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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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讨?去告诉陛下沈君放不辨忠奸、妖言惑众?那也得陛下相信才行啊!”
“世间之事都有根源,既然皇上那边不能说通,何不从根源掐断危机?”姚俊贤故意说一半留一半,见偶遂良露出困惑神色,这才收起关子低声阴笑,“是那沈君放夺了偶将军的宠又陷我们于不利境地,只要把他……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眼看姚俊贤朝着自己脖子比划出斩割的动作,偶遂良沉吟片刻露出恍然神情:“姚大人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杜绝后患?”
姚俊贤重重点头,心里长出口气——可算让偶遂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想法着实令人头疼。尽管让偶遂良理解意图平颇费了一番功夫,但姚俊贤还是十分满意,毕竟眼下沈君放是皇帝面前红人,要动他,有个利害关系相同的人帮忙再好不过。
对于姚俊贤的提议,偶遂良没有立刻点头应允,凝着眉想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小心翼翼开口:“这件事我会尽量安排,另外也希望姚大人能答应末将一件事。”
“偶将军请讲。”姚俊贤忙道。
深吸口气,偶遂良压低声音:“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要告诉司马将军——姚大人应该看得出来,司马将军安于现状并无不满,末将担心司马将军会不小心走漏风声,届时你我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这……也好,反正与原儿无关,他不知道也罢。”姚俊贤想了想,而后表示赞同。
自打司马荼兰当上皇后而司马原顺理成章做了国舅爷,这甥舅二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如以往那般亲近无隙了。从最初决定与易怀宇联合到如今,姚俊贤自认付出最多心血,可结果呢?只会闷头蛮干的司马原因着国舅身份备受奉承,而他这个一手促成皇后人选的功臣却被忽略,就连逢年过节文武百官送的礼都是司马原的贵重而他的轻薄,还有易怀宇,无论什么好事都要以司马原为优先,姚俊贤心里自然不痛快。
除此之外司马原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舅父的疏离,姚俊贤并不清楚为什么,但事实如此,至少以前司马原会给他请安,而现在,也不知多少个日子没有来过他房间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带上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种恼怒姚俊贤不是没有过,如果能拉拢偶遂良作为新的盟友,那么脑子笨又不懂感恩的外甥大可抛弃。
不需与谁分享皇亲国戚身份独揽大权,这才是姚俊贤喜闻乐见的。
与偶遂良密谈第二日,姚俊贤悄悄进宫去见司马荼兰,一开口便把身份高贵的皇后娘娘吓了一跳。
“荼儿,你看偶遂良这人如何?你若不反对的话我打算向皇上奏请,让他做煜儿义父。”
“舅父在想什么?煜儿是皇子,哪有找个将军做义父的道理?”立志打理好后宫诸事的司马荼兰对宫中礼俗已烂熟于心,看姚俊贤坚定表情,心里既困惑又担忧,“舅父不是最喜欢趋炎附势么?如今偶遂良被皇上冷落,按舅父的脾性应当远离他才是,怎么反倒主动要求拉近关系?这是暗中倒腾什么鬼呢?”
趋炎附势四个字让姚俊贤老脸通红,气得牙根痒痒,瞪了心直口快的外甥女一眼,咬咬牙当做没听见。
“正因为他被皇上冷落才要拉拢。你看现在形势,原儿虽掌管着帝都禁军营和帝都的外数万精兵,但最初由皇上带的那批人马仍在偶遂良麾下,他要是心生不满骑兵闹事怎么办?我这是为你和皇上好,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安抚偶遂良,你倒说我趋炎附势……真是无知!”
司马荼兰哑然失笑。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是为了她和易怀宇好,唯独姚俊贤不可能,可他偏偏喊得最响亮。人心隔肚皮,这么多年来司马原对姚俊贤言听计从,不像她多少还有些提防警惕,倘若这次姚俊贤下定决心要拉拢偶遂良孤立易怀宇,那么,她必须有所作为才行。
江山故曲Part。44
漫长的早朝结束后,易怀宇意外地在御书房看见司马荼兰身影,还不等开口询问来的原因,司马荼兰喝退旁人把易怀宇堵进御书房内。
“舅父有没有找过你?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跟朕说想让遂良当煜儿的义父,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其他呢?”司马荼兰继续逼问,见易怀宇耸肩摊手方才长出口气,“还好,幸亏他没再做什么招人厌烦的事。”
易怀宇哼笑一声,坐到书案后漫不经心地翻看奏折:“就算他做了又能怎样?有你这个皇后当靠山,朕还能下令惩办他不成?”随手把书案一角堆叠高高的奏折推到司马荼兰面前,易怀宇头都懒得抬:“你自己看吧,这才几个月,参奏你舅父的折子就要堆积成山了,朕能做的就只有睁只眼闭只眼,你们司马家真是攀了门好亲戚!”
