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4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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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圣公的口气里,带着不耐烦的气息。
张忠忙是垂下头,露出一副知错的样子,可随即,却道:“圣公,是飞鸽传书,乃是……”他压低了声音:“天心阁传来的。”
衍圣公一听,顿时不敢大意了,他眯着眼,有些不解的呢喃起来。
“恩师为何这个时候修书来?这倒是奇了怪了。”
对于这位恩师,衍圣公既有敬畏,又不愿靠的过近,此时他情绪复杂,想不明白恩师的用意,因此他忙道:“取来,吾看看。”
张忠忙是将这一小团皱巴巴的书信交给衍圣公。
入目眼帘的,乃是一行行蝇头小字,衍圣公身子虚的厉害,竟觉得眼花,看不甚清,好不容易依稀辨别了这些文字,只看到了一半,突然大怒,猛地将这信笺揉成了一团,颤声的吼了起来。
“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他不是已经不理世事了吗?不是在山上清修吗?这等事,根本不必他来品头论足!”
这衍圣公气得不行,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张忠吓了一跳,忙是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衍圣公面色带着妖异般的殷红,他双目布满血丝,显得尤其可怕,衍圣公眉宇微微一皱,竟是冷笑起来。
“他竟要站出来,倡导抗胡……”
张忠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问道:“这……圣公……他若是抗胡,与圣公何干?”
“你还不明白?”衍圣公厉声道:“他若是抗胡,吾身为门生弟子,他若是站了出来,难道可以坐视不理吗?衍圣公府,到了那时,必须要有所动作,否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吾?难道堂堂衍圣公,要做不孝不义之人?”
张忠一下子明白了。
晏先生若是站出来,只要开了口。
衍圣公府就算想要以拖待变也绝不可能,因为一旦以拖待变,势必给人一种衍圣公怠慢了晏先生的印象。
衍圣公府,乃是儒学的倡导者,而儒学的本质在于尊师贵道,若是连衍圣公尚且都无法作为表率,那么这尊师贵道,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衍圣公嘴角微微抽了抽,竟是冷笑起来:“原本,吾还想借此机会,自那大陈朝中,得一些东西,可现在看来……”他身子晃了晃,有些头重脚轻。
张忠吓得忙是搀住他:“圣公,实在不成,大不了……”
“不。”衍圣公脸色难看的可怕,可是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大不了了,眼下,吾只能做一件事,预备学旨,告诉天下人,胡人南下,吾心有如焚,胡人,禽兽也,衍圣公府以仁义而诚待四方,今胡人南侵,生灵涂炭就在眼前,吾欲动身,前往洛阳,与洛阳军民,共存亡!”
张忠吓了一跳:“圣公要去洛阳?”
衍圣公一双眼眸微眯着,露出冷光,格外阴沉的道:“恩师便是要去洛阳城,说要与洛阳共存,号召天下儒生至洛阳与胡人决胜,他在洛阳,难道吾还可以留在曲阜吗?寻常的儒生,都可能受他感召,吾若不动身,岂不是禽兽不如?”
语罢,他面色微沉着,朝张忠摆摆手:“速去准备吧。”
张忠忙是应下,心里却是哭笑不得,而今,衍圣公府一切的谋划,显然已经落空了。
………………
那王庆书鼻青脸肿的回到了赵王府。
一到了王府,立即心急火燎的去寻赵王。
只可惜,赵王并不在,据说乃是入宫去了。
他只好在赵王的偏殿焦灼的等候,此时他遍体鳞伤,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可现在他也来不及看大夫,心里只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
直到傍晚,陈贽敬自宫中回来,早有宦官汇报了此事,听说王庆书终于回来。
陈贽敬打起了精神,快步到了偏殿,只是到了这偏殿,见这王庆书鼻青脸肿的样子,陈贽敬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他却还是风淡云轻的样子,淡淡开口:“怎么,出了什么事?”
