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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北海无碑-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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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从陈公公手中接过银票,老眼一转,便看到这银票的出处,天成钱庄。

    沉默了许久的柳长公终于开口道:“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啊,会不会是你们冤枉陈大人了?陈大人可是清官,府中可没有这么多钱,先前太子殿下的募捐,他也不必捐了白银五十两。”

    陈止明闻声抬眸道:“要知道钱的来源,那还不简单,只需看了银票上的钱庄,不就知晓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皇帝,等着皇帝开口,皇帝也不负众望地开口道:“是……天成钱庄。”

    朱国公心口一惊,坐倒在地,不住道:“陛下,这不可能啊,我们从未让陈大人去贿赂苣大人啊,这银票也不是我们给的啊。”

    一旁的柳长公忍不住嘴角一勾,他朱国公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这个时候竟然想抛弃陈咸,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真是愚不可及。

    皇帝果然有些气愤,瞪着眼看向朱国公,厉声问道:“朱国公,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朱家究竟有没有谋逆之心?”

    “老臣没有啊,老臣冤枉啊,如果朱家要反,早就可以反了,为什么要等到今日没势之时起谋逆之心呢?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朱家,陛下明鉴啊!”因为激动,朱国公的脸上鼻涕眼泪到处都是。

    柳长公忽然疾步走出队列,十分激动道:“陛下,老臣原先见朱国公年老,便存了一丝同情之心,现在想来,是老臣太过愚钝了。这等反贼,出现在陛下面前,实在是在污浊陛下的眼睛,不如将朱国公先押下去?”

    皇帝没有回应,众人等了许久,才听他唤道:“子顺,你怎么看?”

    刘衍被皇帝叫到着实没有准备,因为他一直在等,他在等宗挚开口,可是他没想到等来的确实皇帝的发问。

    当下也只能迎着头皮道:“儿臣觉得此事尚有可疑之处,且不说那苣适言论可究性,单是凭一张银票和一柄匕首就能给陈咸安上罪名,未免也太好笑了。”

    “殿下何出此言,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证明陈咸的心思,那还要如何才能呢?”柳长公当即反驳道。

    刘衍却不看他,转而看向陈止明道:“陈大人……你作为司刑寺主司,自该知道这证据不是绝对的,我说的可对?”

    陈止明咬着牙根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只是……如果说这陈大人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如果什么证据都说是巧合,这才可笑吧?”

    “证据自然不是巧合,因为证据可以是栽赃,是嫁祸,是人为。”刘衍轻松反驳道。

    皇帝见往日下朝的时辰快到了,又见他们各执一词,挥了挥手便道:“暂且……将朱国公……”

    “且慢!陛下,臣有话说。”宗挚忽然出列,刘衍的目光不由得一盛,终于等到他了。

    看着宗挚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众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就连刘彧也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他,宗挚的出现,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方才见诸位大臣左右言语,给朱家冠上了一个巨大的罪名。而我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想看看,诸位大臣到底是怎么将白说成黑,怎么为忠骨烈士扣上谋逆的罪名!”宗挚每个字都说的很用力,让人听着不由得一震。

    朱国公有些不敢相信地去看宗挚,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肯帮助朱家的竟然是宗挚。

    皇帝听了他这话,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身姿,目光一紧道:“宗爱卿此言何意?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昨日陈大人出府,是收到臣的书信,臣约他在东城坡五里地相见。他府上应当还有臣的亲笔书信,陛下大可派人去他府上搜查。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想要贿赂和刺杀苣适。”宗挚对上苣适的目光,冷笑了一声,看得苣适将头埋得更深。

    “你说你约陈咸在五里地相见,你们去那干什么?为什么白天不去,非要夜深了才去,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柳长公见他有扭转局势的前兆,忙逼问道。

    宗挚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哈哈大笑道:“何为夜深?那时不过是酉时刚没,离宵禁也有一段时间,我与陈大人约见有何不可?直说也无妨,陈大人找我便是为了朱家的事。”

