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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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平元信年纪不大,但极是沉稳,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可北条家的将领们可不会买他的帐,他们畏惧雪斋的气势,却不会把松平元信放在眼里,于是他们纷纷冷眼相对,有不少人还发出了声声冷笑。
“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夜的决战!”
纳尼?
n双眼睛都盯住了年仅十三岁的元信,但元信仍是不紧不慢地道:
“固守不出、拒绝野战,都只是迷惑长尾辉虎的把戏。我军之所以如此谨小慎微,就是为了让联军以为……我军不敢战!军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长尾军连续十几天攻城。早已势衰,我军则忍气吞声、养精蓄锐,无论是士气还是士卒的战力,都比之前提高数筹不止。
“强弱之差、攻守之势已经逆转!现在,已到了我军反击的时刻!”
有了这么振奋人心的言辞,北条家的悍将们马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脸红脖子粗地准备去夜袭联军。
“是以……太原大人决定,于今夜发动夜袭,联军士气已衰、轻而无备,我军必能大获全胜!”
“喔!”
诸将云集响应,挥拳怒吼。
没有人察觉到,上位的太原雪斋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他担忧的是国府台战场上的胜败。
梅雨季节已经结束,佐佐成政率骑马队南下,将大有用武之地,不知他能否击败北条氏康?
在座的将领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佐佐成政已经秘密南下,这并非是因为他与成政有暗地里的来往,而是因为雪斋从长尾军的异常中看出了端倪。
北条氏康亲自率军去援助国府台战场,但长尾辉虎却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反而变本加厉地攻打河越城。
——她要么是对关东群豪的死活不管不顾,要么是借着攻城的举动来掩饰什么。
比如……佐佐成政已经不在河越战场的事实。
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自信在座的北条家将领中,没有人能够看得穿。
如果佐佐成政真的成功了,也将会令雪斋感到十分欣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身为相模之狮的北条氏康,对已经失去了义元的今川家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穿过那两重已经几乎被填平的壕沟时,雪斋仰望天空,看见群星惨淡,本该明亮如镜的月,正如一个蛋黄般挂在天边散发着昏黄的辉光。
244宴无好宴
利根川的入海口东侧,有一座简陋的城砦,名叫国府台城。
但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加了板塀的屋敷更为恰当,因为此地处在北条家、里见家小田家与结城家各方争夺的边缘地带,在十几年里反复易手多次。
但今天的战斗,却让关东群豪们看到了可以让国府台不再易手的希望。
白日的一番战斗,联军用足了力气,把北条纲高和富永直胜率领的赤备、青备给揍得抬不起头来,斩获了数百枚首级,赢得了莫大的胜利。
因此,在国府台城内正举办着一场庆功宴。
里见义尧、小田氏治和诸多豪族痛饮着美酒,一边欣赏时下流行的能乐,一边相互吹捧。唯有身为联军首脑的佐竹义昭双眉微蹙,心忧非常。
义昭想起了在忍城的军议进行之前,他与长尾辉虎、佐佐成政的一次秘密会面。
那次会面里,长尾辉虎向义昭许诺了常陆一国的领地,有意让义昭成为常陆、磐城、下野三国的武家之首。但最让义昭上心的,却是佐佐成政给他的提醒:
“若是北条氏康出现在国府台战场的话,请务必小心警戒,等待我的援军。”
与之相应,长尾辉虎也与义昭做了约定:一旦佐佐成政抵达国府台战场,义昭必需将指挥权交还给成政。
这样的一个约定曾经让佐竹义昭很不舒服,可眼下北条氏康已经在江户城了,佐佐成政许诺的援军又在哪里?
佐竹义昭无心地啜了口酒浆,抬头一望,看见能乐正唱到“狂风乱作、义经渡海而来”,他忍不住地想起十年前的河越夜战来,不由一惊。
据说在十年前的河越城下,北条氏康就是亲率五千精兵夜袭了正在举办宴会的联军,大获全胜!
今夜如何?
