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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女帝本色-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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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景横波。”耶律祁淡淡道,“别拿你自己和她比。别那么多废话——解药。”

    “想要解药吗?”绯罗格格地笑,“我不是说了吗?和我结盟啊。别像上次那样骗我,真心和我结盟。”

    “如何真心法?”

    “回去杀了景横波。”

    山洞中一静,随即响起耶律祁的轻笑,“你在说笑话吧?”

    “你知道不是。”

    “你刚还说了,景横波现在不会信任我,你以为我在她身边,就能杀了她?你当七杀和天弃,是吃素的?”

    “你也不是吃素的。”绯罗撇嘴,“耶律祁,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你因赎罪,被耶律家族选中来做这个左国师,为家族提供各种庇佑。家族待你不厚道,你内心根本不愿意做这个国师,只不过虚以委蛇罢了。和宫胤的争斗,你根本没尽全力,大事小事,一涉及关键时刻,你就后撤。你何尝不是借着宫胤势力,打压耶律家族,以免他们太过得势,钳制了你?”

    “你失势之后,似乎变聪明了。”耶律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微笑看着她,“不过也许,是变笨了。”

    他语气越发温柔,景横波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站得已经离绯罗很近了。

    绯罗似乎也有所察觉,身子向后一仰,冷笑道:“哥哥,你是想杀我么?”

    “他不敢!”蓦然一声怒喝,从山腹深处响起。

    耶律祁抬头,火光下侧影并无意外之色,唇角依旧带笑,笑意却慢慢冷了。

    脚步杂沓,在空旷的山腹内听来吵杂,黑暗深处走出七八个人来,景横波皱皱眉,没想到藏在暗处的人这么多,她悄悄打个手势,霏霏无声地从洞顶之上蹿过去。

    “耶律祁!”当先出来的是一个锦袍老者,身材干瘦,说话却中气十足,“我听了已经多时了!你现在真是越发昏聩!不在帝歌保护营救我家族子弟,却跑来一路护佑那个被放逐的妖女!你将家族置于何地!跪下!”

    “耶律祁,还不给大先生立即跪下!”另外几人纷纷怒喝。

    绯罗优雅地站起身来,拍拍衣襟,对那大先生亭亭一礼,站到了他身后,唇角浅浅得意微笑。

    耶律祁没动。

    火光下他侧脸如雕刻,眼眸深深。

    “大先生如此威风,本来我吓得膝盖一抖,险些要跪,”他浅笑道,“忽然想起,家族子弟,无罪不受刑堂审判。为免大先生知法犯法,这跪还是免了吧。”

    “耶律祁!”那老者越发愤怒,连胡须都似要横飞而起,“你敢说你无罪?你没保住左国师位置就是有罪!你没有留在帝歌营救在京耶律家族子弟就是有罪!你拒绝绯罗女相联盟协议就是有罪!你得了半部皇图绢书至今没有上交就是有罪!你不肯去杀景横波那贱人,就是有罪!”

    “左国师之位,你们当初也只说了,需要我保住五年便可,如今五年已至,我有何罪?”耶律祁冷冷道,“耶律家族在京子弟获罪,我也同样下狱,出京时孑然一身,城门关闭,我如何营救?绯罗已经不是女相,和一个丧家之犬联盟,不过是个拖累,我为什么要和狗结盟?皇图绢书我没有,就算我有,这种祸国殃民的预言之书,不是耶律家配瞧的,劝你们最好死心。至于杀景横波……”他慢慢笑了笑,“你又收了绯罗什么贿赂,要听她挑唆乱命?杀景横波,对耶律家族有什么好处?”

    “耶律祁!你好大胆子!”那老者气得脸色发紫,“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耶律祁眉宇间满是厌倦之色,连答都懒得答了。

    “老夫一生清正,不能随意给你污蔑!”那老者怒道,“和女相结盟,是家族的意思!是家主的意思!女相虽然暂时失势,但她和黄金部交联紧密,现在女相有个绝好的计划,可以获得黄金部的支持,以及相当一部分人力物力。这关键时刻,我不允许你对女相不敬,更不允许你违背女相的意思!”