    柳长公噗之以鼻道:“我倒以为是什么,原来陈咸昨夜找过宗大人,也不知和宗大人说了什么,值得宗大人这样帮他。莫非他身上带的不是一张银票,而是两张?一张给了宗大人,分别之后又去找苣大人,却不巧被大皇子撞上了,阴谋便失败了。”

    他这一开口,一旁的大臣纷纷点头应和,“柳公所言极是啊。”

    宗挚听了却是古怪一笑,看得柳长公心中发毛,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纸书信,正色道:“这是跟随苣适一同去齐国的亲兵所写,陈咸自知在劫难逃,便将此书信交到了我手中,希望我能在朝堂上将真相道出。”

    “你又如何证明这书信是亲兵所写?”柳长公咄咄逼人道。

    “柳公是否听过桦胶,将信封牢牢粘固,除非撕破信封口子,否则无法在信中动手脚。这桦胶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时间越长,这粘性就越小,十天半个月后,这封口差不多自己就开了。”宗挚将信纸交给一旁的陈公公,追说了一句道,“从齐国到这里,差不多十日,陛下可以轻松打开信封,这也足以证明,在此之前,从未有人看过这封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郴州沦陷

    皇帝缓缓打开信封,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将信纸迅速看完了,可是当他一抬头,所有人又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

    因为他的眼神实在太过骇人。

    “苣适。”

    听到皇帝喊出自己的全名,苣适整个人一颤,抖着嗓子应了一声,又听皇帝沉声道:“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苣适并不知道那信中写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带去齐国的随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他怎么会料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当下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臣所言句句属实,这小小信纸又能说明什么?也难保是有心人做出来的伪证。”

    “混账东西!你到现在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

    皇帝忽然发怒,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苣适被他这一声厉喝吓得几乎稳不住身子。

    “父皇保重身体要紧。”刘衍和刘彧异口同声道。

    “陛下,保重龙体。”大臣们也跟着劝道。

    皇帝在陈公公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信往他面前一丢,愤愤道:“你自己看吧,信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你再想抵赖都是不可能的了。”

    那信纸极轻,被他这么一扔,飘到了柳长公那边走,苣适大气都不敢喘,爬到柳长公前,将那封信拾了回来。又爬回到原来的位置,抖着手仔细看着,还未看完。整个人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信中的确明明白白写着,苣适如何欺瞒皇帝。如何准备了银票诬赖陈咸,而这一切。是早在今日之前所写的,苣适这回无论如何都百口莫辩了。

    “付虎!”皇帝朝着殿外大声喊道,见他急急忙忙跑进来,又道,“把苣适带下去,好好看管,听候发落!”

    “是。”付虎应了一声就去拉苣适。

    苣适哪里还敢挣脱,只是不断大声喊冤道:“陛下,这是陷阱。这是诬陷,臣没有这么做啊!”

    刘衍看着被拖下去的苣适,心里却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诧异,迎上刘彧的目光,刘衍回过神来,跟着众人向皇帝行礼。

    早朝下了之后,朱国公想要向刘衍道谢,得亏刘衍眼明,当时便溜走了。可怜宗挚被朱国公拉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表达感激之情。

    刘衍回到东宫后,见楚沉夏立于中殿前,十分震惊。小跑到他面前,将他打量了好几回才道:“你的病怎么好了?前几日半容还说你余毒发作,恐有生命危险。”

    “我之前也纳闷。在这之前,她和我说过的。就算余毒发作也不会危机到生命的,怎么这一回就这么严重?刚刚才知晓。是她误诊了,我这次余毒发作,没什么危险的,吃了药便醒过来了。”楚沉夏解释道。

    刘衍见他大病初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便示意他往殿内走去,“你醒了就好,这几日,你昏迷,我可是晕头转向地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楚沉夏扶着藤椅坐下道:“怎么了?今日早朝不顺利吗?”

