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19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整个洛阳,都沉浸于即将而来的科举之中。
无数的举人汇聚京师,蔚为壮观,因所有的举人都需去学宫点卯,领取考号,之后的几天,便不可再在学宫呆了,因为接下来,整个学宫都会戒严,直到春闱之后,方才作为考场使用。
所有的考号都在文经阁领取,这文经阁一座小楼,现在却是人满为患。
吴彦等人邀上了陈凯之,因是冬假刚刚结束,久别重逢,不免有许多话想说,不过关于考试,却永远是最热衷的话题。
“此次主考乃是内阁首辅大学士,朝廷钦赐的大司空姚文治姚公,此公历来公允,却不知会出什么题?”
“以他四平八稳的性子,一定不会出偏题,越是如此,反而越要小心。”
“诸位,骑射你们考不考?”
“不考,考个什么,自取其辱吗?”
此时,吴彦拉了拉陈凯之,一脸好奇地道:“凯之,你考不考?”
陈凯之想了想道:“还是考吧。”
吴彦便道:“这可不是寻常射箭这样简单,你可要小心了。”
陈凯之颌首点头。
即便是文考,也是需要和武举人一样考骑射的,不过骑射的比分并不重,至多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绝大多数文举人,索性不考,将所有有限的精力,统统放在文考上,毕竟文考所占比重最大,完全可以靠一篇文章,直接金榜题名。
这骑射,则反而成了鸡肋了。
何况,武考和文考是同时进行,这骑射也是和武举人一道考试,跑了去,在那些专长生跟前,岂不是自取其辱?
但是对于一些底气足够的人就不一样了,陈凯之就打算将所有的考试都考一遍,自己的箭术还算不错,骑术在武子羲的调教之下,也还过得去,只是现在考试的内容还未公布,却不知最后结果如何。
陈凯之已跟着前头的学兄,陆续进了文经阁,这里早有文吏等陈凯之报了性命,随即道:“珠算,考吗?”
陈凯之道:“考。”
这文吏便提笔打了个勾,便又道:“骑射呢?”
陈凯之依旧颔首。
这反而让文吏有些奇怪了,便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太祖高皇帝在时,确实下旨,晓谕天下,所有读书人,非要骑术、珠算合格的,方能金榜题名。只是此后,到了文宗皇帝克继大统,为体恤读书人读书不易,又特赐骑射和珠算,只作为备选之项,考亦可,不考亦可,这并不会耽误你的前程,反而因此而一心多用,影响了你的文试,最后反而两头落空,陈子先生,你学富五车,学生自然清楚,只是……”
陈凯之知道这是他的好意提醒,不要为了芝麻丢西瓜,因此他便朝文吏莞尔一笑道:“学生既已下定了决心,就有劳了。”
文吏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兵略,你考不考?”
陈凯之心里感慨,那位太祖高皇帝,还真是闲得蛋疼啊,这读书人什么都考,多半是希望多选出一些文武双全的贤才,可实际上呢,他却是忽视了天下承平之后,读书人除了读圣贤书,再不愿意触碰其他的学问。
于是乎,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呼声之下,文宗皇帝一登基,立即改弦更张,虽不敢推翻太祖的祖宗之法,却是从必考,变为了选考,而实际上,绝大多数考试科目,只成了点缀和装饰。
陈凯之沉吟片刻,道:“一并都考了吧。”
文吏无奈,一一给他记录下来,接着给了他考号,陈凯之朝他作揖称谢,方才从文经阁中出来。
这一下子,别人考试倒还轻松,而陈凯之考试的科目多,自然变得功课紧张起来了。
众人各道了别离之情,却又不得不一一作别,各自回去温习功课。
陈凯之便如孤家寡人一般,出了学宫后,便回到了师兄这里。
谁料刚到家,却见门前停着车马,师兄正在指挥着人从马车上装卸东西。
陈凯之走上前,不由讶异地道:“师兄,这是做什么?”
