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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大唐西宁王-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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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她是宫里来的人。金韬吟的匕首上确实淬有剧毒,但她出手并不狠。实际上,她的武功远在杨昊之下,即使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杀得了杨昊。

    “让她进来。”杨昊看完书信不觉眉头紧锁。

    金韬吟就等在门外,听到传唤便揉着手腕走了进来。朱七将她押进刑房进行审讯时,金韬吟一开始并没有表明身份。朱七只给她上了两套刑具,金韬吟勉强熬过了第一套,却没有熬过第二套。她的惨叫声让全船的人都知道朱七抓住了一名小青衣,正关在底舱严刑逼供。

    熬刑不过的金韬吟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交出缝在靴子里的李晴亲笔信。

    “让你受委屈了,请坐。”杨昊指着书案后的椅子。

    金韬吟毫不客气坐了下来。杨昊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留有汗渍,但她身上的花衣裙却一点污渍,半点褶皱也没有。杨昊下意识地看了看案头的那份审讯笔录,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朱七,他不明白朱七究竟用了什么刑具,竟能纤毫不损地就让她开了口。

    “公主为何突然想到要来丰州?”杨昊的话让站在门口的朱七心里凛然一惊,但他的定力实在不错,眼皮连眨也没眨一下。

    “将军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跟我装糊涂?”金韬吟脸上挂着冷笑,咄咄逼人地问。这种傲慢的态度让杨昊很不喜欢。

    “请姑娘赐教。”杨昊冷冷地答道。金韬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气立刻变得缓和起来:“陛下有旨,明年三月,公主下嫁朔方节度使王崇文。如今公主府都建好了。可是公主很讨厌这个人,所以她想到丰州来躲一阵子。”

    杨昊有些苦笑不得,这种荒唐的念头也只有李晴能想得出来。

    “既然是公主派你来的,为何要假扮刺客行刺我?”这是杨昊心中的疑团。

    “公主想知道你对她是否还有忠心。”金韬吟似乎答非所问。

    “姑娘的话,我听不懂。”杨昊直接了当,他确实不明白金韬吟行刺自己和自己是否对李晴忠心有何联系。

    “很简单。你要是肯救我,说明你还有忠心,反之说明你已经变了心。”金韬吟说的一本正经。杨昊心里却是哭笑不得,李晴的刁蛮任性自然是出了名的,她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也是多不胜数,可是这里面的逻辑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好在杨昊明白,跟李晴在一起,有些事情你永远别指望能想清楚。

    “这件事是公主的意思,还是姑娘自作主张?”

    金韬吟想了想反问杨昊:“是公主的主张怎样?是我的主张又如何?”

    杨昊苦笑一声,“简直都在胡闹。”

    “你大胆!”金韬吟杏眼圆瞪,手指着杨昊:“你敢侮辱公主,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金韬吟的嗓音又尖又细,门外的侍卫闻声闯了进来。金韬吟冷笑道:“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拉出去杀了,最好绑上石头丢进河里喂鱼,只当我这个人从来没来过丰州。”

    杨昊真是哭笑不得,这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真不枉她是宜春公主最宠爱的侍女:急躁、傲慢,蛮横无理,又自以为是。

    朱七将侍卫们赶了出去,他自己也带上门离开了。

    杨昊望着气鼓鼓的金韬吟也不由地“扑哧”一笑,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想过没有,公主躲到丰州来,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陛下的圣旨已下,谁敢不遵?谁又敢藏匿公主?只怕公主殿下连长安城也出不了。”

    金韬吟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说句痛快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昊笑道:“兹事体大,你好歹容我考虑一下。”

    金韬吟闻言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靠不住,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你们还顾得了什么?”说到这,金韬吟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了,“可怜公主还以为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呢,还说什么‘将心比心,我救过他,他一定会帮我的’,真是傻的可怜,现在的人哪还有什么良心,心都让狗给吃了。”

    “你刚才说什么?公主救过我?”杨昊愕然地问。

    “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不是公主救你,你能活到今天吗?”