    “哦?什么计划?说来听听。也许我会改变主意。”耶律祁笑得颇有兴趣。

    “跪着听!”老者怒气未休。

    耶律祁想了想,跪下了。跪在嶙峋冰冷的地面上。仰头一笑,道:“遵命。”

    景横波心中一震,万万没想到他真的跪了。

    看四周众人得意神态,似乎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

    老者怒气消散,得意捋须,悠悠道:“虽然你此刻终于表现出诚意,但似乎太晚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告诉你这个黑心小子?转头你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还真信呢哈哈,从来就没打算告诉你啊傻小子!”

    耶律祁脸上笑意渐渐凝结,玉也似的脸庞上,闪着幽幽寒光。

    “生气了?”那老者睨他一眼,训道,“你有什么资格和老夫生气?老夫还没生你的气呢!你先给老夫说清楚,为什么没有全力对付宫胤,为什么没有在那晚事变中出动燕杀,为什么死活不肯杀景横波还要公开护着她,你是不是借此机会自我放逐出帝歌,打算和家族决裂?”

    “大先生也不用问了,”周围有人怪里怪气地道,“事实明摆着,他就是想脱离家族,另起炉灶。可惜他眼神不好,投了个女王,还是个失势流亡女王,也不知道我们的耶律公子投靠黑水女王,是打算在黑水沼泽上建立新王国吗?新王国打算什么国号?黑水国?哟,这黑水国第一任国师,听起来也颇威风。不过黑水之泽那地方,不是毒兽就是奸人,到时候难道黑螭做宰相,大盗小偷做都督?哈哈哈……”

    众人齐声大笑,声音在洞壁上方四散碰撞,满洞“黑水黑水黑水”之声。洞壁上的渗水被震落,簌簌落了众人一头。

    耶律祁一言不发,单手拄地欲起。景横波注意到他中毒的手已经再次被衣袖覆盖。

    “不准起来!”那老者冷喝,“给我跪着思过!”

    耶律祁听而不闻。继续起身。

    老者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忽然抬手掷过来一样东西,道:“不死心的叛徒!你敢起来?看这是什么!”

    耶律祁一低头,浑身一僵。

    景横波清晰地看见他的手背忽然绽出青筋!

    一霎僵硬之后,便是颤抖,越抖越急,以至于景横波竟恍惚听见他齿关因为愤怒微微碰撞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没来由地觉得不好,同时也觉得疑惑——耶律祁隐忍深沉,能屈能伸,刚才都能跪下,被那般羞辱嘲讽都能一笑了之,认识他这么久,虽见他让步失败多次,但她也确实从未见过他沮丧失态,是真正内心强大的人。

    是什么样巨大的打击,令他痛苦如此?

    “家族容不下反骨贼!自有惩治手段!”老者断喝,“你行差踏错一步,便斩耶律询如手指一根!你现在敢起来,老夫就下令斩第二根!”

    耶律祁身子一颤,砰然跪倒,膝盖触及地面咔嚓一声,地上碎石无数,可以想见这一跪,膝盖定然破了。

    但他却似没有感觉,双手撑地,低头看着面前的东西,撑地的手竟在发抖。

    景横波运足目力,也只看见一点白白的影子,这是……手指?

    询如?

    这名字有点熟悉,她仔细想了想,似乎耶律祁提过?

    “万恨询如家姐因你遭受噩运……”

    是他姐姐?

    “你服不服!听不听!”老者怒喝逼问,“家族的命令,你敢再说一句不听?”

    耶律祁抬起头来。

    只这一瞬间,他额头已经汗湿,乌黑的发贴在玉白的脸颊,色泽对比得令人惊心。

    “你们……”他声音再不复先前悠闲,字字森然,“对询如……”

    “你想怎样?”老者警惕地退后一步,“耶律祁,你武功高,一身反骨,但老夫劝你,别鬼迷心窍,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今日我等前来,有家族授意。你若敢对我们动手,我们便放出烟花,询如便会立即被处死。”

    “就算我们放不出烟花,”另一人狞狠地接道,“今夜之内我们不回去,明天询如那贱人一样会被处死!”

    “家族这次来到城中人手极多,不允许出一分差错,我们有任何不对劲,询如都会被处死!”

    “耶律祁!”老者大吼,扔出一枚药丸,“吃下去!然后回到景横波身边!今夜之内杀了她!不然,你就永远见不到你那瞎子姐姐了!”

    “吃下去!”

    “立即吃!”

