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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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海南岛那帮人最初是这样建立的根据地,这临高县令还真是够庸碌的……不过这大明朝的官儿,又有哪个不是如此的颛臾呢?再接下来,大概就要说到两广总督王德尊发兵讨伐髡贼的事情了吧!”
刘民有一边嘀咕着一边再往下翻,却发现貌似缺了几页,少了王德尊出兵琼州的内容,直接跳到了琼州讨伐战失利,临高穿越众渡海反击广州,顺便沿途清剿地方势力的“髡人击髡贼”一节:
“……髡人之初入粤也,入珠江,陷虎门,官军大溃。髡人沿途征粮,有与抗者辄破之,兵锋锐利,举粤震动。东莞奸民徐畴、王若成,借机举事。自髡其发,纠其党数百人,假旗号伪称‘大髡国前敌督招讨’。横行乡里,日以抢掠勒赎为事。是时官军溃散,村社间闻髡色变,无敢抗者,竟得任蹂践也。
有东莞民陈某,子为徐党掠去,勒赎五十金。陈故家贫,自度虽鬻田舍犹不足也,遂往髡人营中,哀求释子。时髡首文德嗣也,闻之初不解,后知其详,大惊,继以大怒,立发数百人,令陈某导之,往袭徐党。畴等方置酒,令所掠妇女裸而舞于席间,以为笑乐。
时当夜分,髡军掩至,前后合围久矣,而徐营中竟无人知。拂晓,髡人先发数炮,而后列阵合围,徐党大乱,有数十人舞刀枪而出,髡人片刻间排枪尽屠之,余者皆束手降。髡人尽释其所掠家口,令人导之归。而诛徐畴、王若成,枭首,悬其尸于野,任鸟雀啄食。余党令乡民认之,身负命案者即令牵出,于众人前审之,称“公审”,罪确者尽绞于通衢。于是东莞乡民大悦,各戴髡人之德。
髡人兵临广州二月许,破四郊伪称髡人匪众十余伙,前后诛数百人,余者俱琼州充苦役。故髡人退后,粤南大定,贼匪一空,乡闾寂然,平静尤胜以前……”
“……唉,此役之后,岭南两广的民心,恐怕都要渐渐易主啦!”刘民有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已经没有崇祯三年夏天之后的时事,估计作者就是在广州战事平息后不久写的这本杂记。所以在讲完了这场战事之后,就转而写起了“髡人”势力的内情,列出了“假髡”、“倭髡”等条目:
“……先来髡人,皆自澳洲来,真髡也。自登岸后,连败乡勇,声势大振,粤琼莠民多归之。髡人之收众也,无分男女,先剃之如僧,再更衣着如髡,必先坐食旬月,教之纪律规矩,称‘敬化’,而后用之,则如臂使指也。是为假髡,其状貌与真髡无异。用人则为农为工为兵,各有处所。制度井然,规矩森严。用人前必先集众,有真髡教之,名为‘培训’,故髡人营诸事皆有条理,行事必成。如是经年,真假髡众万许,所居处蔚然成市,称东门市。临高乡民趋之,经济生理,亦不下万人,此皆依髡人而活者。
……髡人初至琼岛,人不过数百,舟不过数十。后广收假髡,士众渐集。然假髡本多流民,劲卒精兵无从出也。故髡人自东洋至西洋,集各大小股海匪倭寇,粹其精华。以倭寇步卒善战,独立一军,皆倭中百战余生,久经战阵之人。此辈生长于锋镝间,弓马娴熟,死不旋踵。此军编成,约数百人,髡人号之为‘挺身队’。凡斩将夺旗,白刃交锋之事,多以此军为先锋……”
“……可恶,居然招募日本人来杀中国人!你们这帮家伙有没有一点爱国主义精神啊!”刘民有气哼哼地拍了拍桌子,有些色厉内荏地喝道,但也没忘了继续往下审阅此书对“髡人”官职制度的解说:
“……髡人中亦有官职,官名与我朝大异,疑乃学自外夷。其首称“主席”,爵号“执委”,其下称“主任”、“局长”、“委员”。真髡皆号“首长”,假髡皆礼敬之。官不称官,而称“干部”。其官无官服,皆衣短衫,不冠。时传髡人乌合,无官民贵贱,以财多者为尊,此大谬也。髡人酋首有文德嗣、马千瞩等多人,此皆“执委”也,而髡商郭逸时富甲两粤,不闻有何爵号,以是知之。
