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农-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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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此番凶多吉少。沈嬷嬷咬牙,飞快地转动脑筋,想着如何才能护住岑家五口人逃出生天。
第四十章 分逃(一)
沈嬷嬷其人,早年在宫中,明面上是当今最疼爱的三公主的教养嬷嬷,实则是保护她的暗卫。五年前,三公主及笄,当今想为她指婚,可她看上的几位贵勋家的公子,却都“赶巧儿”传出了各种不好的名声。
三公主姻缘坎坷,便去济昌寺找**大师求问姻缘,沈嬷嬷自然随行。谁知在返程途中遇刺,她替三公主挡了一箭,伤了右手,以后无法再用剑。三公主和皇后赞她护主有功,赐了她不少金银,当今感念她忠义,赐了她五品女官,还依了她的请求,放她出宫,与家人团聚。
谁知她出宫后,发现家人死的死,散的散,音讯全无,她无家可归,又一把年纪,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财物,便捡起老本行,给世家贵女做教养嬷嬷,顺便享受世家的庇护。
刚好岑二爷找到她,欲聘她为女儿的教养嬷嬷,并许诺给她养老送终。沈嬷嬷欣赏岑二爷的品行学问,又亲自随岑二爷去岑家考校过岑二娘,一下便喜欢上了她,从此,便留在了岑家。
在岑家二房与岑二娘一家五口朝夕相处了五年,沈嬷嬷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早些年她还是暗卫时,经历过不少刺杀,如今虽身手不比当年,但眼力还在,一见那些黑衣人放箭先射马再射人便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匪,求的不是财,而是要杀他们灭口。
再由先前岑三郎苦着喊要父亲和姐姐时,射向他藏身处的羽箭便愈加密实,沈嬷嬷可确定,此次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岑二娘一家。为了造成劫匪杀人夺财的假象,想必那些黑衣人也不会放过与岑二娘一家同行的家仆和镖师。
是谁这么歹毒?要杀他们?沈嬷嬷来不及细思,发觉岑二娘有危险,便左手提刀,挡在岑二娘身前,为她挡开致命的一击。
岑二娘本是由林五爷护着的,可方才有三个黑衣杀手围攻林五爷,他自顾不暇,将岑二娘推开,她由此暴露在外,被人盯上。
幸好沈嬷嬷眼尖,从与她搏杀的一个黑衣人手中抢过一把大刀,几步并作一步来到被吓傻眼了的岑二娘跟前,替她挡开了那黑衣人必杀的一击。
此时天还未完全黑透,方圆三丈内的景象,都能看清。
“姑娘,跟嬷嬷走!”沈嬷嬷右手牵岑二娘,左手将一柄大刀甩得虎虎生风,又挑开几把刺向她和岑二娘的刀剑,护着岑二娘杀出重围,跳入冰凉的河水中。她打算拖着岑二娘渡河,逃到河对岸的山林中。
岑二娘虽怕到极致,腿软手凉,但她深知此番情况危急,并未哭号乱躲,免得给人增添负担。她乖乖配合沈嬷嬷的行动,与她一道遁入河中。
跳下河之前,她还转头朝后面大喊了一声:“大家快下河!”
随着最后一个“河”字落下,她和沈嬷嬷已经被刺骨的河水包围,沈嬷嬷水性极好,一手托着岑二娘,另一只手拼命地划水,目标很明确——那被黑夜和白雾隐藏了踪迹的、正前方的河对岸。
冬日的河水虽寒凉,但流势很平缓,也没有急流和漩涡,沈嬷嬷下河后便丢了大刀,换左手托着岑二娘,右手拼命地划水往前游去。可她毕竟右手受过伤,没什么力气,再加上水寒衣重,她们不过才游出两丈许远,沈嬷嬷就感觉浑身力气都用尽了,手怎么划也划不动,她和岑二娘开始往下沉。
沈嬷嬷有些绝望地往后一看,有三名黑衣人已经跳下水,朝她们追过来,与她们仅相隔半丈,就快游到她们面前!
