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第9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弟弟离开这里,后半生——”
“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吃香喝辣,呼风唤雨,是吗?”冷冷打断易宸暄言语,白绮歌目不转睛盯着囚笼,嘴角意义不明的笑容看着便令人从心里冰凉,“我若再相信你说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绮歌软硬不吃的脾气易宸暄有所了解,刚才的话也不过就是顺口试探,既然碰了钉子也就不再相劝,负着手退离她身边,依旧那幅无所谓的样子:“给你机会不要怪不得我,其实我完全没必要帮你什么,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你和七弟也回不到原来那样的关系了。白绮歌,我很期待你们二人反目那天,是他心狠手辣将白家彻底除去,还是你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呢?我会好好看着,看你们给我演一场最可笑的悲剧。”
“就算是悲剧,结局也不会有你的好处。”
如果命中注定她非死不可,那么她一定会把易宸暄拖下地狱,刀山火海,阎罗酷刑,唯有他,绝不放过!
冷寂空地上又只剩下白绮歌独自一人,秀拳紧握,坚定目光一扫沉郁,苍白脸上露出莫名笑意。
“大将军,那少年再暴晒下去怕是熬不了几天,是不是……”中军大帐内,萧百善犹豫开口。
易宸璟漫不经心挥了挥手:“不用管,生死有命,是死是活全凭天意。”沉吟片刻,埋首战图中的易宸璟终于抬起头,眸中几许晦暗,“皇子妃这几天怎么样了?”
“依旧不吃不喝不休息,晚上会趁着士兵懈怠小憩时偷偷送些食水给那少年,大夫想给她好好脉也不成,不是在囚笼那边站着就是闷在营帐里,末将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皇子妃会支撑不了啊!”
卷起战图放在一旁,易宸璟疲惫地靠坐椅中,神色倦怠。
“萧将军,众多副将参军中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萧百善不明所以,却还是机灵地单膝跪地:“末将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起来吧,你是前辈,跪我便是让我折寿。”易宸璟苦笑,清俊面庞似乎沧桑许多,然而那笑容转瞬即逝,目光又恢复阴冷如初,“传令下去,白家三子白灏羽通敌叛国,企图扰我大遥战事,后日午时处以火刑,以震我大遥军威!”
“……末将不敢领命。”迟疑少顷,萧百善战战兢兢答道。
白家三子白灏羽,果然那少年与皇子妃有着莫大干系,可是他怎么会被五皇子带来又为什么惹得大将军盛怒?不管怎样,杀白灏羽不仅会得罪白绮歌,还会牵扯到名震中州的白家,要知道白家威望在中州将士心中可谓无人能及,即便是敌人也鲜有说其坏话的,若是杀了白灏羽,白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萧百善思虑重心思细,看白绮歌与易宸璟关系急转直下,正值壮年的副将越来越担心,说什么也不敢领下烧死白灏羽的命令。
易宸璟似乎早就料到萧百善反应,长眸微眯,声音冷了三分:“说什么万死不辞都是空话吗?让你传个命令都推三阻四,罢了,你不传自然有人传!”
“末将斗胆请大将军三思!皇子妃身份不同常人,杀白家三少爷便是与皇子妃、与白家两位将军为敌,这般毫无缘由痛下杀手只会教外人猜疑,对我军军心不利啊!”
“利弊得失我自己会考虑,用不着你来提点!”易宸璟也随着萧百善提高音量,语气似是十分不耐,“按我说的去做,这是命令,你若还想当这个副将就别管些不该管的事!”
军令如山,戎马半生的萧百善更是将军命二字视为一切,哪敢不从?纠结半天终是重重点头,满目无可奈何。
原地踟蹰许久,待易宸璟冷然望来时,萧百善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低道:“那……这件事是不是要瞒着皇子妃?”
