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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大文豪-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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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坚不禁抬眸看着陈凯之,目光里隐隐的透着提醒之意,似乎在说,老兄,养家糊口不容易,别坑人呀。

    “那我来造。”陈凯之想了一下,很认真地道:“你预备好材料,硝石这些东西,总不可能禁绝买卖吧,你买好了,送到山里来,我配出火药,总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王坚不禁愣了一下,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位学宫公子……还会配制火药?

    怎么他越发的觉得……眼前这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公子,一丁点不像是个书生,反而像……像个王洋大盗?

    他心里似乎还在打鼓,迟迟的犹豫不决,陈凯之则是好说歹说的,花了好半响的功夫,才总算是说通了。

    说到陈凯之的这份构图,可是苦思冥想的结果,既然这山是自己的,自己也下了血本,那么这座山的营造,陈凯之怎么能不费心?

    比如,他需要将山顶找平,弄出一个十亩大的空间,比如,他想修建引水渠,还想修出一条盘山路,这绝不是山中的栈道,而是真正意义的盘山路,可以让人用马车将物资运上山的那种。

    除此之外,哪里是桃林,哪里是杏林,哪里是亭子,靠着湖泊的山脚,也要修建一个小码头,放几艘船在那,偶尔可以去垂钓。

    甚至,他需要在山腰上,也找平一些土地,用来将来营建宅院,山涧里的瀑布也要利用,还有清泉,那儿可以建一处茶室。

    山中,当然不能让杂草随意滋生,所以连草木都需挑选,某些杂草和藤条,得清理掉,换上一些作物,比如……蔬菜什么的。

    种蔬菜和瓜果,主要是供应山中的需求,陈凯之甚至还想养羊呢,他记得上辈子,洛阳这一带有高山的牧场,养了羊就愉快了,即便不下山,照样杀鸡宰羊,不亦乐乎。

    山下的湖泊可以养鱼,总之,这是世外桃源,是未来陈凯之事业的起点,将来若是真有大好前程,自然是好,实在不成,这里就是陈凯之的退路,大不了进山里装逼,躬耕于飞鱼山。

    因此,许多的细节,陈凯之都需借鉴上辈子的经验,要尽力做到没有纰漏。

    下山的地方,最好只有一个通道,陈凯之担心遭贼,所以这山门,还需设计得巧妙一些。

    送别了王坚,邓健却是咳嗽一声,吸引起陈凯之的注意。

    陈凯之看着邓健,不禁苦笑道:“师兄,方才叫你进去会客,你为何不肯?”

    邓健摇摇头道:“是你花钱营造宅邸,师兄凑这个热闹做什么?不过师弟,你这样大肆破费,太过奢侈了,其实像师兄这般,安贫乐道,也不是坏事。”

    他抬起下巴,似乎被自己安贫乐道的精神感动了,一脸喜滋滋地说道:“人生在世,所需不过一茶、一饭、一屋而已。我有这屋可以遮风避雨,侥幸有饭吃,有茶喝,便知足了。若是再有几部书,能够时常诵读,那便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陈凯之静静地看着他装x,一时竟不知说啥好。

    邓健一副自得其乐之态,背着手,颇为愉悦,双眸看着陈凯之,满是认真地问道:“怎么,师弟为何不说话?难道你认为师兄说得不是实话”

    陈凯之迎视着邓健,见他非常愉悦,清逸的面容里满是笑意,道:“在那飞鱼峰里,我给师兄规划了一处宅邸。”

    “嗯?”邓健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耳朵,仿若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陈凯之,陈凯之朝他轻轻颔首。

    确定陈凯之说的是真话,邓健忙道:“什么宅邸,什么宅邸?我来看看。有几间厢房,有没有天井?有花厅吗?哎,师兄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啊,就是因为这宅子太小了,有朋自远方来,也只能在寝卧中招待,苦不堪言啊。”

    这时候轮到陈凯之装x了,他背着手,神秘莫测的道:“师兄,要淡定,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可问,不可问。”

    邓健颇为沮丧,不过他似想起什么,突然板起脸:“你和那李文彬,有什么仇怨吗?”

    陈凯之露出不解之色,不由道:“李文彬是谁?”

    突然,陈凯之想到了那位李子先生,便道:“是翰林院的那位李子?”