那三名黑衣人后约一丈远处,零零星星地有镖局和岑家人浮于水面,是岑二爷、泠风和林五爷几个,间或有八、九个黑衣人在后面追着他们游。
大部分人,都还在岸边的官道上厮杀着。
沈嬷嬷放开目光,粗略一看,林氏、岑三郎和岑大郎还在岸上,周围有四个镖师和和曹家兄弟护着,暂时还安全无患;岑二爷也被林五爷和苗大一左一右地护着落入了水中,亦无性命之忧。她心下略松,望着离她和岑二娘最近的、那三个黑纱已掉的黑衣人,面色一狠,瞬间下定决心。
沈嬷嬷转头,收起狠辣的表情,声音轻柔地对岑二娘道:“姑娘,快把外衫褪了!我游不动了,你能自己往前游吗?就像从前嬷嬷教你在荷池中浮水摘藕那般。”
“能。”岑二娘咬咬牙:如今这情形,不能也得能了!否则她和沈嬷嬷都得死在这河中。她心说:不如和沈嬷嬷分开,这样也不至于连累沈嬷嬷随她一道丧命。
岑二娘坚信:没了她的拖累,以沈嬷嬷的能耐,躲开追杀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好姑娘!”沈嬷嬷深深看了眼听了她的话旋即动手脱衣的岑二娘,她将手往怀中一探,须臾,抓到一个用油纸和棉布密封着的小锦囊。那里面有她所有的积蓄、户籍文书和身份腰牌,是她贴身藏的最重要的物件。
“姑娘,一会儿我替你挡着那些黑衣人,你快游到河对岸……”沈嬷嬷把系紧锦囊口处的那根金丝银线塞到岑二娘嘴里,让她咬紧别掉了。她温柔而眷念地凝视着岑二娘那张满是眼泪的惨白小脸:“你替嬷嬷保管好这个锦囊。一定要快些游过去藏好,好好活下去。等嬷嬷解决了那些人,就会去找你。”
“唔……”岑二娘双手拼命地在水中划动,红着眼眶望着沈嬷嬷摇头:不!嬷嬷,我们一起走!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好孩子,听话!快往前游!别让嬷嬷不放心。”沈嬷嬷往前用力地推了岑二娘一把,看着她娇小的身子不断往前游了,这才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根柔韧的天蚕雪丝。
然后,她迅速褪掉累赘又沉重的衣衫,只留一件内衬。她一面不停地摆动双腿保持平衡,一面把天蚕雪丝套在手上,对着那近在眼前的三名黑衣人冷冽一笑,眸中尽是杀意。
那根天蚕雪丝是她从前暗杀用的工具,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过了。她从离开皇宫那天起,就把它缝进腰带里,本没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再用上它。
可如今,到了不得不用它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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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收藏不增反掉,也没留言了。委屈地对手指……亲们不喜欢看厮杀的情节么?请留言告诉苇草一下,若是的话,那我尽快结束掉这部分剧情,回归田园宅斗去。
第四十一章 分逃(二)
沈嬷嬷有些怀念地拧紧天蚕雪丝,感受了一下它的锋利与韧性,待那三名黑衣人中游得最快的那个停在她面前,手持匕首刺向她时,她将头一偏,躲开袭击,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反身游到那人身后,将天蚕雪丝套进他的脖子。
随即使劲一扯,而那名黑衣人喉咙里,也随之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他的脸色又青又白,呼吸渐弱。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手脚也不停地挣扎。
可惜没能挣脱沈嬷嬷的控制。她的动作很稳也很有力,且那天蚕雪丝已渗入他的血肉,不过几息间,便割破了他颈间的大动脉。
殷红的鲜血从那黑衣人的脖间涓涓浸出,很快染红了一方水域,待后面那两名黑衣人游到沈嬷嬷面前时,那名黑衣人已经断了气。
沈嬷嬷收回天蚕雪丝,一脚将挡在她面前的尸体踢下了黑中带红的河底。
“贱、人!”
“毒、妇!”
两名黑衣人见自己兄弟被杀,目眦欲裂地喘着粗气,一手划水,一手拿匕首刺向她。
沈嬷嬷杀掉一人,几乎已用尽她所余不多的力气。这会儿逢上两名黑衣人联手,她自知不是对手。可她还是想拼一拼!
因为她看到后面的苗大,将岑二爷交给了林五爷护着,已经破开冰冷的河水,朝她靠近了。还有一丈半的距离,只有她撑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能等到援助。
沈嬷嬷用力拧紧天蚕雪丝,眼中凶光毕漏,抱着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想法,与那两名黑衣人在水中,展开了生死搏斗。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沈嬷嬷最终杀了一人,伤了另一名黑衣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只吊着一口气,等来了苗大的救援。
可沈嬷嬷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她伤得那么重,河水又如此冰凉,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和生命力一点点流失,身子也愈发寒凉。她看着苗大三两下结束了仅余的一名黑衣人的性命,眸中满是欣慰:他们终于都死了!
