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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凤冠天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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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绮歌淡淡浅笑,其貌不扬的面容波澜不惊,静若死水:“看够了吗?没看够我继续脱,脱到你觉得无聊为止……反正我是作为联姻而来,不管你承不承认,天下人都知道祈安公主是你的妻子,如果你足够慷慨大方甘愿让一群下人看你的女人光天化日一丝不挂,我倒没什么可介意的。”

    纤长手指僵硬地解开中衣系带,半裸的雪白颈项引得人群中几个青壮侍从禁不住诱惑猛咽口水,白绮歌冷笑,盯着易宸璟阴鸷双眸手指动作不停。

    终于,遥国七皇子闭上眼深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声音降了七分,一把捉住白绮歌血迹斑斑的手腕扭向旁侧。

    “算你狠,白绮歌。”

    字字咬牙切齿。

    “殿下过奖。”

    曲意逢迎或者卑贱求饶只会让易宸璟的报复变本加厉,以暴制暴,以狠对狠,想要保住性命就得豁出底线。他想羞辱她、粉碎她的自尊,那么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掷出二人无法分割的荣辱为赌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对了,这才是她,安寻昔或者白绮歌,总之是不会任由人宰割的砧板鱼肉。

    两相对峙无人肯先退一步,一个面冷如冰,一个平静若水,为各自的目的僵持不下。

    “璟儿,大半夜的你折腾什么?”人群后忽然传来的女声底气不足略显苍老,下人们闻声自动散成两堆,让出中间三人宽的空隙给来人行走。

    不甘地放开手,易宸璟移开视线看向旁边,容颜不过四十但已有斑斑白发的中年女子雍容华贵,脸上却带着淡泊沧桑:“既然联姻而来那便是你的结发妻子,无论有什么过往恩怨也不能如此待人。素鄢,等会儿取两件衣服给祈安公主,再命人收拾间上房,早上记得叫林太医过来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病症。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明日梅仙姑来讲经,万不能有一丝差错。”

    百余下人恭敬行礼后一哄而散,除了白绮歌和易宸璟、素鄢外,仅剩中年女子和身边的娇俏少女。

    易宸璟上前搀住那中年女子,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躲躲闪闪的素鄢,语气虽不显责备却也没什么温度:“娘亲身体不好,以后这些小事不必惊扰。”

    “素鄢知错……”

    “错什么错,错不在你,是璟儿不好总要把过错推在你身上。”中年女子温和地拉过素鄢柔荑轻轻拍了拍,“要不是你心善来告诉我,指不定这孩子今天要闹出多大事,他日陛下追究起来怎么了得?”

    能这般斥责皇子并思虑到遥皇的也就只有易宸璟生母了,白绮歌揪紧中衣微微点头道谢,对方也不过是敷衍一笑应付了之。

    远处传来几声惊雷,易宸璟眉头紧蹙,顺手接过素鄢臂上搭着的织锦披肩给中年女子穿戴上:“怕是要下雨了,天冷易染风寒,娘亲先回房歇息,明日我早些去请安再细说。”

    得了眼色的素鄢也随声附和从旁哄劝,中年女子又唠叨几句后缓行离去,娇俏少女向易宸璟道个别也一起走了,院中又只剩白绮歌和易宸璟冷硬对立。

    “是我小瞧你了。”许久,易宸璟冷道。

    白绮歌不置可否,拾起地上已成褴褛的旧裙凑合披上,语气清淡得难品其味:“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还有颗人心,多少明白孝道为何物。”

    雷鸣电闪几起几落,豆大雨滴迫不及待从天而降,落在水缸里激起点点水花。

    这样糟糕天气,他又有什么新法子来折磨人呢?白绮歌暗想,身上疼痛在潮湿寒冷中逐渐麻木。

    “殿下真是好兴致,如此天气冒雨捆人,”见易宸璟沉默不语提起闩门的粗长铁链,白绮歌哑然失笑,“明早请安时还请多加小心,若是说漏嘴少不得又要被唠叨责备。”

    易宸璟冷笑:“你好像比我更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只可惜殿下不肯同台演绎,不然定当万人空巷驻足围观。”

    连白绮歌都不曾想到,面对易宸璟的折磨自己竟会如此淡然平静。不然还能怎样,和他厮打和他吵骂,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博取同情?这张被毁掉的脸再怎么梨花带雨也不会有楚楚动人之感,何必自取其辱。

    粗重铁链与麻绳双管齐下颇为可笑,白绮歌很想问易宸璟在他眼里自己是妖怪还是野兽,用得着这样防备吗?还是他觉得铁链的重量足以压死她、压断她求生**?

