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4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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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道:“想要证明自己无辜……光凭这个……是不够的。”
“大王!”侍卫悲声喊。
“星泽。”景横波吸一口气,缓缓道,“如果刚才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不管怎样刚才是你救我。所以你现在好好休息,我会保护你。”
“不退敌,谁也保不了谁。”铁星泽并不在意地笑了笑,由侍卫扶着坐起身,想了想道,“陛下,可有胆量?”
景横波眉一挑,“怎样?”
“默军……好歹是我的军队,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我可以确定,他们的目标是我,杀你们是要杀人灭口。”铁星泽缓缓道,“所以和我在一起,危险才是最大的。而我想利用默军的弱点,退掉十五帮的敌人,但必须你陪着,你可敢?”
这想法正和景横波相合,她唇角一抹笑容妩媚,“怎么不敢?”
“只能你和我。”
“行!”
铁星泽坐起身,让侍卫给他包扎伤口,换衣服。伤口以三层布紧紧绑扎,血迹全部洗去,换上干净衣服,又吃了颗药,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红润,看起来竟有些精神焕发。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并不容易,默军是战阵和暗杀齐上,在这短短时间内,他们便又应付了三拨杀手,死掉一个护卫,铁星泽险些又添新伤。
所有人当中,只有瞬闪牛逼的景横波,安全系数最高,没有人能捕捉她的轨迹,都跟在她后面各种扑空,她一边整理了自己,一边还给各处战团指点了不少杀机。唯独河面上她去不了,那里烈火熊熊,云集的应该是默军最重要的高手,那般剑气凌厉,她闯进去只怕就得变成景筛子,她变成景筛子不要紧,宫胤因此变成宫筛子事情就大了。
抬头看看远处,十五帮的队伍越来越近,再不做点什么,给十五帮看出这里是怎么回事,那就糟糕了。
她只得喊一嗓子,“喂!我有事去去就来!”
几乎立刻,她就听见了宫胤的冷喝:“站住!”
耶律祁的呼喊:“横波!别乱跑!”
裴枢的大骂:“死女人你要干嘛,给爷停下!”
还有七杀乱七八糟的喊叫:“喂喂喂去哪儿,带哥哥去玩啊……”
景横波早已和铁星泽,一人一匹马去远了。
两人蹿出去的时候,特意选了视野开阔处,以便默军能看到。
果然两人刚刚蹿出去十几丈,身后轰隆一响,地皮翻倒,一大团黑乌乌的人群冲地而出。
而在前方几丈处,一排灌木忽然冲天飞起,灌木之下一排骑兵,乌甲无光,铁刀森冷,横亘于道,挡住去路。
默军果然在外围有准备。
景横波停也没停,拍马直冲,她的骑术一直有在锻炼,现在已经相当不错。
前头严阵以待,后头沉默狂追,好在默军终究分工有别,想做刺客就做不了箭手,如果此刻后头来个万箭齐发,景横波和铁星泽也便成了刺猬。
“怎么办?”眼看对面默军结阵岿然不动,铁星泽快速地问她。
“冲。”景横波格格一笑。
她并无杀气,眼底流动诡谲的光。
两人俯低身子,疯狂策马,三丈……两丈……一丈……
那边默军看两人竟然停也不停,自杀式地撞来,眼底也似露出惊讶之色,但这些人毕竟久经训练,依旧面无表情,真如地平线上伸展的沉默的枝桠。
这些枝桠密密织阵,当中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手一挥,士兵们齐齐抬起手中长枪,枪尖如林,等待着两人,以身相撞。
数丈距离转瞬即到,景横波已经看见最中间那将领铁般的脸上有个大痦子。
她忽然问铁星泽,“敢信我吗?”
“敢!”
“那好,别停!”
沉默的默军惊讶的眼底倒映自杀一般冲来的疯子。
两骑如烈风,扑向枪林。这种冲力,人和马都不可避免串在枪尖上。
“律。”两声凄厉长嘶,两匹马同时撞上前倾的枪尖,胸骨碎裂,被刺穿在枪头上。
那长了个痦子的将领却发现有些不对。
马上的人不见了!
