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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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之心。”
苏昌一开始显出了几分若有所思,后来目光渐渐地多了几分坚定,顿了一下,便道:“学生明白了。”
陈凯之再不看他,而是肃然道:“你明白了,极好。可是你方才质疑我的命令,明日开始,因为你的质疑,全营上下,每日晨跑将加练半个时辰!”
陈凯之说罢,回眸看了一眼飞鱼峰,在这飞鱼峰之上,本是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似已熄了,那原本映射人通红的光线也渐渐的暗淡,以至惨然月色下,只看得清他的面部大致的轮廓,他的眼眸,也掩入这昏暗之中,令人难以看清他目中的神采。
此时,突的听到远处一阵哒哒哒的声音,这声音甚至越来越近,似乎有飞马疾驰而来。
不需陈凯之下令,立即有人道:“戒备!”
呼,丘八们几乎是条件的反射,迅速与周边的人开始集结!
他们对于陈凯之,除了反复操练之后,一种条件反射般的顺从,此时,更是对陈凯之死心塌地了,他们显然从未想过,就在半年前,还是渣一般的他们,今日竟可以强横至此,所有的努力,一下子的变得值得了。
原先对于陈凯之的狐疑,甚至是自己每日在此操练的意义,现在这一切的念头,俱都打消了个干净。
他们只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去多想,只需对陈凯之俯首帖耳,一切听从,便可以了。
那飞马旋风而至,随即,一股弥漫而起的血腥气使这马上的骑士情不自禁的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骑士定了定神,才道:“吾乃羽林卫前锋营探哨,陈凯之何在?”
黑暗之中,陈凯之回应他:“我是。”
这探哨却是一呆,随即不可思议的语气:“太后娘娘的圣驾……来了!”
圣驾?
这个讯息,便连陈凯之都不禁一呆。
深更半夜,这里即便是闹得再厉害,可是太后娘娘,怎么会……
陈凯之计算过一切可能应对的方案,可唯独没有预料到的,便是太后为何会出现在此。
“快,速速随我去迎驾!”
陈凯之哪里敢怠慢,他心里依旧有无数的疑虑,他甚至觉得,这可能又是一个圈套,可细细一思,便知道这绝非是圈套。
因为若是王家还有后手,也绝不会找娘娘的圣驾来了这样的理由,这理由,完全不敢让人相信。
他毫不犹豫地道:“我这便去!”
…………
一队队的飞骑,已是先行赶到了学宫之外,与此同时,如长蛇一般的羽林卫则拱卫着凤辇姗姗来迟。
太后在乘撵中,绷着一张脸,已是急得跳脚。
她即便对兵事懵然无知,即便再如何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今夜,只怕陈凯之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路,她细细地想着细节,何以突然飞鱼峰就起火了呢?又何以恰好巡营的东城兵马司会立即就在附近,接着立即前去救火,又何以勇士营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和他们产生了冲突,甚至直接拔刀相向?
许多的细节,只需在脑中过一遍,便能找出许多的猫腻。
她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一般在脑海中掠过。
若是此时,出了危险呢?
若是这个时候,陈凯之……已是死了呢。
她禁不住浑身打颤,一股自责的哀痛弥漫全身,倘若如此,岂不是自己……害死了他?
早知如此,索性相认了,也比这个结果好得多啊,大不了,直接和宗室们鱼死网破,和那赵王,刺刀见红。
她的脑海里转过千丝万缕,心里越发的忧心和思虑,甚至泪水也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以至于她不得不咬着唇,不敢发出丝毫的哽咽。下唇咬破了,于是血水顺着唇角落下,这时,外头却有飞马而来。
在这黑暗之中,有人高呼道:“娘娘,翰林修撰、崇文校尉陈凯之,已来迎驾!”
“……”
太后如在做梦一样,感觉极不真实!
