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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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夏右臂一挥,那剑直往窗口飞去,深深没入梨树下的泥土之中,剑身久颤不息。
裴叔东正要挥拳,刘衍手快地拦下他道:“叔东!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沉夏好好说两句呢?”
“他刚才说的殿下也听见了,哪里是好好说话的样子?分明是在借机挖苦我?”裴叔东指着刘衍身后的人,十分气愤道。
“沉夏不是这……”刘衍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楚沉夏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我没有借机挖苦裴副将。我方才所说的,都是裴副将不肯承认的事实。”
裴叔东闻言,胸中的怒火一下子蹿到了脸上,满脸通红地就要往楚沉夏冲过去。好在刘衍和刘正声还有陆执三人将他拼死拦下了。
刘衍这时候也忍不住对楚沉夏道:“沉夏,你就少说几句吧。”
“那好,我不说话就是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说个明白。如果你不说个明白,那你怎么对待我弟弟的。我今日就要怎么对待你!”
“好了!都别吵了!”刘衍实在是控制不住强忍着的火气,怒喝了一声。才镇住了他们二人,又扫了他们二人一眼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和齐国对战时,都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了彼此,现在为了这么点事就要眼红的拿刀子了吗?都给我坐下来慢慢说!”
裴叔东撇开了眼,楚沉夏则是默默坐了回去,等几人稍微冷静下来,刘衍才问道:“叔东,到底怎么回事?”
“我今早接到司刑寺的消息,说是昨夜尘东自裁身亡了,母亲听了这消息已经病倒了。”裴叔东说这话的时候,多有忍耐,要不是刘衍的目光灼热地他移不开视线,否则他早就冲上去了。
刘衍看了楚沉夏一眼,对裴叔东道:“这件事绝非楚沉夏所为,他既答应了你们,那就不会违背诺言。你忘记了吗,他当初说过,想动裴尘东的人不止他一个。”
“再有一个就是他外祖父黎浮!”裴叔东恨恨地看向楚沉夏,咬牙切齿道,“殿下真的以为我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吗?我找他算账,是因为他给我们裴家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套。”
“圈套?”刘衍诧异道。
裴叔东扬着下巴看了楚沉夏一眼,见他移开视线,冷笑道:“他若不自首,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果他自首了,那黎浮也就觉得他没什么用了,这才下了杀手。你明知道尘东一旦自首就性命难保,为什么要步步引导我们往这个方向走?枉我们还真心实意向你道歉,希望还你弟弟的清白,现在想来实在是恶心。”
“恶心?”楚沉夏仿佛看一个智障地看他,大笑了三声道,“你说的这话,实在是我活了这么久,听到过最可笑的话。我明知道他一旦自首就性命难保?被冤枉的可是我楚沉夏的弟弟,难道我还会为了考虑你裴叔东弟弟的安危,就不顾我弟弟九年的污名了吗?那我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楚家难道欠你们裴家吗?要为你们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楚沉夏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盯着裴叔东道:“我当时难道没有提醒你们吗?想动他的不止我一个,他死了,你却归罪于我,可不可笑?是我害死了裴尘东吗?裴叔东!你搞搞清楚,害死裴尘东的人是他自己!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裴叔东被他这连番的话说的心口急剧抖动,如楚沉夏所说,本来就是裴尘东对不起他们,自己现在却还要为了裴尘东的死来找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愤怒的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窘迫神色,细究之下,竟还夹杂着一抹愧疚。
