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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女帝本色-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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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白手一顿,愣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大声道:“该!”

    宫胤不动声色,道:“这些年你培养的人,一个都不许带走。”

    英白冷哼一声,悻悻道:“赶尽杀绝啊你。”

    宫胤不语,拈杯看窗外雪冷天黑,雪珠子扑簌簌打在窗纸上,像神的手指在叩响命运之声。

    “被赶出京,都喝不到一杯龙山冰酿。”英白心有不甘,犹自咕哝,“那你告诉我,是谁把我的酒给喝了?”

    宫胤手微微一顿,抬手又去拿酒壶,英白手一抬按住他手腕,冷笑道:“行了!不用敬酒岔开话题了!我知道了!”

    他声音里满满怒气,宫胤就好像没听见。

    “我拜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英白翻翻白眼,拍拍手,过了一会,门帘一掀,一人缓缓走近。

    宫胤抬头,看着黑暗中走来的那人,眼神里仿佛倒映着自己曾青涩的当初。

    那人走进,神态有些惊惶,下意识要对英白行礼,英白一摆手止住,冷声道:“停!我教过你多少次,不用行礼!要冷!要傲!要高高在上,如在云端!”他转头对着宫胤一摆,“看着!”

    想想又不满地喝酒,“差远了!差远了!太难!”

    宫胤只看了一眼,便挥手令那人退下,出神了一会,道:“尚可,再好好琢磨一阵应该可以。”

    英白喝酒吃菜不说话,似乎要把一肚子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一桌上。

    “天亮之前,你便出京吧。恕我不能相送了。”

    英白喝下最后一杯酒,顺手将宫胤的酒壶揣起,一边向外走一边挥手,道:“行了,谁要你送,虚情假意!”

    他的身影将跨出门外,宫胤忽然道:“英白。”

    英白回头。

    室内灯光昏黄,他盘膝趺坐,雪色衣襟静静垂落。将灯光遮了半幅,背后一副落雪梅图被映照得色泽斑驳,雪片从半扇开着的窗户掠进来,在他身侧浮沉不化。偶尔落在他乌黑的发上,映得肌肤莹然冷意。

    英白忽觉这一刻的宫胤,看来似要随雪化去。

    “英白。龙山冰酿最后一壶,在这静庭书房三步之下的暗格里。”他静静道,“到时候你回来,若我不在,你记得自己取来。”

    英白盯着他,他却已经转开眼光,再次出神地看这一晚的雪。

    每夜的雪,都是相似的,人,却已经不同了。

    “这句话说得真好……”英白忽仰起脸,喃喃道,“我的情绪,忽然便来了……”

    他神情忽转暴怒,抬手,猛地将酒壶一砸。

    碎裂声响彻静庭内外。

    护卫震惊地转头,又赶紧回头。

    “宫胤!”英白站在长廊上,指着他鼻子,厉声道,“就你这德行,老子看不惯!不伺候了!告辞!”

    声音同样响彻静庭内外,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所有人噤若寒蝉,一直惴惴不安等待的蒙虎,搓着手奔来,一脸焦灼不安,拦在英白面前,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大统领,您别怪国师……”

    “别叫我大统领!老子已经不是大统领了!”英白怒气冲冲推开他,抬腿就走。一边走一边犹自怒骂,“离了这里好,这见鬼的死气沉沉的玉照宫,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才要再回来!我呸!宫胤你有种,最好在玉照宫呆你个七老八十,一辈子鳏寡孤独,老死在这里!”

    “大统领……”蒙虎要追,又怒,这话实在戳心,国师听了会怎么想?

    他担心地回头看看静庭书房,依旧毫无声息,淡黄的灯光,将那人影子长长拖曳在落雪梅图上,久久不动。

    ……

    皇宫向来是个很奇怪的地方,看起来门禁森严,人人谨小慎微不多言语,但每逢发生什么事儿,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仿佛那些事儿,转眼就能插着秘密的翅膀,顺着隐秘的眼神和蠕动的嘴唇,流水般流过整个宫廷。