    “你,你不要着急,慢慢说,你说公主救过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昊感觉脑子有些乱,一个藏在心底很久的疑惑突然翻了出来。去岁年末,自己还是神策军的典军校尉。曾随仇士良、吴臣在长安郊外真珠镇围捕韩约、年濠等宫变主谋。

    当时仇士良要年濠指认隐伏在神策军中的同党。年濠指认了自己,但仇士良却一笑了之,并没有追究自己。当时自己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猜想可能是刺马营中有人在暗助自己。

    万万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竟是宜春公主李晴。想想也是,彼时彼刻,刺马营连韩约、年濠等宫变主将都保不住,又遑论保护自己。李晴终究是郭太后宠爱的公主,也唯有她能让仇士良稍有顾忌,可笑自己竟丝毫没想到这一点。

    杨昊心中充满了懊悔,为自己的大意、愚钝,也为刚才说过的那番话。

    “怎么啦,良心发现?”金韬吟挪揄道。心中却是一阵狂喜:公主说的没错,这个杨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你安心住两天,容我好好想想。”

    见杨昊说的真切,金韬吟暗暗地松了口气,心情一放松,声音也突然变得轻柔妩媚起来:“那你就慢慢想吧,也别累坏了身子。”

    杨昊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巨石堡,子时初刻。

    张仁喝得醉醺醺的,望着地毯上那一堆堆缠绕在一起的白花花的**,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已经三天三夜了,他一直沉醉在这种迷幻和狂乱中。他和他的十二个结拜兄弟,当然还有那十六个漂亮的回鹘女人。

    与曲舍里的那些整日浸在酒杯里的歌女相比,回鹘的女人有一种迷人的健康美,她们的胸部很饱满,腰细而结实,臀部则无一例外的又肥又大。她们没有曲舍歌女的矫揉造作,表达风情的方式直接而火辣。虽然许多人的身上都有股子羊膻味,但醉酒的男人谁又在乎这些。

    张仁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扶着墙往外走,酒喝的太多了,他需要到隔壁的侧室方便一下。他的十二个结拜弟兄正在地毯上和女人们继续他们的游戏,没人注意到他往外走,也没人关心他是否能自己找到侧室在哪。

    “砰!”张仁刚刚钻进侧室站好,腰带还没有解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踹门声。

    “啊!……”屋里传来一阵惨叫声。

    张仁浑身打了个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半。他闪身躲在侧室门后,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侧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回鹘士卒探进头来,张仁闪步窜到他的身后,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心窝……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当满腹怨恨的回鹘人残杀掉张仁的十二个结义兄弟后,才有人想起来,这个屋子里本该有十三个男人的。回鹘人紧张地搜寻张仁的下落,不久他们在不远处的侧室里发现一具被扒光衣裳的男尸,男尸的心口被人用利刃戳了一个血窟窿。

    “杀死这些被恶魔玷污的可怜人。”一个强壮的回鹘男人挥舞着弯刀叫嚷道。在他面前跪着十六个衣不遮体的女人。

    雪亮的弯刀划出一道道寒弧,十六颗人头滚落在地。

    一个年轻人将墙壁上的蜡烛丢在了地毯上,烈火熊熊而起。这火焰就像擎在夜空中的火炬,照亮了被黑暗遮蔽的天空。

    “光明之神,睁开你的眼睛,惩罚恶魔们吧!”数千回鹘人对着这火炬齐声祈祷,他们挥舞着弯刀集体发出了怒吼。

    回鹘人积攒已久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

第17章 臭棋

    张延年很早就上床睡下了,年纪大的人总是受到失眠的困扰,张延年也不例外。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却还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巨石堡之战算是顺利结束了,参谋司和军政司都下了嘉奖令。若不是因为各营缺员太多,需要就地补充,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永丰的家里了。人老天冷床上没有个焐脚的人还真不行。张延年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丫鬟玉杏的那张圆脸,有阵子没见她了,还真是有些惦记,跟了自己十来年了,该给她个名分了。

    岁月如梭,昭华易逝。一把年纪了,功名富贵,自己早已看淡,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老跟自己唱对台戏的不肖子吗。

    想到儿子张仁,张延年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这小子总算是长大了!