翰林修撰、崇文校尉……
这两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官职,在从前,甚至在太后眼里,是陌生的,因为朝廷虽设有这样的修撰和校尉,可于她而言,实在太遥远太遥远了,只有陈凯之金榜题名,授予这官职,她才对这两个官职记忆犹新。
现在听到这个官职,听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太后有一种听错了感觉。
何况……在这个官职姓名之后,还有已来迎驾四个字。
第四百六十八章:死无对证(2更求月票)
太后的心里满是震惊,此时凤辇已至学宫门口,便听外头有人道:“臣陈凯之,恭迎凤驾。”
太后听得真切,这声音,她又怎么会不认得,心里那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些,可她心里依旧大为诧异,怎么……莫不是陈凯之侥幸活了下来,又或者是羽林卫来得早,制止了这场冲突?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方才咳嗽一声,外头的宦官给她掀开了帘子。
此时,果然看到一人拜在凤辇之下,太后伸手,有人将太后搀了下来。
太后看着地上那个熟悉的身躯,努力地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尽量平静地道:“陈卿家,你无事吧?”
陈凯之忙道:“有劳娘娘关心,臣无恙。”
终于亲眼见到陈凯之安然无恙,听着陈凯之这真真切切的声音,太后的心里舒服极了,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算是正在的放了回去,看来,真是虚惊一场。
而此时,许多人已经陆续到达了。
姚文治和陈一寿二人联袂而来,看到陈凯之,目瞪口呆,面容上俱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紧接着,陈贽敬与诸王也都到了,他们原以为是来收尸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陈凯之,心思都放在了太后的用意上头。
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涌上来,纷纷过来向太后行礼。
太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走近了陈凯之,却是毫无预警的,一股血腥气随即扑面而来,格外的刺鼻。
太后闻到这气息,不禁眉头微皱,她怎么闻不出这是血腥气?
一双好看的凤眼,紧紧地盯着陈凯之,心疼至极地看着他,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陈凯之身上有如此浓烈的血腥味?
难道是他受伤了?
想到这个,太后的心里又有些着急了,可是此刻众人都看着,她不能太过关心,只是心疼地看着陈凯之。
而此刻,陈贽敬悄然地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只是月色惨淡,看不甚清,虽是四周都是宫灯,可这灯笼的光鲜过于艳丽,反而显得光怪。
他心里不禁起了疑团,便立即追问陈凯之道:“陈凯之,发生了什么事?”
惊动了这么多人,陈凯之知道自己肯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因此他一脸正色地朝众人说道:“臣的飞鱼峰,遭遇了袭击!”
遭遇了袭击……
当然,这肯定是片面之词,也是最完美的说辞。
这时,黑暗中有人惊讶地问道:“是谁袭击你?”
有人站出来,正是兵部右侍郎王甫恩。
王甫恩一直都在府中等着消息,所有的计划都已布置的妥妥当当,所以在他看来,这足以万无一失。
今夜,陈凯之势必是插翅难飞了,只能成为那瓮中之鳖。
因此当他赶来,看到陈凯之还活蹦乱跳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大惊。
他原本的计划是,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所以尽可以痛下杀手,可是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做事不谨慎啊,居然还留了活口,若是如此,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陈凯之抬眸,从人群中看到了王甫恩,他一字一句地道:“东城兵马司。”
“笑话!”王甫恩此时忍不住反驳道:“东城兵马司为何要袭击你?我倒是听说飞鱼峰上因为失火,所以东城兵马司上山救援灭火,这和袭击有什么关系?”
王甫恩终究还是老油条,毕竟自己的计划周密,所以倒也老神在在,一副淡定自如的样子,并不担心陈凯之能伤害到自己。
他的心里倒是有些感到奇怪,养信那个小子呢?哎……留下了一个陈凯之,终究还是功亏于溃啊,下一次,只怕就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真是白白错过了这次机会。
陈凯之冷冷地看着王甫恩,目光往众人巡逡了一圈,最后格外认真地道:“救火是假,袭击飞鱼峰才是真。”
王甫恩皱眉,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今夜,太后、赵王等人俱都在,若是和这小子纠缠下去,可就大为不妥了。
因此他冷哼着从鼻孔里出声。
“哼,你这是片面之词,单凭你说的话,不足为信,东城兵马司的校尉在哪里?将他叫来,自然可以水落石出了!”