    英白在静庭怒砸酒壶,大骂国师不过是一刻前的事,下一刻,在静庭往女王寝宫道路上的一个拐角,就有人在等他。

    乌骨伞下那女子深红大氅,盛装王冠,肩头已经覆雪,她亲手端着托盘,托盘上一壶双杯。

    复位之后深居简出,几乎所有大臣都没有见过的明城女王,此刻,等在风雪里。

    英白停住脚步,脸上怒气已经不见,面无表情。

    “陛下。”他随随便便一躬。

    明城女王对英白的怠慢似乎毫无感觉,将手中托盘向上举举。

    “听说大统领好酒。”她微笑道,“朕这里也有珍藏美酒一壶。虽然不是百年龙山,也是少见的五十年窖藏。朕特意风雪相候,只想为大统领壮行。”

    她身边宫女上前为英白斟酒,浓郁的酒香弥漫,英白的喉结下意识动了动。

    明城笑得更清丽,更动人。

    “大统领。”她眼波流动,盯住了他的脸,“一杯薄酒壮行色,莫愁前路无故人,便纵旧雨常相负,自有冰心映雪辉。这是明城肺腑之言,望大统领莫丧气灰心,无论如何,明城总是敬仰大统领的。”

    宫女将酒杯双手高举过头送上,英白顿了顿,接过。

    明城笑得更开心。挥手示意宫女给她也斟上,端杯在手中,嫣然道:“来,大统领,为此后风雨路途,为此刻你我两心相知,且饮此杯。”

    她举起杯,笑迎着英白的眼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不由自主学了景横波惯常的笑意,和抬起脸的角度。

    英白举起杯。

    唇角忽然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然后。

    将一杯酒,缓缓倒在她发髻上。

    明城的身体,忽然就僵硬了。

    粉红的脸瞬间煞白,嘴唇抖了几抖,似乎想说话,又似乎已经说不出,似乎已经被这夜漫天的风雪扑面,堵塞了咽喉。

    酒液顺着发髻缓缓流下,流过额头,流在她睫毛上,睫毛承受不住那力量,酒液又颤颤落下,似流泪。

    她眼角确实有液体,缓缓流了下来,和酒液混在一起,流过的肌肤,火辣辣的。

    “大……大统领……你……你是不是误会我了……”风雪里,裹着厚厚大氅的她泣不成声,支离破碎的语音被风吹去,抬起的眼神依旧楚楚,是责备和不解,还有无穷无尽的伤心。

    这是令铁石心肠也要软化自责的神态,但英白依旧在笑。

    “男儿饮酒,只敬当敬者。”他柔声道,“我总不能敬一个婊子,只好敬您头顶的王冠了。”

    明城如遭雷击,楚楚神情在脸上彻底凝固。

    英白对她头顶七宝黄金飞凤王冠,装模作样鞠个了躬,笑道:“啊,陛下的王冠,您觉得这酒好喝吗?啊,陛下的王冠,夜了,请恕微臣告退。”

    他直起腰,看也不看女王一眼,大笑而去,宽大的衣袖飘舞在风雪中。

    “当”一声,酒杯坠地。明城身子一软,倒在雪地里。宫女惊惶地呼叫护卫,英白头也不回地去了。

    壬申年腊月二十九。

    玉照龙骑大统领英白,出京。

    ……

    这一夜的雪,和那夜不同,始终没有下得很大,只是一直落着雪珠,簌簌不断。

    一条纤细人影,踉踉跄跄,在雪地上前行,棉靴将地面雪珠不住踩裂,发出嘎吱声响。

    她身后,有宫女惶急地跟着,却不敢发声,也不敢阻止。

    女王受了打击,似乎发了病,伺候的人喊了半天护卫,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今晚侍卫得了国师特赐,允许在公署内烤火吃肉。暖和的炉火前聚满了人,谁也不会在乎一个宫女凄声的呼喊。

    其实还是有护卫在的,静庭四周,永远布防严密,只是那些在暗处肩头覆雪的人们,都冷然盯着雪地上那个人影,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憎恶。

    让她发疯吧!

    让她作死吧!

    谁在风雪夜逼走了那位,谁就在风雪夜,自己尝尝那苦果吧!

