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40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凯之心里摇摇头,从人群中挤出来,便见着京兆府之外,依旧有许多人滔滔大哭,各种各样的苦主,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甚至还有人披麻戴孝,有人痛彻心扉的滔滔大哭。
这个阵仗,实在让人咋舌。
果然,但凡内阁大学士要办什么事,永远都是滴水不漏啊,这叫打蛇打七寸,甚至陈凯之深信,就在此时此刻,已经有无数的官员正在搜肠刮肚的开始搜罗梁家父子的各种罪证,准备在这个时候弹劾这梁家父子各种不法的事了。
到时,这梁家父子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而这个案子,往大里说是杀人,若是小里说,不过是寻常的殴斗罢了,量刑的标准,十之**,都在京兆府一念之间。
若只是殴斗,以陈凯之的身份,至多也不过是罚俸的事,甚至可能,陈凯之除了一害,还能得到无数的赞誉。
陈凯之不愿理会这些看热闹的人,便想着寻了自己的护卫,骑马回去,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却有人叫住了陈凯之:“陈将军,我家老爷请你稍等,他有话和你说。”
陈凯之回眸,这是一个老吏,其实陈凯之不需问,就知道他家老爷是谁了。
这里自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陈凯之笑了笑,便道:“告诉你家老爷,这里不远便是洛水,那里有一家茶肆,我在那里虚位以待。”
老吏点点头,陈凯之则步行到了那茶肆,上了二楼后,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等了一会儿,便见有人也上了来。
是苏芳。
苏芳面带着笑容,似乎这时候,在重新审视陈凯之,眼睛打量了陈凯之片刻,才带着微笑道:“陈将军除了京中恶少,用不了多久,这洛阳上下,必定对陈将军赞不绝口,可喜可贺啊。”
陈凯之却是板着脸道:“是吗?苏公,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恭喜苏公呢?”
陈凯之的话语自然带着几分冷,苏芳似乎并没有生气,又或者说,在外人跟前,他的脸上是永远不会有生气的。
他跪坐在陈凯之的对面,端起了早就备上的茶杯,从容的抿了一口。
陈凯之则凝视着他道:“我最讨厌有人利用我,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可就不是如此了。”
苏芳依旧微微笑着。
陈凯之慢吞吞地继续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便觉得奇怪,奇怪的倒不是苏公推荐了那个铺子,真正奇怪之处是苏公为何临走时,还要特意叮嘱一下。”
苏芳似笑非笑的道:“然后呢?”
第六百零三章:龙争虎斗(3更求月票)
“所以……”陈凯之对苏芳勾唇笑了笑道:“其实当初,我可以选择不去,因为苏公虽然叮嘱,可我毕竟不是朝臣,去了,也未必能攀上苏公,可不去,苏公也奈何不了我。”
“可我还是决心去看一看,苏公知道为何吗?因为我有好奇心……”
陈凯之将所有的事情直接点破。
“一切都如苏公所希望的那样,我看到了那位梁公子,这就更加奇怪了,梁公子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常客,可是这样态度,显然他非要去那里不可,可同时,他在那儿仗势欺人,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就很奇怪了,苏公对那儿了若指掌,想必也一定知道这位梁公子的凶名吧,既然知道,以苏公的地位,其实根本不必费什么心思,只需要一个条子交给下头,就必定会有人将这一对父子解决掉。可苏公……却没有如此做,而恰好,却让我去尝一尝那里的糕点,那么……我再细细一想,这梁家父子,一定是苏公不想亲自解决,却又想要解决掉的人。”
“又或者说,苏公摸透了我陈凯之的性子,我陈凯之这个人,有时候遇到了不平的事,总是性子比较毛躁,苏公所希望的,其实就是我和梁家产生冲突。”
苏芳闻言,只是微笑,旋即却又叹了口气,才道:“是老夫看轻了你,这是老夫最大的错误。可既然你都知道了,却为何还要惹出这事呢?”