死了才好,如此,她那善良的小姑娘才能活。
“去找……姑娘……”沈嬷嬷死死握着苗大的手:“救……她……”
“好!我一定会护着岑二姑娘的,您放心。”苗大满含敬意地看着被血水包围的沈嬷嬷,这个看似平凡的老嬷嬷用自己的命,换了三条命,还救了岑二姑娘。她是个英雄!如果换做他,他自认:肯定没有她做得这么好。
“谢……谢……”沈嬷嬷终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苗大看着她沉入河底,反手抹掉两行泪,等体力稍微恢复了,又往前扎了个猛子,继续往河对岸游去。
夜色和白雾模糊了视线,他不知岑二娘此时已游到何处。只是拼命地往前,再往前……他一定要救下那个心善慷慨的小姑娘!
……
两个时辰后,苗大摸着黑,在距离河边约四五里远处的一处小山坳里,找到了冻晕在灌木丛中的岑二娘。他找到她时,她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紧握着一个精美的锦囊,蹲在茂密的灌木丛中,面色青白吓人,浑身更是凉透了。
精疲力尽的苗大吃力地将岑二娘抱起,继续往前,一边走,一边留下隐秘的暗号,给林五爷他们指示方向。
苗大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他走走歇歇,一直走到晨光熹微,也没有发现追兵,当然,也没有同伴。
最后,他实在撑不下去了,便抱着岑二娘靠在一处约能容纳十人、开口被两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挡住的峭壁缝中,昏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他醒来,发现身边依次躺着林五爷、岑二爷、宁老七和赵黑面,再往里去,睡着的是一个容貌与岑二娘有五分相似的丫鬟泠风,不见了岑二娘。
他不敢大声呼喊,怕引来追兵,便起身悄悄出去。
两刻钟后,苗大在离峭壁缝一里处的东边,于一棵枝桠上零零星星地结着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金黄色果子的树下,发现了树上正吃力攀着枝桠摘野果的岑二娘。
“岑二姑娘……”苗大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瘦小的女孩儿。
没想到锦衣玉食的贵女岑二娘,也会爬树摘果子。看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儿,就知道是第一次。
“苗大叔。”岑二娘努力挤出一个干瘪瘪的微笑,“您醒来了?我摘了些果子……”她空出一只手,指着树下:“您饿了吧?快捡几个尝尝。我先吃过了,这种果子能吃,就是有些酸。”
“姑娘快下来吧,小心摔着了。”苗大没有捡果子,几步走到树干处,伸出手,“我在下面接着你,你直接跳下来。不用怕,我会接住你的。”
岑二娘往下望了望,又一阵目眩,她爬上来倒没什么感觉,就是不知道怎么下去,都已经在这树上耗了两个时辰了,腿酸手麻的,快撑不住了。她把眼一闭,“好,我下来了。”
说罢,直接往下跳。
苗大果然接住了她,不过,他做了她的人肉垫子,被压得闷哼了一声。
岑二娘速度地从他身上移开,歉疚得很:“苗大叔,对不住!都怪我……”
“没事儿。”苗大温和地冲岑二娘笑笑,“等我躺会儿,我们再一起把你摘的这些果子捡回去。对了,林五爷他们,何时来的?”
“昨日傍晚。”
岑二娘昨天醒来已近午时,她在这一片找了许久,终于找到这棵野果树,在树下摘了几个果子,准备拿回去给苗大吃。
结果一回去,就看到林五爷、赵黑面和宁老七三个,一个背着昏迷的父亲,一个背着昏睡的泠风,还有一个双手各拿一把大刀,腰间还别了两块锋锐的小匕首,停在峭壁缝外的两棵大树下张望着。
“看来他们快醒了,都睡了一夜了。”苗大揉揉闷疼的胸口坐起,与岑二娘一道捡果子。
突然,他想起他找到岑二娘那会儿她正病着,便问她:“姑娘,你可还好?能不能走?不如你把果子放下,我背你回去。”
“不用了,我能走。”岑二娘摇头,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就是,大概会走得比较慢……”她的腿还酸软着,因受了风寒,整个人也晕乎乎的。
苗大瞅了瞅她倔强的脸,叹口气:“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