池?”
听闻此言,田耽亦皱眉说道:“多半如此了。……想来这支魏军,是要我大齐疲于来回奔波,无力出兵协助楚国征讨魏国。”
说罢,他召来身后几名护卫骑,吩咐他们道:“你等即刻率领数百骑兵,牢牢紧跟这些魏国战船的去向,每隔两个时辰派人向临淄传讯。”
“是!”
几名护卫骑应声而去。
此时此刻,无论是田耽、田讳,亦或是暴鸢,没有一个人将这支魏**队的去向跟韩国联系起来,仍误以为这支魏军的去向是为了袭击齐国诸沿海城池。
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战略眼界的局限,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更为担忧齐国因为是齐人,是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本国的安危。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最后一艘魏国的虎式战船,在数艘护卫艨艟的保护下,徐徐撤回了济水,朝着北海方向顺流而下。
见此,田讳、田耽、暴鸢等人,便率领军队进驻了博兴县与博兴港,准备安抚民心。
必须承认,魏军军队的素养与纪律,绝对是当世中原诸国数一数二的,这不,当田讳、田讳、暴鸢等人率领军队进驻港口与县城之后,他发现港口内与县城的治安秩序并不混乱,并且,城内的百姓还是像以往那样照旧生活。
看到这一幕,右相田讳由衷称赞道:“魏军军纪严明,可见一斑。”
暴鸢亦点了点头,唯独田耽因为预测到自己与田武可能又被魏王赵润给耍了,心情不太愉快,冷哼着没有说话。
其实说实话,魏将蔡擒虎在攻陷博兴县后,也不是就对这座县城秋毫无犯,至少城内那些拥有大宅邸的世族、豪绅,就被魏军士卒抢掠过。
而这些抢掠得来的钱财,魏军则拿他们收购城内百姓家中的存粮说得好听是收购,实际上嘛,也算是强买强卖,只不过魏军手中那些钱财都是抢掠城内大户得来了,花起来也不心疼,是故严格来说,被强买强卖的那些城内居民,其实还算是占了便宜的。
但不管怎样,魏军都没有因为抢掠或者强买强卖而杀人,除非是城内的齐人率先攻击他们。
这一点,在魏**队的军纪中明文规定:若是有人偷袭己方士卒,则十倍报复;除此之外,攻陷城池后不得滥杀无辜。
魏军的这一条军纪,如今在中原也算是耳闻能详了,是故,在博兴县被魏军攻陷之后,纵使城内的一些富裕家族被魏卒抢掠,也不敢造次,免得误伤了某名魏卒,而遭到魏军的报复。
于是,双方相安无事,虽说博兴县被魏军抢了一些东西,但人员伤害并不严重,甚至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相比较当年楚齐战争时,楚**队在攻陷泗水郡、东海郡后在两郡境内各县的抢掠、屠杀,魏军简直可以称得上善良正直。
在简单清点了一下损失后,田讳、田耽、暴鸢三人又聚拢到了一起。
“县内的粮仓被搬空了,港口内的那些米铺,也被抢光了……人员伤亡,只有魏将蔡擒虎在攻打博兴县时候有大概数百名县兵牺牲……总得来说,损失并不大,不幸中的万幸。”
田讳口中这句不幸中的万幸,其实指的是魏军在撤离前没有在城内以及港口放一把火将其烧成白地,这让他不由地再次心生感慨。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他确实得由衷感谢这支魏军手下留情,否则,他只能禀明临淄,叫临淄收拢此地失去家园的难民了。
在清点损失、安抚民心之后,田讳问田讳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田耽想了想说道:“虽然这支魏军退出,但难保他不会再袭击我大齐沿海城池,我打算暂时驻军掖县……之后嘛,再看魏军的动静吧。”
田讳闻言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次日,田耽便率领麾下军队率先赶奔掖县,以免到时候魏国湖陵水军偷袭沿海城池时,他支援不及。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田耽率领大军出发之后,他此前派出去盯梢魏国湖陵水军的那数百名骑兵,却回到了博兴县,向此时还停留在这座县城内的右相田讳,禀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魏国战船在驶出济水到达北海后,根本就没有向南的意思,竟然全船一致地往北去了!
