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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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荀彧的聪慧,兼之数十年陪伴在曹操左右,如何猜不到曹操的心事?他大力的劝阻曹操,就是不想曹操危害汉室的江山,真真的忠义!但如此的逆龙鳞,想必曹操绝不会放过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的皇权威严,敬佩油然而生,心中只想如何相助荀彧,以救下他的性命。
“姑娘,”女兵放了一块碎银在茶桌之上,伸手扶起步儿,“车来了,咱们回去吧!”
走出茶铺,突然风起,吹起垂落在风帽前的轻纱,步儿应势抬首,却依稀在人群之中看见曹丕,立时垂下首,匆匆上了马车,此时心中对曹丕起了怀疑,便不愿见他。
眼看得曹丕上前数步,司马懿忙拉住曹丕的衣袖,“公子,咱们不是要去荀府吗?你要到何处去?”
适才惊鸿一瞥,依稀看见步儿,只是眨眼之间便消失于人潮之中,看不真切,但闪过眼前的那朵桃花胎记似乎在告诉自己,那匆匆消失的人,便是步儿。
“先生,”曹丕转过身,“你适才看见一个女子吗?她极美,极美……。”
听他语无伦次,平日的伶牙俐齿不知去了何处,司马懿茫然的转过身,眼前人潮涌动,市声喧嚣,触目皆是贩夫走卒,何来极美的女子?想是因为燥热,所以他看花了眼吧!轻轻皱了眉,压低声音道:“公子,一会儿丞相就会回城,想去看荀大人,便得赶快了。”
“你真的没看到吗?”曹丕心有不甘,“她额上有一朵桃花胎记。”
桃花胎记?这般的奇特,生有这般异状的女子,想必也是倾国倾城吧!凭心而论,曹丕的夫人甄宓,算得上是绝世美人儿,甄宓的美,真真的可以穿透世间所有男子的双眸,有这样的美妻在室,他还对那位步儿姑娘念念不忘,真真的有些令人诧异。
“没有,”回应得斩钉截铁,“公子,这布满尘土的街头,若果真有绝世的美人儿,这里想必早已被围观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所以说,是公子眼花。”
眼花?曹丕神情复杂的用目光在人群之中搜寻良久,这才收回视线,郁郁寡欢道:“咱们去荀府吧!”
一路之上,曹丕不停的回想适才闪过眼前的景像,越想越觉得疑惑,那女子的身形与步儿极为相似,兼之额上的桃花胎记,曹丕几乎可以断定那便是步儿,可是步儿到了许昌,无论她住在何处,哪怕是在宫里,自己的耳目遍布许昌,如何不知?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这般的疑惑,转过街角,司马懿猛的拉住马缰,“公子,是张辽,咱们快避到一旁。”
带马到了一旁的小巷之中,果然看见张辽打马疾驰而过,曹丕与司马懿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惋惜,想必不用再去荀府了,丞相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是谁,都无法挽回他的决定。
筹谋了****,步儿都未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救荀彧的性命,彻夜的辗转反侧,天微明时,仍然按照惯例起身梳洗,下台乘车到城外为曹冲守墓,虽然心绪烦乱,但琴声仍然清越,一曲抚罢,步儿走到曹冲墓碑旁,依偎着墓碑坐了下来,轻轻抚着墓碑,仿佛在抚着曹冲的手一般,“冲弟,你知道吗?丞相要进王,朝中八成的大臣都上表奏请陛下册封丞相为魏王,但荀彧却坚决阻止丞相为王,我想丞相恼怒之下,定然会对荀大人不利,咱们幼时,他虽不像郭先生一般与咱们亲近,但他也算是一个忠臣,你说我应该如何救他呢?”
风低沉的吹过,一如低语,步儿靠在墓碑之上,仿佛得到某种依靠一般,沉沉睡了过去,在梦境之中,她似乎看见曹冲微笑着走向自己,他执起自己手,温柔的诉说着什么,可是他说的话,自己却无法听得清楚。
“姑娘,”女兵轻轻的摇醒步儿,“天色已晚,咱们回城吧!”
