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第1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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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奉表情古怪地自言自语。
“……”
李睦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得不说,待看到秦国的黥面军时,他便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些士卒非但武器乱七八糟、刀枪剑戟什么都有,就连甲胄都没有几件,更关键的是,这群人根本没有作为一名士卒应具备的素质,明明被选为应战军队,可此时这群人却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简直就像是一群握着武器的聒噪平民。
至少在李睦看来,似这等杂兵,对他雁门军应该是没有什么威胁可言的。
但是……
魏忌、韶虎、司马安,就用这么一群秦国的杂兵来打首仗么?
李睦抬手摸了摸下颌处的胡须,心中有些不解。
要知道在一场战役中,首仗基本上用来试探敌军的战斗力、以及敌军将领的统帅、应变等能力,因此胜败输赢关系倒也不是很大,只要别败地太惨、伤亡太重就行,可眼下,秦军将一支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杂兵投入战场,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只要他韩军这边一波齐射,对方肯定是死伤惨重啊。
说实话,李睦没看懂。
而就在此时,一名秦将模样的男子策马从人群中来到了岸边,在瞧了几眼河对岸严正以待的韩军后,抬手一指对岸,沉声说道:“进攻!”
话音刚落,就听秦魏联军中战鼓擂起,随即,那些黥面军立刻展开了攻势。
有的将抗在肩膀上的木筏放到河里,由几名黥面军跳上木筏,趴在木筏上用手划水;有的则抱着一段粗木直接往水里跳;还有一群黥面军,干脆连粗木也不要,直接往水里跳,企图游到对岸。
这乱乱糟糟仿佛鸭子下水般的场面,看得李睦、严奉等韩国将领是目瞪口呆。
半响后,严奉失声笑道:“若秦国二十万军队,皆是这些货色,那我等完全无需担忧什么。”
听了这话,附近的几名韩将亦是附和地笑了起来。
唯独李睦,双眉皱得更紧了。
……当真无需担忧么?
李睦环抱双臂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些争相跳入河水的黥面军。
在他看来,对面的这支秦军的确很糟糕,但是,既然魏忌、韶虎、司马安敢用这支军队打首仗,那么肯定是有什么道理的。
想到这里,他沉声说道:“严奉,切莫轻敌!……把这支军队,当做魏武军打!”
“……”
严奉愣了愣,见自家将军语气坚决,遂抱拳应道:“遵令!”
说罢,他抬手指向河水内的那些黥面军,沉声下令道:“北翼弩手,准备放箭!……放!”
一声令下,部署在北边的韩军弩手们,当即展开了一波齐射。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箭雨,那些黥面军倒也聪明,纷纷猛吸一口气潜到水下,企图利用河水作为缓冲减少伤亡。
但遗憾的是,即便如此,河面上依旧被鲜血给染红,随即,一具具尸体半漂半浮着,被水流冲往了下游。
“哼!耍这种小聪明。”严奉冷哼一声,当即又下令道:“南翼弩手,放箭!”
当即,韩军又展开了一波箭雨齐射。
“噗噗噗”
“噗噗噗”
一连串箭矢入水的声音响起,带起了片片的嫣红,不知有多少秦国的黥面军士卒在水中被弩矢射死,被水流冲往了下游。
就这种货色……
严奉下意识地冷笑一声,但忽然想到自家将军方才提醒自己不得轻敌,虽然他不觉得这些秦军真能突破大河天险,但还是做好了防备:“传令下去,剑盾兵上前。”
当即,一队队剑盾兵越过人群,来到了阵列的前方。
瞧见这一幕,河对岸的那名秦将不禁皱了皱眉。
这名秦将,正是王陵。
喂喂喂……过于谨慎了吧?
