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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凤冠天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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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冷疯狂的目光有如毒蛇吐信,白绮歌避无可避,唯有鼓起勇气坦然直视。她并非“邪不压正”一词的忠实信徒,争夺皇位的两方与“正义”这个词也毫无关系,但她相信,易宸璟发现她和戚夫人失踪后不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亦不会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如果说易宸暄心机深沉、狠毒老辣,那么易宸璟就是目光长远、深谋远虑,只有他气吞山河、睥睨天下之气才是白绮歌认可的王者风范。

    毫不怀疑,易宸璟会来救她的,一定。

    因为她还有很多利用价值,不是吗?

    眼下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躲避伤害,易宸暄歹毒残忍,连亲生骨肉都可以面不改色亲手杀死,还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折磨方式他用不出来?白绮歌倒不是害怕吃苦受罪,特种兵都要接受许多体能与耐力上的极限训练,她自信面对严刑拷打不会有半点屈服之色,真正担心的,是腹中孩子。

    那种心情很奇妙,哪怕明白肚子里那个小小生命还没有思想、没有喜怒哀乐,可是要看着他无声无息离开人世仍觉不忍,不管易宸璟是否期待这孩子降生,身为母亲,白绮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有人伤害自己骨肉的行为。

    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令易宸暄极其不痛快,沉吟少顷,忽地直起身看向苏瑾琰,语气里揶揄嘲讽意味甚浓:“瑾琰,你这么豁出一切帮她可曾得到什么好处?她的身子,你碰过没有?”

    “我与她并无关系。”苏瑾琰依旧面无表情。

    “随你怎么狡辩好了,不过,没碰过的话还真是可惜。”易宸暄面露遗憾之色,假惺惺叹口气,顺手解下腰间香囊,“世上女人虽多,拥有皇子妃身份的却寥寥无几,我这个皇子都未曾有幸品味。看你对她一片痴情,今天就算犒劳你如何?”

    白绮歌不懂为什么易宸暄咬定苏瑾琰爱慕她,这种猜测在她看来无聊至极。真的爱慕一个人不会漠视对方受苦,苏瑾琰的确在校军场帮过她,然而更多时候他是作为易宸暄的帮凶在害她,这也叫做·爱慕的话,那她和易宸璟之间简直可以说是两情相悦深爱到死了。

    显然苏瑾琰也对这种说法很有抵触,回答得毫不犹豫:“没兴趣。”

    “连你都没兴趣可就没办法了,我也只能让其他人来分享奖赏。”苏瑾琰的回答在易宸暄预料之内,暧昧笑容掺杂报复快感浮现脸上,手一抖,香囊里滚出一枚鱼目大小的黑色药丸。

    看到那药丸时苏瑾琰下意识握紧双拳,碧色眼眸黯淡,强行掩盖的痛苦表情似乎对噩梦心有余悸。

    瞥见苏瑾琰表情就知道那药丸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绮歌一扭头躲开易宸暄手掌,双唇紧闭。

    “躲什么?这药妙极,只一颗便可让你欲死欲仙——大婚之夜七弟待你是温柔如水还是炽烈如火,你还记得吗?”止不住的笑声响彻房内,易宸暄拿着药丸在白绮歌面前晃来晃去,面容可憎到极点,“你该感激我才对,若不是我给你机会,只怕七弟这辈子都不会碰你一下。”

    脑海里嗡地一声,被易宸璟强行索取摧残的那夜不堪记忆蓦然浮现,不可抑制的颤抖涌遍全身。

    那时白绮歌就十分困惑,待她冷硬如冰、恨不得她生不如死的易宸璟怎会一反常态,卸下理智做出野兽般暴行?他虽然厌恶她却不至于用那种方式来进行惩罚,多年禁欲生活是他为红绡公主的坚守,从身到心,从未破戒。听了易宸暄阴冷无耻的言语白绮歌方才顿悟,那夜不情愿的并非她自己,易宸璟也是同样。

    “你给他下了药?”强忍怒火,白绮歌冷冷问道。

    易宸暄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面上得意神情赫然:“我不帮他一把,他怎么能兽性大发彻底毁了你?只有你身心都被他摧毁,白家才会恨他入骨,而我,这皇宫中唯一一个善待你的人,就会成为白家最信赖倚仗的存在。”

    白绮歌哑然失笑,笑容无声无息,里面含着多少不甘与悲怆只有她自己了解。

    毁了她清白的人不是易宸璟而是易宸暄,促使这辈子最痛苦绝望一夜发生的也不是憎恨报复,而是本来与她毫无关系的权势之争,由始至终,她都是乱世烽烟、尔虞我诈中的一颗破碎棋子罢了。

