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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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心也随之而变。
用过餐后,两个兴奋过度的孩子伏在步儿腿边,睡眼朦胧,步儿示意侍女抱着她们,沿着长街缓步而行,曹丕口若悬河、风趣幽默,令步儿不时莞尔,走到街口一家赌档,步儿与曹丕对视一眼,眼中均浮出顽皮的神情,两人不约而同的举步走到赌档前。
档主见曹丕和步儿衣着华贵,急急的殷勤招呼,曹丕抓了一把碎银子出来,听从步儿的示意下注,步儿连买了数注,每一注都押小,不曾想每一把摇出,不是豹子就是大,转瞬之间,曹丕手中的碎银去了十之**。
将最后的碎银抓在掌心,步儿微微一笑,示意曹丕继续押大,四周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曹丕毫不犹豫的将余下的碎银押上,没想到这一次揭开,果然开大,步儿将赢回的银子尽数押上,继续买大,不仅仅赢回了本钱,甚至还赢了两钱碎银。
听众人口沫横飞的谈论适才的赌,步儿微笑不语,曹丕陪着她在街上闲逛,只觉得时日如飞,转瞬便到了傍晚,在镇旁的小店坐定,要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对饮数杯,曹丕心中感慨,“步儿,你说人生都如今日这般那该有多好?”
好吗?步儿抬首微笑,于他而言,这般平淡的生活只是一种憧憬,而于自己而言,却如剂慢性的毒药,那毒药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自己,令自己的心千疮百孔,“有的时候过份的保护也是一种伤害。”
听曹丕这般言说,步儿面上的笑意更盛,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心事连他都能猜中,又饮一碟,小酒清淡如水,“步儿,以你的聪慧,若是男子,定能傲视天下,只可惜……。”
可惜什么?自己是女子吗?难道他不知道红颜一笑江山老?若自己愿意……,不,爹爹临终前的话自己一定不能忘记,自己只是孙权的妻子,优雅的放下酒碟,侧首看着侍女们抱着鲁班和鲁育坐在一旁的桌前,“曹丕,你说人活着做什么?”
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活着?当然是……。”
“皇图霸业吗?”步儿面上浮出一丝嘲讽,明眸转动,“那是男子们的野心,跑马征地、风花雪月,对于女子而言,活着难道只是为了相夫教子吗?”
“步儿,你想做什么呢?”曹丕沉默良久,抬首淡然一笑,“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我只是过得倦了,”步儿低沉了声音,敛眉注视碟中的酒,“一日一日弹指而过,我觉得岁月困倦得连眉梢的风都无法留住,我实是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你呢?”
凝视着步儿眼角的困倦,曹丕只觉得心中热血翻涌,“我在为你活着,你知道吗?从那一年铜雀台许下诺言开始,我便一心一意的为你活着,为了你,我要成为魏王,也许有一日,我会成为天下的主人,步儿,我这般做,都是为了你,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本应该觉得厌恶,可是凝视着曹丕平凡的面容上的诚恳,步儿却觉得自己在为他感动,缓缓的移开视线,“是吗?我真羡慕你,你能找到活着的意义,而我就像飘浮在无边的苦海之上,不知何时才能靠岸?”
