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宁王-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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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汪,子汪。”
刘松下马便嚷开了,走的急,叫声更急,刘沔断定出事了。
果然刘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事不好了,马,马明璐跑啦。”
“马明璐跑了?什么时候跑的?”
正和刘沔议事的李续舟急急地问,马明璐是马跃独子,在东受降城州学求学。东受降城城小冷清,驻军又多,城中官吏和一些有钱的商人地主都把家安在胜州。马明璐就在胜州购置有房产,刘沔特别交代过,马明璐由刘松亲自监管。
李续舟和刘松一向不和,刘松出了岔子,他觉得自己应该踩他一脚。刘松瞪了李续舟一眼,没有作答。
“怎么搞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李续舟咕哝了一句,刘松忍耐不住正要反驳,但看到刘沔阴黑着脸,便把到嘴边的话有咽了回去。马明璐失踪自己确实有责任,年前刘沔特意嘱咐自己要将马明璐看好,自己也确实派了人在马宅外盯梢。身为世家公子,马明璐交友甚广,宅院里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刘松密令胜州捕快以缉捕盗贼为名守在马宅门外,搜查一切可疑的人和物。如此小心谨慎,还让他在眼皮子底下神秘失踪了。刘松愤懑之余,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大帅,此事有些蹊跷,学生以为在查清马明璐去向之前,暂时搁置进军丰州的计划。”
刘沔变得焦躁起来,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突然指着刘松的脸骂道:“无能,蠢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个节骨眼你……”
刘松被骂的大气不敢出一口,李续舟正暗自得意。刘沔又黑着脸对他说道:“指望马跃那老狐狸能成什么事?我们做我们的。”
“那,是否把右军调回胜州驻防。”
李续舟的这个意见,立刻得到了刘松的赞同:“下官也是此意。近日城中多了许多沙陀人,还是谨慎些好。”
刘沔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怕什么?沙陀人哪一年不来城里卖金如意?”顿了一下,又道:“让你的捕快都上街去,若连几个沙陀人都弹压不了,养着他们还有什么用?”
……
从正月初一开始,胜州就一直在下雪。
城中的百姓此刻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没有人注意到城中有什么变化。沙陀人不过年,他们在街头巷尾支上油锅,炸一种类似大麻花的点心,取名叫“金如意”,点心的味道实在很一般,但油汪汪、金灿灿的外形很讨人喜欢,里里外外透着股喜庆气。
炸好的点心用红纸包装好,再用沾了金粉的毛笔在纸上画上沙陀人的护身金符。据说这种金符能保佑平安,把他们贴在自家门上可以避邪、进宝。
两个年轻的沙陀人在街角摆了一个摊子,因为位置较偏,生意冷冷清清的,但两个年轻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生意的好坏。一人警惕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另一个则不停地打望着天色。巡捕胡三领着四个人踱了过来,两个年轻人紧张起来。
“来两包金如意,要热的。”
胡三嚷道,他手里端着个小酒壶,不时地喝两口酒取暖。一个年轻人捧起两包“金如意”送到他的面前。
胡三把东西在手里掂了掂,丢在案板上,乜斜着眼问:“老子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要热的。现在就给我炸。”
“这……”年轻人面露难色。
“怎么瞧不起爷们?”
胡三一副挑衅的架势,本来大过年的躲在公事房吹吹牛喝喝酒,何等的逍遥快活。却因为这帮沙陀人要整天泡在街上挨冷受冻,这股子气不找你们发,又找谁发。身后的四个捕快分开队形围了上来。
“不敢,不敢。大爷,您稍候。”
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用干硬的汉话说道,他脱了皮手套,揉起了面团。胡三就站在面案前冷眼瞧着,忽而冷笑道:“兄弟这手够生的呀。”
他一把抓住少年的手,阴笑道:“手上的老茧是耍刀磨的吧?”
胡三说到这,一使眼色,众捕快顿时逼了上去。
黑脸少年突然抓起两包“金如意”劈脸朝胡三脸上砸去,胡三偏头躲过,大笑道:“果然有诈。”挥刀劈来。揉面的少年见势不妙,端起油锅朝众人泼去。油锅里的油热的冒青烟,锅差不多都烧红了,平常人谁敢用手端锅?