“不,不必瞒她。”毫不犹豫否决,易宸璟的干脆利落仿佛白绮歌与他从无瓜葛,“行刑前日许她与白灏羽再见一面,另外备好饭菜给白灏羽送去,上路之前怎么也要让他吃饱喝足,免得到阴间地下说我苛刻狠毒。”皱眉思忖少顷,易宸璟再度吩咐:“对了,看守囚笼的士兵换些可靠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是万一,唯你是问。”
“末将……领命。”痛苦回应后,萧百善悄悄抬头看向靠坐椅中的易宸璟,希望能从年轻主将眼中看出些什么,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易宸璟并不如预料那般满眼憎恨抑或是露出除去眼中钉肉中刺的痛快表情,而是显露出于年纪不相符的老练深沉,似笑非笑的目光隐隐藏着些东西,眸中闪着深谋远虑的熠熠光亮。
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萧百善不由自主苦苦猜测,他发现,原本被认为年少无知的皇子将军绝非浪得虚名,易宸璟的聪明与果断在行军途中展露无遗,而那份足智多谋、难以揣测更引人遐想,禁不住想要更进一步接近易宸璟,看看这位大遥七皇子究竟是个怎样的奇才。
是为国泰民安、开疆扩土不惜舍弃心爱女人的冷酷将军,还是……
倘若是后者,那还真叫人期待。
第133章 愁入骨髓
临时腾挪出的营帐中,温文尔雅的男子闭目侧躺于软榻上,帐中异香袅袅,缭绕扑鼻,榻前单膝跪地的碧眸青年头颅低垂,双肩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七皇子已下令后日午时处死白灏羽,白绮歌这会儿被软禁在帐内,由陈安亲自看守。”
“我早说过,老七虽擅于隐藏忍耐,但终归是个性情中人。”易宸暄睁开眼睛,白秀手掌向苏瑾琰招了招,苏瑾琰迟疑片刻跪到他身边,脸面埋得更低。轻抚精致脸颊,易宸暄满意浅笑:“跟那种丑陋的女人朝夕相处,想来他已经忍到极限,有红绡公主之事推波助澜激起他怒火,那两个人想不分道扬镳也不行,不管怎么说,红绡公主可是老七痴恋十年的女人呐!”
苏瑾琰木着脸,语气一如既往淡如流水:“七皇子只下令处决白灏羽却并未对白绮歌下手,殿下不打算斩草除根吗?”
“不斩草除根必后患无穷,可是白绮歌这根草我偏要留着。有她在,老七绝对没办法专心于与霍洛河汗国交战的事上,只要有一点点差错纰漏,他掉脑袋的可怜结局指日可待。”
祸人身不如乱人心,领兵打仗最忌急躁盲目,如果能以战败将军身份令得易宸璟身败名裂从此一蹶不振,岂不是远好过处心积虑冒着被父皇发现的危险暗中害他?易宸暄心里盘算得很清晰,白绮歌死了不如活着,背负白灏羽性命的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帮易宸璟,甚至有可能与其为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棋子、是工具,不善加利用就太可惜了。
一连串咳声打断易宸暄思考,抬起眼睑,苏瑾琰苍白脸色与越来越剧烈的颤抖清晰可见。
“没有解药的滋味如何?欲死欲仙,好受得不得了吧?”嘲讽低笑,阴鸷声音回荡帐内,“瑾琰啊,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若不是有这药限制,你肯定早就把我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了。可惜你这辈子都逃不掉——”指尖划过长而卷翘的眉睫,易宸暄笑得愈发阴冷:“我只有你和七七,就算我死,你们也要陪着我下地狱,懂吗?”
苏瑾琰抖得厉害,牙关紧咬根本说不出话,瞳眸渐渐涣散。
易宸暄从腰间翻出瓷瓶,倒出一粒药硬塞进苏瑾琰口中,不过片刻,苏瑾琰脸色慢慢恢复,战栗也逐渐停止,按着胸口长长出了口气。
这种痛不欲生的经历他已经忍受太多太多次,数不清几百几千,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以捱过去,可最后,仍抵不过易宸暄施在他体内的霸烈之毒。也许直到这一世风平浪静、万物湮灭也不会有人知道,堂堂大遥五皇子,竟是极其擅长制毒用毒的可怕男人。
气息甫定,苏瑾琰正打算离开,忽地被易宸暄叫住:“这几天你暗中监视老七可有被人发现?”
