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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凤冠天下-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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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防止蛇群回来,天牢的门已经被小狱卒关死,现在为看外面情况必须重新打开,这对谈蛇色变的小狱卒而言无疑是个巨大考验。

    眼看距离大门还有几步远,小狱卒狠狠吞了口口水,刚想伸胳膊开门,冷不防一股巨大力道撞在门上,直接将天牢大门冲开。

    是那个会控制蛇的可怕女人?还是一脸冰冷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小狱卒惊叫一声,下意识抱头蹲下,因恐惧产生的剧烈颤抖使得牙关无法合拢,咯咯哒哒响个不停。

    “别怕,蛇群都驱散了。”一只温热手掌轻轻落在小狱卒肩上,壮着胆子抬起头,面前正是被小狱卒救过一命的少年。傅楚脸上带着疲惫却温和的笑容,目光望向前面匆匆行走的白绮歌,语气和缓平静:“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那个被许许多多士兵称作战妃的传奇女子吗?好奇胜过惊恐,小狱卒顺着傅楚目光方向看去,却只见一抹傲然银光消失在甬道尽头。

    “是个怎样的人呢?太子昏睡时总是喊她的名字……”

    听着小狱卒迷茫的自言自语,傅楚小声轻笑:“是殿下最重要的人啊。”

    重要到即便不能为她舍弃天下苍生,却一生只恋她一人,若无她,情愿孤独终老。

    细碎脚步声回荡在天牢里异常清晰,易宸璟抬起头静静看着甬道方向,黯然许久的眼眸亮起光泽。他熟悉那脚步声,如同熟悉她的气息、她的气味,熟悉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熟悉她的一切。

    绮歌。绮歌。

    想唤她的名字,想拥着她瘦削身躯,想抛却一切陪在她身边直到地老天荒,想告诉她他如何如何深爱着。

    只是他没有力气。

    那抹长存心底的身影从甬道走来,迎着易宸璟灼热目光步步靠近,素手轻扬,衣角垂地,微凉掌心贴在胡茬丛生的枯瘦脸颊上,那温度,是梦境里得不到的真实。

    牢房的宁静并没有被打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跪坐在地面紧紧相拥,脸贴着脸,心口对着胸口,十指交缠。

    他还活着。

    她也活着。

    世间还有比知道彼此尚存于世更令人欣喜的消息吗?

    无论身份如何高贵,他们唯一且微末的祈愿就是所爱之人平平安安,再见,活着等待再见。

    易宸璟知道自己不该流泪,他是太子,是男儿,可这时泪水如何肯受他控制?当白绮歌的鼻息扑在脸颊上那一刹,他便彻底忘却其他,只想把她拥进怀里,深沉长吻。

    “殿下真是……”莽撞闯入的战廷侧过身,脸上一片通红,嘟嘟囔囔半是抱怨半是感叹,“这么多人在,怎么就敢搂搂抱抱的……”

    “战大哥不要偷看啊,干脆背过身吧。”傅楚轻笑揶揄道。

    刚才的惊心动魄仿佛转瞬无踪,看着牢房里泪光泛泛、紧紧相拥的一对儿,所有人都打从心底感到高兴,气氛也不像生死决战该有那般紧张严肃。从根源讲,这些人不是为了保护白绮歌而来就是为了救易宸璟才出手相助,至于遥国皇宫发生的变故与各种阴谋他们根本没兴趣,能守着白绮歌和易宸璟再度相聚,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

    贪婪地深吸口气,白绮歌依依不舍地推开易宸璟,抹了抹微红眼圈:“伤得重么?让战廷护着你在这里休息吧,我还得和萧将军他们汇合后去紫云宫救皇上。”

    “我和你一起去。”易宸璟摇摇头,收敛起眸中动容柔情,语气坚定不容反驳,“只是肩上有些伤,不妨碍行走。易宸暄狡猾多段且心狠手辣,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白绮歌迟疑片刻,而后轻叹:“也好,烟罗公主和姬三千已经死了,想来易宸暄手下也没别人可用,只要将他拿下应该再无危险。”回身招了招手,白绮歌和傅楚一左一右将易宸璟扶起,而后把易宸璟交给战廷搀扶:“战廷,人就交给你了,他若是敢有什么犯傻举动就把他敲晕,用力一些。”

    “……刀子嘴刀子心。”

    “没精力分神看着你,不然我亲自动手。”