皱皱眉,王陵心中有种预感,可能这场首仗他赢不了了。
而此时,在临近东岸的河水里,一名黥面军突然冒出了头,随即,越来越多的黥面军浮出水面。
然而他们面对的,却是韩国的剑盾兵,一种不比魏国步兵逊色多少的精锐轻步兵。
可出乎韩将李睦与严奉意料之外的是,哪怕他们已提早做好了防备,可对面这支连衣甲都不全的杂兵,在瞧见他们韩方的坚实防守阵列后,居然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大呼小叫着就冲了过来。
只可惜,韩将严奉早就留着中军的弩兵,此时一声立下,箭矢齐发,只见那些黥面军还未接近韩军的阵列,便陆陆续续被射死。
可即便如此,黥面军依旧前赴后继地往河岸冲,那仿佛视死如归般的气魄,让李睦与严奉对这支杂兵刮目相看。
终于,越来越多的黥面军冲上来河岸,甚至于冒着箭雨,冲到了韩军阵列的前方。
只可惜,韩军阵列前方那一排剑盾兵,却仿佛是比大河天险更难以跨越的天堑,任凭黥面军如何悍不畏死,韩军的剑盾兵们,依旧能凭借着精湛的作战技术,杀死一名又一名的黥面军。
两军的装备差距太大了……
在大河西岸,魏将魏忌、韶虎、司马安,与秦国武信侯公孙起、长信侯王戬等人登高观瞧着,看到河对岸的那一幕,心下暗自嗟叹。
不可否认秦国的黥面军确实悍不畏死,然而,对面的韩军,并未因为黥面军的卖相而轻敌,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前者丝毫机会,无情地扼杀了黥面军为数不多的胜算。
摇了摇头,司马安沉声说道:“这支雁门军,太谨慎了,他们似乎很擅长防守。步卒与弩手配合娴熟,哪怕被黥面冲击了阵型,亦不慌不忙……这份从容,是平常训练难以练就的,应该是在战场上磨砺所得。这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劲旅!”
在旁,临洮君魏忌亦皱着眉头说道:“当年我初见黥面时,亦曾因为轻敌而吃过大亏,我还以为对面的韩将会步我的老路,没想到……倘若雁门军擅长防守,那这场仗,怕是没有那么轻松。”
韶虎亦说道:“我觉得吧,咱们扎堆在此,实在难以发挥三十万大军的优势,瞧对面的韩军,此番目测只出动了两万人左右,便站满了这边的河滩……我觉得吧,还是得采取围攻之势。”
听闻此言,在旁的诸将们虽面带笑容,却竟无人附和韶虎的话。
这也难怪,毕竟在场的皆是秦魏两国手握数万兵权的将领,论在本国的地位,并不会比李睦在韩国逊色,这么一大帮人,围殴李睦一人,怎么想都感觉有点羞于说出口。
另外,对于他们的自尊心也难以接受。
良久,秦国悍将王说道:“黥面终究是黥面,难挑大梁,来日,就由我麾下的正军,渡河攻打蔺阳。……望诸位莫要与我争。”
公孙起、王戬、赢、张瑭、魏忌、韶虎、司马安等将军对视一眼,陆续点了点头。
在他们看来,三十万打十万,胜是必然的,问题在于如何能胜得漂亮一些,不至于会被人说闲话。
魏洪德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五日,西河战役首仗爆发,秦魏联军小败。
第68章:西河战役!(二)【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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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七月三十日,在足足又做了四日的准备工作后,秦魏联军再次隔河对蔺阳发起进攻。
这次出战,乃是由秦将王指挥,并督率麾下的戈盾与长戈这两支兵种。
戈盾,即戈盾兵,乃是秦**队中的中坚力量,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这支兵种皆是秦军中无法动摇的核心,在越是大规模的战争中,秦国越是会围绕着戈盾兵来打。
而截至目前为止,秦国的戈盾兵除了在秦魏函谷战役时,被魏公子润用连弩外加弩兵的组合完全克制、且遭到近乎全军覆没的惨败外,几乎再也不曾吃过怎样惨烈的败仗。
而长戈,则是秦军中专门用来冲击敌军阵型的兵种,他们的长兵器,能够有效地克制敌军步兵的严防战术,只是为了保证速度,这支兵种牺牲了部分防御力,以至于在面对飞矢类兵器时防御能力很差。
秦军的第二次攻势,自然不会再像首日那样乱糟糟的,只见一队队秦军士卒有条不紊地在河面上搭建一座座浮桥,以至于浮桥的数量,仿佛要覆盖这一片水域。
当日的战争,从上午辰时一直打到午时,整整进行的两个时辰。