    瘦削孱弱之躯靠坐井边,手上麻绳圈圈绕绕,脚腕沉重铁链垂地,白绮歌面上笑容始终不散,与夜色之下头顶半片遮星蔽月的阴沉乌云形成鲜明对比。

第007章 借刀杀人

    寒夜雨疏风骤,冷寂如昨。

    空荡院落几处水洼深积,地势稍低的井口附近更是深可没足,白绮歌浑身湿透紧紧蜷着身体,尽管如此,来自皮肤与心底的寒意仍不肯放过丝毫,彻底笼罩在凉如残冰的身子上。

    雨还在下着,阴云连绵不见星月,根本无从知晓已是几更天,嘴唇青紫的白绮歌浸泡在雨水中冻得连话都说不出,青丝缕缕黏着面颊,澄净雨水顺着脸庞蜿蜒而下,沁骨深寒夺走知觉,两只眼睛渐渐模糊。

    曾经教官说她命硬,从小被遗弃依旧顽强活了下来,那日从另一段死亡中醒过来后她也颇为认同这种说法,天不亡她,便是走投无路舍身成仁仍肯给她第二次生命。然而,现在白绮歌才明白,那并非上天眷恋。

    思绪挡不住寒冷侵袭,不肯停歇的暴雨泛滥半宿之久,当雨滴终于势颓渐渐衰弱时,白绮歌已经再没力气睁开眼睛。

    她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捱过连续两夜雨中淋漓?

    朦胧记忆中,有谁轻轻解去她手脚束缚,有谁小心将她抱起,怀中温暖安宁前所未有令白绮歌无条件依赖信任,抓着衣角怎么也不肯放手。孤苦无依的世界唯一敢伸手解救她的人,此间温暖难以言表,却最教人生死不忘。

    而后,也不知昏睡多久。

    “可算是醒了,天可怜见,好好的丫头他竟狠得下心。”隐隐约约,耳边温和女音带着关切,言语中似埋怨着谁,“素鄢,快去叫人把姜汤端来给她暖暖身子,这孩子,手凉到人心里!”

    努力睁开眼,没有恶风疾雨阴暗天幕,眼前有的只是温柔面容和干燥手掌,轻抚脸颊仿佛慈母。

    易宸璟的娘?

    心里一丝疑惑闪过,然而头痛欲裂阻止了白绮歌继续思考,微皱眉头又引来迭声疼惜问候:“别乱动,烧了大半天方才退热,可叫人急得心疼。”

    关怀语气不含丝毫做作,白绮歌有些怔然。

    先前易宸璟娘亲对她不冷不热,怎么这会儿突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起来?

    沉默敛神间,素鄢已经端着姜汤走回床前,几口热汤下肚立刻驱散五脏寒气,白绮歌忽有种起死回生的错觉。

    “既然祈安公主已醒,我也不便在此多留,所说之事还烦请敬妃转告七弟,等过两日得闲我再过来给您请安。”沉稳男声谦谦有礼,白绮歌循着声音望去,心口蓦地一热。

    定是他没错,冒雨将她救离濒死牢笼的男人,褶皱衣角还有她紧攥痕迹。

    “多谢相救。”喉咙干涩疼痛,说出的嗓音也枯哑难听,可这是白绮歌发自内心的谢意。

    “祈安公主不必客气,既然联姻而来便是我遥国女子,一家人何谈谢字?”那男人浓眉明目,看上去与易宸璟竟有三分相似,只是唇边一抹安稳笑意是易宸璟脸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

    微微躬身向易宸璟娘亲道别,临走时那男人尚不忘看白绮歌一眼,言语甚是温暖:“祈安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七弟常在外带兵征战,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唯有略尽绵薄之力了。”

    白绮歌生硬一笑当做回答,目光却送那抹儒雅身影直到再看不见。

    “璟儿总不在宫中,咱们敛尘轩前前后后多得五皇子打点才能平平安安,等你身子好些别忘走一趟去登门道谢。”听得易宸璟娘亲嘱咐白绮歌方才收回视线,身上心里都暖了大半,一口气把整碗姜汤都喝下后终于不再感到寒冷。

    从素鄢口中得知,一大早给娘亲敬妃请过安后易宸璟便去了遥皇书房,恰逢五皇子易宸暄来给敬妃请安,这才有机会又有人敢违背易宸璟命令救她一命。怪的是当五皇子告诉敬妃祈安公主名字叫做白绮歌时,敬妃忽地激动起来,说什么都要亲自照料她直到醒来。

    易宸璟与白绮歌之间关系尚未弄清楚,敬妃的异常反应更让白绮歌摸不着头绪,揣着小心说了一下午的话也没问出什么有用消息,倒是敬妃慈祥模样令她忍不住想要靠上前去一诉心酸凄苦。

    当然,白绮歌不会那么做,即便敬妃再怎么宽待她也比不上母子情深,易宸璟憎恨的人其母又怎会长期视若亲人?