    火光将幢幢黑影映上山壁,化为巨大的狰狞的群像,持利刃,舞悍刀,逼向中间双手撑地微微颤抖的身影……

    吼声激荡,山壁上的渗水,扑簌簌落得更急。

    ……

    吼声之后,就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霏霏从洞顶上倒蹿而回,大眼睛慢慢对景横波眨了眨,景横波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唇角微微翘起,似乎还是在笑,只是弧度斜而邪。

    半晌,洞里响起耶律祁的语声,微哑。

    “好,我吃。”

    一众人等笑得如意,洞壁上黑影颤动不休。

    耶律祁慢慢伸手去抓那药。

    众人笑声如豺。

    景横波挑起眉毛。

    耶律祁伸出去的手,忽然向后一伸,一伸便伸进了身后蜿蜒流过的淤泥池,五指如钩,猛地向下一抓!

    “哗啦”一声,泥水四溅,巨大的黑影腾空而起,泥水中一个巨物竟被他单手抓起,半空中狠狠一抡!

    “砰。”一声闷响,风声猛烈,那团巨物狠狠地砸在人堆里!那老者首当其冲!

    老者一抬头,便看见头顶巨大黑影砸下,泥水哗啦啦倾倒满头,他大惊退后,身后的人却跌跌绊绊,动作迟缓,他全力出双掌想要抵挡,却已经慢了一步。

    风声如虎吼,眼前黑暗降临。

    巨物砸下的沉闷巨震,整个山腹都似被震得嗡嗡作响。

    老者半身被压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瞪大眼,嘶声道:“你竟敢……你竟敢……耶律祁你疯了!你中毒之后妄动真气,你的手……”

    他话音未落,耶律祁已经掠了过来,半空中银黑色衣袂飞闪,似一只苍青色天穹上飞渡的夜魔。

    另外几个没砸到的人,来不及扶那老者,拔腿就跑,但步子不知道为什么歪歪斜斜,喝醉酒一般。

    耶律祁落下,一脚踩在老者脸上,将他的怒骂踏成惨呼,随即决然拔剑,向下一刺!

    “哧。”一声,鲜血飚飞,红红白白射上洞壁。

    耶律祁踩着老者的脑袋飞起,脚下那张脸满是死亡前的惊骇,眉心一个对穿的洞。

    “耶律祁疯啦!快逃!快把消息传出去!”

    那群人被这一剑的杀气和神威惊得连拔剑都不敢,转身扑入黑暗中,身后不远,就是可以出山的山缝,跑在最前面的人,一边跑一边伸手入怀取烟花。

    银黑色衣袂烈烈飞舞,剑光在红白液体之间飞射,直追那群奔逃的人背影。

    “哧哧”连响,剑尖连穿三人,后心穿出的鲜血贯成长虹。又如血桥横跨阴暗山腹。

    剑光太快,以至于在半空中亦连成白虹,将整个山腹照亮,黑暗中白气纵横,切割黑暗如落雪。

    飞剑落,寒气生。嘶嘶之声不绝,每一声都收割一条性命。剑起、剑落、血溅,血落,都只在须臾之间。人体不断倒地砰砰之声,如重鼓擂在大地上,片刻地面上就横陈一地尸首,而他一路踏尸首而去,衣袂横飞,足底不染鲜血。

    他背后景横波仰起脸,眼神迷醉,雪亮的剑光将她脸色映得斑驳,眼眸也似生利光。

    这是她第一次见耶律祁施展剑术,没想过那个风流懒散,笑起来都似带三分醉和魅的耶律祁,一手剑术竟如深夜狂雪,狂乱而凌厉,放纵又收敛,收放之间干净绝伦,让人感觉一分力气也不曾浪费,而姿态飘举,恰如写一首带血的诗。

    景横波想着他因暴怒出剑,以杀气写诗,一生从容自在,不喜绝地决裂,却愿意为两个女子,暴起杀人,自蹈绝境。

    心间微热又一冷,她抚住心口。

    “救命——”最后一人奔向山缝之外,已经看见缝隙漏进的冷冷月光,只差一步就能踏向生的空旷,手中烟花已经拉开引信,也只差一步,便将灿烂直飚长空,写在远处等候消息的人眼里。

    “嚓。”

    响声短促,收取生命绵长。

    那人喉头发出咯咯之声,脚踏出洞外,身子却半转回头,努力地去看那个一直隐忍,却在一霎之后忽然变身为魔的男人。

    耶律祁立在一地尸首上,剑尖鲜血犹落,唇角冷意未散,染三分死亡血色。

    “你……”那人艰难地抬手,指住耶律祁,唇角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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