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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文豪-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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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凯之认得,这衣衫是他一路坐船换下来的。

    邓健放下手中的衣衫,一脸郁闷地道:“哎,本是有个老妇洗衣的,奈何她出去买东西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将衣服洗了,你身上也没好衣衫,待会儿穿我的衣服出去,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师兄难得有沐休,今儿正好有闲……”

    陈凯之当然知道邓健是想带他去黑网吧,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也是郁闷不已,连忙说道:“我来洗吧。”

    邓健瞬间恼了,剑眉深深一拧,不悦地看着陈凯之:“平时师兄都极少亲自洗衣的,这不是因为你来了?我知道你也辛苦,恩师修书来,说你贫寒,家徒四壁,想来在金陵的时候很是辛苦,平时没有少洗衣吧?不过今次,师兄先帮你洗了。”

    陈凯之讪讪道:“呃……其实……我平时在家不洗衣的。”

    “嗯?”邓健不由呆了一下,恩师说他家徒四壁,怎么不用自己洗衣?

    邓健一双眼眸目不转睛地审视着陈凯之,惊疑地问道:“莫非你还雇了妇人?”

    陈凯之挠挠头,不忍心骗他,讪讪笑道:“其实……是隔壁的歌女帮我洗衣。”

    “还有这样的事?”邓健气得跳脚,方才还一直怜悯陈凯之比自己过得还清苦呢,谁料这家伙……

    想到这里,不免有着几许尴尬,便道:“好啊,好得很啊,来来来,拿那竹竿子来,晾衣了。”

    陈凯之突的想起什么事来,便道:“夜里,我就不出去了,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吧,那些烟花柳巷之地,眼下我去了也不好,若是被人知道,学宫肯定会处罚的。”

    “凯之啊,你这就不知了,而今风气和我朝初年不太一样了。”邓健想劝劝他,可见陈凯之一个劲的摇着头,显然他是主意已定了,最后也只好没有继续劝下去,便话锋连忙一转:“这样也好,得了功名,比什么都要紧,你好好读书吧,有什么不懂的就来寻师兄。”

    陈凯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屋里看书去了。

    来洛阳的时候,他从恩师那儿取了一些书来,在船中无事,便拿出来看,这都是大陈鸿儒的文章,近来读的是一本草堂笔记,陈凯之倒是得了不少的启发。

    不过,对于这个新来的地儿,陈凯之多少还是带着几许好奇的。

    现在虽还是在春季,但这京师的空气显然要干燥一些,并没有金陵那般如烟似雾。

    通过内城的,是洛水的支流,身处其中,方才知道这里的宏伟。陈凯之吃过了晚饭,便出去走了几步,竟是被这座屹立千年的都城所折服了。

    在附近转了一圈,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看着天色渐渐黑了,才又回到了家中青灯为伴,打开自己的书箱,读起书来。

第二百零二章:天潢贵胄(4更求月票)

    次日清早,邓健匆匆来叫陈凯之,催促陈凯之去学宫应卯。

    所谓应卯,便是签到。

    要进入学宫,首先得是举人的功名,而这学宫内,汇聚了大陈无数的人才。

    太祖登基的时候,分置五宫十三院,各院都有院主,其中文院有七座,武院两座,又有画院、书院、琴院、棋院各一。

    在这里入学之后,即便不能中进士,亦可在此继续深造。

    尤其是那琴棋书画,多是一些屡试不第的举人,眼看科举无望,便将这心思都放在其上,正因如此,大陈无数优秀的作品,都自这里流传出来的。

    今儿,邓健起得极早,忙让陈凯之洗漱了,匆匆地吃了米粥,一面笑道:“今儿是你第一次去学宫,师兄带你去,到了辰时,我便要去当值,若是去得迟了,只怕要惹人非议,我们快一些。”

    陈凯之哪里敢耽误师兄的功夫,匆匆忙忙地收拾一番,穿戴一新,便随邓健出了门。

    虽是南北不同,洛阳和金陵,各有特点,可在这清晨时分,同样的繁华气息是相同的,无数贩夫走卒,在这晨雾之中,都早早起来,开始了忙碌,好维持一日的生计。

    邓健想要雇轿,陈凯之倒是劝住了,他昨儿只是在附近看了看,今儿倒正好可以跟着师兄沿路走一走,认认路。

    其实他也知道,邓健的手头并不宽裕,按理来说,大陈对官员还算是优待,薪俸不少的,那……呃,师兄不会尽都送去黑网吧了吧?

