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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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绿绿裙子的肥婆在最上面,中间是酸儒,最底下是最先被扔出来的季姑娘。
造型姿态,和先前他扔出来时一模一样。
这三人被扔出来半天才能脱困,人是宫胤自己扔的,自然最清楚,不过淡淡瞄一眼,便跃过那三人,追向那黑影。
他纵身时,正踩在肥婆的屁股上,借着那肥硕肌肉的弹跳力,潇洒地飞起。
他身影在天空一闪不见。
地下,肥婆景横波,能看不能喊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两大救兵来了,两大救兵走了,前一个都没看见她就跑了,后一个干脆踩着她屁股飞了。
在危险之中得见救援极度欢喜,再在极度欢喜之中遭遇极度失望,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
人生至悲惨事莫过于此。
她都快气哭了。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宫胤背影远去,张大了嘴也不过吃了一嘴他的鞋底灰。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怎么回事?窗外三个大活人他们看不见吗?宫胤那么细致的人,就不知道低头看看这三人怎么回事吗?
她也不过是肥了张脸胖上百多斤而已,哪怕屁股对着他他也该认出来的不是吗!
这还是真爱吗!
她在心里咆哮一万遍之后,不得不泄气地承认——其实真的认不出,换她也认不出。
这该死的改容,比易容还坑爹。
她发誓绝不绕过这见鬼的易国,一定要夺了易国的王权,下一道命令,从此之后,易国所有人,统统不许改换容貌!
……
静了一会儿,她又萌生希望,杀手终究没法将自己带走,自己被扔在这里,过一会儿宫胤说不定能想通,他一回转,自己不就得救了?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又听见脚步声。
一双靴子靠近来,坚定不移地向这边走,没发出任何惊讶之声,她的心沉了下去。
啊啊啊杀手还有帮手!
那双靴子停留在她面前,一双手将她一抄,抄在背上,不急不忙,越屋脊而山,没入夜色中。
……
宫胤在夜风中奔行。
前头那个刺客,始终没能甩脱耶律祁,两人在黑暗城市屋脊之上奔行,风一样刮过屋脊下百姓的梦端。
宫胤忽然停住脚步。
他发现,前头那个,似乎在绕圈子。
然后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刚才窗口下叠罗汉的三人。
人看见熟悉的,自己造成的东西,会下意识掠过,但是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一家三口”休息的房间,在景横波屋子的隔壁的隔壁。
那一排屋子,窗子后面就是一排花丛,他从那三人休息的屋子窗子里将人扔出去,虽然也有可能扔到景横波屋子窗后附近,但按照下意识选择,他不想惊动景横波,就不可能把人扔得靠近她。
那么那三人怎么会出现在景横波屋子的窗后?
那个肥婆!
他忽然转身回奔!
比奔出来时速度更快!
不过几个起落,他已经奔回了那一排花丛前,窗下,酸儒和季姑娘还在静静躺着,但最上面那个肥婆,不见了。
宫胤怔在夜风里,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忽然眸子如厉电逼人,咔嚓一声,他身周翠叶覆雪,冰棱飞射,一大片雪色蔓延,咔咔落了一地细碎冰晶。
王者之怒!