马车摇摇晃晃,步儿突然掀起车帘,“将马车停进林中。”
虽然不明所以,但女兵们仍然将车赶回林中停下,过了半晌,曹丕打马疾驰而至,他径直奔向曹冲坟茔,应是去确证昨日所见的人是否是自己吧!可是他想不到,没有曹操的命令,他绝对不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曹丕骑马缓缓而行,估算着他进城的时辰,直到明月高升,步儿才令女兵送自己回城。
马车驰进城门,许褚从门洞里走出,“丞相想见你。”
与气势恢弘的铜雀台相比,五凤楼显得寒碜了许多,马车还未停稳,张辽已从楼中迎出,“许褚,丞相请你送姑娘回铜雀台,他的头风又发作了。”
虽不知真假,步儿仍然轻轻顿了顿足,许褚飞身上马,“昨日荀大人去世了,丞相心中悲痛……。”
去世了?步儿心中巨震,她没想到曹操下手这般快,本以为他会容荀彧一段时日,若昨日去求见他,是否能救荀彧一命?
这般想着,却听许褚轻声道:“荀大人是昨日傍晚去的,临去之前,他烧了所有的文书,应是猜到了丞相的用意,所以……。”
许褚这般一反常态的滔滔不绝,想是领了曹操的命令吧!“许褚,荀大人究竟是怎样去的?”
“丞相命人送了一盒点心给他,”许褚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心虚和心痛,“但点心盒中空无一物……。”
明白了,这般的诛心!步儿冷冷的笑了,他想荀彧死,却又不便亲自动手,便暗示荀彧,你是我的人,我便给你傣禄,但你若要背叛我,那么你最终将会一无所有,而那时,我便再不需要你。
真真的委屈,荀彧这样的忠臣真是死得冤枉,步儿垂首敛眉,心中微觉悲痛,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荀彧追随曹操数十年,立功无数,他说杀便杀了,这半年来,明显感到曹操态度越来越冷漠,想是心里,早已将自己当成了负累,许自己也是时候离开。
“丞相请姑娘安心住在铜雀台,”仿佛猜到了步儿的心思一般,许褚的声音突然高亢了,“他说无论如何,姑娘都是他亲手带大的,在他心里,姑娘便如他的亲生女儿一般,可是他每次见到姑娘,都仿佛见到了小公子,心中便悲痛难耐。”
是吗?亲生女儿?曹操待曹丕如何,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自己与他非亲非故,还有何恩情可讲?想必他心里正转念如何利用自己吧!也罢,冲弟的仇自己不能不报,在寻到报仇的机会之前,那就忍气吞声住在铜雀台上吧!
“你果然来了,”曹植喜出望外,他遵守着约定,站在栏杆之外,“你说有新的曲子,想必与其他的曲子一般玄妙至极。”
“公子过奖了,”步儿隐在轻纱之后,微笑着用绢巾轻轻擦拭手中的玉笛,“公子虽不懂音律,却能听出曲中之意,在下实在佩服,今日有一首小曲儿,望不污公子之耳。”
一曲吹罢,曹植皱起眉头,“这首曲子中隐含着杀伐之意,想是姑娘心中充满了杀机,不知姑娘遭遇了何事?竟然有杀人之意?”
“公子猜得不错,”步儿淡然得玉笛放回笛袋之中,“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应允。”(!)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五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五)
第一章第五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五)
月光如水,透过纱帘,隐隐约约可看见那女子的身形,曼妙多姿,她仿佛只是随意而站,便已是万种的风情,曹植心中起了艳羡之意,下意识的便应了下来,却听帘后的女子轻声道:“我想见环夫人,又不想惊动其他人。”
环夫人?曹植微微一愣,自冲弟逝后,她便长居暖玉轩养病,等闲人等都无法见到,自己很少进府,如何安排?可是适才话说得满了,此时无法回绝,垂首微一沉吟,此事只有去求母亲了。
“姑娘放心,”曹植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既然应了姑娘,便一定为姑娘办妥。”
“公子是个信人,我有何不放心的,”步儿微微笑了,“只是我不愿旁人知道此事,公子切勿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可真真有些为难,曹植喃喃道:“姑娘不知,自冲弟逝后,环夫人忆子成疾,她长居暖玉轩养病,父相自冲弟逝后,又常居于五凤楼,除了年节,等闲难以见到,我只能去求我的母亲,所以……。”
