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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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阵雨为什么这么愤怒她也不知道,甚至她根本没想过那晚出宫后偶阵雨会来找她并在敛尘轩过夜,早知如此,她又怎会置那无辜少女于不顾,跑去宫外与宁惜醉酣饮解忧?
说到底,始终是她有不对的地方。
白绮歌的沉默让谣言越传越凶,因妒生恨指使贼人暗下毒手结果忘记提防外人被异域公主勾走了夫君……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从皇宫扩散到帝都每一个角落,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战妃的名号似乎也染上一层黑墨,提及时总要比从前多上几分轻蔑之意。
“绮歌不会做那种事,我也是被胭胡使陷害的。”紫云宫偏殿,难得遥皇与皇后都在场,易宸璟面对严厉质问只淡淡说这一句。
“你说没做就没做?这天下真真假假是不是都凭你一张嘴决定谁对谁错?”遥皇怒气冲冲,全然不顾旁侧还有朝廷重臣和几位王爷,显然是气到极点。易宸璟是太子啊,身为太子去赴异国使臣的宴席居然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更糟糕的是还被其他国家使者撞见,大遥脸面何存?他这个皇上脸面何存?
皇后不像遥皇那般愤怒,扫了眼一左一右站着的白绮歌与易宸璟,冷冷哼了一声:“本宫看这件事未必就是太子与祈安公主的错,那偶家的小丫头不顾身份整日在宫内乱跑,本身就不成体统,再说那晚祈安公主并不知道她会去敛尘轩,怎么可能指使恶人施暴?皇上生气臣妾理解,可也要秉着公道处理才行。”
“她的事先放一边,就算没有暗害小阵雨,私自出宫也是重罪一条。”遥皇懒得看皇后,事关后宫风气且皇后主动要求干涉,他没办法硬说不许,这也是今天心火旺盛的原因之一。收敛起怒意放低声音,遥皇脸色依旧沉冷:“现在最需要解决璟儿的问题。漠南五使作为友邦使者身份非同寻常,朕早说过一切事宜都要小心妥善处理,先前烟罗公主几次出语调戏朕看在眼里,璟儿做的也算得体,怎么偏就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再有不到十天五国使者就要离开了,闹出这种事你让朕怎么为你收场?”
“那日是阮烟罗下药让我醉倒,儿臣什么都没做过。”
“你出去就这么说,问问谁信?”遥皇怒极反笑,重重一拍桌子。
易宸璟闭上嘴不再辩解。该说的他都说尽了,这几天他悔过、气过,为自己的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自责过,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懊悔也于事无补。遥皇劈头盖脸的责骂令他厌烦,无处不在的议论更是让人恼火,唯一能当做安慰的是白绮歌信任目光,那种不需言语却心有灵犀的默契。
他信她不会伤害偶阵雨,她信他不会妄动色念,暴风骤雨中,需要的也仅仅是彼此信任支持。
早没了权势只剩空壳的右丞相见遥皇举棋不定,轻咳一声探了探身:“现在不只满朝文武和漠南五使关注此事,就连民间也都等着看皇上如何决断,宫内有恶人为非作歹事小,胭胡与我大遥关系事大啊!臣恳请皇上妥善处理,既不损我大遥颜面又能安抚胭胡使者,最主要的是,还偶家小姐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她一介草民在宫里到处撒野是公道吗?那贼人为何不去其他地方偏对敛尘轩下手,还不是平日里你们看敛尘轩势力单薄好欺负造成的?要说公道,最该给祈安公主才是。”皇后久不出浣清宫,一旦出场便处处彰显皇后威严,那些朝臣虽然知道遥皇厌恶皇后却也不敢冒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昔年隶属司马将军和姚丞相的残余势力亦没有斩草除根。
明哲保身,个个都精通得很。
遥皇沉默少顷,再开口问向皇后,凌厉目光却是向白绮歌望去:“皇后对祈安公主倒是关照得紧,之前有过往来吧?”
“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臣妾身为皇后理应多些关照才对,宫中礼节繁琐,哪一样不得手把手地教着?”皇后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一言一语对答如流,白绮歌和易宸璟却对望一眼,心里暗道要糟——皇后偏袒得如此明显,倘若遥皇把白绮歌归入皇后一派势力,今后免不了要给她穿小鞋狠打压了。
果不其然,遥皇看着白绮歌冷笑,曾经的慈祥形象荡然无存:“谁会成为太子妃尚无定论,皇后准备做早了。小阵雨虽然失去资格,那边不是还有一直想要联姻的烟罗公主吗?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不如就让璟儿娶了那烟罗公主扶为正妃,一举两得,还能落个天下太平。”
遥皇说的是气话还是真有这个打算无从分辨,易宸璟只顾着沉下脸色,倔劲儿上泛:“儿臣说过,此生非绮歌不娶!”