……
景横波被扛在一人肩上,沿着刚才那刺客消失的反方向行走。
在那样的奔走中,那人身周不断放出雾气,雾气里,她肥壮如山的身材又在慢慢消减,脸上的肥肉也在消褪,整个人又在不断缩水,缩过了正常体型,还在缩。最后缩成了一个瘦小女孩,比她原来还要瘦上十来斤的样子。
景横波非常担心这一涨一缩,会影响她的正常肌肤。
然后那人背着她跳下了屋脊,从容进入了下面一间非常普通的房屋,打开门,进了屋,屋里出来一个和他同样打扮的人,背着一个山一样肥壮的女子,两人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擦身而过,一个将景横波背进了屋子,放在了床上,一个将肥女背出了门,跳上了屋檐。
景横波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真是一场早有谋划,天衣无缝的掳掠。
就算宫胤此时已经发现了不对,追了上来,但他此时的目标,必然是山一般肥壮的女子。谁知道肥婆又换了。
下面这一片是居民区,所有的房子都一样,当灯火吹熄之后,景横波想不出宫胤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自己。
头顶上风声唰唰地过了。
……
宫胤重新跃上屋顶的时候,看见前方遥遥人影一闪,似乎有人背着很大一坨东西奔行。
他立即追了过去,眉头却微微皱起。
这个杀手好容易骗过了他,就不该再在屋顶这么显眼的地方奔行,应该跳入下面巷陌,随便一钻,他耽误了这么一刻,就很难再追及。
之前的手法都很巧妙,却犯一个愚蠢的错误,那么这个错误就不会是错误,而是陷阱。
他盯着那背影追逐,眼睛却还扫着下方,果然追出不多远,到了一处屋宇密集区域,前方那人身周忽然蓬出一股雾气,那一大团身影顿时看不大清楚。
他又追出一截,雾气忽浓,辨不清人影,停留在那边屋脊上。
他稍稍停下,远远盯着,稍顷,雾气又动了,一边移动一边慢慢散去,露出一个人背着一大团的壮硕背影。
他掠了过去,却并没有跟着追下去。
他在那雾气先前停留的地方,停下,看了看四周环境。
雾气停顿必有原因,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换人?
下头必有猫腻。
底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民房,这里没什么深宅大院,都是单房或者小院,院窄屋矮,黑灯瞎火,人人安睡。
他手一抬,掌心爆出一溜冰珠,冰珠飞闪,擦过那些民房的窗棂檐下,发出一阵噼啪炸响。
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啪啪啪窗扇被推开,各种脑袋探出窗口,揉眼睛的大骂的睡意朦胧嘟囔的,声音响成一片。
他目光对着所有窗户,电般一扫。
……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换了张脸肥上八百斤都认得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十号之前能再破个记录,月票过万吗?
第二十三章 谁碰你,我杀谁
他目光对着所有窗户,电般一扫。
……
景横波所在的小屋,窗户也被冰珠敲响。
景横波心中大喜,宫胤智慧无双,对方果然没能骗过他,这样他也能发现!
此刻户户人家都开窗,大骂这半夜骚扰的恶客,只要这刺客不敢开窗,宫胤就能发觉。
刺客却推着她到了窗边,啪地开了窗,她伏在窗边,手探了出去,头发柔顺地滑了下来,挡住了脸。
刺客在她身后大声道:“妞妞!别开窗,仔细冻着!”一伸手又将她拽了回去,一边骂一声“谁半夜敲窗死缺德!”一边顺手将窗户重重关上。
……
屋顶上宫胤目光一瞬扫过所有门窗。看见了各种窗户里各种脑袋,听见了各种美梦被惊醒的咒骂,无动于衷。
他辨认着有无不开窗的住户。
靠近他左侧下方的房子,窗户似乎迟迟没开,他正凝目望去,啪一声那窗户开了,一个瘦瘦的身影探出来。
月光下那人头发乌亮,肩膀瘦窄,看不见脸,但半掩在窗棂阴影里的身子十分瘦小。
是个孩子。
有粗壮男声在那女孩背后响起,“妞妞!别开窗,仔细冻着!”
那女孩被拽了回去,窗户关起。
宫胤的目光转了开去。
……
被拽回去的景横波,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她不得不承认,这群掳掠者,很厉害。
这一手伪装诡诈本事,天下少有人及。竟然生生骗了大荒两大国师,还在宫胤眼皮子底下,将他骗了一次又一次。
虽然每次都被迅速识破,但那刹那蒙蔽,对于宫胤这种无比心明眼亮的人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奇迹。
景横波摸摸屁股,怨念地想脱险以后,一定要扒下宫胤裤子狠狠地踩回来!
此刻宫胤,能不能再次发现这“小女孩”的异常?
