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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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命就快照我说的做!”
见麾下家臣、农兵皆面面相觑,神保氏张急得大吼道。
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就让那些死去的人做点好事吧。于是这些武士和农兵纷纷开工了,毕竟……死的又不是自己,被踩踏、陷进河底淤泥里的人也不是自己,人若是死了还能被利用,才算是真正的“为主家竭诚奉献”啊。
足轻们对这一类杂活干得倒是颇为顺手,更重要的是,为了逃命,为了活下去,这最后剩下的一根救命稻草,对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尸体叠着尸体,头脚相连,很快就在滑川中形成一条“尸桥”!
“咦……这个神保氏张没有拔刀自刎,而是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真是掉节操啊。”
远处,佐佐成政坐在马背上,自顾自地点评着。
“节操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若为活命故,二者皆可抛。”
织田信政摇头晃脑地用汉文背了首诗,听得佐佐成政哈哈笑了出来。
“神保氏张这个家伙,我有点好奇,如果他能从这次越中合战中活下来,我要收他做我的家臣。”
佐佐成政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口口声声说要神保氏张作家臣,却根本不去想神保氏张本人究竟是否愿意。
而远在滑川中央的神保氏张,亦是很奇怪地感受到一股内心的悸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让他离开滑川、冲过弓庄众的骑马队去。
那黑压压的五百骑兵的身后,大概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话,或许可以称之为,那里有能够引领神保氏张在这个乱世前行下去的力量。
“主公快闪开!”
一名忠心的家臣见他一把推开,氏张打了个趔趄,差点被河道里的尸体绊倒,那名忠心的家臣却是有一柄二尺长的投枪扎在后背上,血如泉涌。
他在替氏张挡了一枪之后,就直接脸朝下地跌进浑浊的河水里去了。
“撤!快撤!”
神保氏张惊魂甫定,在亲卫的簇拥下急速渡过滑川。
刚刚来到滑川东岸,又有士兵指向东面扬起的尘土,众人心里一沉。
天亡我也!
神保氏张颓然瘫坐在**的河岸上,脸色已经是一片灰败。
“看!快看!”
身边的士兵兴奋地喊叫着。
氏张眯着眼睛望过去,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旗帜。
竖二引两?这不是神保家的家纹吗?
“是觉广大人!觉广大人的后备队到了!”
神保氏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他自己曾劝过让神保觉广押后进军,但是方才被弓庄众一个突击打懵了,愣是没想起来。
渡过河后,氏张立刻下令结阵戒备,虽然即将与神保觉广会师,却不得不防备可能渡河而来的弓庄众。
须臾之后,神保觉广率众来到,见到氏张如此狼狈的模样,神保觉广也是惊魂甫定,抓住神保氏张就问:
“对方是弓庄众吗?有多少兵力?”
“不错,有五百骑!”
神保觉广远远望去,自然看到河对岸和河道中的尸体,亦是注意到对面那一支散发着无形威压的骑马队。
“以如今的局面,谁先渡河、谁就会输,我们原地待命,等候时机吧!”
“大人明断!”
神保觉广命人摆下防御力强悍的圆阵,集中了所有的长枪兵在外|围,使整个圆阵看起来更像是个刺猬。
神保氏张在阵中惴惴不安,心中隐隐期待着对面的弓庄众出现自己想要的变化,又在担忧万一这千余足轻挡不住弓庄众的五百铁骑,岂不是大事休矣?
对面那五百骑缓缓地停了下来,在滑川西岸游荡了一刻钟之后,排成一条黑蛇,向西南方去了。
神保军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但无论神保氏张还是神保觉广,都未曾掉以轻心。
“利用尸桥小心过河!”