    “正是他。”邓健一说起此人,顿时恨得牙痒痒的,方才还乐呵呵的脸,此时已满是怒意:“他在翰林院,四处说你的是非,今日,我差些和他争吵了起来,还是你那祭文的事,你的祭文,写的可真好啊,好吧,言归正传,凯之,你要小心了,此人毕竟是学爵,他说的话,代表的乃是衍圣公府,现在朝廷对于这一次祭祀大典,虽没什么动静,可是师兄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

    陈凯之颔首,邓健的话是有道理的,他默默记下。

    事实上,他何尝不觉得事情没这样的简单呢?李文彬这种人锱铢必较,在他手上吃过苦,而且本来这李文彬的文章作为主祭文,却最后被他的文章完全掩盖了光芒,自然会想着法子报复他。

    何况此次他的祭文惹出如此非议,李文彬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不过陈凯之却一点也不怕李文彬,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因此他笑了笑,显得轻松起来,反过来安慰邓健道:“师兄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倒是你,在翰林里,少和人争吵,于你无益。”

    邓健却是瞪他,一脸不快的样子:“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倒是来教训师兄了。哼,罚你今日不许吃鸡。”

    “有鸡吃?”陈凯之一双眼眸顿时发光,一脸开心地看着邓健,似乎这吃鸡还比文章的事情更令他在意了。

    哼哼……

    我为你着急上脑,你却云淡风轻,真是气煞我也,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邓健气鼓鼓的,非常不悦的说道:“是呀,可惜没你份,今天我就全吃了。”

    “是么?”陈凯之淡淡一笑,一双眼眸直直地看着邓健,邓健非常坚定地点头,下一刻陈凯之却在邓健没注意的时候,先溜去了屋。

    邓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进去。

    “耍赖……”

    …………

    光明在无形中度过,这几日,天气愈发的热了,陈凯之不得不穿上了汗衫去读书。

    今日上午,依然是刘梦远亲自来讲授经史。

    刘梦远功底深厚,只是讲课起来,颇为无趣一些,外头知了鸣叫,天气又闷,所以许多同窗都昏昏欲睡的,偏生这掌院在此,谁也不敢造次,只好强撑着。

    陈凯之倒是精神好,坐得笔直,用心听讲。

    读书不易,虽然肚子里有太多上一世的学问,总能让陈凯之一鸣惊人,可陈凯之更希望借助着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资,能学多少是多少。

    其实经史这东西,虽然枯燥,除了考试之外,看着似乎也没什么用,可陈凯之深信,这种经过数百年淬炼出来的东西,一定有它过人之处。

    上到了一半,突然……一声轰鸣。

    轰隆……

    突而其来的一声巨响,顿时令同窗们吓得面如土色。方才大家还都无精打采的,一下子都精神了,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抱着头,胆战心惊的样子。

    刘梦远亦是给吓了个脸色发青,也不知什么事,起初还以为是惊雷,可朝外一看,外头风和日丽的,哪里来的雷?

    只有陈凯之知道,这是王坚已经带着人开山了。

    他心里不禁咋舌,动静这么大?这可是要持续至少十天半个月的。

    刘梦远总算恢复了冷静,便拉着脸道:“怕个什么,天塌下……”

    下字还未出口,又是一声轰鸣,可谓是惊天动地。

    刘梦远这次没法冷静了,整个人打了个哆嗦,面如土色地道:“这……这……究竟出了什么事?”

    倒是同窗们方才受了惊吓,可慢慢的胆大起来,纷纷挤眉弄眼,觉得颇有兴趣。

    到了正午,陈凯之吃了茶点,却有文吏来道:“陈举人,外头有位姓钱的公子寻你。”

    姓钱的?

    陈凯之想不起是谁,却还是起身,赶到了学宫的仪门,只见一人远远在等候,他背着手,显得很是焦灼。

    陈凯之方才知道是谁了,正是那位西凉国的皇子钱盛。

    钱盛见了陈凯之,眼眸一亮,三步作两步上前,朝陈凯之道:“陈贤弟。”

    陈凯之则微微侧身,避过了他的礼,这才回礼:“见过殿下。”

    钱盛叹了口气,道:“冒昧来访,实是不该,不过实是万不得已,还请见谅。”

    见这个家伙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陈凯之心里狐疑:“不知殿下有什么事?”