今夜舞台上所唱的能乐,也正是描述当年源义经渡海夜袭作战的《屋岛》。
想到这里,佐竹义昭蓦地站了起来,准备回军营中安排防务,大名和豪族们见大将又不看能乐、又不吹牛13,已经有人上来劝酒。
佐竹义昭正要回绝,一名佐竹家的武士却从本丸之外飞奔而至:
“关东管领的使者求见!”
啊?
众人都是一惊,关东管领上杉宪政一直驻跸忍城,他的势力早已式微,为何会向国府台的联军派来使者?
想来是长尾辉虎的使者,但长尾家家格不高,需要借关东管领的号令行事?
众人多少想到了这里,却没想到那个使者不等通报,直接就撞进来了!
这个青年人身材高大,站在矮小的日本人中宛若巨人一般,他犹显稚嫩的脸庞上,却是与他的年龄极不吻合的急躁和煞气。
等他站在宴会厅里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已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了,佐竹义昭也想起来了,他在厩桥城和忍城停留的时间不短,记得这个年青人常常跟在佐佐成政的身边,想来是成政的护卫?
“为何不经通报就擅自闯入!”
早有胆大的将领厉声呵斥了一声,波风乾并不理会,环顾四周之后,将目光锁定自了佐竹义昭的身上。
然后他无视了神色戒备的豪族将领,大步上前,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封信来:
“军情紧急,请佐竹殿下宽恕些个。”
义昭接过书信时,见到上面用朱砂连续划了三道杠,忍不住地眉毛一跳。
——根据他事先与长尾辉虎、佐佐成政的约定,出现三道红杠的军情,已是最为紧急。
飞速地将书信浏览一遍之后,义昭脸色数变,立刻就作出了决断。
只是十分钟后,国府台城内的庆功宴,又恢复了热闹。
听着小鼓那极富节奏的“咚—咚—”,赤井重秀又擦了一把汗。
他此刻就在联军大将长尾辉虎的大帐里,观看着辉虎御用的歌舞表演,心头狂跳、冷汗直流。
若说是慑于景虎姐的威势,那么赤井重秀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了一些。更何况,今夜长尾辉虎延请的人……只有他一个!
是的,只有他赤井重秀一个人!
这更让重秀忐忑不安,他马上就想到,是否是北条家内通下野、上野豪族的事情败露了?
长尾辉虎找他来,是否是要杀了他?
恐惧一旦滋生,就会随着时间的推进呈指数级地增长。此刻赤井重秀就觉得那清脆的小鼓声就是自己的催命符,鼓声点点,像是敲在他的胸腔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上位处的长尾辉虎也没什么好脸色,欣赏歌舞本该让人愉悦,但长尾辉虎板着一张脸,两条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看起来很是可怕。
她究竟会怎么处置自己?
切腹?斩首?灭族?
赤井重秀越想越怕,他当然不明白,景虎姐板着一张脸只是因为她很难受。
对,她很难受!
不是精神上的煎熬,而是**上的痛苦。
已经是七月九日的夜里了,午夜一过,就变成七月十日。
而每月的十日前后……乃是景虎姐的好姐妹来的日子。
换言之……景虎姐来大姨妈了。
血量虽然不多,但痛经十分严重。所以她没精打采地听着歌舞,感觉那清脆的小鼓声就是牵动她痛苦的声源,小鼓响一下,她的疼痛就加重一分。
她没想到自己痛经时的表情在赤井重秀看来就像是杀人的前奏,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无力地抬起胳膊挥了挥,帐中的歌舞顿时停了下来。
“出去出去,把光秀叫来。”
歌舞伎们鱼贯而出,没过多久,明智光秀就拿着一叠纸进来了,她一看景虎姐的表情,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大丈夫得斯嘎?”
景虎姐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光秀似乎是很懂的样子,小脸腾地红了……
“殿下不用误会……在下身为医生,对此也略知一二的。”
这样的解释让景虎姐松了口气,角落里的赤井重秀却是怎么都看不明白,他怎么也搞不懂长尾辉虎和明智光秀的“谜之对话”是什么个意思。
“光秀,把正事告诉赤井大人吧。”
“哈伊!”