千余神保军小心翼翼地渡河结阵,一直到全军渡河之后,弓庄众亦没有再次袭来。
神保氏张将前番交战的详细过程都交代了一遍,合流后总计一千六百人的队伍,在日落之前进入了富山城。
进入富山城时,神保觉广果然发现神保长住并未出城过,在寺岛职定战死后便一直固守待援,不由心中宽慰,连带着对神保氏张也高看了两分。
三人商量之下,决定继续固守富山城,同时派出游骑侦察弓庄众的行迹。
两条腿的不论怎么跑,都跑不过四条腿的,神保觉广等人若是有通天之才,或许有可能用步兵配合各个成砦、将弓庄众一步步逼向死路。
但觉广不过中人之才,又怎能捕捉到飘忽不定的弓庄众的动向?
此后数日间,神保军腹地大小成砦遇袭的消息不断传来,求援的使者和书信送到富山城、亦送到松仓城外神保氏的大营里。
仅仅三日之内,日方江城遇袭!水见城遇袭!高冈城遇袭!福光城遇袭!增山城遇袭!
后方城池遇袭的消息接二连三你地传来,甚至打乱了神保长职攻城的节奏。
当天晚上,长职再次把信赖的家老小岛职镇叫了过来。
望着桌子上那一大叠标记有朱砂印记的书信时,小岛职镇方了。
“究竟何事……会有如此多的告急文书?”
“是弓庄众,他们仗着马快,在后方大肆破坏,已经焚毁了十几个成砦的街町。”
神保长职的声音略有阴沉,眼神更是可怖,而小岛职镇此时才发现,他的主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中布满了血丝。
“弓庄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马匹?莫非是……椎名康胤把所有的战马都给土肥了?”
联系到此战中土肥家与椎名家的盟友关系,小岛职镇很快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除此之外,土肥政繁虽然强煞,但我并不认为他有这样呼风唤雨的本事……若我是椎名康胤,必然不愿意将战马交给土肥,你说是不是?”
“马萨卡……主公的意思是,有上杉家的人插手?”
“你说,弓庄众这支骑马队的作战方式,跟谁是最像的?”
神保长职的这句话,像是突然给小岛职镇点亮了一盏灯,让他连日来苦思不已的疑惑纷纷解开。
“莫非是……号称北陆孤狼的——佐佐成政?!”(未完待续。)
374宁为鬼雄、不为鸡犬
“主公,退兵吗?”
思忖良久,小岛职镇终于是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纵然攻破松仓城,在上杉氏的插手之下,也无法将椎名氏的领地吞下。与上杉家为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神保长职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与上杉家为敌,其实是最坏的选择。在我看来,与上杉氏作对,下场一定比跟加贺一向宗作对更惨。但是……”
长职话锋一转,
“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小岛职镇不由惘然,一时失语,任由神保长职自顾自地说道:
“二十八年前,长尾为景西征,一路上势如破竹,我神保军多次聚集起来的军势,皆被他一轰而散。我永远记得兵败守山城的那一夜,父亲将我叫到天守阁内。职镇君,你猜一猜,那个时候父亲跟我说了些什么?”
小岛职镇只觉喉咙有些发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长职所言的二十八年前,乃是当时身为越后守护代的长尾为景,出征越中,讨伐同为越中守护代的神保家。
长尾家便是上杉家的前身,兵锋何其锐利,又怎是神保家能够抵挡。
小岛职镇仍然记得,当时刚刚元服的他,亲眼目睹了神保家的兵败,亦是亲身感受到了为人附庸的耻辱。
不待小岛职镇反应过来,神保长职已是眼眶湿润地说道:
“那个时候,父亲告诉我,一定、一定要振兴神保家的家名,宁为鬼雄、不为鸡犬!职镇君,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小岛职镇眼中亦有精光闪过,他自幼便是长职的伴当,当然明白上代家督的遗言。
神保氏本是能登畠山家的一个代官,历经十代经营,方才能以守护代的家格成为西越中一代的大名。他们本就出身卑微,当然不愿在乱世中继续蝇营狗苟,就算是在乱世的争逐中被击败、人死国灭,亦好过在别人的恩赐中苟活下去。
所谓宁为鬼雄,不为鸡犬是也!
