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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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眼下名声赫赫的闯王,高迎祥。
虽然在前不久,高迎祥刚刚挨了一记闷棍,在卢沟桥头被卢象升的天雄军打得一败涂地,追随的部众散去了大半,但他还是坚持继续钉在京郊的西山上,不肯放弃对京师这座天子之城的窥视。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时来运转的绝妙良机。
片刻后,一位部将匆匆赶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上前单膝跪倒,对高迎祥十分恭敬地说道:“……闯王,据探子回报,北京城门大开,那朱家狗皇帝当真是丢下京城,跟卢象升一起往昌平那边逃走了!”
听了部将的汇报,高迎祥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站在他身边的其余诸位头领却是一个个喜形于色——传说中金银遍地、富户满街的北京城,就如同一个脱光衣服的美女,叉开大腿躺在他们面前了!
“……闯王!真是大喜啊!”此时还只是“闯将”的李自成,立刻上前抱拳恭贺道,“……请问闯王,我等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是去昌平追击那崇祯狗皇帝?还是去见识一下京城里的花花世界?”
“……当然是进北京去见见世面了!那崇祯小儿有什么可追的?”一位流寇首领连忙呛声道。
“……是啊!崇祯小儿这回是落荒而逃,身边能带着多少金银财宝?如何比得上京城,那里头遍地都是金银粮米!只要随便打开一家皇亲国戚的宅院,那收获就抵得上咱们之前打下陕西的一座县城!”
“……听说昌平那里有朱家皇帝的祖坟,应该多少也有点儿油水……”
“……想拿皇陵里头陪葬的财宝,还得先挖坟,那有多辛苦?再说那点儿油水怎么比得上北京城里?”
“……而且在崇祯小儿的身边,还有卢象升这个煞星,这些日子咱们可是和他打过好几回交道,没讨到一次便宜……哪有放着眼前的肥肉不吃,却专门跑到大老远去啃硬骨头的道理?”
对于下一步的行动方向,诸位头领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多都一心想着冲进北京城里发财,不太愿意去昌平追人。高迎祥自然也是从善如流,“……既然如此,咱们就暂且放过那崇祯小儿,先去京师见见世面!”
“……遵闯王令!”诸位头领齐声唱诺,恭身退下,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刚走出没几步,就纷纷对各自的部众吆喝起来,“……小子们!打起精神来,今个儿咱们一起去京城里,抢钱抢粮抢娘们喽!”
——崇祯五年十月二十四日,帝驾弃京师北走,京中大乱,各门尽皆洞开,无人把守。闯王高迎祥正率贼众五万屯驻于西山,闻讯遂拔营下山,于二十六日午后率陕西诸寇长驱直入京师,旋即纵兵大掠……
自从大明建国以来,就没有被外敌攻破过的北京城,这一次终于沦陷在了血色的兵火狼烟之中。
于是,到了十月二十六日的夜晚,北京全城已经宛如炼狱,城中到处都有浓烟升腾,凄厉的哭喊声一时间满街响起。一扇扇高大气派的朱漆大门,被陕西流寇们粗暴地踹开和撞开,然后便在仆人侍女的凄厉哭喊声中,扯出这些宅邸里的老少爷们,当即就是砍头或打杀,让粘稠的血水流淌得石阶上到处都是。
如果这些豪门人家的太太小姐有些姿色,又没能及时躲起来的话,那么她们以后的生活便只会离不开两件事物:上吊的白绫或者众人的白眼——前提是她们的体质够健壮,没有被当场活活奸死……
可以说,陕西流寇大兵一过,便如蝗灾过境,让这四九城当即就端得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而京中的无赖泼皮,也借着熟悉地头的优势,纷纷入伙帮着抢劫,下手比流寇还要狠辣百倍,毫无人性可言。就连那些住在茅棚破庙里的贫民乞丐,也被陕西流寇抓了起来,充当苦力夫子,帮诸位“大王”们搬运财货。
这一切令人发指的血腥和混乱,一直到深夜时分也未曾平息。肆虐在街巷之中的冲天大火,把尸横遍野的路面和庭院映照得亮如白昼。而零星的喊杀声和哀求声,更是持续到了天亮。不少猴急的流寇们甚至没顾得上把尸体拖走,就在刺鼻的血腥气之中,纷纷住进了那些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睡上了绸缎刺绣的软床香衾。有的人抱着金银珠宝在梦里偷笑,有的人抱着抢来的贵妇小姐,兴奋得终夜耸动不已……
在那红墙黄瓦的紫禁城内,高迎祥也和诸位流寇头领,也都聚集在崇祯皇帝的金銮殿上,搂着泪痕未干的宫女嫔妃和官家小姐,端着从宫里搜出来的各色名贵贡酒,喝得畅快无比、酩酊大醉……只有“闯将”李自成的为人稍微谨慎一些,在烧杀劫掠了大半天之后,就退出北京城内,于西直门外立寨宿营。