易怀宇的话明显是在讽刺,司马荼兰听得出却无法反驳。
局促不安地站在书案旁呆了许久,一直没有被易怀宇睁眼看上一眼使得司马荼兰无名火渐起,忽地把奏折都摔到地上,一双眼怒火磅礴:“易怀宇,我问你,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即便有也是朕对不起你。”易怀宇仍是平静淡定。
“既然没有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谁算计你、害你你去找谁,不敢蚍蜉撼树就来拿我撒气么?”他越是平静司马荼兰就愈发恼火,一脚踢开散落满地的奏折,透着英气的细长眉毛紧蹙,“我明白,你被迫娶我又立我为后有违初衷,可是你敢说和我在一起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得到司马家和姚家的支持吗?易怀宇,有种你看着我说,说你是个卑鄙小人,说你从没对我动过心!”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大声对易怀宇说过话了,抛开皇后身份不论,如此放肆行为拉出去杖毙也不足为过。揉了揉被震得发痛的耳朵,易怀宇疲惫地捏着眉心,淡漠语气透出倦怠与不耐。
“发疯发够了么?够了就出去,朕还有正事要处理。”
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几乎将司马荼兰的心冻结,目光锐利地直视易怀宇许久,直至眸子里的光泽黯去。
委屈,悲伤,不甘,愧疚又愤怒,爱着却恨着。
她是被哥哥捧在掌心都怕化的千金明珠啊,在遇到易怀宇之前何时受过这些苦楚?她心甘情愿委身,为他忍十月怀胎之苦生下孩子,更在沙场上、风波里生死相伴,而这一切换来的就是他漠不关心与疏远吗?
她并没有错,却承担了太多。
深吸口气把差点涌出的泪憋回腹中,司马荼兰扭头看向一旁,刻意让自己的声音语调听起来如他一般冷漠:“煜儿我会带好,不需要什么义父,你也不用为此冷嘲热讽向我抱怨,舅父的任何想法都与我无关。我知道舅父做了太多让你难以容忍的事,你要除掉他的势力我没意见,但我哥一直都是受舅父利用并无恶意,就算我欠你分人情,别动我哥。”
“谁善谁恶朕自有分寸,还不到你动用人情的时候。”
“最好一辈子用不到。”
话尽于此,他若不听再多说也是徒劳,司马荼兰亦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离去步伐利落干脆。
“荼儿。”未到门口,身后忽然想起迟疑低唤。司马荼兰慢慢转身,视线里的易怀宇仍坐在书案后凝视奏章,语气却比刚才多了几分轻柔:“有许多事情朕是迫不得已才为之,但娶你这件事……司马将军毕竟是你兄长,若有什么情况,朕会酌情考虑。”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司马荼兰一时茫然,正犹豫要不要追问,蓦地一个清亮男声突兀响起。
“皇上,陈将军求见——现在不方便么?”