第063章 虎口脱险

    易宸暄早预料到白绮歌知悉真相定会震惊,那种愤恨交加而又无法接受的表情他期待已久,每次与白绮歌见面都要强忍说出事实的冲动才能克制,可以说,这一刻他等待数月终于盼来了。

    “恨我是吗?恨不得杀了我把我撕碎,是吗?”微咪长眸闪着野兽般异色,易宸暄笑声愈发阴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随着这身体主人死亡而被遗忘的那些过去难道与易宸暄也有关系?已在深渊中找不到彼岸,易宸暄的一番话将白绮歌推入更深更重的迷雾之中。易宸璟是因为在昭国充当质子十年才结识的,那易宸暄呢?从未离开过大遥,一直在宫内辅管内政的五皇子,他又是怎么与她有所关联的?

    “我倒忘了,你好像是因为……哦,因为差点儿被一群猪狗糟蹋而失去记忆,真是可惜,以前帮我伏击敬妃和七弟的事都记不得了吗?无妨,我替你记着呢,虽然没能成功但也算你的功绩之一。这样说来,更该让你享受才是。”根本不给白绮歌发问机会,易宸暄扭过白绮歌下颌,黑色药丸抵在紧闭唇间狠狠往下按,无奈白绮歌倔强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张开嘴让药丸顺利入口。

    努力半天也没能达到目的,易宸暄没了耐性也没了兴致,手一挥把药丸丢到地上,看向苏瑾琰时嘴角扬起邪佞微笑。

    “瑾琰,去把值夜的侍卫都叫进来,一连辛苦多日,大年夜总该有些打赏。”

    催情药和奇香,易宸暄要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白绮歌靠坐在墙壁上平静异常,冷眼看着苏瑾琰领了命令走向门口。遇到易宸暄这样性格扭曲的人求饶是没用的,越是恐惧害怕他越兴奋,手段也会更加狠毒,既然无力反击那就只有忍受,只要还活着,终有一天会把这痛苦绝望千倍万倍通通奉还!

    脚步声和开门声清晰入耳,预想内吆喝与更多衣袂窸窣却没有响起,只有倒吸凉气之声与清冷话音。

    “深更半夜,五皇兄强留我妻在宫中是何用意?”

    绝望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白绮歌愣愣向房门方向望去,她要亲眼确认,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颀长身姿长身玉立,负在背后的双手干净微带硬茧,一袭浅色长袍仍是她熟悉的那件,目若朗星,剑眉微皱,连眼中那抹冰冷亦未曾改变。

    再次闭上眼,不是绝望认命,而是安然,靠在墙上的双肩也卸去力度,轻松得想要睡去。白绮歌猜的没错,那个男人没有放弃她,不会任由她被易宸暄掠夺伤害,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易宸璟,来救她了。

    开门之时苏瑾琰完全没想到等待他的是颈间雪亮剑刃,战廷目光谨慎长剑直指,身后沉稳淡然的七皇子易宸璟对他根本连看都不看,径直向兄长走去。

    “祈安公主送七七回来养胎,我见天色已晚不方便行走,是而留祈安公主在此休息,有什么问题吗?”初刻惊诧后易宸暄很快恢复镇定,笑吟吟回看易宸璟,“倒是七弟怎么如此唐突,不声不响就闯入遥阖殿呢?”

    “哦?这样吗?那倒要感谢皇兄代为照顾绮歌了。戚夫人有孕在身不该叨扰,我这就带绮歌回去,五皇兄不会介意吧?”

    面对易宸璟平静含锋的语气,易宸暄知道今晚的计划算是失败了。抬眼扫过角落里的白绮歌,眼中一丝狠厉闪过,随即换上平素见惯了的温和面容:“祈安公主是七弟的皇子妃,我有什么可介意的?不过身为下人在主子面前舞刀弄剑是不是有些胆大妄为了?七弟应该管好手下的人,以免无故生出许多事端。”

    易宸璟明白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其间发生过什么彼此心知肚明,无外乎是碍于两人身份地位不得撕破脸皮罢了,心里再恼怒也只能忍下。

    不过,这笔账他会牢牢记着。

    “战廷,不得无礼。”毫无诚意道了一声,易宸璟转身走向白绮歌,脚步稳重丝毫看不出急躁或是恼火,淡漠得好像对所发生的事不以为意。躬身抱起闭着眼好似沉睡的女子,被夜风浸染的一身寒冷紧贴苍白面颊,除了规律脚步声外一片沉静。