    钱盛又叹出口气,才道:“上次我拿了你的那幅行书,命人快马加急送给了父皇。”

    陈凯之不禁一脸同情地看着钱盛,其实他不需要钱盛来揭晓,大致就能知道答案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卧薪尝胆(1更求月票)

    当日在白马寺,陈凯之的题字,本是为了讽刺法海禅师。

    可是这位钱皇子,却是感同身受。

    西凉国虽还是以儒生治国,却也有佛国的美誉,西凉国在各国之中,实力最小,不过统辖十三州郡之地。可其寺庙,却是多不胜数,号称有寺四百八,朝中更是设立国师等职,西凉的天子,除了依靠科举出仕的读书人治国,同时许多国计民生的问题,亦是依靠着那大大小小的和尚。

    正因为如此,陈凯之在书中大致地对这西凉国有些认知,西凉国内部,常年的动荡,一方面是寺庙大量兼并土地,引发了儒生的不满,矛盾极为尖锐,另一方面,因为寺庙昌隆,引发了宗室内部一批人的忧心,于是便有了拥佛派和灭佛派之别,双方为此进行了近百年的斗争,甚至一度引发了巨大的政治危机。

    如今的西凉天子,显然是位笃信佛教之人,拥佛派大获全胜,因此无数人遭受了杀戮和罢黜,至于这位钱皇子,若不是因为他的宗室,只怕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如今将他送到了大陈来做质子,本质上就是一种流放。

    这家伙,居然还想靠着陈凯之的题字,想要说动他的父皇,好让其回心转意,其结果,可想而知……

    陈凯之在心里也忍不住为其感到难过,但即便同情钱胜,他也不会表现出来,没人愿意被人同情,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处在优势之中,如果直接表现出来,恐怕对方反而会暴怒。

    因此陈凯之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钱盛,道:“想必因为这个题字,反而使殿下遭受了斥责吧。”

    “何止是斥责。”钱盛摇头,一张面容里满是担忧之色,但他依旧很不甘心,觉得自己没错,他叹息道:“我的儿子在西凉,已被拘禁了。”

    陈凯之不由咂舌,他的儿子,可是皇孙啊,虽然几乎可以想象,钱盛被‘流放’在这里,而和他亲近的人一定会被秘密的监视,可一旦这些秘密的人走到了台前,选择了直接拘禁,这就说明,钱盛已经到了危机四伏的地步,甚至可能遭受杀身之祸。

    在西凉天子的眼里,什么皇孙皇子,什么血脉至亲,显然都不及自己的修行重要。

    这样六亲不认的国度,真是让人觉得可怕。

    陈凯之为他默哀,忍不住感慨道:“哎,最是无情帝王家。”

    钱盛听了这话,身躯一震,像是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窝子,他顿时双目通红,嘴角微颤着,难过得哽咽起来。

    “若是畏死,死无所惧,只可惜西凉数百年的基业,竟被这样的糟蹋作践,你可知道西凉已是危在旦夕了,如此贫瘠的小国,有寺庙数百,所占的土地,竟是国中良田的三成,不但不用缴纳税赋,反而宫中年年赏赐,百姓们已经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每年还需捐纳各种香油、烟烛,若是再不改弦更张,只恐……只恐……。”

    他说着,面容竟是掠过丝丝恐意,不过那恐意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常色。

    顿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陈凯之,道:“此番我来寻陈学弟,是知道已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这些日子,每晚在睡之前,都想着不知道自己明日起来时,是否还能见到第二日的太阳;因此,想来见陈公子一面,也算是了了当初在白马寺里的一面之缘,那一番教诲,至今铭记在心。”

    语气凄婉,说罢,他便朝陈凯之深深作揖。

    “就此,拜别。”

    他双目含泪,面色苍白,转身要走。

    陈凯之深深凝眉,看着眼前那抹落寞的身影,心里涌起酸楚之意,随即他叫唤道:“且慢。”

    钱盛驻足,蓦然回头,不解地看着陈凯之:“不知还有什么见教?”

    陈凯之面带忧色,双眸凝视着钱盛,郑重说道:“如你所言,只怕用不了多久,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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