易怀宇放下笔,脸上表情全然没有面对司马荼兰时的烦郁,依稀带着亲近神情:“没什么,皇后这就要走了,让陈将军进来吧。”
这人就是风头正劲的沈君放?司马荼兰侧身让路,余光悄悄打量与易怀宇交谈的年轻人。
如宫女之间传闻所言,沈君放有些羸弱,走路时脚步很轻,声音语气也较正常男人柔和许多,但从他与易怀宇简单几句对话中就能看出,这个对姚俊贤和司马原造成极大威胁的年轻人并非徒有虚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简单扼要,同时又能切中要点,难怪能深得易怀宇青睐。
苏诗韵软弱没主见,竟会有这么出色的表兄?看来上天对她的情敌过于偏爱,世间所有好事都送去给苏家了。
千般感情错杂纠缠的苏诗韵没有想太多,离开御书房后便匆匆赶回浣清宫,丝毫没有察觉凝视在自己背影上的两道目光。
“皇上又说惹皇后娘娘伤心的话了吗?这样可不行,万一皇后娘娘一气之下又偏向姚俊贤怎么办?”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轻笑一声,明朗笑容让略显阴暗的御书房登时多了分暖意。
“这个不用担心,我了解荼儿,她的性子耿直又善恶分明,只要认定姚俊贤是在利用她的话就绝不会再与之为谋。”易怀宇单手撑额,另一只手无聊地把玩着砚台,“对了,君放,这两天代替遂良打点事务可还习惯?觉得累就直说,你身体不好,别太过操劳。”
沈君放摇摇头,笑容依旧:“偶将军做事利落干净,早把诸多事宜整理得有条不紊,就算突然接手一样不用操心。不过那些大臣还不太习惯由我代替偶将军,难免有些抱怨,皇上也听了不少唠叨吧?”
“随他们怎么说,朕权当听不见就是。”
“要小心被指责偏听偏信啊。”沉吟少顷,沈君放换上沉思表情,“说到这个忽然想起,没事的时候我在宫外走了走,百姓们对皇上专宠敬妃一事颇有微词,大致上是责怪皇上沉迷女色——当然,宫里的人都清楚实情,不过是有人私下乱传谣言罢了。姚俊贤不愧是连皇上都感觉棘手的老狐狸,实在很会利用流言人心。”
听到沈君放对姚俊贤的“夸奖”,易怀宇忽然一声苦笑。
“赞扬他做什么?你应该清楚,那只老狐狸就快要对你下手了。”
江山故曲Part。45
沈君放的出现让早朝成为姚俊贤最讨厌的时间,每次站在朝堂上听易怀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读那些参奏他的奏折,脸皮再厚的人也会感觉脸面尽失,何况姚俊贤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不过这一天,朝堂上照例被不停参奏的姚俊贤神色内敛,得意暗藏。
“不愧是皇上的心腹能臣,偶将军办的事都是迅速利落,老夫自愧弗如啊!”
“过奖过奖,还是姚大人安排得好末将才方便去做,再说那沈君放即便顶替了末将的地位,但末将邀他他还是得给这个面子,办起来并不难。”
“如此再好不过。那……老夫就等着和偶将军喝一顿庆功酒喽!”
昨夜与偶遂良的密谈记忆犹新,对沈君放的嫉恨,对易怀宇所作所为的气愤,对自己所受待遇的不满……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似乎突然增多,让姚俊贤想狠狠拍一下大腿后悔为什么没早拉拢偶遂良。
时至今日姚俊贤对司马原的不满越来越多,且不说在掌控易怀宇一事上司马原总是不配合,就连他向官员索取贿赂钱财都被司马原冷嘲热讽多次,姚俊贤越来越想不明白,同为一丘之貉的外甥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打算洗心革面做个圣贤吗?
也罢,既然自家亲人不肯合作,那么拉来偶遂良做新的“朋友”也不错,至少比司马原聪明得多。
“……大人,姚大人?皇上叫您呢!”
胡思乱想被身后文臣低声提醒打断,姚俊贤慌忙抬头回应,正对上易怀宇无可奈何的眼神。最近这样的目光他看多了,差不多每一天都有人奏他收受贿赂、为官不正,更有不怕死如沈君放之流直言说他权倾朝野、外戚干政,每到这种时候易怀宇就会一声不吭看着他,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只能把无奈和抑郁压在心底。
能说什么?一个靠他势力谋权篡位的新帝而已,易怀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姚俊贤心里冷笑,面上尽心尽力维持着忠厚大臣的形象。
“朕册封沈君放为国师,今天是第一日,结果他作为国师参奏的第一个人就是姚大人,你们让朕……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朕的苦心!”大概是长久积压的苦闷达到顶点,易怀宇一声长长叹息里不知揉碎了多少烦郁。
“姚大人身兼尚书、御史、辅政大臣等数个官职,这在大遥历史上还是首例,说好听些是能者多劳,说难听些,不就是权势过大、倾覆朝野,将皇上架空了吗?”
沈君放的直言不讳引来众大臣纷纷议论,然而这还不算完,更加直接的指责接踵而来。
“往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