    令人感动的气氛忽地变了味道,有些好笑,叫人忍俊不禁。一众人假装清桑干咳,扭过头偷笑,只剩下战廷尴尬地挠头不知所措。

    玩笑归玩笑,白绮歌和易宸璟都清楚眼下状况不容耽搁,在小狱卒帮助下简单包扎好伤口后,易宸璟便跟着十多个人的精兵队伍匆匆赶往紫云宫。

    宫变这种事不是谁都有幸能经历过的,所谓宫变究竟该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不过看着冷冷清清没什么响动的皇宫,易宸璟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近在眼前的胜利的来太过容易,反而让人觉得虚幻、不真实。

    “见招拆招,优先救人。”对于易宸璟紧皱眉头,白绮歌给出了简洁有力的建议,而当一行人终于到达紫云宫时她也保持了一贯的雷厉风行,一手执剑,一脚高抬,嘭地一声将厚重木门踹开。

    “女人温柔些才能惹男人怜惜。”

    腾起的灰尘散去,紫云宫内殿景象完整地呈现于众人眼前,预想中的最后激战或者是敌人疯狂挣扎并未发生,有的仅仅是平淡话语,以及静静站在窗前的一抹颀长身影。

    从容,平淡,穷途末路之时,易宸暄仍如白绮歌第一次见他时那般,处处显露出高贵雍容之气。

    “老七,如果没有这些人帮你,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有斗过我的可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窗棂,易宸暄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看闯进来的人,目光一直锁定在窗外啾啾鸣叫的麻雀身上。

    多少年过去,这里的景象从未改变,变的只有人心。

    环视屋内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易宸璟朝战廷使了个眼色,战廷会意,一边盯紧易宸暄防止他有任何动作,一边小心翼翼向角落里的黄金囚笼移动。大概是因为救援来得太快、太顺利,皇后颇有些意外,看了看易宸璟又看看易宸暄,不声不响地扶起遥皇坐到龙榻上,一双眼藏不住团团困惑。

    这么轻松就获救了?易宸暄策划如此周全却没有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吗?还是说他另有阴谋,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胜利只是新的陷阱?

    不管有多少猜测,此时贸然提问是极不明智的举动,因此,包括白绮歌在内,除了冲上前将易宸暄团团围住的士兵外,所有人都不动声色,手心紧攥一把冷汗。

    一声嘲讽轻笑打破了房内沉默,易宸暄转身甩开向他伸来的手臂,冷然目光直直望向遥皇,嘴角微扬,语气平静。

    “这场争斗终是我赢了,现在……杀了我吧。”

第333章 真相大白

    明明宫变失败被重重包围却说什么自己赢了,还开口要求遥皇杀他,这算什么意思?

    众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懂易宸暄究竟在想什么,但看他平静面容实在不像发疯模样,愈发闹不清眼前状况。

    见众人诧异地望着自己,易宸暄一声冷笑,悠闲地靠坐在窗前:“怎么,以为你们赢了?不过是闯进没人守卫的宫殿而已,不会连这都要洋洋得意吧?”

    攻入皇宫有禁军和私兵阻拦,可是进入紫云宫……的确如易宸暄所说,根本没人守卫。

    同一时间赶来汇合的萧百善皱起眉头向易宸暄拱了拱手,语气严厉而不乏礼数:“安宁王祸乱皇宫、囚禁皇上,此乃逆天之罪,还请安宁王能迷途知返,皇上定会念在骨肉情分上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萧将军是在说笑吗?发动宫变远超大不敬之罪,纵是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逃不掉的。”易宸暄伸了个懒腰,眼里流露出疲惫神色,“我说了,杀了我就好,既能为你们所有人的无能找到开脱借口,又能向天下交代这场战乱的结局,也许后世还会颂扬你们如何誓死效忠、浴血奋战最终平定叛乱,一石三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动手吧,杀剐随意。”

    萧百善倒吸口气,无可奈何地望向遥皇。

    就算发动宫变是必死之罪,易宸暄终归是一朝皇子,没有遥皇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动手。依着众人猜想,易宸暄犯下如此大错必定早已触怒遥皇,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当萧百善询问目光望去时,遥皇竟然费力地摇了摇头。

    不杀么?