真是这个原因,胡三等人才没有防备。热油劈头盖脸地泼来,众人鬼哭狼嚎般惨叫起来。
黑脸少年趁势从行李中拔出了兵刃,护在被烫伤手的白脸少年身前。沙陀人常用的兵刃是带有护手的弯刀,但黑脸少年手中拿的却是精光闪闪的横刀。
“有奸细,有奸细!”
胡三身躯虽肥蠢,动作却甚为灵活,一见油锅泼来,他闪身避在一边,只脸上被溅上了几滴。看到少年手中的横刀,他意识到这两个人绝不是什么沙陀人,而很有可能是什么地方来的奸细。
这两个炸“金如意“的确实不是什么沙陀人,白脸少年便是关索,黑脸少年是他的卫士,也是情报室追风组成员。追风组是情报室的三大暗杀小组之一,成员不光武功高强,更是身经百战的智勇之士。因此关索虽然受伤不能握刀,那黑脸少年却仍轻而易举地干掉了包括胡三和其他四名捕快。
一柱绿色烟柱在胜州东南方向腾空而起,随即东北、西南、西北三个方向又有三柱绿色烟柱腾空。隐伏在城中的追风、匿甲两个暗杀小组成员,一起冲向了胜州刺史府左侧的留园。留园是刘沔的私宅,一座外表看似普通,却内有乾坤的宅院。
城中四处烟柱一起,刘沔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他仍强作镇定,他拒绝离开留园,也拒绝刘松“把守军调来警卫”的建议。
刘沔并非看不到危险,但他心里不服气。对杨昊和西宁军他还是作过很深的研究的,西宁军各营以骑兵为主,擅长野战。即使与天狼军的精锐虎卫交手也丝毫不落下风,但是攻城却是他们的短板。夏绥四州,几座小州小城,尚且让他们焦头烂额,像胜州这样的城防工事,绝对是他们的梦魇。
你西宁军擅长野战,我振武各军也擅长野战,我的兵力是你的三倍,真打起来,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但这杨昊偏偏不按规矩出牌,他一头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在短兵相接的巷战中,刘沔的黑衣卫一败涂地。暗杀小组转眼便攻占了留园。刘沔脸色铁青,李续舟和刘松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索此刻用白绢缠着手,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走进刘沔的书房。
刘沔坐在公案后一言不发。关索看了眼李续舟,问道:“你们谁是刘使帅。”
李续舟感到了一阵屈辱,低头没有答话。刘松向刘沔瞟了一眼,关索哈哈大笑道:“刘使君多谢你的帮忙。关某说话算话,答应给你的东西,一定兑现。”
刘松脸色大变,膝盖一软瘫坐在刘沔面前。李续舟愤道:“你这个叛徒!你,你对得起大帅吗?”李续舟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上前来狠狠地踢了刘松一脚,当他还想踢第二脚的时候,被关索身后的两名侍从拖了出去。
刘松坐在地上嘤嘤呜呜地哭泣着,刘沔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刘松有些不情愿,抬头看了关索一眼,再得到默许之后,这才哼哼唧唧爬起来走了出去。
“关将军好手段啊。”刘沔抚掌笑道。
“大帅谬赞。弟兄们用命而已。关某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关将军以为抓到了刘沔,是捡了个大便宜?”
“难道不是吗,至少可免去数百人的血光之灾。”关索呵呵一笑,踱步到“北国万里江山图”前,说道:“大帅的进兵方略,杨大人那也有一份。今日是初三,你的突厥忠义军和左军天、镇两营此刻只怕已经归降了杨大人。”
刘沔哼了一声道:“关将军看来颇为自信呐。刘沔跟你打个赌,若他们果真投靠了杨大人,刘沔愿将残躯供杨大人驱使。”
“若是他们没有投降,关某就放下兵刃,任大帅处置。”
刘沔强作镇定地呵呵一笑。一名侍卫跑进来在关索耳边低语两句,关索点点头。侍从向门外唤了声:“带进来。”
一名背插开路红旗的信使满头大汗地被带了进来,给刘沔行了个礼:“禀告大帅,左军天、镇两营突然拔营投奔西宁军去了。”
刘沔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信使刚刚退出,又有人报掌书记刘弥求见。掌书记刘弥是刘沔内侄,精通突厥语,是刘沔与忠义军联系的桥梁。他的到来,让刘沔感到隐隐的不安。
“禀告大帅,忠义军在林荡海被马跃和乌赤赞合兵围困,勒骨牙等十三酋长全部归降。”刘弥将一封书信举过头顶:“这是勒骨牙呈给大帅的书信。”
“他劝我归降杨昊是不是?”