王庆书一见到赵王殿下,顿时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似的,滔滔大哭起来,拜倒在地,控诉起来。
“殿下,殿下啊,学生被那陈凯之打了,这丧尽天良的东西,殿下定要为学生做主,此人……就该千刀万剐,他……他……”
陈贽敬心里大吃一惊,这陈凯之还敢打他的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过他便没有立即询问为什么,此刻的他皱着眉头,有些慌张的追问道:“怎么,莫非是天心阁那里有什么变故?”
“不,这倒没有。”王庆书泪水涟涟,想到了天心阁的事,不得不强忍悲痛,如实交代:“晏先生虽见了他,此人口舌也极是厉害,可最终,晏先生还是让他回去了,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陈贽敬总算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神情也是变得愉悦起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本王还真有些担心,担心这晏先生若是肯为陈凯之站出来奔走,陈凯之现在这与各国交涉的事就算是成了一半了,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本王虚惊一场。”
王庆书看着赵王变得愉快的表情,便借此机会夸大自己的功劳。
“其实也是学生去的及时,否则,以此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还真有可能说动了晏先生。”
陈贽敬坐下,命人斟茶,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他是多疑的性子,不由微眯着眼眸看着王庆书,似在度量着什么。
第六百二十章:扭转乾坤(5更求月票)
陈贽敬突的道:“那晏先生怎么说?”
“听他说了一大堆道理,不过晏先生,似乎是不为所动,最后只轻描淡写的让他下山,再无其他了。”
陈贽敬听了王庆书的话,眼眸里闪烁着什么,他懒懒的靠在椅上,一张面容里掠过丝丝惊疑,思索了一番,才淡淡开口:“会不会,这是掩人耳目,表面上,晏先生故意逐客,可实际上,他和陈凯之暗中,已有了默契?”
“啊……”王庆书一听,也变得谨慎起来,这种事情,她也不敢打包票,因此不由慢吞吞的道:“这陈凯之诡计多端,还有那晏先生,学生不妨坦言,晏先生也非表面上这样简单的人,这……这……学生还真说不准。”
陈贽敬也变得警觉起来,满是疑虑,不过等他再抬眸,方才又看到了王庆书面上的伤,此刻他好像失忆了一般,困惑的询问道:“谁打得你?”
王庆书顿时像是吃了黄连一样,方才自己还哭告了呢,殿下竟是转眼就想不起来了,不过在说一遍,他也无妨的,因此他忙道:“是陈凯之,还有一个翰林,叫邓……对……邓健……”
陈贽敬呆了一下,一双眼眸里满是震惊之色:“他们下山时打的?”
王庆书哭丧着脸,连连点头:“正是,这两个恶贼,殿下,您可要为学生做主……”
陈贽敬却是眼中忽明忽暗,竟又陷入了深思。随即,他突的想到了什么,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王庆书顿时连死了的心都有,自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殿下竟还笑的出来,这……实是无地自容啊。
陈贽敬却依旧笑,一双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大事可定了。”
“什么?”王庆书不由一呆,不解的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陈贽敬恶狠狠的看着王庆书:“陈凯之二人,下山打你,为何要打你?若是陈凯之当真和晏先生有什么默契,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他何须对你动手?”
王庆书回过了味来:“殿下的意思是,只怕陈凯之是真正绝望了,满腔怒火,所以下了山,这才……这才不顾一切……”
“正是如此,所以说,他不打还好,一打,便形同于给本王吃了一颗定心丸啊。”陈贽敬精神奕奕的,整个人心情愉悦,眉宇轻轻挑了起来,高兴的说道:“现在,本王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好,好的很。”
他随即道:“你放心,这一次,记你一功,本王正想保举你,正好趁此机会……”
王庆书哭笑不得,却忙道:“是,是,多谢殿下提携,学生一定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陈贽敬眯着眼,正待要起身,回寝殿去休息。
这时,却有宦官急匆匆的来:“殿下……殿下……边镇来了急报。”
“哦?”陈贽敬豁然而起:“是哪里?”
“北边。”
陈贽敬忙是取了急报拿在手里,只一目十行的看去,呼的长长松了口气。
王庆书忍不住道:“殿下,不知是什么消息?”