    真心假意,如今她也难以分清了。

    傍晚易宸璟归来,见白绮歌锦衣玉食备受礼遇不禁动了怒气,可这些都是敬妃吩咐人照顾的,便是有火也不能向着娘亲宣泄,毫无疑问,白绮歌又成了他出气的最佳选择。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易宸璟没有大张旗鼓动用刑罚,而是悄无声息把脸上刚刚有些血色的白绮歌带离敛尘轩,连素鄢亦未惊动。

    凡事只得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顺其自然,面对易宸璟无休无止的欺压折磨,白绮歌唯有忍耐加躲避,毕竟白家全族生死存亡捏在易宸璟手中,他一句话一个脸色都与爹娘兄弟们的性命息息相关。

    忍着脚踝疼痛跟在易宸璟身后走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白绮歌被带到一处湖上水榭。

    外面太监侍女躬身侯立,里面早有几袭人影晃来晃去,其中一人看起来总觉得眼熟。回忆入遥国以来所见寥寥无几人士,白绮歌险些惊呼出声,苍白面色上染了几许期待。

    “七弟胜仗凯旋,可是看不起我们这几位没出息的兄弟了?平日你都最早到的,今天却成了最末一个。”爽朗笑声自竹帘后传出,半是玩笑的话语妒意难掩。

    易宸璟只是一笑置之,不动声色掀帘而入。

    水榭内宴席丰盛,七八个锦衣雍容的年轻男子各占一桌两侧排坐,当中一人正是白日里救下白绮歌的五皇子易宸暄。

    见到白绮歌一脸病容出现于此,易宸暄亦是万分惊讶,看向易宸璟时眼中多了几分疑惑:“说好今夜兄弟共饮一醉方休,怎么七弟还带着家眷前来?”

    “家眷?”稍年轻的男子笑着接道,“五哥可是在嘲笑七哥?这么丑的女人怎能为我大遥皇子枕边之人,便是那通房内侍也要比她姿容好上千倍万倍。所料不错应该是来唱曲儿或者跳舞助兴的吧?”

    听众人之间均兄弟相称,想来这些人应该都是遥皇子嗣、遥国皇子,白绮歌能猜出他们身份,可他们却猜不出眼前其貌不扬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这倒怪不得皇子们孤陋寡闻,白绮歌是以昭国祈安公主身份入遥国的,除了已经见过面的五皇子外,其他皇子尚未见过远嫁万里来此屈辱联姻的昭国棋子,自然不知道她是谁。要怪也只能怪带着疤痕的容貌太过平凡,看惯美人佳丽三千宫宠的皇子们怎会想到祈安公主竟是个残颜女子?

    易宸璟在上座偏左的位置坐下,白绮歌则被留在水榭中央茫然无措,一边听着众皇子毫不顾忌的评议嘲讽,一边惴惴猜测易宸璟又玩什么花招。

    对于众兄弟的议论易宸璟不置可否,五皇子见其没有公开白绮歌身份的意思也不便多嘴,只把目光投向瘦弱女子,似是在无声鼓励安慰。困境中得一人温柔相对,便是绝路也不那么畏惧了,白绮歌深吸口气挺胸抬头,笔直身板全不像个病弱之人。

    无声冷笑,易宸璟目光锐利:“既是欢宴共饮怎少得了助兴?都说昭国乃水乡泽地,那里的女子能歌善舞,声如黄鹂身似惊鸿,正巧我带回昭国一女,今夜便当做取乐下酒的消遣好了,若是看得不尽兴或者厌恶,诸位兄弟想打想骂只管当做管教自己下人便可。”

    几位皇子笑语哄闹,吵杂中无人注意白绮歌身躯一震,眉头紧蹙。

    且不论是否会唱,淋雨高烧才褪,咽喉嘶哑的她怎么可能唱得出歌曲?至于以舞娱众更是没有可能,易宸璟应该很清楚她四肢外伤严重连走路都费力,也正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才会出此言论吧?

    唱不出跳不起,用不着易宸璟亲自出手,那些自视甚高的皇家子嗣自会代为“调·教”,无所不用其极。

    借刀杀人,干得漂亮。

    “还不赶紧让各位皇兄欣赏你的技艺,等着打赏吗?”端起酒杯停在唇边,易宸璟不动声色双目迷离,“良辰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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