然而,这些流寇头领未曾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纵兵大掠之时,另一支军队也正在向京师星夜赶来……
411。第411章 、京师大乱斗(中)
第一百零二章、京师大乱斗(中)
PS:关于京中勋贵府邸里那么多家将家丁,为何阻止不了流寇劫掠的解释:这些人纵然比较能打,但毕竟只是保镖,只会守着各家各户的府邸,不仅兵力分散,而且钉死不动。流寇却可以随时集中兵力,一般情况下分散开来到处劫掠,遇到扎手的硬点子(保镖很多的府邸),就到处叫人凑人头,甚至拉上大炮来轰门。
而且,即使某座宅邸的防备坚固,久攻不下,以至于流寇都放弃了,转而去啃其它容易攻打的肥肉,守在宅邸里的家兵也不会出来迎击,而只会继续缩在里面,只管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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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隶,顺天府,武清县,后金大汗皇太极的御营
荒草丛生的田野里,扎满了星罗棋布的帐篷,无数鲜艳的旗帜迎风飘扬,宛如色彩斑斓的云彩一般。
几百只牛角号吹响了悠长而粗犷的声响,伴随着驮运辎重虏获的大队骡马,皇太极意气风发率领两黄旗精兵,从保定府凯旋而来,预备对此次入关南征的最大目标——北京,亲自指挥着发动最后一击。
之前因为戎马倥偬、战事频繁,即使是大汗的御驾,也谈不上什么气派。但如今胜局已定,在一干汉官的建议下,皇太极也开始讲究起了排场——出行必鸣炮启程,前有鼓乐仪仗开道,后有重臣贝勒扈驾,皇太极本人身穿明黄龙袍,骑在一匹乌龙驹上,前边是一柄黄罗伞盖,身下的银鞍金镫闪闪发光。只见他在马上左手揽着杏黄丝缰,右手用马鞭对诸将指点山川,谈论着此次破关伐明如此容易,笑容满面。
——自从击溃了卢象升的天雄军,歼灭了洪承畴的秦军之后,整个北直隶平原都成为了女真八旗肆意纵横的跑马场,地方官府和驻军望风而降。到了十月底的时候,除了京师附近三十里内的几处郊县,京畿的绝大部分府县已经全部被后金八旗攻占。此时,皇太极又亲自督战,攻下了坚固的保定府城,明国在北直隶的最后一小股机动兵力——从山海关一路辗转南逃到保定的九千川军,也被穷追不舍的女真八旗和关宁铁骑彻底消灭。至此,从京师一直到济南的千里江山,明廷再无一兵一卒可用,覆亡之势已不可挽回。
随着北直隶战局的尘埃落定,入主北京指日可待,皇太极也开始约束部众,稳固对占领区的统治。所以跟以前的入关抢劫不同,此次八旗兵在取得全胜之后,反倒不似以往那么凶神恶煞般四处抢掠,而是张榜安民,并不乱杀乱抢。是以虽然北直隶境内人心惶惶,各府、州县的市面倒也勉强还算安稳。
然后,皇太极又以极为恢宏的度量和气魄招揽明朝官员,因为有关宁军的辽西将门从中穿针引线,再加上明廷在北直隶的崩溃覆亡之势已定,所以收效还算可以,陆续有那么几百个低品官员投降归顺,搭起了新占各地的官府架子,但还是有不少官员或躲或藏,一心继续观望时势,不肯轻易出来做女真人的官。
尤其是此次南征俘获的最高级俘虏,三边总督洪承畴,虽然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但迄今依然不肯归顺后金,让皇太极很是惋惜——虽然在此时的北京城中,已经有不少尚书、侍郎、大学士和皇亲国戚,在暗中派遣使节跟皇太极私通款曲,想来早已在盼着改换门庭,就等着来做女真的官儿。但皇太极面子上固然对这班墙头草和颜悦色、温言抚慰,其实却深知此辈多为酒囊饭袋、腐儒酸丁……总之万万不可重用。
在眼下这个陈腐衰朽的明廷之中,像洪承畴那样当真是上马能治兵、下马能安民的军政复合型优秀人才,还真的是寥寥无几。实在是不能不让皇太极对其青睐有加,甚至预备委以重任。
——投降女真的汉官虽多,真正的杰出人才,尤其是够得上“国士”等级的,却实在是数量有限。
而且,洪承畴身为全权负责清剿关内流寇的陕西三边总督,堪称是位高权重、人脉广博,在山西、陕西、甘肃地方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如果洪承畴能够归顺女真,那么八旗继续南下中原汉地的征途,就等于是有了领路人……鉴于上述考虑,皇太极自然也就对洪承畴愈发看重了。
但问题是,越是人才,就越是傲气,也越难折服……当皇太极独自走到囚禁洪承畴的帐篷外面之时,就听到他的亲信汉官范文程,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洪承畴投降归顺,而洪承畴却是连番的冷嘲热讽:
“……不知范大人屈尊来此何意?虽然之前并无交情,但本官也知道,范先生在皇太极这里,地位是极高的,政事军务皆有范先生参与筹划。看先生过得倒是挺滋润!怎么样?女真人的走狗做的还顺心么?”
