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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女帝本色-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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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她睁大眼睛问他。

    “你应该考虑的是大荒更多复杂难测的势力。”宫胤手指轻轻巧巧一翻,就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平整光滑,比先前她的萝卜手利落多了。

    景横波收回手,心中一时滋味复杂,几分不解,几分温暖,几分怅然,几分不安。

    她抬头看宫胤,昏暗光线里面容略有些模糊,隐约觉得似乎瘦了些。

    静庭书房的帘子,最近总是半拉着,光线濛濛里,他轻轻的步伐总让她觉得,似乎下一瞬间,他就要从自己面前,走入更深的不可知。

    这让她有点慌,忽然张臂,扑上了宫胤的膝头。

    果然立刻,她就感觉到宫胤身子一紧。

    她干脆爬起身,坐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和他面对面。

    宫胤手指一僵,*的手都忘记揩,顿住了。

    他仰头看她,彼此的眸子倒映对方身影,各自专注,各自慌张。

    “看着我的眼睛。”她轻声道,“不要因为我曾经的拒绝而逃避我。”

    “我就在你面前。”他轻声答。

    “永远吗?”

    “横波,”良久他道,“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永久。”

    “不,我相信。”她靠在他肩头,“正因为相信,所以我才慎重。”

    “我也相信。”他道,“我信只要用尽心力,这世上没有不能抵达的彼岸。”

    他身上清越而冷郁的香气幽幽传来,她的心却并未因此安定,反而浮出几分不定的燥意,她唇下是他颈侧的肌肤,微凉如月,柔韧而光滑,属于他的独特冷香和属于男子的气息渗入肌骨,她忍不住将脸埋入,深深呼吸。

    手指顺着脊背的弧度滑下,落于他劲窄的腰,她感受着他的肌骨如玉,心却在半空幽浮,忽然想要更多的获得,更深的投入,和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真心喜欢的男人,更进一步的拥有彼此。

    更进一步安他,也是安自己的心。

    多年风流是表象,她内心坚守纯洁,并非固守教条,只是不愿将女子最珍贵的一切轻易抛掷。

    只留给爱,而并非只能留给婚姻。

    心中模模糊糊,不知是对是错,她却只想服从自己一霎间的渴望——人生在世多羁绊,纵情最难。

    她抬起头,轻轻舔了舔他耳垂,满意地看到他耳垂果然立刻红若珊瑚珠。

    此刻她呢喃声如梦,却清晰,“……想要我吗?”

    ------题外话------

    月票:想要我吗?

    桂圆: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快到我碗里来!  

第八十六章

    呢喃声如梦,却清晰,“……想要我吗?”

    他如遭雷击,霍然抬头。

    她却格格一笑,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向后一倒。

    宫胤身不由己倒在她身上,即将压倒她之前猛地撑住双臂,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得见他忽然急促的呼吸。

    她吃吃一笑,揪住他胸前衣襟,一扯。

    “嗤啦。”一声,一线锁骨平直,在她的目光中亮着肌肤如雪的微光。

    她靠上去,将脸轻轻贴在他胸膛。一霎香气逼人。

    他双臂似一软,栽倒在她身上。她微微起了喘息,伸臂抱住。

    室内香气氤氲,似清冷梅上雪香,又纠缠着牡丹般浓郁华艳香气,泾渭分明却又融为一体,福字寿喜双耳鼎内烟气袅袅,遮没一室的春意。

    窗外似乎起了风,将零落的残枝,刷拉拉地扫在窗纸上。大荒的雪季,快要到了。

    却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与此同时,激越紧张的传报声,响彻整个玉照宫!

    “报!”

    “浮水部太尉伤势发作暴毙!”

    “浮水部在京全员,群情激愤,已经全数聚集,逼近玉照宫!”

    ……

    火把将夜色点亮,远远看去苍黑的天幕上似被燃烧了一个红色的洞。

    景横波和宫胤赶到玉照宫门前时,看见的就是无数跃动的火把,连绵成一片深红的血带,将玉照宫包围。

    人群在鼓噪,景横波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对方是在喊:“女王暗杀八部重臣!挑起王庭争端!交出女王!杀了女王!”

    她怔在当地,一时完全没有搞清楚怎么事情忽然到了她的头上。

    成太尉死了?