期间,秦军士卒们展现出了他们悍不畏死的气概,顶着韩军弓矢的洗礼,一次又一次强行登陆对岸河滩。
遗憾的是,尽管秦军兵将们已表现地这般悍勇,但依旧丝毫未曾动摇河对岸的雁门军,以至于从始至终,秦军都未能对韩军造成真正的威胁。
待等到中午的时候,见战况不容乐观,秦将王皱着眉头选择了暂时撤退,以至于秦魏联军再次收获了一场小败。
在结束当日的战事后,秦军主帅武信侯公孙起找到了魏军这边的统帅临洮君魏忌,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他们应当召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军事会议,而不是像前几日那样,嘻嘻哈哈地就决定了进攻的次序。
由于吃了两场败仗,当诸将军集聚帅帐时,气氛一度显得很凝重。
尤其是秦将王。
要知道,倘若说指挥首仗的秦将王陵,心底还不是很重视河对岸的雁门军,那么,王是丝毫没有轻敌的,从一开始的黥面军压阵,再到后面正规军抢时间搭建浮桥,王这边的秦军从始至终就是争分夺秒,试图使河对岸的雁门军陷入顾此失彼的为难处境。
只不过,河对岸的雁门军久经战阵,指挥的将领十分明白那支秦军才是威胁最大的那支,始终没有间断对那些正在河面上搭建浮桥的秦国正规军的弓弩压制,而韩军的剑盾兵,在缺少己方弓弩支援的情况下,亦挡住了黥面军的进攻,使得秦军的攻势难以展开。
在大帐内的会议中,武信侯公孙起与临洮君魏忌各自坐在东西两边坐席的首位,在环视了几眼在场的诸将后,他面带淡淡微笑,说道:“诸位,两场败仗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公孙起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虽说这两场败仗下来,他们秦军损失了约六七千的士卒,若加上伤兵,伤亡可能达到一万两千余左右,但是对于拥有二十万兵卒的秦军而言,这点损失并不算什么,更何况那些阵亡的士卒中,有三分之二还是首日被韩军射杀的黥面军虽然秦国的黥面很非常勇悍,但本质仍然还是临战征召的农民兵。
在听闻武信侯公孙起的话后,王陵、王两位秦将显得有些尴尬,正要解释,却听武信侯公孙起又说道:“这两仗,我皆看在眼里,不可否认,我大秦的军队在这场仗很吃亏,因为这段流域的河面过宽,宽到连魏国的强弩都无法有效威胁到河对岸的韩军,致使在我军展开进攻时,我秦魏两军的弩兵们,难以有效支援进攻的士卒,而河对岸的韩军,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射杀河面上正在渡河的我军士卒。这是韩军在地利上的优势。……但反过来说,这未尝不是我等在战略上的失误,试问,我方为何要选择一个地利明显对我军不利的战场,与韩军开战?”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又说道:“是想看看被称之为北原十豪之一的韩将李睦,究竟有几分能耐,以及他麾下的军队,究竟有几分能耐,对么?”
听闻此言,在场的诸将们有的环抱双臂装深沉,有的则伸手挠着下巴或者脸颊,似乎是有些尴尬。
其实就算是在装深沉的秦将王戬与魏将司马安,心中亦有相近的想法若非是被王陵与王抢了头筹,想来他们也想试试韩将李睦的能耐,不单单是因为李睦乃是北原十豪之一,更是因为,李睦是连魏公子润都未能战胜的对手。
试问,魏公子润南征北战十年,迄今为止,有几人能在他面前维持不败?
楚国已故的寿陵君景舍是一个,韩国的雁门守李睦与北燕守乐弈是一个,除此之外还有谁?纵使是秦国的武信侯公孙起,也曾有过魏公子润直接将其甩掉、直接长途奔袭秦国王都咸阳的窘事。
这就变相地拔高了李睦、乐弈两名韩将在中原的地位,或者说排名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种玩意。
其实,相信在场的诸将都清楚,倘若他们各自发挥平日水准的能力,再加上三十万大军的绝对优势,韩将李睦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既然明确得知这场仗必胜,那么,在此之前,与那李睦交交手,了解一下自己与后者的差距,或者,若是有可能的话,取代李睦在中原的地位,这才是诸将的心中所想,毕竟在这个年代,有几人能拒绝名望的诱惑呢?
而此时,武信侯公孙起面色严肃地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