    “还好,我今日统共说了三句话,这次的事多亏了宗挚了,要不是他,朱家可就真的陷入万劫之地了。”刘衍轻松一笑,顺道给自己倒了杯茶。

    楚沉夏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刘衍忙追问道:“你笑什么?

    “今日就算没有宗挚,也会有别的大臣来为朱家说话。”楚沉夏意味深长地看了刘衍一眼,反倒让刘衍更加糊涂了。

    “别人?我看当时众口一词,全都指向朱家,没见得谁为朱家出头,”刘衍想了一想,又问道,“说来也怪,其实苣适根本不用栽赃陷害陈咸的,只要他往殿前那么一说,父皇心中定是有所怀疑的,怎么还多此一举?反倒被自己的亲兵抓。住了把柄。”

    楚沉夏笑的更开了,“殿下以为那真是他的亲兵?是我和刘大人安排的人。”

    “什……什么?你们安排的人?那信也是你们写的?可是你们怎么能知道,今日朝堂之上会发生什么?”刘衍吃惊地看着楚沉夏,就连手中的茶水溢了出来,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因为那信是十多天前写好的,不瞒殿下,我们想了许多种方法,因此也写了十几封信,都用桦胶封起来。等苣适快要回京的时候,我们便取其中一种最为合适的办法,来栽赃诬陷陈咸。这个,陈咸自己也是知晓的,所以那银票和匕首根本不是谁栽赃给他的,就是他自己带出去的。”

    楚沉夏语调平和地仿佛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刘衍怔忡了半日,才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来,“那宗挚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按照他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是不会帮我们的。可如殿下所说,他在殿前如此维护朱家,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一些。”楚沉夏目光一沉,有些担忧。

    他是想过让刘衍拉拢宗挚,可是他不能确定宗挚到底是什么立场,倘若拉拢不成,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刘衍现在所要拉拢的人必须是忠心可鉴的,或者是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互相利用牵制的,除此以外,刘衍还真的赌不起。

    “在外,北魏蠢蠢。欲动,在内,刘彧和其党羽虎视眈眈,我倍感压力啊。”刘衍忽然叹息道。

    楚沉夏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殿下怕了吗?”

    刘衍避开他的目光,向后懒懒一靠,随意道:“又是内忧又是外患,怎么能不怕?”

    “郴州八百里急报!速速让道!”

    马背上的红巾士兵大喊着这话冲进集市,闹得人仰马翻,慌乱之中。茶楼的窗口伸出一只箭来。

    “嗖”地一声,十分准确地穿过那士兵的身体。

    “啊!死人了!”

    百姓们纷纷大叫着远离士兵。却不曾注意到一只手探进那人的胸口,取走了八百里急报。

    皇帝听闻。震怒,八百里急报被盗后果有多严重,可想而知,当即派出一支队伍,由王秦亲自带领去上一个县城取急报。

    这一耽误,那盗八百里急报的人就有了机会下手,刘彧虽然重新回到了朝中,但是做起事来,也麻烦了不少。

    不过好在半个朝堂的官员都被他拉拢了过来。又何谈办不成事呢?

    “郴州已经沦陷了,你觉得皇帝会派谁去?”

    景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道:“刘衍或者别的将军吧,总不可能派你去。”

    “不错,不可能是我,我到还期望他别让我出去征战。”刘彧微微点头,扫了一眼棋局,又道,“黎浮说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庆王去。”

    “庆王?他终于准备下手了?”景旡有些欣喜,音调也跟着活跃起来。

    “啪”地一声,刘彧堵住了他的退路,瞅了他一眼道:“这次朱家没有被除掉。多亏了他的那个好外孙,黎浮气得不行,所以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要对柳氏下手了。”

    景旡不以为意地将自己逼进死路。笑道:“我看是他觉得自己那把老骨头不行了吧,再不下手。他还能等多久?”

    “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就和你这招数一样。看不清你是什么意思。”刘彧见他寻死,不禁有些意外。

    景旡待他落完棋子,随手夹起一枚,快速落下道:“你别小看了我,很多事情,只要我愿意做,就没有我做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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