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鹿-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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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蹭破了皮,一阵尖锐的痛感。
她揉了两下,爬起来,将衣服抱在怀里,接着跑。
按照曲红的地址,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叫'阿勝'的棋牌室。
后背上已经跑出了一层汗。
兜兜转转,她走进了一条巷口。
巷子本就深,天黑连带着有阵阴风撺掇进来。
这里是平民洗脚城的后院,挂着一排在这里打工的女人的私人衣物。
各种颜色的胸。罩内裤,还有破洞黑丝袜。
时鹿走偏了。
这个画面略微的限制级,她赶紧低下头果断折返,刚一出来抬头又看见一家游戏厅。
老虎机,捞鱼机,弹珠机。
烂俗的红配绿招牌,闹腾腾的笑骂声,路边乱糟糟的垃圾桶,一地的烟头。
这天周五,学生,混混,小痞子,各路人都聚集了。
她有些心慌,这于她而言,是一段从未有过的陌生经历。
母亲经常叮嘱她,不准单独出来,尤其是来这样不三不四的地带,出了事没人管。
她想走,可刚一掉头,却被一个黄发小地痞给拦住了。
小痞子脚上是带着水钻的豆豆鞋,破洞牛仔裤,一件短袖,生的尖嘴猴腮。
一看见时鹿,跟看见了宝贝。
嘴咧开,露出一排黄牙。
诡异一笑,像是夜幕里的索命鬼。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哥哥冷呀,是给哥哥送衣服来了吗?”说完还贱笑了几声。
时鹿惨白了脸,不停摇头,她想回头。
“来了就别走呀,来,哥哥带你去快活快活。”杀马特不停地逼近时鹿。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时鹿的脸的一瞬间——
时鹿绝望闭上了眼。
令人作呕的脏手触感,并没有降落在脸颊上,她只听见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不要命了?”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带着颤栗和疯狂。
时鹿突然被拉进怀里。
她一动不动,贪婪呼吸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啊?说话!”
“你他妈不想活就直说,你直说,我给你个痛快。”
就差了一点,差一点他就没赶得上。
被他摔翻在地的,那是个什么垃圾,也想碰他的人?
但是他现在又觉得害怕,害怕以后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人,想伤害她,而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林择深虽然抱着她,但是心底一阵寒意。
“她让你过来,你他妈屁都不吱一声就过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哪回这么听过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知道这里又多乱吗?你站着不动是想干嘛?要不是我赶过来,你他妈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是吗?!你是不是就是想玩死我,你太坏了,时小鹿,我没见过比你更坏的了。”
时鹿大概是被刚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给刺激到了,面对男人一连串的质问,她恍若未闻,像是在看降临凡间的天神,她面对着林择深,语带讨好,将衣服塞给他:“我,我给你带了衣服。”
“快穿上,别再生病了啊。”
林择深瞳孔地震。
这衣服被她一直护在怀里,都有了她身上的体温。
他瞬间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妈,这臭丫头。
这都是谁教她这些的?
…
曲红是第一次见时鹿。
小姑娘比她想象的还要纤弱。
身上裹着林择深的外套,被男人一步一步牵着到这里来。
林择深刻意捂着她的脸,穿越闹哄哄的麻将室。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林择深有了阴影。
直到进了里屋,他才收回手。
时鹿的膝盖很疼,校裤也被蹭裂了,但是这里灯光暗,无人注意到,她一直都在隐忍,努力不让自己的走姿看出异样,走进屋内,时鹿发觉这里跟外面哄哄乱乱的环境是天壤之别。
很温馨,衣服特别多,梳妆台上各种美妆护肤的用品。
她又悄悄打量面前这个女人,皮肤很白,身材有型高挑,气质也很独到。
她跟林择深站在一块儿,时鹿觉得很登对。
登对?
时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到了。
“不好意思啊鹿小姐,红姐刚才没想太多,你还好吗?”
林择深一听鹿小姐,蓦然插了一嘴:“她不姓鹿。”
曲红:“我知道,还没来得及问。”
时鹿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望见她浅色的唇。
她没有化妆。
跟上回远远一瞥的模样,差别很大。
时鹿努力让自己不觉得紧张:“我没事,我叫时鹿,时间的时…”
这一幕让林择深不自觉想起,他第一次问她姓名的时候。
小丫头用的词,好像不是时间。
是日吉时良。
他没有过多往下深想。
曲红了然点头:“是我没考虑周全,时鹿是吗?时丫头,喝水吗?姐去给你倒点水。”
时鹿本来还不觉得渴,被她这么一提,倒真有些渴了。
“你这有水?”林择深挑眉。
“闭嘴,赶紧的,好好安抚安抚。”曲红说完一闪消失在门边。
屋里这下就剩下时鹿跟林择深,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古怪。
林择深看不得她短发的模样。
这长度比最初他俩相见时的还要短。
时鹿则是刚才被他救了,现在还觉得心跳如擂鼓。
最后还是时鹿率先打破寂静。
“你晚上,还回去吗?”时鹿咽了咽口水,小声询问道。
“我要是不回,你觉得我放心让你一个人出了这个门?”