陈贽敬抬眸看了他一眼:“北边来了急报,已有胡人的前锋抵达,看来,战事已经一触即发,他们的主力,可能随时就到,而燕军还龟缩在城塞中,不敢截击,你看看,还有谁靠得住?若不是陈凯之杀了巴图,这祸水,本是奔着燕人去的,可现在……呵呵……”
陈贽敬冷笑:“现在,这陈凯之可是闯了弥天大祸了。”
王庆书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殿下,既如此,那么明日……”
陈贽敬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嘲讽的笑意,这个陈凯之是死定了,下一刻他眉宇微微一挑,慢悠悠的道。
“本王不便出面,先让礼部来吧,这毕竟是礼部的事,现在陈凯之负责与各国交涉,可现在,我大陈的援军在哪里,这一切的祸端都是他引来的,现在负责联络各国的使节,可是你看这些日子,他有和各国接触吗?一个都没有,这是什么,他不但惹了弥天大祸,竟对各国使节爱理不理,这是什么?这是渎职,也是祸国殃民。好了,你下去,明日,本王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庆书这才放心了,笑吟吟道:“多谢殿下。”
………………
次日一早,天上下了霏霏细雨,到处都是湿哒哒的,连空气里都飘散着湿气。
在这秋日,雨水竟如春雨绵绵,倒也稀罕。
陈凯之清早,已是换上了朝服,昨天夜里,据说有紧急的军情传来,因此昨夜,通政司就已经传达了消息,今日紧急加开廷议,商讨关于胡人南侵之事。
陈凯之下了山,看着这雨幕,这心,竟也有些如这阴霾天一般,多了几分惆怅。
不过幸好,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打起了精神。
骑着白麒麟至洛阳宫门,现在天色还早,晨鼓未响,宫门也未开,许多的大臣,早已在此等候了。
陈凯之在此,显得有点不起眼,毕竟只是一个小宗室,和那些穿着紫袍,系着玉带的真正朝中大佬比起来,自己还差的有些远,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平时那些和陈凯之打招呼的人,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漠,许多人背地里,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有人忍不住偷偷瞥向陈凯之。
陈凯之也只是对他们点头微笑。
倒是站在前头的陈一寿,竟在此刻,朝陈凯之招了招手:“凯之……你来。”
于是众人顿时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隐隐已经得到了一些风声,知道今日胡人南侵,而各国的交涉也毫无进展,以至大陈可能陷入巨大的麻烦,正因如此,今日这黑锅,除了陈凯之之外,怕也没人背的了。
庙堂之上,本就是一个小社会,这里的人更加趋炎附势,也更加让人容易体会世态炎凉。
锦上添花的事常有,可雪中送炭,却是稀罕事。
谁都知道,陈凯之这次麻烦了,可万万想不到,陈一寿陈公,这时竟毫无忌讳,直接亲昵的和陈凯之打招呼,令人心情复杂之余,也有点嫉妒,自己落难了,怕未必有人肯如此吧,何况,这人还是陈公。
陈凯之踱步上前,陈一寿和姚文治几人原本在一起,现在则快步靠近陈凯之,不等陈凯之到了咫尺之外行礼,他压压手:“不要多礼,宫门怕还要一炷香功夫才开,昨夜的事,你知道了吗?”
陈凯之顿时惭愧道:“学生真是惭愧的很。”
因为是宗室,所以不能自称下官了,不过在陈凯之眼里,陈一寿乃是尊长,因此自称学生最是合适。
陈一寿便笑了笑:“哎,今日于你而言,一定很难熬吧,朝廷就是如此的,出了什么事,便需要有人来担负起这干系来,你啊,行事还是不够缜密,我知道你这几日,心思都花费在天心阁那里,可是你这几日,你为何不与各国交涉。”
“这……”陈凯之吁了口气,却忍不住道:“各国各怀鬼胎,学生只好剑走偏锋。”
“不。”陈一寿摇摇头:“你很聪明,可惜,却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你交涉了,若是交涉不成,那也不过是能力不济,这至多就是无能,无能虽没有好处,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害处;可你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