    念及于此,陈凯之不禁汗颜。

    ………………

    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最为壮观宏伟的,自是那金碧辉煌的皇宫。

    当清晨的晨钟一响,在那绚丽的后宫里,那太后所用的凤撵便已预备好了。

    太后一身盛装,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倦意,凤仪优雅地领着宫娥、宦官摆驾,径直往前殿而去。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这卯时未到,太后便摆驾于此,本是破天荒的事。

    凤撵穿过了无数的亭台楼榭,方才到了前殿停下,凤驾入殿,太后才坐下,便朝身边的张敬使了个眼色。

    张敬颌首,扯着嗓子道:“宣靖王殿下入见。”

    过不多时,便见一人穿着布衣徐徐入殿。

    此人才刚刚出现在殿前,太后已是动容,朱唇轻轻一抿,旋即站起身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陈凯之同船而渡的那位老者,他精神奕奕地信步入殿,却没有穿蟒袍,也不曾戴梁冠,只是儒衫纶巾,入殿之后,正待要行礼。

    太后忙道:“皇兄,免礼吧。”

    这为被太后称呼为皇兄的老者,就是当今靖王陈义兴,虽是皇长子,却是庶出,不过却因为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因此而被认为是皇位的重要候选人。

    可就当所有人以为靖王与先帝将要夺嫡,一决高下的时候,那时候的靖王,居然以国家法度,应立嫡以长的理由而甘愿请求外放,不参与皇位的争夺。

    此后等到先帝登基,念这位皇兄的好处,几次下诏,请靖王入朝。

    靖王却又不肯,屡屡不肯入京,他最后一次入京,是在先帝即将大行的时候,先帝曾握住他的手,请他主持大局。

    这意思颇有几分托孤的意味,先帝无子,百官之中,许多人认为赵王之子应当克继大统,而先帝却令靖王主持大局,便是告诉别人,只要靖王愿意,便可以取而代之。

    靖王却是拒绝了这份美意,他依然认为,国家该有法度。

    这世上,没有弟终兄及的道理,先帝大行之后,靖王便离开了京师,四处巡游,可是他的贤王仁爱之名,却是宇内传播。

    如今太后和赵王,都有意请靖王入朝,都想着倚重他的声名。

    于太后来说,这位皇兄是个公正的人,他与先帝相交莫逆,可以借他之手消除赵王在宗室中的影响力。

    而对赵王而言,这位皇兄是极重礼法之人,当今皇帝已经登基,作为臣子,他绝不会悖逆天子。

    昨日靖王自会嵇山入京,赵王大清早便去迎候,而今日,太后召靖王入宫,也有安抚之意。

    太后道:“来,给皇兄赐坐。”

    宦官早已预备好了锦墩,搬到了陈义兴身后。

    陈义兴却还是郑重其事地朝太后行了礼,方才侧身坐下,道:“多谢太后。”

    太后命人斟茶,她努力在营造一种家里人拉家常的气氛,所以先喝了口茶,才笑吟吟地道:“皇兄这一路来,可有什么见闻吗?哀家一直都深居宫中,外间的事,所知不多。”

    站在一旁的张敬颇为紧张地看着靖王殿下,他知道,这是太后的用意,是想要试探一下靖王对当今时局的态度。

    陈义兴叹了口气,心里先是想到的,却是陈凯之,他平静的面容里不自觉地泛起笑意:“这一路上都在船上,不过见闻是有的,倒是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

    太后柳眉微挑,似是觉得惊讶。

    靖王是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尽力不触碰朝中的事,这几年,都在会稽山中隐居不出,对他来说,有趣二字,想必是极难得的,他若是觉得有趣,那么一定……有趣极了。

    又或者……

    太后轻轻放下了茶盏,心里想,莫非他有什么深意吗?

    太后也是来了兴趣,抿嘴一笑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有趣?”

    陈义兴不禁微微一笑,随即笑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叹道:“不过是个寻常的少年罢了,恰巧和臣有一些渊源,说出来,只怕要令娘娘见笑。”

    太后知道陈义兴不肯说,或许是他说出来之后,怕自己去‘打扰’这个人罢,便也知趣地不再追问。

    “能引起皇兄的注意的人,一定是极出彩的人物,哀家倒是想见识一二。”接着,点到即止:“皇兄在京里可住得惯吗?”

