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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大文豪-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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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特么的人家给了你一个耳光,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是为了你好啊,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呀。

    陈凯之正色道:“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心,自民变发生,我立即纠集人马,保护赵王殿下,直到冲入了赵王府,方知一切都是误会,可赵王竟不知所踪,于是,我与诸王会同赵王府护卫连夜平叛,清剿乱民,我陈凯之乃是大陈宗室,这一切,俱都是我应尽的本分,理所应当,昨日到现在,我已二十个时辰不曾睡过,马不停蹄,斩杀乱贼,护国安民,也总算是对得起我这护国公三字,而今,京师大定,固然,我对赵王府可能有不敬的地方,可是赵王殿下行迹过于可疑,而当时四处大乱,我既预备平叛,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我想……”

    陈凯之振振有词,正气凛然的道:“我想若是列祖列宗们在上,知道我昨夜的作为,绝不会见责。反是赵王殿下,当时我带兵至赵王府,可赵王府不只是门窗紧闭,我屡屡求见,可府里只说赵王殿下不见外客,赵王殿下,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若赵王殿下遇到如此可疑之事,倘若,赵王便是我,而赵王却疑心陛下被贼人劫持,会何去何从?”

    陈贽敬嘴角微微抽了抽,竟是无法回答。

    最重要的是,他心虚了。

    尤其是陈凯之说到莫非赵王殿下勾结了乱党的时候,陈贽敬固然知道,这些乱党和自己绝不会有任何勾结的铁证,可陈凯之一语道破了天机,还是让他心乱的厉害。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不对的,陈凯之明明为了大陈江山着想,你赵王还想说什么呢?

    太皇太后面带微笑,这时道:“来人……”

    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方才一场对峙,既使某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哑了火,也使不少人心里生出某些不可描述的念头,可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明白,陈凯之的一切理由,俱都解释的通。

    除非,陈贽敬承认自己勾结了乱党,或者说,他自认为自己压根不关心社稷,更不是什么狗屁贤王,遇到了民乱,只求明哲保身,龟缩在赵王府做了缩头乌龟。

    否则,陈贽敬确实没有理由职责什么。

    赵王府……赵王府虽是被袭了,据说许多院落夷为了平地,可是……毕竟是非常之时嘛,虽然有所牺牲,可人家也是为了赵王殿下好,更是为了平叛,所以……赵王殿下,这是公义,为了公义牺牲一些,又算的了什么?

    而许多人更关心的却是,太皇太后的心思是什么。

    这场对质固然精彩,陈凯之可谓是振振有词,完全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由头,而至关重要的却是太皇太后的态度。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隐隐有了感觉。

    从今日开始,这军政事,似乎已经开始悄然的从慕太后和赵王党手里,悄然的向这位太皇太后手里转移,这是一种潜移默化,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斗争手段,却如春风细雨一般,润物无声。

    等到所有人蓦然回首时,方才意识到,那坐在小皇帝身边的太皇太后,似乎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开始主宰着每一个人的命运。

    于是,所有人恭顺的微微欠身,预备聆听着太皇太后做出最后的裁决。

    太皇太后凤眸扫视了殿中一眼,看了看众人,她显得并不急,而是敛了敛袖,微微抿了抿唇,才轻声细语道:“来人啊,取哀家的披肩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有功

    太皇太后这番话,却是震惊四座。

    倘若这个时候,太皇太后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无论是大喜还是大忧,其实,都可以被人所理解。

    毕竟凤心难测。

    可是呢,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取……取披肩来……

    这不是逗人玩嘛。

    可偏偏,越是太皇太后心思难测,越是令人惶恐和紧张。

    一个人,你若是能摸到她的脾气,知道她的胃口,晓得她的行为模式,这等人无论身份再如何高贵,终究……也不使人畏惧,因为她是可控的,只要自己不触犯她的逆鳞,心里便有了底。

    这样就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可似太皇太后这般,实在让人提心吊胆。

    众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们该注意点什么,这才是最让恐怖的事情。

    宦官听罢,快步而去,这里距离万寿宫,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即便是疾步往返,也需小半时辰,于是,这殿中一下子仿佛窒息了,没有人说话,因为太皇太后闭着眼睛,似在养神,而所有人不得不三缄其口。