刘衍见他沉声不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见他转身就要走,又忙将他拉住道:“叔东,等一等,这件事既然和楚沉夏无关,大家又是朋友,不如和解?免得以后看到,徒生尴尬之心。”
裴叔东越过刘衍,撇了一眼楚沉夏,恭敬道:“多谢殿下,恕末将无法遵从,就算是我们裴家对不起楚家,可是该还的尘东也还了。我虽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可也不止于大度谦和到这地步,以后我和他就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
刘衍见裴叔东愤愤转身离去,回头看了楚沉夏几眼,欲言又止的神态惹得楚沉夏笑出声道:“殿下是不是想说我太过刻薄冷淡。”
“你又何必装的如此冷淡?你并不是这样一个人啊。”刘衍目光一闪,说道。
楚沉夏却低下头去,没有接话。
刘正声见状,忙开口道:“殿下听说了吗?今早陛下招了六名御医入殿,却是破口大骂,一度气到要将他们斩杀示众,好在被一旁的宗大人拦下了。最后只是发配到了军营,做个军医。”
“父皇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病了?这下糟了,半容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今早徐熙也忽然不知所踪。”刘衍果然被话题吸引了过去,着急道。
刘正声连忙劝慰道:“殿下莫要着急,陛下没什么大事,早朝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恐怕只是龙体有些不恙罢了。”
刘衍微微点头,却听楚沉夏摇了摇头,连忙追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看来殿下要加快动作了,朝中局势恐怕会有大变化,皇上龙体有恙的消息一经传开,只怕是会人心惶惶。”楚沉夏皱眉道。
刘正声想了一想问道:“难道大皇子就是算准了陛下的病,想要趁机做些什么?那朱家岂不是要成为第二个柳氏?如果这个时候连平衡殿下和大皇子之间的唯一一股势力也消失了,那朝中局面就会失衡,殿下和大皇子不是成为对峙的一面,就是其中一方有可能压倒另一方。”
“而且被压倒的一方,很有可能是殿下的势力。”楚沉夏接话道。
刘衍被他二人这么一分析,当即也觉得事态非常严重,不确定地问道:“那这朱家,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我看得救,否则朝局动荡,那可就不好了。”刘正声凝目道。
刘衍点了点头,又看向楚沉夏,楚沉夏果然有不同的意见,沉声道:“不救,我们已经自顾无暇了,何必费心费力去和刘彧的人周旋?不如趁机偷龙转凤,将朱家的势力转移到殿下手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军营尴尬
“先生说的是,救朱家不光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更重要的是朱家是一条白眼狼。不仅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会随时扑起来咬我们一口。”刘正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们按着先生的这个方法已经做了很久,没有半点起色,似乎有些难度。”
“任何事情都是有难度的,但是只要我们去做,总有方法的。”楚沉夏说着看了一眼刘衍,刘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刘衍从袖口中取出那牋纸道:“你上回说的这个方法,我想了想,确实可行,只是派谁去比较妥善?”
“徐之才,除了他还有谁比这更合适呢?”楚沉夏淡淡一笑,显得十分狡诈。
刘正声边想边点头道:“徐之才,他为人谨慎,确实适合做这个事情。只是我觉得一个人似乎不够,应该在大皇子的人中再找一人,以做呼应。”
“刘彧的人……”刘衍沉吟了许久,才摇了摇头道,“我们安插在刘彧那里的人,谁适合做这个事情?”
“刘彧那边不急,太明显反倒会露出马脚,先放些风声出去,就已经足够了,别的到时候再说吧。”楚沉夏说着,忽然脑中白光一闪,急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人。”
“谁?”
“侧妃,她为人聪颖机灵,那份智谋放在男子里面也是佼佼者,想必由她做内应,必定功倍事成。”楚沉夏说到这里,脸上都带上来一抹喜意。
刘衍也十分赞同地点头。刘正声却是有些不安地提问道:“侧妃?她不是江城的人吗?就算嫁给了殿下,可她到底是王铨鸣的亲生女儿啊。难不成还会为了殿下出卖自己的父亲?”