    众人惊疑交加,唯独易宸璟无声冷笑,眸中一丝绝望闪过——事到如今,遥皇最疼爱的儿子依旧是易宸暄,而他,哪怕一身伤痕狼狈不堪,还是得不到遥皇半眼心疼。

    “去叫太医,皇上太虚弱不能说话。”眼看遥皇目光死盯着易宸暄,皇后明白他这是想说些什么,才把人扶起半坐却又见遥皇目光移向枕下。凝眉沉吟少顷,皇后果断地掀开锦缎枕头,果不其然,下面放着巴掌大的一只檀木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三颗丹药,散发出浓重药味。

    遥皇平日里服用什么药物皇后并不清楚,但她知道,最近遥皇都是靠某种性子极烈的药在勉强支撑,能争得一时精神抖擞,之后却要付出数倍衰弱代价,切切实实的三分药七分毒。

    “你就靠这个维持着?”眉头皱得更深,皇后言语间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遥皇自是没法回答,倒是易宸暄笑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本来二叔只是体衰,尚不至于如今状况,都是为老七你操心操的啊!父子情深是不假,只可惜,服用这种自伤的药,纵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力了。”

    “二叔?”易宸璟敏感地发觉易宸暄对遥皇的称呼有所改变,眼眸眯起,惊疑眼神转回遥皇身上。

    遥皇急于说话,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皇后手腕,见他一副不甘心模样,皇后纠结许久,终于一咬牙把药丸塞到遥皇口中。

    反正是活不长了,莫不如顺着他心意,别留遗憾。

    “你们……都下去……”稍待片刻提起精神后,遥皇开口第一句话就将萧百善等人屏退,只许白绮歌、易宸璟、易宸暄以及皇后留下。

    白绮歌忽然觉得有些荒唐悲凉,一个处心积虑总在不停算计的皇子,就算阴谋败露也只是被驱逐出宫于边疆封王,而奔波不断打下万里江山的皇子却备受苛待,哪怕险些被害送命,得到的结果仍旧是被逼着答应“不杀”。曾经她为遥皇百般辩解,希望易宸璟能够体谅遥皇,而今,她也不明白遥皇的心意究竟是怎样了。

    易宸璟铁青脸色与易宸暄的好整以暇成为鲜明对比,面对三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易宸暄表现得十分轻松,甚至是讥讽:“一个个都摆出自以为是的样子,其实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老七,你是不是一直嫉恨我总是受到优待?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份优待之后我要忍受多少,又背负了多少?”提及过去,原本平静的情绪忽而变得激动,易宸暄紧握着拳头,嗵地砸在窗框上,言语间的嘲讽却未改变:“这天下江山本就该是我的,从小到大我哪点不比你强?凭什么还要花这么多心思去争去抢?除了把我努力的成果当做理所当然外你们还会做什么?!”

    这番话说得不清不楚,听得懂愤怒却听不懂因果,易宸璟等人愈发困惑,而皇后则脸色大变,怒而起身。

    “够了!易宸暄,你有什么资格斥责别人?摸着你的良心说说,这些年怀宇对你的弥补还不够吗?”甩开遥皇拼命拉扯衣袖的手臂,皇后大口喘息,胸膛因气愤而剧烈起伏。遥皇已经油尽灯枯,她不想纠缠一辈子的男人到死还要受人误解,所以即便会被遥皇埋怨,皇后还是把所知道的秘密与残忍真相说了出来:“没错,当年怀宇宫变篡位逼死荣太子是不争事实,但责任全在怀宇吗?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的荣太子就没有错?遥国为人臣国风雨飘摇,荣太子却只知道笙歌艳舞,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他不管,大遥眼看危亡他不顾,要不是怀宇夺下皇位重振朝纲,现在哪有你们在这里争权夺势的机会?!”

    埋藏多年的秘密重见天日,易宸璟愣怔呆立,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他是……荣太子的孩子?”

    遥皇闭上眼,无力点头。

    遥国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史于易宸暄而言早不是秘密,看着皇后激动得浑身颤抖,易宸暄一脸麻木,眼神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因为太子无能所以就有借口篡位了,是吗?因为一朝不能有二君所以就有理由赶尽杀绝,是吗?二叔,那是你的亲兄弟,你在告诫我不要手足相残时就不会有半点愧疚吗?”连声哑笑低低回荡,易宸暄猛地扭头看向易宸璟,表情扭曲狰狞,“还不懂吗,老七?你骨子流的血本就有罪,背叛之罪,骨肉相残之罪,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做皇帝,有什么资格享尽一切偏袒还要来与我争?!所有人都关心你、在乎你,有谁想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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