“步儿,”曹丕伸出手,又慢慢缩了回去,满面的诚恳,“我知道你的心是如何的苦楚,我也明白你是怎样的绝望,可是没关系,没有爱,你还有恨,就为了仇恨活下去吧”
“娘,”鲁育兴奋的挥动着幼小的手臂,“你看,你看,月亮升起来了。”
仰首注视着月亮如冰盘一般悬挂于天际,清辉如水,“是啊为了仇恨,我也得活下去,我总得为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满腹的话滞在口边无法道出,要告诉她,自己是如何的爱她?可是看着她面上难以捉弄的笑意,曹丕觉得她其实早已明了一切,自己想要说的一切,都在这凝于月光的沉默之中,若这一生都能如此刻一般陪伴着她那该有多好,即使明明知道她并不爱自己,只要这般静静的陪着她那便足够了。
从前一切的疑惑都消融于月光之下,终是明白了孙权的淡定、宽容与默默付出的爱,“步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能为我吹奏一曲吗?只要一曲……。”
清悠笛声悠悠缓缓,曹丕闭目倾听,足够了这般便够了,在自己的记忆中,永远会记得今日的月光和笛声,“下雪了,娘,又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淹没了一切,却无法掩盖在心底流淌的乐音,曹丕觉得自己行走在一个绚丽的梦境之中,虽然明知道梦醒之后会是怎样的残酷,却不觉得恐惧。
远远的看见曹营,步儿掀起车帘,“许褚,就到这儿,主公在前方的树林等候……。”
看许褚飞马而去,步儿转首看了看曹丕,“这两日是我自爹爹去世后最高兴的时光,谢谢你,要买下那条街,想必花费了不少的银两。”
心中一震,没想到她还是发现了,可是看她笑得甚是畅快,这才放下心来,正要说话,步儿却放下车帘,“你多多保重吧你既然是魏王的世子,铜雀台上的承诺始终都会成真,只望到了那一日,你还能记得江东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隐身于军士当中,看孙权策马而来,他急迫的神情在看到步儿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马车在风雪中渐渐远去,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从营中迎出的司马懿挽住马缰,“世子,孙夫人已经回去了,世子还是尽快回去向魏王交命吧”
默默的垂下首,怀里的两个孩儿睡得香甜,面上满是满足的笑容,这一别,便是永远吧
“步儿,”孙权将斗篷披在步儿肩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们回家吧回建业。”
是啊无论多美的梦都会清醒,曹丕垂手立在曹操的案几前,既然梦已经醒了,那么便勇敢的面对现实吧
“魏王,”张辽捧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孙权遣人送来魏王大寿的贺礼……。”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九章第四节天下谁人不识君(四)
第九章第四节天下谁人不识君(四)
勉强劝阻了刘备,但他出兵江东的意志必须坚定不移,看他每日悲哭不止便知关羽的逝去令他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从他日渐冷漠的眼神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怀疑,在他心里,觉得自己是因为步儿才阻止他讨伐江东,而非是为了维持脆弱得不堪一指的孙刘联盟。
无所谓了吧一切都无所谓了,漠然的坐在水阁之中,琴案旁火盆中的炭火燃烧出暗红的火焰,诸葛亮缓缓推动墨条,看一丝墨迹在砚台中缓缓扩展开来,坐在一旁,黄忠花白的胡须轻轻抖动,“军师,子龙星夜赶回成都,劝说主公不要出兵江东,我看主公异样恼怒……。”
手中的墨条微微一顿,几乎从中折断,诸葛亮叹息着放下墨条,冷冷的注视着墨条之上的裂痕,“主公已非当日卧龙岗上的主公,但他与云长的情份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云长身首异处,他心中悲痛是难免的。”
沉默半晌,黄忠扬起眉,“我听闻孙权将云长的头颅放在石灰之中,送于曹操,书信中指明是奉曹操之令取云长的性命……。”
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孙权的移祸之计真真的高明,但他太小看曹操,也太小看主公了,转过首时,嘴角的冷笑还未消失,“曹操作何反应?”
“曹操命人以沉香雕成云长的身体,与头颅一同厚葬,”黄忠站起身,慢步走到火盆旁,“是以王公之礼厚葬了云长,我想曹操已经识破了孙权之计,他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这般一来,主公更恨孙权……。”
重新换了一根墨条,砚台中的水已经结了薄冰,将砚台移到火盆旁,“汉升,你且放心,短期内主公是不是挥军江东的,至少现在我、子龙和你的劝解还能令主公暂时搁置仇恨,但时日越久,主公心中的仇恨就越炙烈,到那个时候,谁都无法阻止他了。”
一时之间,黄忠不知要如何才能道出内心的郁结,他沉重的叹息,退到一旁坐下,水阁内除火炭燃烧的声响外,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诸葛亮砚完墨,正准备开解黄忠,马良满头急汗,“军师,曹操死了……。”
震惊得手一抖,墨条掉落在案几之上裂为数块,面上的震惊还未消失,马良已经继续道:“他遗命曹丕继承魏王之位……。”
马良话未说完,见诸葛亮面色大变,立时顿住,“军师,难道曹丕继位对我们不利?”