    陈义兴颌首道:“臣在哪里都住得惯的,这京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会住不惯呢?倒是令娘娘费心。”

    太后便嫣然一笑道:“哀家知道,京师虽然繁华,可是这里却并非是你志向,你宁愿隐在山中,也不愿落到这红尘中来。只是如今国家多艰难,哀家不得不请皇兄来,主持京中大局。”

    陈义兴眼眸微垂,旋即叹了口气。

    “臣已很多年没有问过世俗的事了,而今天下大体承平,哪里有臣的用武之地呢?即便是有,臣已太多年不问世事,隐居在山林之中,读书自娱,哪里还有什么用处?娘娘太看重臣了,臣担当不起。”

    太后浅笑,似乎早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轻轻捋了捋发髻,像是聊家常一样的,淡淡问道地:“不知皇兄近来读的什么书?”

    陈义兴含笑道:“读史。”

    太后兴趣浓厚:“是大陈的史料吗?”

    “正是。”

    太后道:“可有什么心得?”

    陈义兴不由露出几分颓唐:“看到了历代先帝的赫赫之功,也见识到了诸多王侯将相,偶尔也阅过不少风流名士,可臣想见一见寻常的百姓,翻过了三十帝的实录,竟是一个都不曾见。”

    太后笑吟吟地道:“寻常的凡夫俗子,自然是名不见经传的。”

    陈义兴摇头道:“臣起初也这样想,可细细去思量,却不禁恐惧起来,这天下的根基便是万民,万民安乐,社稷才能稳固,可臣却是一个民都不曾见,难道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臣又在想,臣若将来老去,想来也能在实录中留一个名字,可臣因何而留名呢?大抵是因为臣是先帝之兄,是天潢贵胄罢。”

    说到这里,他温润的面容里不禁露出了几分悲凉:“臣因此而留名,到了泉下,亦是惭愧万分。”

    太后看了张敬一眼,张敬点点头,去给陈义兴续茶。

    太后便安慰道:“人世间的事,便是如此吧,这是祖宗的恩泽,何况皇兄本就是高士,素有贤王名,怎么可以这样去想呢?皇兄若是爱读书,不妨哀家下一道旨意,请皇兄去翰林院里寻一个差事可好?那儿虽是委屈了皇兄,可皇兄终是有才干的人,该为哀家分忧。”

    陈义兴心灰意冷地摇头:“臣万死,不敢奉诏。”

    太后微微皱眉,很是讶异地看着陈义兴:“这是何故?”

    陈义兴深深叹了一口气,略微疲惫地说道:“臣是真的老了,家国之事,即便心有余,而力有不足。”

    太后眉头轻轻一展,像是亲人关心长辈一样的开口说道:“那么哀家便在京中给皇兄营造一尊府邸,令你在此安度晚年,你年纪大了,不该再回山林了,那里毕竟有诸多的不便。”

    陈义兴依旧摇头:“这不是臣的心愿。”

    “那么……”太后很是不解地看着他:“皇兄想来已经有了打算?”

    陈义兴笑道:“臣只想安心读读书,不需有亭台楼榭,能有一处容身之所,能静下来读读书,便已是知足了。”

    太后抿嘴一笑道:“皇兄依旧还是如此淡泊,昨日皇兄见了赵王,赵王对你可有什么建言呢?”

第二百零三章:进学宫(5更求月票)

    太后似是问的轻描淡写,但是跟陈义兴,说了这会儿话,却依旧摸不清陈义兴的心思,便想再试一试。

    此时,陈义兴道:“赵王倒是建议臣去学宫。”

    “学宫?”太后眉头微皱,学宫里倒是有不少鸿胪和名士,无一不是大陈的栋梁,只是……

    太后深知,学宫和其他地方不同,那里的人,总是恪守着所谓的礼法’,绝大多数人,所效忠的都是天子。

    赵王给靖王的建议,不得不说是另有所图啊。

    太后眯着眼,面上却依旧带笑:“那么皇兄意下如何呢?”

    陈义兴微微笑道:“这也是臣之所愿。”

    太后却是叹了口气:“这既是你的愿望,哀家又能说什么,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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