陈凯之的面目,隐在灰暗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眸里此刻正是杀气腾腾,只听到他冷冷的声音道:“已经死了。”
“死了……”王甫恩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颤抖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凯之,惊愕地道:“死了?”
百官们也都是面面相觑,觉得很难接受,纷纷看着陈凯之。
“哈哈……”王甫恩很快定神,他儿子王养信不可能死,王养信的身边还有一千多官兵呢,这绝无可能之事,一定是陈凯之事先出来,故意耍诈,想要扰乱他的心志。
这小子,还真是诡计多端啊!他心里只是极端遗憾错失了这么好的一个杀人灭口的机会,却很快又镇定下来,一脸云淡风轻地问道:“如何死的?”
这口气,似乎像在嘲笑陈凯之,你说死了,怎么可能?那你来告诉我,怎么死的。
陈凯之见王甫恩一脸不信的神色,便没打算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夜闯飞鱼峰,被我所杀!”
“哈……”王甫恩不知怎的,心里竟突的开始有点儿忧心。
情况似乎有点不对,不过他在兵部多年,对于军务多有了解,这双方的战力实在太悬殊了,觉得王养信落败是完全不可能的。
于是他努力挥去心里的不安,很是镇定地继续说道:“那便将兵马司其他人叫来对峙,你的话,不足为信,请兵马司的人来!”
陈凯之笑了笑,一双看着王甫恩的目光掠过几分冷意,这人也是一心想他死的,那他也不用什么客气了,随即很干脆地道:“也死了。”
人群顿时沸腾,太后奇怪地看着陈凯之和王甫恩二人唇枪舌剑,心里却也起了疑窦,凤眉不由深深的皱了起来。
王甫恩终于轻松了。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儿子一不留神被人袭了,现在陈凯之说兵马司的人都死了,他反而笑了,这陈凯之,连糊弄人都不太高明啊!
他捋着须,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也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
“是啊。”陈凯之笑吟吟地看着他,此刻,他的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当初大人和王校尉,不就打着这个算盘吗?”
王甫恩的心沉了下去,他们打算,确实是死无对证的主意,可你陈凯之,也有资格玩死无对证?
可笑!
他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死,不管怎么说,他儿子身边一千人多官兵,飞鱼峰也就几百来人,真的打起来,陈凯之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他现在唯一奇怪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些兵马司的官兵都去了哪里,于是忍不住怒道:“事到如今,谁和你油嘴滑舌,娘娘和诸公俱在,你还想油腔滑调吗?快说,人在哪里?”
他摆出侍郎的威严,声色俱厉。
太后亦是觉得奇怪,却是不露声色。
陈贽敬等人,则是冷眼旁观,这王甫恩的问题,也正是他们想要问的。
是啊,人去哪里了?怎么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个陈凯之,满口胡言乱语,不过此人历来狡诈,十有**是在玩什么花样,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却在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赶来,这人一面疾走,一面牙关打颤,在这长夜里,他的面色苍白,显得极为恐怖,仿佛………夜里撞到了鬼一般。
他到了这儿,战战兢兢地拜倒,磕磕巴巴地道:“娘娘,禀娘娘……奴才……奴才……”
他如鲠在喉,魂不附体的模样。
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这人的身上,太后则冷着脸道:“说!”
这小宦官才怯怯地道:“在……学宫……学宫……飞鱼峰山脚下…发……发……发现了东城兵马司的踪迹,他们……他们统统……统统都死了,遗留下来的尸首,据估算,近有千……千具之多,满目疮痍,尸积如山……”
他说到这里,眼泪便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