    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被送回府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开门!”景横波仰头呼喊,她不信这个消息,她要出城,她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刺杀成太尉的刺客明明被她挡下,成太尉当时血都没流几滴,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家之后忽然就发作伤势死了?

    这不可能!

    她抬头,头顶是阴霾欲雪的天空,似一栋危城,将要轰然压下。

    “开门!”她发狂般地呼喊,奔上前来。

    手臂忽然被人扯住,宫胤的声音依旧清晰冷静,“站住!”

    “宫胤!”她回头,眼睛通红,“他们在陷害我!成太尉不可能死的!一直有人在害我!”

    “你冲出去,立即就会被愤怒的浮水部护卫们撕碎。”宫胤冷然道,“成太尉在浮水部威望极高。他们一定会为太尉报仇。而六国八部的人就算出手伤了你,也可以立即想办法跑回本部,王庭无法隔着六国对八部任何一部开战,你会死得毫无价值!”

    “我可以解释!凶手如果是我,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他!”景横波一指前方,“他们没长脑子,就拍醒他们!”

    宫胤注视着她,明澈的眸子里,倒映一抹血影。

    “既然敢来玉照宫,自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低低道,随即吸一口气,一指城上,道,“上去再说。”

    景横波看看把守得死死的宫门,也知道宫胤此刻不会让她出门,她仰头想了想,一转身,默不作声上宫城城墙。

    墙头上挑着数盏气死风灯,照出一团朦胧的光晕,她在城头出现时,城下广场顿时一片鼓噪之声。

    “女王来了!”

    “就是她!就是女王!”

    “就是她害死了太尉!”

    景横波手扶着冰冷的城墙,石缝里生了霜,沁凉,掌心却灼热地烫,但无论冷或热,她此刻都感觉不到。

    她只看见底下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有士兵也有百姓,帝歌城原籍浮水部的百姓也有不少。老太尉当年对百姓有活命之恩,更曾在浮水部遭遇大劫的时候,奔走于帝歌,让帝歌收留了一大批逃难的百姓,对于帝歌的浮水部百姓,他是恩人,是神。

    隔着三丈宫墙,她能感受到那般灼灼的愤怒,似要卷出数丈烈火,将她吞没。

    “自尽以谢!自尽以谢!”底下的鼓噪声,如浪潮,一*卷过。

    景横波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声音高亢,“闭嘴!”

    身边宫胤衣袖一拂,一股滚滚气浪自城巅拂下,最前面一排的人忽觉烈风逼人,气息一窒向后一退,后头的人被撞着,下意识收声,一层一层,人群如渐渐退潮的海浪,渐渐平静。

    “我没有杀成太尉。”景横波第一句话开门见山,“无数人看见我在西歌坊救下成太尉,为此自己还受了伤,你们不去找那个刺客,反来玉照逼宫,你们的道理在哪里?”

    人群一分,几个一身重孝的人走出来,抬出担架,担架上是成太尉的尸首,隐约可以看出脸色发黑,躯体僵硬。

    担架边是一个老者,沉声道:“草民是帝歌人氏姜月柏,从医五十年,帝歌大多数百姓都识得草民,当知草民一生,从不虚言假饰。”

    一众人都点头,宫胤在景横波身边道:“帝歌第一名医。性情刚正,悬壶济世。一生活人无数,从不收贫苦百姓诊金。”

    景横波心中一沉。

    连宫胤都知道这人名声,可见其人信誉度。

    “草民只说自己知道的。”姜月柏平静地道,“太尉胸前有轻微刺伤,但并未危及生命,令他身死的……”他举起身边成太尉的手背,“是这道抓痕。”他顿了顿,道:“抓痕有剧毒。一个时辰后发作,药石罔效。”

    景横波看不清成太尉手上伤口,但知道一定有。

    她怔怔地抬起手,此时才看见,自己两手指甲里还残留一点点皮屑和血迹,她记得自己冲进人群拉开成太尉的时候,确实是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自己指甲长而坚硬,情急之下抓破是完全有可能的。

    她心中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

    姜月柏说完就不再开口,退了下去,尸首身边,一个少年悲愤地道:“家母早逝,家父多年未续娶,更无近身侍妾,这抓痕,除了你女王陛下,再无他人!”