    只有不耐烦的小皇帝,似乎想要乱动,却被一旁的小宦官忙是止住,低声哄着。

    小皇帝已经长大了许多,可毕竟还是懵懂,他根本无从知道,在这殿中发生了多险恶的事,更不知道他的父王此刻正忐忑不安,不知自己的祖母,在谋划什么。

    他已接近八岁,比寻常的孩子要长得高大不少,可面上的倨傲之色,却从没有变,也只有在太皇太后和慕太后面前,方才会收敛一些,若换做是其他的场合,只怕早已吵闹起来。

    良久,那小宦官才去而复返。

    小宦官拿着黄绸包着的披肩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接过,手轻轻抚着,似是感受到了这丝线的柔感,良久,她吁了口气:“天气啊,愈发的冷了,凛冬将至啊,诸卿家们,想必每日早朝入宫,也都辛苦的很。”

    “哀家,虽也出身望族,可家教,倒也还过的去,自小呢,哀家的母亲,便教哀家针线,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她的教诲,至今难忘,她告诉哀家,这女人啊,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是身为人母了,亦或还是待字闺中,是贵是贱,有一样东西不能落下,那便是女红,这女红犹如男子们读书、骑马一般,是不能荒废的。”

    太皇太后话里有话,这让人很难捉摸,然而她眼眸微微一抬,环视了众人一眼,笑了,似乎好像没什么话说一样的,轻轻的吞了一口气,才又继续开口道。

    “哀家听从了她的教诲,无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入了宫,又或者是成了皇后,成了太后,成了太皇太后,这女红却是不敢落下,因为这便是女人们读书、骑马啊,你们男人,为何要读书,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知晓大义,读了书,就晓得义之所在,虽艰必赴。男人们还要学骑马,学了骑马,通晓了骑射,就可以匡扶天下,可以护国安民,否则,留在世上,庸庸碌碌,无论是贵为王侯,也不过是浑浑噩噩罢了。”

    “这披肩,是哀家亲自刺绣的,本来是想着,给无极用,无极是哀家的孙儿,他马上就要回京了,他是先帝的血脉,哀家本希望他一辈子都在外头,平平安安即可?为什么,因为难为生在帝王家啊,有些时候,活的简单一些,也无不可。”

    她娓娓道来,语气轻柔,众人却认真倾听,一个字都不敢遗漏,拼命的想耗尽自己所有的才智,去挖掘太皇太后这话背后的深意。

    太皇太后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可现在,既然你们非要让他还朝,好,还朝就还朝吧,哀家就织了这么个护肩,陛下那儿织了,无极也织了,噢,还有……”她朝梁王和郑王二人看了一眼:“梁王世子、郑王世子都织了,这是一点心意,论起来,他们都是皇孙。”

    太皇太后说着便笑了笑:“哀家不会读书,也不曾学过骑马,想要表达心意,也只有靠这女红了。”

    她说着,已是长身而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轻快的步伐移动,徐徐的,太皇太后走到了陈凯之身边,凝视着陈凯之,旋即,目光又落在陈贽敬身上,又道:“你们啊,论起长幼来,也算是叔侄了吧,是同宗,也都是太祖高皇帝之后,更都是男人。”

    陈凯之和陈贽敬拜倒:“娘娘……”

    太皇太后却是弯下腰,直接将这护肩披在了陈凯之的身后,这用不知何处锦绣再施以金线刺绣的披肩披在陈凯之的身上,给陈凯之带来了一丝冰凉。

    众人一看,脸色变了。

    太皇太后都说了,这是给皇孙们织的,现如今,却披在陈凯之的身上。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太皇太后凤眸微转,看了众人一眼,又笑了起来:“会读书,会骑马,还得有担当,重社稷,昨夜,真是让人心惊肉跳,这满朝文武都在做什么?都躲着,害怕了。害怕什么呢?有的人害怕乱民,这叫做明哲保身;有的呢,害怕若是平叛,引起朝廷的怀疑,遭来弥天大祸,这也是明哲保身。能站在这里的人,要嘛是读书厉害,要嘛是精通骑射,没有一个庸人,你们都是栋梁啊,可万事坏就坏在明哲保身这四个字上,因为明哲保身,所以心有所忌,所以不敢有所担当,所以都在装糊涂,假装自己聋了,假装自己眼睛看不到,学了一身的本事,结果呢,贼子祸国殃民,除了陈凯之,除了这个护国公,其他人去哪儿了?”