“睡都睡了你还理直气壮说非谁不娶,朕看你就是欠教训!”遥皇气急,随手抓过茶杯就要往易宸璟头上摔去,吓得一众大臣急忙上前阻拦。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打坏了太子殿下可怎么办?”
“那胭胡只是个漠南小国,公主再高贵也不及我大遥太子尊贵,皇上万万不可为了个小人物伤了太子殿下呀!”
“大不了娶了烟罗公主便是,封她个侧妃算是给胭胡面子了,也不为至于难太子和祈安公主……”
一时间众朝臣各抒己见,多是向着易宸璟的,却也有少数诸如右丞相之流在后面冷笑。事实上目前的遥国除了易宸璟之外再没有合适的太子人选,处处与易宸璟作对的人大致分成两派,一派是右丞相所属,因为大皇子被撵下太子之位而失势意图报复的,另一派则暗中作祟,想要将被封王边陲的五皇子易宸暄再度扶起。
这样情况下易宸璟犯了足以令遥皇龙颜大怒的错误,别有用心之人自然借机起事,白绮歌虽然感动于他的执着,担心却是无可避免的。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毫无用处,事情闹得这么大,无论是易宸璟还是遥皇都不能轻松解决,就算偶将军和偶阵雨不继续怀疑她,阮烟罗也会为了自己的“清白”以及更深层的目的纠缠不休。
混乱中几不可闻一声叹息,白绮歌挪了挪站得发酸的腿,垂下眉眼静心思考,没有注意到来自另一侧忐忑而温柔的目光。
“皇上,胭胡国副使求见。”陶公公低声向遥皇通报。
遥皇皱眉,沉吟片刻大手一挥:“准见。”
吵闹声被不请自来的胭胡使副使驱散,殿内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一度被遥国文武大臣当做笑料的索南一改奴颜屈膝表现,胸膛挺得老高。
皇后一声哼笑,不屑意味赫然分明:“副使这时候前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受烟罗公主之命来商议联姻事宜的吧?”
有些人天生奴性,就算披了张富贵皮囊仍直不起腰,即便勉强扳直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事,被人呵斥两声后又奴隶一样弯下去了。有易宸璟风流绯闻在先,索南本想倨傲一些装装样子,无奈皇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份气焰也就越来越弱,最后干脆恢复成缩头缩脑的窝囊状态:“皇、皇后误会了,我们公主并没有逼婚之意,派我来正是为了转告太子殿下和遥皇陛下不要多想。我们公主说那件事是她心甘情愿的,恳请遥皇陛下别怪罪太子,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回漠南,请放心,放心……”
阮烟罗居然没有拿这件事作威胁提些条件?索南带来的传话让遥皇等人均感意外,心情却放松不少,唯独易宸璟冰冷脸色依旧——他本来就什么都没做过,什么叫她阮烟罗心甘情愿?主动勾引、下药害人还假装**,到头来反倒是她当了好人,这份人情简直卖得莫名其妙!
吃亏的一方不追究,那么这件事就好解决多了,遥皇阴沉数日之久的脸上终于见到一丝晴朗,礼貌地送走索南后又遣散屋内议论不休的众人,只剩下似乎有话要说的皇后没有离去。
“司马荼兰,你干的好事!”人一离去,遥皇的脸色又急速变化,冰冷愤怒。
“我干的好事哪有你多?”皇后镇定自若,好整以暇地玩弄着长长指甲,语气寡淡无味,“棒打鸳鸯,毁人所爱,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变过。”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一些遥皇不愿想起的往事,一时无语,只剩停不下的咳声。听着那咳声剧烈痛苦,皇后冷淡面容微有变化,迟疑片刻却又失去表情,挑起唇角笑得人心寒。
“易怀宇,你已经老了,还不肯放手是吗?那就由我来帮你吧——累着你一生的大遥江山,覆灭它如何?”