下一瞬间,“嚓嚓”两响,他身侧两名士兵捂着喉咙栽倒马下,鲜血四溅,喉间匕首寒光森冷。
他来不及思考,猛然挥刀,却已有重重一脚踢在他身后,将他踢上了刚才一名士兵的马上。
一根长长的丝索,“霍”地一响,套上了他的脖子,他挥刀要砍,丝索猛然一紧,他双目凸出,喉间发出窒息的“呜呜”之声。
两条人影落下,一人占据了他原先的马,一人坐在了另一名死去的士兵马上。
再不停留,扬鞭一策,三匹马狂冲穿阵而出。
景横波的笑声,此时才响起。
“借将一用,有种来追!”
……
默军死寂如枯林。
哪怕就在刚才在那将领身边的人,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看见马以那样毫不停顿的速度狂奔而来,马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时间,明明感觉到自己的枪尖已经触及那两人的心口,忽然人就不见了。
然后同伴死了,副将被掳了。
这神出鬼没的……是轻功?
马蹄急响,景横波铁星泽掳着那将领,趁这一刻所有人还在发怔,已经冲出了这一圈包围。
景横波最后一刻抓着铁星泽瞬移,闪到了将领身后,以隔空移物操纵两柄匕首杀了两名士兵,空出了两匹马,铁星泽同时把那将领踹出去,用丝索套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拎着心的景横波也松了口气。
如果铁星泽对她信任度不够,在刚才那自杀式的一幕中稍微胆怯,如果他不是反应那么快配合度高,她未必能将这计划实施完美。
她转头看一眼铁星泽,一番动作,他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肩部微微渗出血迹,额头一层细汗,在星光下幽幽闪亮。
他是真的在拼命。
景横波心中悠悠叹口气,忽然很希望宫胤在眼前。
他那双明澈眸子,才能照亮这人间一切微尘。
身后马蹄奔腾,默军果然追了过来,这支军队有其灵魂所在,虽然他们在背叛,但本质忠诚坚毅,所以他们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将领,必定会追上。
景横波和铁星泽一左一右,将那将领控制在中间,这有赖于铁星泽高超的骑术,他能令三匹马几乎维持同一步速,还能控制着手中套住将领脖子的丝索,不将其勒死,也不放松对方的呼吸,始终保持在一个半窒息的状态。
这样难度很高,也亏了这三匹马,都是默军的马,训练有素,自然生成一样步伐。
因为将领被控制在景横波两人手里,后头的默军自然不敢再施展杀手,远远跟着,看上去就像大军跟随着将领出阵一样。
这样狂奔追驰气势惊人,远处的十五帮帮众已经看见,都惊疑不定地停了下来。
景横波吸一口气——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十五帮看见这一幕,会认为这是景横波带大军主动迎战,必然要惊惧不安。
现在要做的是,令默军认为十五帮是来帮她的,不会开口揭露真相。
也不能让默军掉头,一掉头也会露出破绽。
“我们不能在一起走了。”铁星泽忽然道。
“为什么?”
“你带着王副将向左,我单身向右,”铁星泽指指那被掳的默军将领,“我们分开成两道,默军就会成两路追击,因为两边都是他们不能放弃的目标,这样,在对面看来……”
“就是分两翼包抄!”景横波眼睛一亮。
“对。”
默军一旦出现分两翼“包抄”的架势,十五帮必将更加不安。
而默军此时力量也出现分散,一大部分留在原地对那群高手分割击破,剩下的追击铁星泽和景横波,如今再一分两半,遇上十五帮的帮众,也会出现紧张情绪。
这时候才有可乘之机。
只是这一分开……
景横波微微有些犹豫,铁星泽已经探身过来,告诉她如何控制那王副将,该使用多大的手劲,她看着他坦然明朗的眸子,觉得自己的有些想法真的似乎很无稽。
一声呼哨,三骑霍然分开,铁星泽向右奔驰,她拎着那副将向左飞奔,身后的默军应变很是了得,也是一声哨响,黑压压的队伍流水般分成两半,果然一半追铁星泽而去,一半跟着她不死不休。
她控制着马速,在旷野上奔驰,风从耳边呼呼过,能看见前面十五帮帮众人数不下几千,已经都停了下来,眼看默军大军压近,忽然又兵分两路飞快包抄而至,十五帮的帮众果然十分警惕不安,开始收缩队伍,摆出迎战架势。
春夜的风凉若深水,她的脸颊却在此刻微烫——穿越至今,她历经艰险无数,却少有经历战争阵仗,更没有自己一人指挥,扭转战局的经验。然而此刻并无慌乱紧张,只觉周身血液微微沸腾,似要将这微凉空气煮沸,她渴望碰撞、渴望对阵、渴望这临阵将千军戏耍,在铁衣和寒甲的冷锐光芒中擦碰,闪烁出属于自己的智慧火花。
她一生慵懒,到此刻才知自己骨子里依旧好战。
或者,她愿为了保护爱人而战。
离十五帮也越来越近了。
近到能看见最前面,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们,惶然而又力持镇定的脸。
她一抬手,卸了发带,满头长发哗一下飞散在空中。
将衣衫束紧,身形一闪,闪到隔壁马上,抓住那副将。
身后默军追近,她默默计算着距离,在他们能看见前方景象,声音却未必能听清楚的距离,身形一闪。
下一瞬她出现在凌霄门门主的马头上。
“门主大人,别来无恙?”