明智光秀转过身走到赤井重秀前面坐下,将那一叠纸一份份地摆到了重秀的面前,重秀的一双眼睛也瞪得几乎要爆了出来。
这一叠纸乃是一叠书信,是下野、上野诸豪族写给北条氏康的内通书信,本是早就由忍者之手送出,怎么会这样?
赤井重秀自忖并未应承北条氏康的策反,因此也觉得不会被长尾辉虎抓到把柄,不由松了口气,但他在看到一封落款为“横濑成繁”的信笺时,却再一次瞪圆了眼睛。
马萨卡……他的女婿横濑成繁,竟然被北条氏康策反了?!
“横濑大人对大营的布置足够了解吗?”
雪斋拄着薙刀当禅杖,与横濑成繁并肩站在联军连绵的军营边缘。
245我,不,后,悔!
横濑成繁年纪只比雪斋小了十岁,但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却犹如父子一般。
相对于雪斋的衰老和高大枯槁,横濑成繁个头矮小精瘦,一双眼睛囧囧有神,颌下无须,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多岁。
上野一国豪族林立,其中长野业正在西上野可谓翘楚,东上野呢?
东上野暂时还没有谁能够一呼百应,但横濑成繁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够一呼百应了。
并不是为了背叛而背叛,在横濑成繁看来,背叛也要有足够的回报,才值得为之背叛。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不论是当年的下克上、放逐主家,还是如今的倒戈,都是为了家族。正因为这一点,成繁甚至也可以自诩为“为了大义”。
但他不会那样……大义是什么?正义是什么?
不过是用来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是那些活在腐朽的梦里面的凡愚之徒的……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他们横濑家身为新田义贞的后裔,血统高贵自不必说,可是在过去的这几百年里,高贵的血统给了他们什么?
唯有力量,才是真实的依靠。
唯有利益,才是最美味的佳肴。
成繁带着自己从金山城带来的足轻,亲自担当前锋,领着今川军和北条军杀向了联军的大营。
他挥起太刀劈向了自己的邻居和昨日的袍泽。
可是……他能赢吗?他们,能赢吗?
佐佐成政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让波风乾前往国府台城,向联军传讯,是否足够引起联军的重视?
北条氏康素来心机重重,是否会看破他们的计划,是否能看破他的行动?
前田庆次骑着松风,就在佐佐成政的身侧,他想着波风乾的事,突然问道:
“为什么让他去国府台呢?那个家伙可不善言辞,又没什么名气,佐竹义昭、里见义尧那些人,会听他的吗?”
庆次的语气听起来很是随意,但他却知道这是可以让人没有戒心的方式。关于成政派波风乾作为使者这个事情……庆次其实是不同意的。
国府台已成险地,不论波风乾能不能办成那件事,这趟差都不该由他来跑。
“佐竹义昭、里见义尧皆是一时雄杰,怎么会听命于波风乾呢……”
佐佐成政低下头来,嘴角有了苦涩的微笑。
“波风乾目中无人,莽撞惯了……若是由他去传信,佐竹义昭我不敢说怎么样,里见义尧一定是懒得理他。正因如此……联军不可能有默契的配合,此战就算能胜,也很可能是惨胜吧。”
黑暗中,前田庆次握了握那只空着的拳头:
“逗比左!我现在很想揍你诶!”
他将佐佐成政视作兄弟,也将波风乾视作兄弟,可是就在今夜,他的一个兄弟卖了另一个兄弟……真是讽刺啊。
难道身居高位,就会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你变了很多。”
佐佐成政沉默了。
这两年来他变了多少呢?
“当年的你还相信忠诚和勇气,当年的你会因为盛政大叔和政次哥的战死跟织田信长翻脸,当年的你……会扶倒在地上的老人,会去教村里的孩子识字。可是现在,你已经开始算计盟友和兄弟了,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