他的母亲?心中一怔,这才想起他与曹丕的母亲同是卞夫人,虽然卞夫人并不得宠,但曹操极尊重她,此事若泄露出去,不知曹操会如何对付自己?不由有些犹豫,转瞬之间,查出曹冲之死的决心占了上风,“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公子,还望公子能够保守秘密。”
听步儿说完,鲁淑惊得发根都立了起来,为了避嫌,鲁淑借居于城外的庙中,每日仅午间才到曹冲坟前与步儿相见,他的本意最晚在许昌过完中元节,便启程回江东,在入冬之前回到建业,可是听步儿话里的意思,想是要查出曹冲之死的真相,为他报仇之后才回建业,曹冲之死迷团重重,就连曹操都未查出真相,仅凭步儿一人之力,想必更加的困难,这般的日复一日,真不知要何时才能回到江东。
看步儿的神情异常坚定,自得知消息之后,她的眼神便如同梦游一般,她仿佛活在另一个曹冲仍然活着的世界之中,就算是用尽浑身的力量来呼唤她,她都恍若不闻,可是此时,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就像是从梦中清醒了一般。
“好吧!”鲁淑从袖中抽出绢巾,细细替她拭去额上的汗,“可是你得小心些,曹操性情多变,冲弟去世之后,他待你还有多少的恩情,谁都不知道,步儿……。”
换了一套素色的衣裙,风幅低垂,曹植神情紧张,仿佛是去偷窃一般,“姑娘,母亲虽未应承引你去见环夫人,但她说想见见你。”
卞夫人应该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她要见自己,定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为曹丕厘清嫌疑,若果真这般轻易,这世间就不会存在由仇恨引起的杀戮,既然要见了她,才能见到环夫,那么就隐藏起一切吧!包括仇恨在内!
熟悉的庭院,令步儿觉得恍惚,匆匆数年,这庭院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除了站在长廊出口处的卞夫人,与记忆中相比,卞夫人苍老得令人恐惧,数年光荫不过弹指一挥间,她竟然老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进屋吧!”卞夫人快步走到步儿身前,伸手拉着她的手,“植儿,你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屋里有一股沉郁的檀香味儿,卞夫人为步儿除下风帽,细细打量良久,面上绽出一丝淡笑,“步儿,我猜你便会回许昌来,前些时日植儿说有人要见我,我便猜到是你,坐吧,看你如此憔悴,这数月以来,深受煎熬吧!”
填充了羽毛的垫子,柔软得仿佛一个陷阱,步儿在心里不住提示自己不要受骗,伸手捧起红漆的茶碗,卞夫人又捧出两碟点心,满面的慈爱,“自你离开许昌,这丞相府中便少了许多的欢乐,每次见到冲儿,他开口闭口总要提起你,他常常告诉我,你在江东做了些什么,他说他想去江东,想去江东见你,就算在病中,他也不忘写信给你。”
说话间,卞夫人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他去世之前,似乎已有预感,连写了六封信,还交待下人,每封信发出的时日,想到那孩子,真真的令人心痛。”
六封信?计算时日,自己前前后后只收到四封,另外两封既未发出,那又在何人手中?那两封信的内容难道与冲弟的死有关,所以被人扣押了。
越想越觉得可疑,看卞夫人垂首拭汗,待她稍稍平静,步儿淡然道:“夫人,我在江东之时,只收到四封信,夫人却说共有六封,夫人可知冲弟将那些信托付给谁?”
卞夫人突然有些惊慌,过了许久她才镇定下来,面上的神情仍然慌张不堪,“四封吗?许是我记错了,对,一定是我记错了。”
若这番谎话由曹操来说,定然会说得天衣无缝,卞夫人虽是曹操的妻子,但只知相夫教子,人与人之间的诡诈见识得太少,步儿面上露出悲伤的神情,过了片刻,“我原道是有六封信,此时与我而言,只要是冲弟留下的,都弥足珍贵,夫人,我不日将回江东,临行前,想见环夫人一面……。”
听卞夫人长声叹息,转过身,只见她面上微露惋惜的神情,不由觉得奇怪,环夫人年轻艳丽,又温婉贤淑,极得曹操宠爱,她既获得专宠,其他的夫人难免会受冷落,可是看卞夫人此刻的神情,完全看不到一丝幸灾乐祸,她仿佛是真心在为环夫人觉得遗憾。
卞夫人神情黯然,“自冲儿去后,环夫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时时坐在暖玉轩中发呆,坚称她是在等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