邓健挠了挠头,旋即绷着一张脸,略微生气地怒骂陈凯之。
“你还好意思问,一清早就没了人影,真不是东西,你可知道这学宫马上就要封禁了?你的恩师,得先搬出来暂住几日,哎,你真不是东西啊,光顾着吃人家睡人家的,却是忘了这个,本来他们是打算暂时在客栈里住下的,恰好我去寻你,谁料你已去取考号了,那客栈里人多嘴杂,带着女眷,多有不便,我便邀他们来这里住了,喂喂喂……小心瓶罐……”
他说着,便抛下了陈凯之,朝那卸货的老门房呼道。
陈凯之不禁汗颜,真是惭愧啊,竟连师兄都比自己细心,当时还真没到这些细节,思此,他立即进屋准备帮忙,方才知道刘先生一家已在这里收拾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诏命(4更求月票)
看到了刘梦远一家子,陈凯之才突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师兄这院子的厢房不多,自己所住的厢房,怕得腾出来了,他便尴尬地朝刘先生和师母行了个礼,道:“先生,这里简陋,莫要嫌弃。”
余光偏见师姐正倚在窗台前,眼睛小心地朝外眺望,整个人看上去失落落的,神色萎靡。
陈凯之自然是理解师姐现在的心情,被丈夫休了,住在娘家,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若是这事被传出去了,她的声誉也就毁了,虽然她没有错,可这煞星的命格,可是害人的,百姓自己不会去深究其中的因果,只会听信谗言,所以她现在应该是非常迷茫,无助的。
陈凯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为师姐这样的好姑娘感到惋惜,遇人不淑呀。
刘先生见陈凯之行礼,忙摆手道:“不必拘礼。”一双眼眸看着陈凯之,认真地道:“考号领了,时至今日,为师能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好好的考。”
陈凯之作揖又道了声谢,一旁的师母则是絮絮叨叨地道:“你的师兄,真是热心呢。”
陈凯之瞥了师姐一眼,方才道:“何止是热心,便是对我和他的业师,也不曾这样。”
所谓业师,是授业恩师的意思,指的当然是方先生了。
刘梦远虽然也是师傅,却属于宗师。
刘先生或许没听出来什么,反是这师母道:“你不可背后腹诽他。”
陈凯之道:“绝没有腹诽,学生没有说师兄对业师不好,只是说……嗯……师兄是个性情中人……”
尼玛,如此**裸的暗示。
师母便不禁道:“他忝为翰林,可看上去,日子过得颇为清苦。”
虽然心里对这师兄略有吐槽,可陈凯之在外人跟前是绝对维护师兄的,他连忙为师兄解释道:“这怪不得师兄,要怪只怪学生,本来他的俸禄,倒也过得去,学生来了,倒是牵累了他,何况师兄自幼家贫,有一些远在江南的亲戚,也需要救济的,平时他又不肯……”
下面的话,他不说,想必刘梦远也会懂的,师兄不愿贪污,不愿投机取巧,本本分分的做官,甘愿清贫呢。
一切如陈凯之所料,话音刚落,刘先生便连连颔首道:“甘受清贫,不错,不错。”
陈凯之陪着说了一些话,偷偷瞄了瞄师姐,师姐依旧维持着原样,面带郁郁,眉头深锁着,陈凯之又一次在心里叹息着。
有道是女怕嫁错郎,王养信真是畜生不如啊,活活害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正在这时,突的听到外间有人道:“学宫文昌院掌院刘梦远何在?”
刘梦远起身,也觉得奇怪,踏步出去,见外头竟来了个宦官,不做多想,便连忙行礼。
这宦官正色道:“娘娘有旨,掌院刘梦远,两次荐文,使今夕有生员连入天人榜,大大彰显了教化之功,如此大儒,岂可外放于野?特旨敦请刘先生入翰林院,掌制诰,钦赐为侍学学士。”
这只是寻常的诏命,所以并不正式。
陈凯之的几篇文章,多是刘梦远推荐,而且陈凯之还是刘梦远的学生。说起来,一入人榜,三入地榜,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与有荣焉,这不正彰显了当下政通人和吗?