    她声音突的高昂起来,语气冰冷而严厉,方才还轻风细雨,现在却如乌云压顶,似乎疾风骤雨将至。

    众臣一下子明白了,太皇太后这是在责怪他们不去平叛,一时所有人俱都拜倒在地:“臣等万死。”

    “你们要当真甘心去死,也不至将这明哲保身四字,运用的如此玄妙。你们就是因为怕死,就是因为前怕狼后怕虎,方才京师里哀鸿遍野,却躲在自己的府邸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披肩……”太皇太后凝视着陈凯之一眼,旋即便笑得愉悦:“凯之,哀家赐你了,这不是赏赐,你立了功,平了乱,做了你应当做的事,哀家没什么赐你的,这是哀家花费了半月时间刺出来的,聊表一些心意,这是你理所应得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俱都明白了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已经对此事定了性,陈凯之是功臣,这是在赞美陈凯之的行为。

    这傻子都看明白了。

    一时众人俱是不敢做声,默默的垂头,在也没有人敢说陈凯之的不是。

    太皇太后说罢,抬眸,左顾右盼:“现在,还有谁想说什么?还有谁……”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大气不敢出。

    既然事情定了性,谁若是还站出来,拿出所谓的祖法和所谓的漏洞来抨击陈凯之,这几乎等同于是找死?

    “没有人了吗?”太皇太后厉声问道。

    而众人俱是跪着,不敢吱声,这个时候还敢说陈凯之的不是,那简直是找死。

    “那好。”太皇太后淡淡道:“哀家就怕有人说什么风凉话,说什么闲言碎语,哀家还以为,有人还这般的不知轻重呢。这世上哪,说人长短最易,可做事最难,哀家本不喜来做主的,哀家毕竟老了嘛,本该是让年轻一些的人多来主持大局,可今日啊,哀家明白了,不能如此,有些事,该做主的还是做主,下旨……”

    她眯着眼,自她口里,下旨二字顺畅无比的道出时,那眼眸里,波光流转,这眼底深处,更加是深不见底。

    “陈凯之平乱有功,加俸!”

    加俸,不算什么大赏。

    至少对陈凯之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赐了护肩,又是打赏,这表明的是一个态度,太皇太后在护着他,即便是炮轰了赵王府,她也觉得是应该的。

    因此很明显了,谁若是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这就是跟太皇太后对着干,明儿就要等着完蛋的节奏了。

    而陈凯之心里却不禁在想,这下旨二字,才是真正厉害。

    加俸的旨意,是不可能由太皇太后的懿旨下来的,必须得走朝廷的程序,所谓的下旨,就是下皇帝旨意,只有皇帝旨意,才是翰林院待诏房起草,而后内阁大学士和宫中的掌玺院盖上皇帝宝印。

    太皇太后一句下旨,便将这翰林院、内阁、掌玺院宛如成了一群只能应声的办事员,将她的话,瞬间转化为皇帝的旨意了。

    即便是慕太后摄政,在牵涉到这些事的时候,还需加一句就以皇帝的名义发旨意之类的话,这样的说法,是告诉大家,太后这是以皇帝的名义行事,是行事摄政太后的职责,可如今……却连这一句,也不必再加上,直接下旨,无人敢不遵从,一切顺理成章,竟如理所当然。

第七百三十九章:示威

    陈凯之穿着披肩,自然也清楚,这是双赢的结果。

    至少,从陈贽敬面色铁青的模样可以看出,太皇太后虽未对他说过任何一句话,可对陈凯之的每一句话,却都如一柄剑,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

    这明显的是在打他的脸,相信此刻的赵王肯定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陈凯之朗声道:“臣……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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