而髡人自命赵宋后裔,又有宋制职官,用之宗社祭祀。如执委会主席文公加号开府仪同三司、广南东西路经略安抚使、领枢密院事、太傅、清远郡公。执委马公加号广南东西路转运使、承德郡公,此事甚少人知。宋制职官,不同本朝。东京梦华,管中窥豹。水浒金梅,不确多讹。而世之好事者多以水浒为真,
崇祯三年,粤督王尊德封髡人之紫明楼以启事端。髡人大兵渡海初至番禺,当地多有水匪打宋制旗号以劫掠地方者。其新旧官制杂之,有诸色名号,曰大宋征明先锋、澳洲定远侯、大澳广东游击将军、大髡国都招讨、澳洲左路先锋、澳宋广东正印先锋官,皆土鸡瓦狗。香山县水匪有号广州兵马都监者,自刻印信,制旗鼓,粤民或以为真。髡人大将闻讯,遂发大兵捕之,拷其主谋。供曰:此号,自水浒中看来……”
对于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内容,刘民有除了看得直翻白眼之外,倒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感受,但继续翻到下面关于“咒车秘术”和“火轮船”的内容之后,却一下子又把心给提起了来。
“……髡人擅百工,能以秘术制铁车,高十余尺,前有巨铁为铲,髡人上车咒之,则铁车自行,以铲掘地,一铲可起土数千斤,平地顿为巨堑。若此一车,可敌百人之功。又以数巨铁制机括,积薪蕿之,髡人持咒,即可自行动,虽巨石如车,片刻即碎为指掌矣。又有机括可制砖,以术咒之,即自制砖坯,一日可数万枚。故髡人不以建筑为事,虽高楼叠阁,险山卑土,指顾间叱咤立办,赖此术也……
……火轮船,澳洲奇技也,人咸见而异之。崇祯三年髡人入粤,奏曰逆髡以火轮船犯虎门,其船无桅无帆,下有拍水轮,上有铜烟筒或则一二,风顺则冒白烟,风逆则冒黑烟,入夜则冒火星,烟突火发,鼓轮拍水则船行,疾逾挂帆席,且进退自便,风色潮信俱不能限及。土人恐甚,言髡人通秘术,入船则焚香献祭,秘施咒术,故有烟火,而轮自转船自动矣,或云机轮乃以牛马引之,凡此种种,皆妄诞不足信。
髡之巨贾郭逸居广州,尝备一火轮船以资游娱。当其游于粤江,两岸观者如堵,广府士绅,与逸结交甚众,乃争睹火轮之奇。余所识海商李某,尝久历琼粤,每谈髡事,如历历然。云火轮船者,身长而阔,船身俱施黑漆,而舱室皆粉白而可爱。船腰有大水轮者二,外罩铁板以蔽护之,中置烟冲,下有汽机,取水火相生之理,煤火之焰则水滚汽冲,汽冲机动则漾轮转,轮转击水则船行矣,火益大则船愈速。
或曰火轮不能用为战舰,炮伤其一轮,则全舟攲侧不能行。然彼尚有暗轮船,轮置船底,炮不能及,且行速倍于明轮。时留都(南京)有言官云:髡之火轮,不过宋之车船之绪余而。以木干草索,阻塞水轮,缚其辐板,悉数可破,此真腐儒之所见也。以草木束轮船,或可施于宋之车船,彼用士卒踏轮爬水,质小力薄。髡人以十余丈之火轮船,汽机猛烈,水激轮飞,奋迅飘忽,木排大链且不能遏,而欲以盈尺径寸叶柔干弱之腐草,投入茫茫巨浸之中,将以缚其钢轮而灭之,此真梦呓之语,不足值一遽者也……”
读到《髡事指录》的这一节,刘民有的额头已是冷汗潺潺,嘴里嘀咕着“这最起码也有鸦片战争时期英国远征军的实力了吧”,再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则已是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髡贼有一物曰‘电线’以精铁制成,粗细不过一分,置丈余木杆之上,其杆施以黑油,由髡贼‘百仞水电站’引出,初只及百仞、博铺,现已广布临高,乡间土著初不识,有假髡告知:此乃电线,输电之用,人不可触,触之既死。有坊间泼皮不信其言,欲盗铁线变卖,是夜乃纠结数人缘杆而上,未料双手刚及铁线,便被电毙当场,死状甚惨,余众见此慌忙逃窜,未料木杆上之黑油沾染后极难清洗,后髡贼‘警察’倚油为记,将余下诸犯尽数拿获。吾思之,人道髡贼多有秘法,恐其已得天地造化之秘法,引天上之电为己所用矣……”