陈凯之见苏芳不温不火的态度,清隽的面容依旧保持着笑意。
“因为苏公说对了,我这个人,若是看不过去的事,总是不免不计后果,当然,其实……我也想看一看,苏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直到我对梁公子动了手,路上打听到他父亲的身份,我才可以确定了,苏公这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借刀杀人,想借我陈凯之这把刀,和京兆府的同知发生争执。”
“那梁宽,既然能养出那般嚣张的性子,必是很受父亲梁同知的看重,可现在这儿子死了,梁同知势必气愤难耐,他要为儿子报仇,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对苏公而言,若是这个时候,我和他硬碰硬,他一副杀人偿命的姿态,义正言辞,我还真难以招架。”
“可是苏公显然忘了,这等公事公办、杀人偿命的姿态,其实却会惹出一个新的问题,正因为他自诩要公正严明,却万万料不到,我会将苏公拉下水。”
苏芳一面认真地听着,一面朝陈凯之点头。
陈凯之嘴角的笑意越发甚了,他抬眸,深深地看着苏芳。
“我现在仔细想了想,苏公贵为内阁大学士,日理万机,不会无缘无故布置下这等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对苏公制造麻烦的人,其实就是和梁家人关系不浅,梁家人当然不算什么,可最重要的是,苏公希望借着我,与他们背后的人产生冲突,这些人现在可能正全力的在对付苏公,而这些人一旦这时候突然树敌人,就必定会转移注意力,放在我陈凯之的身上了。”
“这叫什么呢,祸水东引?”陈凯之目光变得深沉,直直地看着苏芳。
苏芳摇摇头,苦笑道:“可你还是将老夫拉下了水来了!”
这还能怪我不成?不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陈凯之则是面色平静,口气却是带着几分不悦道:“苏公显然忘了,当初是苏公拉我下水。苏公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而已。”
苏芳呷了口茶,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样子:“你如何断定,你将老夫牵扯下来,老夫一定会在京兆府里承认授意你对付那梁公子?”
陈凯之自信满满地道:“因为苏公没有选择,内阁大学士,不只需要资历,需要政绩和能力,更是百官的道德楷模,一个楷模,是绝不容许,被人怀疑教唆杀人的,可一旦我在京兆府里指控苏公,对苏公而言,就算苏公不认,京兆府完全偏向苏公,在天下人眼里,又是如何呢?即便有人相信苏公,可也会有许多关于苏公做了事不敢认,京兆府偏袒苏公的流言蜚语,这对苏公的伤害,只怕不小吧。”
“所以,我相信,苏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幕后走出来,站到前台,彻底将梁家父子钉死,既然这一切都是苏公的安排,那么这梁家父子势必是苏公的眼中钉、肉中刺,苏公对这梁家父子,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为的就是防范于未然,现在既然关乎到了苏公的名节,苏公唯一会做的,就是将梁家父子的恶迹昭告天下,只有这样,苏公才能从一个唆使杀人嫌疑的人,变成为民除害的人,苏公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权衡不出这些利弊呢?”
苏芳闻言,眉宇微微挑了挑,一脸无奈地笑了起来,道:“所以,老夫现在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原本是想借你之手去整治那梁家父子,结果老夫终究还是出了面,如此一来,他们背后的人便已知道老夫要对他们动手了,你看,老夫这祸水东引,却变成了彻底和他们摊牌,哎……老夫千算万算,唯独算错了你陈凯之。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陈凯之颔首点头:“所以苏公要好好努力了,我总觉得,接下来,这一场龙争虎斗,苏公一定会胜利的。”
苏芳一怔,竟是哑然。
一个毛头小子,竟对自己这样说话,这态度,分明是调侃的意味。
此时,苏芳倒是笑吟吟地看着陈凯之道:“你当真不想知道,梁家父子背后的人是谁吗?”
陈凯之撇撇嘴道:“不过是明镜司罢了。”
苏芳此时不笑了,反而一脸严肃的说道:“若说明镜司,却不能说罢了二字,因为这语气太轻巧了,明镜司能让老夫都要忌惮,自然是因为他们的恐怖。”
说到这里,苏芳顿了一下,深深的看着陈凯之,继续道:“你想想看,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明镜司的?任何一个人,若是明镜司想要调查,都可以将你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些人,难道不可怕吗?”