    “我若想要杀成太尉,大可在西歌坊就不救他!”景横波冷然道,“何必费这事!”

    “因为你要迷惑众人!”忽然一大群人涌入,当先一人大声道,“你当着帝歌百姓的面救成太尉,就是为了杀他的时候以此脱罪!”

    灯光照下,那人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赫然竟是赵士值!

    他身后,是一大群以他为风向标,视他为师的文官!

    “放屁!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成太尉反对了对你有利的协议!”又一个声音冷冷接口,“当日帝歌山口我等六国八部首领遇袭,曾经被迫和挟持者签署了一道协议。其中浮水部的协议,就是将来将浮水沼泽的一部分出产转让女王名下,当时签协议的是浮水司空,但成太尉发现之后坚决不赞同,你知道后,恨他阻扰,故意安排了所谓画像的计划,诱他前来画像,又安排刺客来刺杀他,再装作自己奋不顾身相救,博得他的信任和百姓爱戴,再悄悄在指甲中下毒,杀了他!”

    灯光下来人声音清亮,身形玲珑浮凸,是绯罗。

    她身后静悄悄跟着六国八部的在京官员们,人人脸色铁青。

    “这个协议我不知道!如果仅仅为了这个协议不能满足就杀人,难道我没长脑子?难道我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难道我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你行事恣肆放纵,何曾理会过规矩道德?”又是一声霹雳大吼,伴随着铁片甲叶的叮当摩擦声响,和独属于士兵的整齐快速小跑步伐,一骑黑马,忽然从黑暗中飙射而出,人未到声先至,响彻广场,“我儿当初和你无冤无仇,你都能在琉璃坊闹市,当着无数人的面,指挥着火马车撞死我儿!我亢龙为第一强军,国师嫡系,国师待你不同寻常,你都能不顾后果,下这样的狠手,一个阻扰你获益的浮水太尉,你又怎么会顾忌后果,不敢杀人?你如此心性狠毒,行事跋扈,你何曾顾忌过什么!”

    灯光下他须发怒张,戟指颤抖,满头黑发已全白。他身后士兵黑压压如潮水,无声无息涌入广场,青黑色的甲片,在幽黄一团的灯光下闪耀如冷眼。

    “是极!桑大祭司对你尊敬爱戴,你却一进宫便将矛头直指于她,为夺权无故毁祭司高塔,杀祭司护卫,覆桑家满门!你尚未登基,便已野心勃勃,伤大臣,败豪门,夺大权,你要的根本不仅仅是女王之位!你要的是倾覆这百年规矩,倾覆这稳定朝局,倾覆我大荒数百年铁律和天下!”

    “有句话说对了。你确实是身负使命前来大荒的使者,但不是神的使者,是魔的使者!你的到来也不是为了拯救大荒,是为了颠覆大荒!”

    “你入宫至今,没有遵守过一条规矩,没有学过一条仪典,没有见过一次教引嬷嬷,还多次羞辱我礼司派去的官员。你这样的女王,如何能安于其位,维持我大荒朝局平稳?你如不死,我等必将眼见你祸乱朝廷,遗祸黎民!”这回颤巍巍走出的,是终于把病养好的礼相。他身后,整个礼司的官员都在。人人面色涨红,神情激越——自从迎驾景横波之后,五司第一的礼司便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没地位最受气的状态,人人憋气至今,此刻环顾左右,顿觉心神畅快。

    “妖女必死!”不知道是谁先吼出了第一声。

    “妖女必死!”

    “妖女必死!”

    吼声一阵接着一阵,在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似浪潮卷过整个帝歌。

    天色幽冥,沉云浮动,暗淡的星光在极远之地明灭,笼罩着开国女皇巍巍神像,而女皇低垂的眼皮,则深冷地笼罩着底下浩荡的人群。

    景横波清楚地看见广场上一团一团都是人,有兵、有六国八部、有文臣、有武将、有礼司、有士子,有这几乎集合了大荒上层建筑的所有组成成分。

    除最没地位的大荒百姓之外,所有。

    景横波冷笑一声。

    凑得好齐。

    一个人能令这么多人反对,也算她牛逼。

    此时她知道不必解释了,解释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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