    ……

    蒙虎立在墙上,看着雪地里那个跌跌爬爬的身影,神情更冷。

    他眼神忽然一动,转向静庭——宫胤忽然开门出来,直接往侧门去了。

    蒙虎神情一紧。

    隔壁,就是景横波当初的寝宫……

    自从那夜之后,那紧闭的侧门,再也没有打开过,侍卫们无人靠近那里,但有时眼光扫过,都会怔怔的,仿佛忽然看见侧门打开,女王陛下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点心,笑声朗朗地走进来。

    每个人都会在此刻展开笑容——亲民随和的女王陛下,点心送不出去从不生气,会招呼所有人来吃,甚至会盘腿坐在树下和他们一起分吃。

    迷离回忆的笑意,会被那紧闭的侧门一瞬击碎。

    那一刻,每个人心里都满满怅然。

    不仅是侧门,连那红枫林,揽胜阁、飞阑亭、萃华楼、冶春湖……所有她曾游玩的,曾踏足的地方,他都不再踏足。那曾记取她大声告白的九孔长桥,更是孤零零跨越水面,再无人与其上对河照影。

    但还是避不了啊,整个静庭,哪里都满满关于她的记忆和气息,逃不掉,躲不开,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沉默中,将往事细细碾压。

    原以为这门也永远不会开启,众人在等着国师下令永远封锁那门的一天。

    没想到,今夜此刻,侧门开启。

    他缓缓走了进去。

    蒙虎看一眼国师,再看一眼远处的明城,她一路茫然跌撞,似乎也往这个方向来。

    蒙虎想要提醒,最终沉默。

    有种沉湎不能惊扰。

    至于那撞上的,看她自己的命罢了!

    ……

    景横波的寝宫,一片黑暗。

    她离开没多久,殿室一直有人打扫,但不知为什么,空气中便沉淀了一种尘灰的淡淡气味。闻起来沧桑而久远。

    或许当主人不在了,宫室也就失去了灵魂。

    他轻轻地走进来。

    或者不像走,像梦游,雪白的衣袂在一地雪珠之上逶迤,却连最细小的雪珠都没踩碎。

    梦一般地走进,梦一般的沉溺。

    风尖锐地刺过来,胸口隐隐作痛,他恍惚想起,似乎那里伤口犹在。

    他缓缓抬起手,那里,靠近心口,她曾落火热之吻,喃喃誓言要将他温暖,不久之后,同样的位置,一柄刀代替那吻,冰冷切入血*肤。

    谁将落雪偷换春风,从此长日深寒。

    他蜷起手指,指节抵着伤口,似乎这般压紧,才能找到肉身存在的证据。

    脚下道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再向前三丈,就是她寝殿的台阶。

    台阶以前很光滑,自从她有次在上面滑倒后,他就下令将台阶包上了麻石,这样下雪也不怕滑了。

    雪下了,人却没有再踏上那台阶。

    台阶三步,雪珠子簌簌地滚落,一级一级,叮叮有声。

    再前面,没有门槛。

    她不喜欢高门槛,始终不习惯,一开始无数次在高门槛前跌了个狗吃屎,后来这殿和他那边的门槛都锯了。她这边还好,他那边群臣便遭了殃,好点的,总是在过那不存在的高门槛,做个傻傻的高抬腿,运气不好的,也跌个狗吃屎。

    他没有抬腿。

    一片云般过了。

    入殿七步,屏风。

    屏风原本是双凤朝阳,她给换成了前朝著名美男子茅之南的绣像屏风,然后他又给换成了大荒神话传说里七花仙的绣像屏,她又说这七个女人丑死了,天天瞧着会令她变丑,最后两人协商,换成了现在的万彩牡丹。

    她满意,他也满意。她喜欢牡丹艳冠群芳,他觉得唯有牡丹才配她的丰姿。

    他上前一步,站在床前。

    床榻前没脚踏,按例脚踏前应该睡宫女,她不习惯,就撤去了脚踏。他觉得也不错。这样有时候他一夜办公至黎明,悄悄过来看她睡颜时,便可以离她更近些。

    那些黎明的濛濛天色,于他记忆中总是无比清晰,看见晨光如轻纱一般笼罩在她颊上,眉目不同于平日的张扬,平和而静谧,他的心情总也平和静谧,总是会不由自主轻轻伸手,想要抚上她的眉端,却在触及前一霎迅速收回,怕惊扰了她的梦。

    有时候他会对着她的梦中神情猜想她在做什么梦,大部分时候应该是甜蜜的,因为她唇角微微翘起,点一抹醉人的小酒窝。

    如今她可还会做梦?可还有甜蜜的梦?千万不要如他一般,夜夜梦端苍白鲜红,醒来看见梦魇一般的天空。

    或者,她现在的梦应该也是苍白鲜红的吧,原本华彩烂漫的梦被强力抹去,只剩黄泉彼岸花的色泽。

    而这,是他亲手抹去的。

    他上前一步,坐在床沿,被褥柔软而冰冷,不,不是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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