陈凯之略一沉吟,颔首道:“确实可怕,不过他们终究只是私奴,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所以苏公所害怕的,其实是明镜司查到的东西摆在御前,或者是公布于世,是吗?”
苏芳又摇摇头,一脸深沉地道:“你还是错了,明镜司奏报上去的奏陈,其实也并不可怕。”
“嗯?”陈凯之皱眉,似乎比他所想的更加复杂?
陈凯之一脸不解的看着苏芳。
苏芳便道:“他们所查到的东西,若是公布出来,就没有任何威力可言了,想要这些东西发挥威力,最好的办法是引而不发,他们调查了你的秘密,却帮你藏起来,那么这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揭发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也正因为如此,朝中的大臣,无论他们是谁的党羽,可但凡只要遇到了明镜司,他们却大多数都不得不为明镜司的人暗中效力,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明镜司的手里,更不知道自己惹怒了明镜司,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陈凯之忍不住问道:“这些秘密,连宫中都不知道?”
苏芳却是勾起了一抹笑,道:“未必知道。”
陈凯之眉宇皱得愈发深了:“那岂不是欺君罔上?”
“不对。”苏芳摇头,继而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并没有欺君罔上。”
陈凯之还是有些迷糊,如果这不是欺君罔上,那是什么呢?因此他定定地看着苏芳,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
“他们藏着秘密,难道不是欺君罔上?”
苏芳叹了口气,接着娓娓道来。
“若是有一天,陛下问明镜司一个问题,而明镜司老实的回答,这就不是欺君罔上。可若是陛下或者太后,没有问,那么又如何是欺君罔上呢?明镜司每日收到的消息,洋洋洒洒,有数十万字,陛下或者是太后,就算每日坐着不动,不理任何事务,也是看不完的,那么,什么事需要陛下和太后知道呢?又有什么事是不需要太后和陛下知道的?这里头,就有很大的猫腻了,于是明镜司里就有了所谓的经历司,他们的作用,就是对所有的消息进行分拣,然后决定向宫中奏报什么。”
陈凯之这下子才算是完全明白了,不错,太后或者皇帝若是不问,那么明镜司如何知道太后和皇帝需要知道什么呢?
既然明镜司不知道太后和陛下需要知道什么,要嘛,他们把所有的事全部奏报上去,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因为这里头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皇帝和太后根本不可能事无巨细都需知道,于是,这消息的奏报权,就掌握在了明镜司的手里,要上报什么,全看明镜司的决定啊。
明镜司的这个奏报权,才是百官们最为害怕的啊!
第六百零四章:制衡(4更求月票)
于明镜司来说,显然他们想让皇帝和太后知道什么,就让皇帝和太后知道什么,而许多事,太后和皇帝根本不知道明镜司是否知道,又怎么可能会问呢?
这……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地方。
真是细思极恐啊,陈凯之朝苏芳点点头道:“苏公所言甚是,看来我还真小看了明镜司,他们握着这么多人的把柄,甚至有人可能做了什么事,却又不知道明镜司是否握了他们的把柄,在这种恐惧之下,只要明镜司想要办什么事,就一定会有无数人想要效劳,是吗?”
苏芳沉声道:“就是此理。”
陈凯之则是冷笑道:“既然苏公如此清楚这里头的厉害,那么苏公得罪了明镜司,这就有些不智了。”
陈凯之现在不禁觉得奇怪了,经过了今日跟这苏芳短暂的接触,他算是明白这苏芳也不是一号简单的人了。
只是以苏芳的心智和小心谨慎,既然知道明镜司的厉害,又是怎样得罪明镜司的呢?
只见苏芳叹了口气,又抿了一口茶,才道:“虽是如此,可不能继续放任明镜司如此下去,所以老夫上了一道奏疏。”
“奏疏?”陈凯之皱眉,带着几许好奇之色地看着苏芳。
苏芳神色淡淡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陈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