景横波觉得换成自己一定不能发现,但她对宫胤有信心。
可是那刺客似乎还有后手。
他把她拽回去之后,就立刻又扛起她,等在另一边的窗边。
这是窄房,有一边窗户对着隔壁,一边窗户临街,此处多是菜农,集中居住,供应全城乃至皇宫的菜蔬。
此时四更初,各处送菜的大车正从街上经过,巧的是,一下子出来了十几辆大车,同时在这片区域驾行。
其中一辆轰隆隆驶过了这屋子的窗前。
大车的窗户开着,屋子的窗户也开着,那刺客抱起景横波,嗖一声投进了大车!
景横波栽倒在一堆青菜白菜土豆菜瓜之中,上头一堆菜叶哗啦啦将她淹没。
啪一声大车的车窗关上。驶离窄街。
……
宫胤本已经转过身去。
他打算再来一次冰珠弹窗,看看另一侧的一排房子,虽然那排房子远些,从时间推算上,刺客不大来得及进入那些房子中,但宁可弄错不可放过。
他的身子刚刚转了一半,忽然又转了回来。
不对!
刚才那开窗的小女孩……
开窗的是小女孩,那么就不可能和父亲睡一起,那么父亲怎么可能立即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拉了回去?
还有那月下探出的手,似乎过白,也大了一些……
他立即掠入那间屋子。
此时那载景横波的马车也正掠过街道,和他距离两丈。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要拦下马车查看,但景横波更有可能在那屋子里,两件事只能做一样。
他只得先掠入屋子中,黑暗中有惊叫之声,还真似孩童声音,他扔出火折子,火折子迎风一亮,照见的却是剑光,和剑光背后陌生带着杀气的眉眼。
他手中亦有寒光一闪,比对方更快,一道白虹贯穿这屋的黑暗,将剑光崩散,“嗤”地一声一抹血泉如虹桥,浇灭了火折子微红的光。
深红和浅红都短暂地亮了亮,随即人体沉重倒地,他抢上一步想要逼问,触及的却是迅速骨化的尸首。
他没下杀手,杀手却在失败后立即自裁。
干脆利落的刺客,从来都来自森严恐怖的组织。
他没有再停留,屋内的呼吸声告诉他,这里没有别人,景横波不在。
他穿窗而出,就看见晨曦一抹,将这片平民区屋舍点亮,照见道路纵横如阡陌。
在每个路口,都可以看见一辆狂奔的大车,奔向不同方向。所有车都一模一样,已经看不出哪辆是刚才经过那路口的。
宫胤立在屋脊的顶端,眉宇间似生风雪。
他并没有再徒劳地一辆辆追车。
这些车会流向城池的任何一个地方,但他只需要去一个地方等候。
易国王宫。
天衣无缝的计划,精准的时机把握,衔接流畅的人手安排,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计谋,以及各处路口的畅通,夜间宵禁的忽然解除,送菜大车的同时出发,和近乎神技的易容术——也许一两个组织能做到其中一两样,但要全部做到,配合无误,能接二连三短暂蒙蔽了他。他相信——只有掌控整个幻都的王族。
……
在景横波宫胤耶律祁和易国大王进行无声追逐的同时,耶律昙带着耶律询如,也飞马直奔王宫。
耶律询如看不见,原以为他是出城,但迟迟没有听到他停下,而是感觉到路越来越宽,人越来越少,不禁有些诧异,问:“你往哪里去?”
耶律昙不答。
耶律询如又道:“你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你没发现紫微上人追上来了吗?”耶律昙淡淡道,“他倒上心。”
耶律询如微微吸气,她并不认为此刻紫微上人追上来是什么好事。
紫微这老家伙,平时不是最厌她缠他吗?怎么现在又要追上来?
或许,就像小孩子自己可以不要自己的玩具,但却不允许别人抢去一个道理。
“你更应该放我走了。”她道,“我负责把他劝回去。你现在又不是他对手。”
耶律昙呼吸不稳,听出来体力未复。
她忽然听见有卫士呼喝之声,马被拦下,但随即又放行,她以为是城门,但是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尖细嗓门,让她皱起了眉头。
“宫中?”
耶律昙低头看她一眼,耶律询如总是这么敏锐,比明眼人还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