    “怎么回事?”张延年忽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喊杀声,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抓起枕头边的宝剑赤着脚就冲到了帐门口。

    “禀将军,回鹘人反了。”中军校尉刚刚报完。就见张仁穿着回鹘人的衣衫披头散发地闯进营来,“豪哥反了,豪哥反了。”张仁疯子般地叫嚷道。

    张延年的头皮猛地一炸,顿足喝道:“沉住气!究竟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解,解释了……”张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下令,夺回城堡,不然让,他们关了大门,咱们就,就全他妈的完啦。”

    张延年来不及追问城堡里究竟出了何事,张仁是驻守巨石堡的最高将领,倘若丢了巨石堡,按军规是杀头的死罪。

    “中军何在?”张延年一声断喝。四下应声如雷。

    “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巨石堡!”

    “是!”

    张延年说的中军就是骁骑营,营中上至统军校尉下至普通士卒清一色都是他张延年的亲朋故旧,张延年在众人的心目中就是巍巍的一尊金神。他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众将也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都,都跟我来!”张仁在兵器架上捡了把长刀,三两下脱掉回鹘人的皮袍,光着膀子喝道:“杀尽叛逆,扬我大,大唐军威!”

    三百壮士一声怒吼,随着张仁杀出大营。

    十天前,豪哥献城张仁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巨石堡,为示友好,张延年只派了骁骑营和飞虎营各一队人马进驻巨石堡。豪哥和他的亲眷仍被允许留在城堡里,人数虽然只有几十人,且都是老弱妇孺,但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骁骑营派驻巨石堡的典军校尉张晓、飞虎营派驻城里的二哨胡静安,在张仁遇袭的同时也被豪哥的亲信暗杀。两营上百士卒群龙无首,死伤大半。在张仁的三百人杀到巨石堡侧门时,城堡中只剩十余名唐军,万幸的是这十几个人守住了一扇石门。为张仁最终能翻盘,立下了汗马功劳。

    张仁刚刚走,张晓的弟弟张会便一路小跑到了张延年身边,低声禀报道:“叔父,林家父子紧闭营门,营中好像有誓师的声音。”

    张会一直奉命在暗中监视新林族的动静,他办事小心谨慎,张延年对他的话丝毫不疑。

    骁骑营内只剩下一哨人马,张延年立即意识到了危险,他喝令张会道:“你即刻到飞虎营,要金箔节加紧戒备,见我信号立即赶来增援。”

    朴恩俊升任参谋司参谋校尉后,原典军校尉金箔节接任统军一职。像骁骑营一样,飞虎营早已经成为朴恩俊的私家军,除了朴恩俊和他的亲信金箔节,无人能指挥的动。为了防止金箔节见死不救,张延年将象征主将权威的虎头剑交给了张会,授予其临机专擅的大权。

    飞虎营驻扎在骁骑营之北两里外的一个土坡上。它的西南方就是林家父子的营地。张会单人独骑来到飞虎营驻地,找到当值的典军校尉谭让,二人一起来见金箔节。此时的金箔节却是烂醉如泥,鼾声雷动。他的军帐中躺着四个丰满白皙的回鹘妇女,这是张仁几天前送给他的礼物。

    “将军,醒醒。”任谭让怎么推搡,金箔节就是醒不过来。张会看着恼火,情急之下,他便拿四个女人出气,挥舞马鞭一顿乱打。说来也怪,烂醉不醒的金箔节听到女人的哭泣声,竟“蹭”地跳了起来,他一把薅住张会的衣襟,照着鼻子便是一拳。

    金箔节长的又肥又壮,赤手肉搏张会绝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三拳两脚打的鼻青眼肿。谭让赶上去劝阻,也被金箔节一拳打的鼻血长流。

    张会羞愤之下,拔出虎头剑,大骂道:“混账东西,我有主将虎头剑,你再敢无礼,我就不客气了。”

    金箔节正在性头上,那管得了这些,他拍着长满黑毛的胸脯嚷叫道:“我儿有种你朝这来!”

    张会被他这一激,反倒冷静下来,收了剑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林家父子要造反,张将军要你加紧戒备,见令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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