“……乖乖!连电力都有了,这科技树都爬到哪里了啊……”愕然惊骇了良久之后,刘民有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把书往下翻,看到一则关于“髡人善印书籍”的小故事:
“……吾友陈彦及有好书之癖。其读书之速甚快,寸余之书,一日可毕。每见余必曰:‘又遇书荒矣。’然自髡人叩关,彦及书荒之日几希,盖髡人售书众也。余所学无彦及之杂,亦购得经史数部,爱不释手。盖髡人书籍也,纸张之挺括,印制之精良,装订之牢稳,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虽不读,取之置案头,亦觉墨香扑鼻,心旷而神怡。唯其读法与华夏大异,乃自左至右横读之。吾初不惯,后渐习之。
彦及尝谓余,华夏书籍自上而下读,望之若颔首,是之也;髡人书籍自左而右读,望之若摇首,疑之也。故我华夏数千年皆以祖法为法,髡人数百年皆以新法为法。斯虽笑语,亦有可取者……”
“……呵呵,不过是一个文字从竖排改横排的做法而已,也能给这些明朝士人想出这么多花样来,这联想能力未免也太强了一点儿吧!”刘民有忍俊不禁地笑道,心情刚刚稍微平复了一点,却又被下一章节的标题给吓了一跳:“……什么什么?‘金庸古龙’?!老天爷!该不会连这两位大神也穿过来了吧?!!”
再仔细看去,情况似乎却并非如此:“……粤省世俗风行小说,最上为金庸古龙。此二者皆髡人首长笔名。此首长著《天龙八部》一本,言北宋时事,《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三卷,言先宋之衰、蒙古之祸、朱明之兴,共一百年间事。其中多有与国史不合者,于朱洪武驱无忌、夺明教尤甚……”
看到这一幕,刘民有终于忍不住拍案大骂:“……好你个短毛贼!不光穿越之后就抄书,这倒也罢了,居然连人家的笔名都要抄,这想象力和创造力未免也太匮乏了吧!还有你们的节操又到哪里去了?”
正当刘民有拍案骂得起劲的时候,穿着官袍和大氅的陈新陈大帅,突然带着一身的风雪和海腥味闯了进来,顿时听得一头雾水,“……老刘啊,你这是在骂什么呢?莫非是哪个屯堡又有人做假账贪污不成?”
“……不是,老陈,是我刚刚弄到了一本奇书,据说是广东士人在这两年写的,里面记录了很多关于海南岛那个穿越集团的信息,其中或许有些夸张臆想之处,但已经是目前我们手里最详尽的一份资料了。”
刘民有赶忙对陈新答道,同时把手中的《髡事指录》翻开递上,“……你若是感兴趣,不妨也看看吧!”
陈新闻言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接过这本《髡事指录》一看,却恰好翻到了“髡女善战”这一节——“……髡人军制,不设六军,而分旅团营连之属,号‘近卫’者疑似乃髡军精锐,营中掌红旗大纛者皆为髡女。或云此辈乃真髡‘元老’之螟蛉,授之以征伐秘术,最善野地浪战,当者皆北……”
……嗯,野地浪战……这个词在明朝倒也一般,可在后世却似乎可以引申出很多不同的含义啊,有敌我之间的,也有男女之间的……海南岛那票人居然如此骄奢淫逸,才到眼下就已有这许多花花肠子了吗?
正当陈大帅一脸的囧囧有神之际,刘民有却已经从炉子上提起铜壶,给他倒了杯热茶,同时很熟络地问道,“……老陈啊,你这次去登州府城盘桓了半个月,有没有什么收获?朝廷从登州调兵救援大凌河战场的公文,是不是快要下来了?孔有德、李九成和他们的那一票辽兵,表露出什么想要造反的迹象了吗?”
“……啊……朝廷暂时还没有从登州调兵的旨意,估计得等到直隶、蓟州、关宁镇的解围诸军都被建奴打垮了之后,才会想到咱们这个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