    这就是皇子间的争斗,前一刻血腥残忍,转眼便成了笑里藏刀,谁输了谁赢了,看表面总没个结果。

    直到易宸璟抱着白绮歌离开很远后战廷才收回剑,矫健身影倏忽退出房外,丝毫不留出手机会给屋内二人。其实就算战廷没这么谨慎苏瑾琰一样不敢贸然出手,易宸暄被白绮歌所伤,虽然不重但也不能随意乱动,而苏瑾琰自知功夫不如战廷,单打独斗必定落于下风。

    外人身影都消失后,俊秀脸庞上的笑容也随着烟消云散,易宸暄攥紧拳重重捶在桌上,看向苏瑾琰的目光充满怀疑:“是谁给易宸璟通风报信的?”

    “我一直在门外守着,并不知情。”

    “当然用不着你亲自报信。”易宸暄冷笑,唯一灵便的左手高高扬起,一巴掌掴在那张绝美面颊上,“为什么不看着那贱人?还是说,你是故意让她跑去通知易宸璟的?”

    脸颊滚烫火热,深红指印浮现,苏瑾琰分明感觉得到脸上肿起,唇角一丝血痕淌落。

    “戚夫人伤得不轻,我没想到她还能撑着站起去搬救兵。”

    将信将疑盯看许久,苏瑾琰面上仍没有半死表情。末了,易宸暄冷哼一声坐回榻上,眼神阴冷得胜过极北寒冰:“这件事我不再追究,就当是给你一次机会。倘若再让我发现你与易宸璟或者白绮歌有所勾结,你应该猜得到会有何下场——已经被我控制这么多年,你还妄想有人能救你么?你自己也好,白绮歌也好,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你,更不可能!”

    “我没想救任何人。”苏瑾琰似笑非笑,轻声低语,话音在外面爆竹声声中彻底湮没。

    出了遥阖殿正门,白绮歌立刻睁开眼睛挣扎着跳出易宸璟怀抱,焦急目光四处搜索,指甲死死掐进肉里。易宸璟使了个眼色,后知后觉的战廷这才反应过来,敲了下脑袋忙道:“祈安公主不必担心,来的时候我和殿下就看见玉澈了,她只不过是受些轻伤昏死过去,已经找来小太监送去太医府,并无大碍。”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其实在苏瑾琰试图带她离开那房间时白绮歌就隐约猜到,玉澈未必已经遭逢不幸,尽管不知原因为何,可是苏瑾琰有意无意在保护着她们这点毋庸置疑。

    没有熏香作用再加上冷风一刺激,身上知觉渐渐恢复,只是力气仍旧提不上来。白绮歌没有拒绝易宸璟的搀扶,长出口气满面倦容:“今天要不是苏瑾琰暗中帮忙,恐怕你的千秋霸业梦要毁于一旦了。”

    “何解?”易宸璟撩了撩眼皮,语气平淡无味。

    “想来去向你求援的人正是被他故意放走的戚夫人吧?”见易宸璟沉默点头,白绮歌心里把握又多了三分,“他放了玉澈一条生路,易宸暄要对我不利时也是他尽量拖延时间才磨蹭到你和战廷闯入,包括我去校军场被云钟缙攻击也是他挺身解围——看我干什么?这件事稍后再跟你说。”

    易宸璟收回目光,扶着白绮歌的手却握得更紧:“就这些?”

    “岂止。易宸暄用心险恶,他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扣押我之后将罪名推到你头上,以此引我爹爹和二哥带领昭国百姓造反。如果我猜得没错,昭国兵变后他会主动请缨接替你的管辖权,进而掌握白家,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不亚于你的兵力,日后就算是要撕破脸皮也足以拥兵自重与你抗衡。”

    “说完了吧?”白绮歌说的仔细,易宸璟却听得兴致平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身上没力气不会影响大脑,白绮歌捕捉到易宸璟话中情绪,侧头看去,器宇不凡的深刻轮廓泛着冰冷,隐约有怒火藏于平静表情之下。

    居然忘了两人还处在关系决裂边缘。微弱一声叹息,白绮歌推开易宸璟手臂,倔强地扶着枯木独自站立:“我会给爹爹和二哥写信让他们不要理会易宸暄的挑唆,昭国那边你尽管放心,白家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一口一个白家,就不能说些其他的?”易宸璟眉头微皱,淡漠神情总算有些改变,化为些许无可奈何,“易宸暄想要拉拢白家的事我早就知晓,他自以为隐秘深藏的我未必想不到,假如白敬甫和白灏城真有反心绝不会活到现在,只不过没想到他会无耻到利用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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