北?那不就是……
听到这个消息后,齐国右相田讳面色大变。
他岂会不知从北海可直通韩国的王都蓟城?
“不好!”
他惊呼一声,连忙找到同样在城内的韩将暴鸢,向后者透露这个紧急军情。
“什么?魏军欲袭我大韩蓟城?!”
暴鸢在得知此事后亦大惊失色。
也难怪他如此紧张,毕竟北海已属于诸国讨魏的大后方,谁能想到这里居然会成为战场呢?
正因为不曾预见,因此他韩国根本没有在北海部署兵力,如何招架得住魏国的这支湖陵水军?
想到这里,暴鸢急忙对田讳说道:“右相,请允许我立刻前往巨鹿,将此事告知巨鹿守燕绉,迟了……可就万事俱休了!”
田讳亦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当即命人给暴鸢备好坐骑。
当即,暴鸢告别田讳,带着自己的随从马不停蹄地赶往巨鹿城。
但遗憾的是,临淄距离巨鹿,路程长达六七百里,尽管暴鸢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但还是花了足足九日,这才抵达了巨鹿城。
六月上旬,魏将李岌、蔡擒虎、周奎、李惑、陈汜等人所率领的湖陵水军,自驶到北海后,便沿着海岸徐徐向北。
只见这支水军,以六十余艘虎式居中,近百艘护卫艨艟在侧护卫,单看这数量,就足以叫人畏惧。
不得不说,在微山湖、在济水中航行,这跟在海上航行完全是两回事,就比如在刚刚驶进北海时,海上的风浪之巨,就让湖陵水军的魏卒们一阵手忙脚乱。
幸运的是,北海是中原的内海,风浪还不算是最大,再加上虎式战船船体大、吃水沉,倒还不至于太过颠簸,就是苦了护卫艨艟上的魏卒,由于颠簸,有不少士卒吐得稀里哗啦。
这还是沿着海岸航行,否则,情况更加严峻。
不过总的来说,这些问题都不大,船上的魏卒都可以勉强克服,问题是,从何处才能驶入海河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李岌等魏国将领许久。
虽然说他们都有韩国的大致地图,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够准确摸到海河入海的那个河口,毕竟韩国境内,那可是有好几条汇入北海的河流呢。
为此,他在半途将周奎、蔡擒虎、李惑、陈汜几人请到自己的旗舰上,共同商议这件事。
起初,这五位将军皆一筹莫展,直到周奎灵机一动,说道:“陛下深谋远虑,既能想出如此高明的策略,又会留下疏漏?我觉得,到时候肯定会有人给咱们指路。”
听闻此言,李岌心中一动。
在这个年代,各国向其他国家派遣奸细、眼线,这是司空见惯的事,要说韩国的王都蓟城没有他们魏国的奸细、内应,李岌怎么也不相信。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放缓航速,仔细盯着海岸。”
其余四个连连点头。
事实证明,这个问题他们魏国的君主赵润确实早已经考虑到。
这不,就当湖陵水军这支庞大的船队行驶到海河入海的河口时,他们远远就看到海岸上站着十几名男子,朝着船队挥舞着魏字的旗帜。
应该是这里了。
李岌暗自点头,下令船队全船停止航行,旋即又吩咐一艘护卫艨艟,将岸上的那十几名男子接上船来。
“几位如何称呼?”
在见到这十几名男子后,李岌开口问道。
听闻此言,那十几名男子当中有一人抱拳说道:“在下鸦九,这些皆是我的弟兄。”
“青鸦众?”李岌惊讶地问道。
那名男子,不,鸦九闻言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李岌。
李岌仔细一看,便发现这块令牌虽然已有些陈旧,但却仍然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刻着商水青鸦、鸦九字样。
将令牌还给了鸦九,李岌抱拳说道:“某乃是此军副将,李岌。”
鸦九闻言一愣,问道:“莫非是前浚水军的副将李岌?”
“正是。”李岌笑着说道:“不过,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