“论功夫军中最好的人就是七皇子,他都不曾发现我在暗处,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
“那就好,众皇子中当属老七最为狡诈,假如被他发现有人监视,很有可能将计就计反咬我们一口。凡事多加小心,我不想回帝都时被父皇斥骂,更不想那群低贱士兵在背后指指点点。”
“我小心便是。”苏瑾琰面无表情回应,转身离开营帐。
远处一群士兵正忙着搭设木台,再有两天,白家三少爷就将在那座高台上被熊熊烈火吞没,而白绮歌必须在一旁看着,或心痛欲绝,或愤恨于心,总之,不会再与易宸璟有任何感情纠葛。
望着已经初见形状的木台,苏瑾琰罕见地挤出一丝笑容,清淡,充满期待。
“为了他的大业,你必须消失。”
山雨欲来,没有风满楼,只有愁入骨。
听闻易宸璟所下命令,白绮歌本就跌入谷底的心更加冰冷绝望,她知道,他是恨到尽头无法劝回了,等待她和弟弟白灏羽的唯有疯狂报复,宽恕这个词早在红绡公主死去时就于易宸璟心里彻底破碎。
掀开帘帐,外面是恪尽职守的陈安,低头不知想着什么。
“我想见大将军。”低低开口,白绮歌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至极,难听得要死。
“这……”陈安犹豫不决,快速扫了眼渐黑天色以及忙着享用晚饭的将士们,这才点点头答应,“皇子妃请换上皮甲跟我走,莫要让人发现。”
白绮歌感激道谢,她很清楚陈安是冒着被易宸璟责罚的风险带自己前去的,按照易宸璟命令,便是她烧了这营帐翻天覆地也不肯与她相见——决绝至此,果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路过囚笼时白绮歌定定看过去,白灏羽正坐在囚笼中发呆,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眼中却染满更多悲切。毕竟是将门之后,白灏羽懂得不远处那木架是用来做什么的,还有忽然送至面前的好饭好菜,所有迹象都表明,他的路,走到了尽头。
“皇子妃跟紧些,一会儿大将军还要与梁将军、萧将军议事,去晚就再没机会了!”陈安小声催促。
幽幽一声叹息,白绮歌收回目光低着头继续跟在陈安身后走向易宸璟营帐,她多希望白灏羽不要那么惊恐害怕,希望心里的话能被他听到。
我是你的姐姐,哪怕舍掉性命也要救你!
见到易宸璟时他正埋首于高高一摞书卷中,旁边灯座里已没有多少油,昏黄光亮晦暗摇曳。陈安悄悄摆摆手示意白绮歌独自留下,自己则转身离开营帐在外守候——人家家事,掺合多了无疑于自讨人厌。
易宸璟只知道有人进来却不知是谁,还以为是士兵进来填灯油,随手将灯座推向一旁,闭上眼疲惫伏在案上。
白绮歌没有直接开口说白灏羽的事,而是拿过摊在案上的布兵图凝眉沉思,提起笔在某处一点,神态动作宛如早时在敛尘轩他的书房里一般。
“净找些没用的书来看,这‘铁燕’阵是《花氏兵略·六卷守型章》里记载的,其他书籍从未提及,任你翻遍也找不到。”
压在额下的手臂一僵,易宸璟猛然抬头,这才发现站在身侧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远在营地另一端帐内的白绮歌。眼中神色数次变化,最终停留在冷漠微怒之上:“陈安呢?死了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我用剑逼着他来的。”
“凭你?三脚猫功夫,只会丢人现眼。”
放在平时,这席话或许会博白绮歌一个白眼儿几记轻拳,现如今两人关系僵硬如石,白绮歌哪还有心思听他是打趣还是嘲讽?放下笔,澄净目光静静落在易宸璟眼中:“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放了他。”
“小羽是爹爹娘亲最疼的孩子,你杀了他势必惹怒爹爹和二哥,届时易宸暄见缝插针拉拢他们与你为敌,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是说要一统天下,为了夺得皇位什么都能忍吗?既然能容得下我活着,为什么不能连小羽一起容下?”
连番逼问并没能打动易宸璟,那双眼依旧冷漠无情:“容你,是因为被你骗了,你三番五次保证不会再骗我却全都是假话,早知如此我当初绝不会说出放过你的承诺。事已至此我不想多说,你,我不会杀,白灏羽,我也不会放。”
白绮歌仍不死心:“小羽是听了我的怂恿才会做出混事,罪不至死,你非要找人报仇也不该找他。”
“你真的是白绮歌么?”易宸璟忽地冷笑,站起身低下头,与白绮歌四目相对,“我想折磨死你的时候你偏要活着,我让你活着的时候你一心寻死,是不是你活着就为了与我作对?坦白告诉你,放过白灏羽这件事绝不可能,你再怎么求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