“是,”诸葛亮缓缓摇了摇首,“曹丕继任为魏王对我们的确不利,他与孙权的关系可比曹操亲近了许多,更何况……,也罢,我想孙权是不会和他联盟的。”
一番话说得无头无尾,马良与黄忠对视一眼,均不知应如何回应,诸葛亮站起身,“夜已深了,你们回去歇息吧曹丕之事,需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并肩走出府门,两人均觉得心事重重,手执马缰,缓步而行,黄忠沉重的叹息道;“不知为什么,适才我觉得军师心中的话并未完全道出,他还有别的忧虑。”
的确还有别的忧虑,但是这忧虑是难以开口道出的,马良微微一笑,“老将军,军师不想提的事,想必于大局无关,既然无关紧要,他说不出都……。”
“军师的心里还有那个女子,”黄忠挽住马缰,飞身上马,“他不想说,那是因为他担心曹丕会因为那女子与孙权结盟,随后他又说孙权不会与曹丕结盟,我想他也不敢肯定,他的心乱了,所谓关心则乱,每每与那女子有关,总会令军师心神恍惚。”
“汉升,你既然明白,又何必明言呢?”马良翻身上马,“军师为了主公日夜操劳,为什么不能让他有自己的秘密呢?你又如何知道这秘密不是能够支撑军师度过每一场灾劫的力量呢?”
夜深人静,诸葛亮将那卷粗茧纸从琴下取出,一点一点的展开,粗茧纸上,步儿静静的拈花微笑,这是凭自己的记忆绘出的画像,总是觉得自己的画笔无法尽数描绘出步儿的神态与容光,记忆里,她总是无比完美,一颦一笑都值得回味。
其实细细想来,这一生最静谧的日子并非此刻置身成都,而是在暗潮汹涌的赤壁,多希望那一年的时光便是永恒,明明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自己仍然能够为她筹谋,哪怕只是被她利用,也如饮甘泉。
细看良久,这才将画像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回琴下,曹丕定然不会止步于魏王之位,下一步,他将要向皇权进发,他登上皇位想必不会太久,那个时候,想必三方鼎足之势会有所改变,细细想来,江东最弱,孙权一定会想法与另一方结盟,因为步儿的缘故,他与曹丕结盟的机会并不大,但若提兵进攻江东,想必孙权为了自保,一定会与曹丕结盟,那时……。
轻声叹息着,黄氏捧着热汤走进水阁,“夜已深了,还不歇息?”
“我不累,”诸葛亮含笑起身双手接过热汤捧在掌中,“夫人请坐。”
黄氏微笑着将水阁中的杂物收拢,捧起那些杂物正要离开,却突然顿住,“前日收到一封信,不知是谁送来的,我想着应是给相公的,结果忙了两日,却是忘了。”
伸手接过信函,却不展阅,只是亲自送她走出水阁,黄氏满面淡笑,“相公早些歇息吧”
目送着她踏雪远去,诸葛亮回到阁中,这才展开信函,一见信函之上的字迹,便心头一震,持信的手微微一抖,信几乎掉落到火盆之中,诸葛亮忙用力抓住那张泛黄的纸,纸上的字迹在炭火中如同盛放的花朵,感谢珍重。
她果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她知道无论什么样的感激都会引起怀疑,举重若轻,也只有这样的办法可以将她的心意传达给自己,禁不住眉开眼笑,倚窗而立,注视着雪花静静飘落,岸边的梅花开得正盛,原来四周的景致竟然这般美丽,面上忍不住绽出淡笑,虽然朔风凛冽,但怀中的书信如同一块小小的火炭,令自己的心温暖不已。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九章第五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五)
第九章第五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五)
接到曹操逝世的消息已是春暖,建业城已是花红柳绿,一片欣欣向荣,步儿坐在池塘侧,听鲁班和鲁育在亭中与孙老夫人嬉戏,欢快的笑声惊碎了满池的寂静,晃动的倒影里,似乎看见曹操沉毅的脸。
一切都远去了,奶奶、冲弟、爹爹和魏王,自己在世上最亲的几个人都走了,那般的孤单,就像一叶没有根的浮萍。
“步儿,”唇边已长出胡须的大哥稳重得一如当年的爹爹,“看天色将要下雨,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这才惊觉时日渐过,缓缓起身,身后的亭中早已没有声响,想是孙老夫人趁自己出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