凌霄门主等人刚才还在紧张地盯着最前面带兵而来的人,看见那一头长发,确定是女子,正在想是不是黑水女王,忽然一抬头,黑水女王已经居高临下站下,黑夜里她笑声朗朗,立于马上,俯下的脸眼眸深邃,隐藏一抹讥诮。
之前景横波在玳瑁玩的那一手,给众人印象深刻,所有大佬下意识向后一缩,抽刀拔剑,护住前心,纷纷大呼:“女王!”
“我回来了!”景横波接得很快,将后面的有人怒骂压下去,“谢你们百里相迎,这个,帮我看好了!”
她手一抬,手中一直拎着的副将,往十五帮众的人群中一砸。
众人下意识接住,还没反应过来,景横波已经转身。
她敢在众人面前转身背对,众人又是一惊,景横波已经面对那边冲来的默军,抬手一挥,大声道:“儿郎们,解决他们!”
这一声出,两边都怔了怔。
默军以为是景横波让十五帮解决他们。因为景横波站在十五帮最前面马头上,一个挥手的姿势居高临下,宛然号令群雄。
十五帮自然不会认为景横波是在对他们发号施令,她明明刚才带着这群黑压压的士兵过来的!
那副将被掷入十五帮帮众正中,有人七手八脚将他拎起,正在仔细辨认,当然都认不得,正在诧异,景横波手中一直抓着的丝索一抽,那将领一阵窒息痉挛,远远看去就好像这群帮众正在下毒手一样。
默军立即愤怒了。
“杀!”一个士兵呛然拔刀,策马撞向了凌霄门主的马头。
武林中人遇袭,自卫是第一反应,凌霄门主一剑,就砍掉了一颗大好头颅。
人影一闪,景横波不见,只留下格格一笑,“儿郎们,好好干!”
蹄声奔腾,烟尘漫漫,副将的被掳和同伴的死,彻底刺激了默军,刀声铿然一片,寒光耀透甲衣,天地和人群间卷起苍黄色的烟尘,整个默军都撞了上去。
凌霄门主大喝:“备战!备战!”
十五帮众几乎还没搞清楚情势,就已经陷入了战斗当中。
刀光并尸首同堕,鲜血与烟尘一色。马与马的相撞,刀与枪的摩擦,肌骨的碎裂和脏器的破开,厮杀的狠和惨呼的烈,从上方看下去,如一团互相残杀的黑蚂蚁,蠕动着不断翻出淋漓的鲜血,生命在此刻贱如尘土,不过是上位者靴底的灰尘。
人影一闪,景横波轻轻落在旁边的一株树上,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舒了一口气。
这场偷天换日计中,时间、心理、动作,必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稍有差池,她此刻就是被裹挟在其中的肉馅。
所幸她做到了。
一旦误会生拼杀起,杀红了眼睛的人,不会有心情和机会再去慢慢解释,默军和这一批十五帮帮众,都会身不由己地裹在这战争的洪流中,要么自己被碾压成齑粉,要么碾压别人成齑粉。
景横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