“侧妃到底是不寻常的女子,在殿下和她父亲同时瞒着她的情况下。她竟然能猜到两方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她所想的,竟然是想拉拢我们双方走到一处,她的城府实在是令人佩服。”楚沉夏目露赞许,频频点头道。
刘衍也跟着点头道:“不错,若渝一心想要拉拢我和他父亲结盟,如果他王铨鸣有一天是真心为我东宫做事,那我也不至于非要赶尽杀绝。物尽其用这个道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楚沉夏,楚沉夏却是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抬头看向窗外道:“晌午了,我想去军营里看看左震。”
说到左震,刘衍也有些惋惜道:“这朱杨二兄弟着实连累了左震,害他被父皇连降三级、扣押俸禄不说,还被责打了五十军棍,实在是委屈他了。”
“这药你带去给他,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过去了。”刘衍说着,将桌上的瓷瓶递到了楚沉夏的手中。
“是,我会带给他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楚沉夏去营帐的时候。竟然撞上了裴叔东,两人自然有些尴尬。
但是左震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笑着招呼他二人坐下。更令人尴尬的是。这营帐内只有长凳一条。
“你们快坐啊!”左震笑道,见他们二人还是不坐。忍不住道,“你们不坐的话。我这脖子就废了,每次抬头看你们真的是难受的紧啊!”
两人只好坐下,还未坐稳,又听左震道:“叔东,你家里谁离世了吗?怎么左臂带着白条?”
裴叔东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重新坐稳了才道:“是……尘东……”
“啊?尘东死了?他怎么死的?我这几天都在养伤,看来真的是与世隔绝了啊!”左震吃惊地就要起身,又是下一秒又叫唤了起来,“哎呦……我的屁。股啊……”
裴叔东扶着他重新躺下,避开话题道:“这事啊,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你总会知道的。”
左震见他脸色黑沉,到底不愿戳他的伤口,于是想说些喜庆的事,便对楚沉夏道:“你小子,我听说你这几日大婚啊,孙大夫最后竟然做了你的妻子,实在叫人羡慕的紧啊。”
楚沉夏嘴角抽了抽,没有搭话,左震却说上瘾了,又道:“孙大夫今日怎么没来,若是有她给我治伤,我的伤一定好的更快。”
见楚沉夏投来一个阴厉的目光,左震连忙摆手道:“你别……别误会,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楚沉夏正要接话,裴叔东已经抢在他面前说道:“孙大夫和他并未结成夫妻,你要是喜欢,光明正大去争就是了,有什么说不出口,值得躲躲藏藏的?”
不等左震否认,楚沉夏偏头扬声道:“我以八抬大轿迎娶半容,又和半容行了跪拜礼,如何就不是夫妻?”
“这没洞房,也能算的上是夫妻?顶多是有名无实罢了!”裴叔东十分不客气地反驳道。
左震见他二人左一言右一语,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刚才的情景好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哈哈哈……”
左震笑着笑着,就笑不出声了,因为他总算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了,张着一张嘴却不敢再说话了。
两人都等着对方离开,也谁也没有先离开的意思,楚沉夏忽然从袖口中拿出刘衍的那瓶药,放到一旁的桌上道:“这是殿下特意托我带来的,说是对伤口有帮助,他今日公务缠身,实在不便前来探望。”
裴叔东闻言忽然就起了身,冷冷告辞便离开了,楚沉夏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道:“左将军,我听闻你父亲曾拜前朝三品镇北大将军?可是晋朝灭亡之后,他并没有选择为新皇效力。”
“是……家父确实做过前朝的将军,南宋建立后,倒不是他不想为陛下效力,实在是他的身体太差了,无法担起重任。”左震见他如此严肃,不由得正色道。
楚沉夏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老人家如今何在?”
“****躲在宅府,不但谢绝宾客更是连门都不迈。”左震想到这里,却有些无可奈何,父亲的这一古怪毛病,谁都看不透。
见楚沉夏十分在意自己的父亲,左震又忍不住问道:“你打听我父亲做什么?是殿下让你打听的吗?”
“哦,倒不是……”楚沉夏微微摇头,解释道,“我外公曾也是前朝的人,他现在年事高了,忽然就想要找些老朋友叙叙旧。我听他提起过左望浒左将军的大名,所以就想替我外祖父打听打听。”
左震摇了摇头,惋惜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我方才也说了,父亲一直都是闭门不出,谢绝宾客的,恐怕你外祖父想要找我父亲唠嗑是不可能了。”
楚沉夏却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