正因为如此,太后、赵王与内阁,早已进行过了讨论,此前密不透风,今日却突然放出了任命。
刘梦远一呆,完全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学宫掌院,属于学官,确实是十分清贵,可影响力也只限于学宫而已,而翰林侍学学士却就截然不同了。
整个翰林院,相当于高级储备官员的训练营,官阶依次为翰林大学士、翰林侍学学士、翰林侍读学士、侍学、侍读、修撰、编修、检讨之类。
这侍学学士,只在翰林大学士之下,属于佐官了,不只如此,别看翰林侍读学士品级并不高,不过从五品而已,可主要的职责除了协助大学士管理翰林院,掌握宫中的机要,负责草拟旨意,还有讲给皇帝授课,负责詹事府,也就是东宫的事宜,皇帝出行,更是需要侍学学士来陪同。
这代表什么?这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官职啊。
可以入主中枢,将来更有机会一跃进入内阁,而退,将来亦可充任各部的显要职务。
从学官一跃至翰林,品级看上去没有多少变化,可是职责,却是云泥之别。在这份旨意宣布后,一颗朝中的政治新星,便冉冉升起。
“刘侍学,快快接旨吧,明儿,姚公怕要见一见你,有些事需要交代。”
这宦官笑吟吟的样子。
刘梦远这才如梦初醒,他哪里想到,自己的命运,转眼之间,竟因为当初自己惜才而荐文得以改变,他忙谢了恩。
只是推荐下文章,自己便成学士了,他不免有点受宠若惊,不过细细想来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千里马得需有伯乐,再好的文章也要有人能识,有人发觉。
他便是慧眼如炬,看中了陈凯之的文章,才让陈凯之这样的人才,没被湮没啊。
陈凯之和邓健忙上前道贺。
刘梦远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如在梦中,苦笑摇头道:“命运真是弄人啊,哎,本是老迈之年,原以为就此在学宫终老,谁料朝廷竟有此恩荣,老夫反而不知所措了,二位贤侄,就不必道喜了,来,让荆拙下厨,备一桌酒菜吧。”
陈凯之心里大为惊喜,这可是自己的宗师,自己的宗师成了显赫人物,并非是什么坏事。更别说这宗师对自己多有帮助,他自是发自内心的替刘梦远高兴。
那师母忙要下厨,也是喜滋滋的样子。
邓健连忙笑道:“这怎么好劳烦师母?师母,我随你去。”
正说着,外头却又有人来了,却是前后两顶的轿子,稳稳地落在了邓健的宅院前。
只见前头的轿子下来了一人,热络地道:“泰山,岳母,小婿来了。”
却见一人跨入了院里,不是那王养信是谁?
王养信今日穿了新衣,风流倜傥的样子,此时面带红润,踏着方步进来,却见刘梦远诸人就在庭院前,忙跨前一步拜下奥:“小婿见过泰山大人,小婿是来接琳琳回家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令刘梦远一呆。
连陈凯之都愣了一下。
卧槽,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啊。
当初休妻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绝情起来,猪狗不如,而此时……
多半是宫里有了任命,王家那儿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王养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见人得势,便腆着一张脸趋炎附势,乖乖的装起孙子来,恶心不恶心?
陈凯之负手而立,微眯着眼眸,冷冷开口道:“谁是你的妻子?”
王养信抬眸,看着陈凯之,虽听出陈凯之口中的冷淡,却是温和地笑起来,道:“原来是陈学弟,你是泰山大人的得意门生,算起来,和我一般,都算泰山大人的半个儿子呢,找机会,我们亲近亲近。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自然是王刘氏,两年前,我八抬轿子亲自迎入门的。”
说到这里,他竟然眼眶通红了,拿着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泪,才又道:“当初啊,是我鬼迷心窍,听了小人的谗言,犯下了大错,当然,这只是闹着玩的,哪有为人夫者,这般绝情绝义的,刘氏离家的日子,其实我一直寝食难安,没一日不是哀叹连连的,就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不晓得她是不是伤心,因此今日特意过来负荆请罪,好将她带回家里去,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之间,哪有永远相敬如宾的?偶尔打打闹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泰山大人想必是能体谅小婿的。”
他说的极动情,脸上尽是悔恨,仿佛如他所言一般,自赶了刘氏出去,便无一日不是后悔一般。
刘梦远只冷着脸,不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