第269章 相见时难
至漠南五使离开的前一天,白绮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遥皇撤销了易宸璟的软禁却下令不许他们二人相见,没有其他人伺候的敛尘轩内,白绮歌还要亲自照顾被打了一顿浑身是伤、连下床都做不到的玉澈,身心俱疲。
如阮烟罗所言,那之后她再没有生起任何事端,热闹的前朝后宫渐渐冷却,发生过的事,未发生的事,真真假假都付与苍茫大雪,得不到个结果。
不,应该说,结果还没有到来。
强·暴偶阵雨的一伙恶徒仿佛人间蒸发查不到半点痕迹,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旁人对白绮歌的怀疑却是越来越深——为避免牵连宁惜醉,她始终不肯说出那夜出宫究竟去了哪里、与什么人相见,于是各种无限夸大的想象便漫天横生,到易宸璟得知遥皇对白绮歌做出的处理时,想要为她申辩已经来不及。
“别以为朕不知道她和皇后那点儿勾当。皇后私下与漠南诸国往来频繁,其中竟也有那新国势力,你敢说她白绮歌毫不知情吗?当朕老糊涂了?”面对易宸璟怒气冲冲的质问,遥皇给出答复十分明确,“朕已经网开一面让她自行选择,要么默认与漠南势力勾结的事实承担罪名,要么去平定边陲新国作乱势力以证明对我大遥的忠心,她自己选择了后者,朕并没有拿刀逼着她。”
作为广戍将军去南方边界讨伐逆乱,这就是遥皇对白绮歌的处理结果。
沙场无情,生死不定,说什么等她立下战功便可将功抵罪重归帝都,可谁又能保证她不会马革裹尸还?纵是对白绮歌的聪明才智深信不疑,易宸璟仍然不敢想象战乱中她会遭遇什么,获知萧百善不会一同出战,心更是高悬难安。
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既定的事情再无更改可能,易宸璟只能接受现实,既期盼又抵触白绮歌封将那日到来——白绮歌封将之日,也是他们夫妻获准再度相见之时。
事情发生变化之快令人始料未及,白绮歌去找皇后,得来一句“皇上的决意,本宫爱莫能助”,别无他话。想想也是,皇后再多手腕心计也只能在暗处,遥皇公开宣布要她做广戍将军征讨新国,难道还能让皇后跳出来大喊不行么?气只气这一系列事她就像风中孤叶随波逐流,根本不能掌控自己命运,莫说太子妃之位,便是离易宸璟也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遥皇是不是故意的,封将恰好安排在漠南五使辞行同一日,送别处百官相随,封将台上披着战甲的人形单影只,直到另一抹同样孤寂的身影到来才显得不那么寂寞。
“三日后出兵。”白绮歌淡笑,眉眼萧索。
“都是些不太熟悉的副将,托付谁也不放心。你照顾好自己,无论胜负,切记安全为上,我会想办法劝服父皇让你早日回来。”手指绞起头盔里涌出的一丝长发,易宸璟勉强自己笑对,却从白绮歌明亮双眸中看见自己的笑容惨不忍睹。
白绮歌点点头:“应该不会有事。毕竟是新起小国,大概统兵将领也是些乌合之众,戍边军四万兵力想来对付个小国不成问题。”
“轻敌会致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经历这么多生生死死了,也不差这一次。”见易宸璟露出黯然神情,白绮歌赶忙岔开话题,“封将都是有喜宴的,既然没人来贺,索性你陪我喝几杯好了。这几日茶水都喝不上几口,实在委屈了我的口舌。”
易宸璟颇有些无奈:“是不是那只绿眼狐狸把你惯坏了?以前偶尔喝酒当做享受,现在几天不喝就觉得是受苦,你这酒瘾……以后我怎么养得起你?宫里的藏酒够你豪饮吗?”
“你愿意的话我养你也没关系。”
“……大言不惭,小心闪了舌头。”
心情沉重,聊的却都是些轻松话题,像是约好一般,两个人谁也不提那些苦涩艰辛,不去谈那个可怜的少女与即将离开的阮烟罗。
相聚时难别亦难,聚多离少时忘了珍惜,待到明白在一起的弹指间都那般珍贵时,已是聚少离多、甚至可能天涯永隔的局面,岂会让那些扰人心烦的事再浪费短暂缠欢?因为太懂,所以绝口不提。
一壶清酒两杯盏,三四声浅笑,五六朵素雪飘零,七是桌上菜碟,八是红烛垂泪数,九霄云外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