“是——”刘弥一语未尽,嚎啕大哭起来。
“关将军,你赢了。刘沔诚心归附。愿供驱使。”刘沔起身向关索低下了头。
第32章 战河东
开成三年正月初五晨。
飘了一夜的雪花终于在晨曦初露时停了,亲仁坊守门小吏督促一干役夫加紧清扫地面上的积雪。坊里住着好几位朝廷重臣,这若让他们抓到自己的小辫子,这饭碗就没了。
宰相李石习惯晚睡晚起,起来的迟,来不及吃早饭,因此在出门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块烧饼,边走边吃。李石一向标榜清廉,身为宰相却从不坐车轿,出出进进都是骑马,且从来都是独身一人,身边连个老奴也不带。
守门小吏远远见到李石骑马过来,便将扫雪的役夫驱赶到路边,一个个交代低头,低头,然后自己也弓腰站在路边,为李石让出道。李石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径直出了坊门。刚走个十来丈远,路旁的大树后陡然窜出一个人来,朝李石的脸就是一箭。
李石年轻时练过功夫,见势不妙俯身趴在马背上,堪堪躲过了这一箭。刺客见一击不中,引弓再射,这一次李石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箭矢射中了他的左臂,李石剧痛之下哀嚎一声摔下马来。刺客一见得手,丢了弓拔刀上前来杀李石。
李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诱使刺客靠近,突然一个翻身拔出左臂上的箭插刺向了刺客,刺客一惊闪身避过,只一掌便将李石推倒在地。守门小吏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吓得魂飞魄散。倒是几个役夫胆子大,顿时鼓噪起来。刺客一时进退两难。
就在这危机时刻,李石的那匹老马突然嘶溜溜一声长鸣,抬起后腿向刺客猛踢。刺客一个不留神,被它踢个正着,顿时翻身倒地。
那匹马伏跪在地,让李石爬上自己的背。然后站起身,向宅邸跑去。路过坊门时,陡然听得一声大吼,一个持刀蒙面凶手从坊门横梁上跳下来,举刀狠狠地劈下。若是被他劈中,李石不免身首异处,这匹马只怕也要被他斩为两段。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马猛然向前一跃,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刀,只是那飘舞的马尾被利刃削断。
李石家的几个仆奴举着棍棒赶来增援,加上守门小吏与一干役夫的救助。刺客见势不妙仓皇遁去。
当朝宰相被人当街刺杀这在大唐朝也不是第一次了,宪宗时宰相武元衡便在元和十年六月初三被平卢节度使李师道所遣的刺客刺杀于街头。
武元衡是当时主张以强力削藩的宰相,因触动藩镇的利益而被杀。李石为何被行刺,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一天前,河东留奏闻,沙陀部引兵数千围困岚谷,劫掠百姓,当地守军不能禁止。李昂主持朝议论时,宰相李固言主张调太原驻军出兵征剿,李石却言河东军以步兵为主,攻城、守城、山地作战是拿手好戏。但与以骑兵为主的沙陀人交战中,却常落下风。
而邻近的振武军在历次与沙陀、突厥的交战中却屡屡获胜,节度使刘沔对如何缉捕盗贼很有一套。李石主张调振武军南下剿灭沙陀匪帮。宰相郑覃、陈夷行附议此事。
李固言虽落了下风,但仍抗争不止,廷议迟迟不决。时日一久,李固言竟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李昂只好让先救人,此事押后再议。
谁知这中间竟出了这等事。李昂闻之李石当街被人行刺,又惊又怒,当即拨三十名金龙甲卫士赶赴亲仁里保护李石。一面又下旨京兆府、神策军、金吾卫等内外军民一体捕拿刺客。长安城一时人心惶惶。
李石被刺的第二天,文宗皇帝李昂登紫宸殿视朝,偌大的厅堂中只有九人而已,李昂默然一叹,无可奈何。宰相李固言进奏道:“河东军情紧急,请陛下早做决断。”
当日李石养伤未来上朝,郑覃请假未来,陈夷行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