虽然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在骂,但范文程倒也不恼,依旧温和笑道:“……总督大人莫要恼怒,在下素来仰慕大人之威名,听闻大人如今身陷于此,便求了大汗前来探望大人,好与大人畅谈古今时事……”
但洪承畴却毫不领情,立刻就冷着脸顶了回去:“……范先生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如今我兵败落魄沦为阶下囚,范先生却是风光得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只怕跟吾等卑贱之人说话,会失了身份吧!”
“……洪大人此言差矣,”范文程笑道:“……大汗并没有把大人当囚犯对待,相反,大汗一直颇为濡慕大人的才情,想将大人收至麾下,共商天下大计。而在下也可跟大人同殿为臣、聆听教诲……”
不等范文程说完,洪承畴便打断了他:“……做梦!洪某虽然不才,也不会背弃朝廷,做那粗鄙蛮夷的走狗!大丈夫纵然不能力挽狂澜,也不过是慷慨一死以报君王罢了!”
“……呵呵!大人此刻还在一心为那崇祯小儿效忠,真是难得!”范文程不住地摇头,“……只是,我大金已得天下之气运,平蒙古,破朝鲜,过长城,入京畿,兵锋所至,无不望风披靡。八旗铁骑横扫中原指日可待。而明国却是朝纲混乱,奸佞当道,外无可战之兵,内无栋梁之臣,纵有若干义士忠君报国,又能如何?这大明国的上上下下已然烂透了,总督大人纵有奇才,能挽狂澜于既倒乎?即知不可,又何必苦苦挣扎,螳臂当车呢?吾主乃旷古罕有之明君,惜才爱才,曾云洪大人若能来投,必赏以公侯之位……”
洪承畴再次便打断了他的话,“……范先生,朝廷固然有些失德之处,但建奴又是如何呢?还不是一样虚伪暴虐?!奴贼撮尔小邦,本为我朝看门狗尔,不想竟利欲熏心,企图以蛇吞象!
当年努尔哈赤起兵造反,言七大恨。其中最重一条便是李成梁害死其父,可此事李成梁纵有过,亦为尼堪外兰挑唆,朝廷后来也知道了实情,无比痛心,并厚加优抚,亦将尼堪外兰交给努尔哈赤处死。若说仇恨,到此也当罢了!而努尔哈赤却是狼子野心,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为借口,图谋不轨,一心谋夺我大明辽东江山。皇太极即位后更是累番入寇北直隶,戕我人民,淫我子女,毁我田庄,坏我城池!洪某身为华夏子民,如何能看着胡元乱华近百载的惨剧,再次在中土上演?范先生,你身作汉人,却为异族为虎作伥,戕害自己同胞,如今又来劝我背弃祖宗,做这不忠不孝之人。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总督大人心系天下,鄙人甚是感佩。只是,如今北京已成孤城,明廷覆亡在即,大人的一己之力,又能奈何得了天下大势?吾主一向爱民如子,我大金更是内外皆有清名,国势蒸蒸日上,一统天下不过早晚之事!大人即以天下黎民为念,却又断然与大汗为敌,岂不是拖延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