“在告诫我要振兴神保家之后,父亲就切腹谢罪,以换取长尾为景的宽宥,求得了神保家苟延残喘的机会……我亦捡回了一条命,在家臣们的护送下蛰伏在泷山城中。职镇君,你明白吗,你我能有今日,全赖父亲大人那切腹自戕的余荫啊!”
小岛职镇面色戚戚,终于正色道:
“职镇当然明白,若非大殿下当年的替罪,我神保家绝无存续之理。可既然连家族的存续都要仰他人鼻息,不如奋力一搏。此战若是就此罢手,我们神保家将再无统一越中的机会,以佐佐成政的韬略和手腕,亦迟早将神保家蚕食分割,所以……此战,就算是损伤惨重、就算是后方遇袭,也只能继续下去。
“松仓城必须攻陷,否则我神保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小岛职镇说完这些,胸怀中已是燃起了强烈的斗志,抬起头来望向他的主君,发现神保长职那双泛着血丝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二十八年来,夙夜忧叹,为的便是这个一统越中的机会,若是此战兵败,最坏也不过我切腹谢罪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若万一真的那样,我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长住了!”
小岛职镇亦觉眼眶一热,蓦地伏下身去,躬身领命:
“哈!”
次日平明,神保军再次发动了进攻。
在损失了寺崎众、调走神保觉广、神保氏张之后,他们仍有为数六千的军势,经历接连数日的攻城作战后,仍能调动五千人的兵力。
这一次,神保长职不再留手,将全部的兵力分为五队,以四队围城,一队轮流攻伐。
“攻破城池的那一队,我将赏赐主将万石的领地!最先攻入城池的一百人,全部提拔为武士,赏百反水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神保氏诸将贾勇而战,很快便攀上了松仓城的城墙。
与寻常的小木城不同,松仓城矗立在松仓山上,为连郭式结构,外侧城墙使用厚实的土塀包裹,亦有防火之效。
在大筒被大量使用之前,这种土塀包裹的城墙,亦是战国时代的最高规格。
一日下来,神保军与椎名军皆是死伤惨重,数百具尸体堆在松仓城的城墙下,死状可怖,再加上夏日炎热,尸体和血液引来无数蚊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奇怪的是,休战之后,神保长职却制止了部下收容尸体的行动。
“主公您的意思是?”
小岛职镇联想到数年前武田晴信在春日山城城下制造鼠疫的做法,不由不寒而栗。
神保长职却并未如此丧心病狂,望了望松仓山和山上的松仓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职镇,你带人收集干柴和引火之物,现在就去!我要——
“火烧松仓山!”
神保氏诸将闻言大惊,心道主公这是怎么了,战国时代,攻城拔寨虽然多如牛毛,却并不直接焚毁城池。
烧什么啊?又不是礼拜六魔王,没必要动不动玩火。
攻城是为了夺取,而非毁灭,在这一点上,世人皆有共识。
但神保长职这次……是要毁灭松仓城吗?
“主公,此举不妥啊!”
有家臣如此劝谏。
“无妨,纵然火烧松仓城,我先前作出的承诺依然有效!此战登先者,皆有厚赏!诸君奋勇上前,为我攻破此城,便在今夜!”
诸将见家督一意孤行,自然是无法反对,但他们亦是为神保长职那炽烈的斗志所感染,俱是高声领命。
两个时辰之后,夜已深。
小岛职镇抽调了各部人手,马不停蹄地搜集了干柴和引火用的火药、硫磺之物,神保长职亦是再度着急各部兵马。
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整后,大军的体力虽然并不充沛,但已经可堪一战。
“烧吧!烧尽一切!”
不多时,熊熊火焰漫山遍野地铺开,火舌舔到城壕的时候,并未因城壕的阻断而熄灭,反而点着了堆积在城下的尸体。
“射!”
城下早有一队弓箭手,趁着烟火的掩护来到火墙之后,点燃火箭,在弓组头的号令下一齐向城内射出。
更有神保长职从各部抽调的臂力强壮的士族,将简易制作的火罐、炮烙弹用绳网向城内抛出。
不过片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