时鹿低下头。
她未免太矫情怯懦。
都十六岁了,面对社会,还是新手小白。
“其实,你可以放心的。”她声音低的像蚊子叫。
林择深不解地‘啊?’了一声。
“我记得路,回去会挑大路走的,没关系。”
不等林择深开口,时鹿接着说:“你要是不愿意回来,不用勉强,如果以后,你想回去,记得提前告诉我,不回去也没关系…”声音越说越小。
“对不起。”
说道最后,时鹿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对不起。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这样的情绪,放在一周前,时鹿绝对不可能会有。
林择深还是头一遭听她一连串蹦跶出这么多的话。
听到最后,愣是找不到什么说辞回应。
原来不是来求自己回去的,她来就是送衣裳的。
“你丫,紧赶慢赶过来给我送衣裳。”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这穿在时鹿身上的外套:“又说这么煽情的话,你是觉得我不会回去了?”
时鹿嘴巴微张,没说话。
“那行,你走吧。”林择深舌头舔牙,冷淡转身。
这句‘你走吧’让时鹿陡然酸了鼻子。
曲红刚端着热水壶进来,就听见林择深这么一句。
“你疯了?让她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
“怎么不行?挑大路走,不会有事,对吧?”林择深还在泻火。
时鹿觉得穿在身上的衣服,有千斤重。
她想也没想迅速脱掉,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然后就要往外走。
曲红急得不行。
“时鹿,等等姐,姐送你回去!”
时鹿已经跑到了棋牌室外边。
林择深透过窗户,看见她对着曲红在摇头。
身板立在黑幕中,孤峭又脆弱。
他拳头死死握紧。
“姐送你,太晚了,真的不安全。”
时鹿心像是空了一块,她摇头:“不用您送,我可以回去,又不远。”
说完失神的盯着地面看了一眼,这一回,他好像,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刚才一直忽视的膝盖,这会痛感有些重新冒头。
作者有话要说: 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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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哐哐颗头了
☆、第 34 章
34
曲红也注意到了她有些微微发颤的小腿; 并且时鹿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没事吧?”
时鹿刚想将手伸向阵阵刺痛的膝盖,兀的又收回; 对着曲红缓缓摇头。
“姐送你吧,不开车; 陪你走回去。”曲红望着时鹿,仿佛透过漫长的时光先河; 看见了当年同样年少不谙世事的自己。
时鹿看了眼棋牌室; 里面生意很好,她知道这个面善心也善的女人是这里的老板。
她抿嘴; 再度对着曲红摇头:“不用,谢谢您。”
时鹿习惯拒绝,这话让曲红没有半点台阶可下,她求救似的看向窗口,想让林择深赶紧出来。
可是没一点动静。
“你吃饭了吗?要不留在这; 吃完饭再走。”曲红一阵尬笑,还想挽留拖延点时间; 她不相信林择深骨头会硬成那样; 会不出来,会眼睁睁放任她一个人走。
“已经很晚了; 不用,谢谢姐姐。”
时鹿朝曲红礼貌地鞠了一个躬,转过身。
“哎…”曲红想去拦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干着急。
时鹿刚迈出一只脚; 谁料刚才一直忍着疼痛的膝盖,突然一阵痉挛似的瑟缩抽痛。
她脚底使不上力,失去了惯性。
变故就在一瞬间,曲红眼疾手快想去扶,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快!
时鹿手撑在地面,疼出了声。
紧接着,胳膊被一个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
男人身形带风,又是一副神兵天降的姿态。
他想扶她起来。
时鹿的眼眶彻底红透了,知道是他,别扭地迫不及待想甩开。
“不用你管。”
林择深手劲十足,像铁环,像枷锁。
只要他不是主动要松,时鹿怎么都挣脱不掉。
时鹿特别绝望,泪水已经开始朝外冒,怎么都止不住。
林择深固执地要把她裤子掀起来,想查看她的膝盖。
他应该早些注意到的,时鹿的校裤上有一道明显是剐蹭的裂口。
他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林择深的下颚紧绷成一道直线。
“不用你管,你走啊!”时鹿看见他居然在卷自己的裤脚,脾气上来,猛地想要摆脱这只无处不在的噩梦一般的手。
耐不住她一直乱动,林择深压根不能好好查看,他一声不吭,毫无征兆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时鹿被圈在男人的胸膛,她彻底慌了。
“你放开我,林琛,你这个无赖,流氓,乞丐,不要你管我,你走啊!”
林择深仿若未闻,将她的反抗尽数化解抵消。
反正这里偏,任她叫唤,没人敢上来说一个不字。
时鹿双手一直在挣扎乱动,乱动的指甲不小心在林择深眼距三公分处猛地一刮,时鹿眼睁睁看见那里突然渗出了血。
她愣住了。
林择深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微微停顿了一秒,面色隐忍,再然后全程面无表情,将她重新抱进了屋里。
将她安置在座位上,自己则是半跪着,这样终于能好好看伤口了。
时鹿的小腿笔直纤细,屋内很暗,饶是这样依旧不能掩盖她玉色的肌肤质地。
林择深坐怀不乱,心里没有半点杂念头。
他侧身:“红姐,你这有碘伏酒精棉签吗?”
裤子已经被卷至膝盖上方,曲红刚巧看见时鹿膝盖上,那块周遭已经有些泛着黑血的伤口,应该是有碎石子还有灰尘粘在伤口的表面,现在有些发炎了。
由于周围肌肤光滑雪白,衬着那道伤口,格外狰狞可怖。
她突然听见林择深的问话,一个激灵,匆忙跑去翻柜子。
时鹿则呆呆盯着男人眼眶下边的,一道狭长的猩红血丝。
她忘记了挣扎。
她弄伤他了。
直到酒精被涂抹上膝盖,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时鹿才想着动弹,躲避棉签的触碰。
耳边萦绕着男人独有的低沉小心翼翼的安抚性嗓音:“乖,一会就不疼了,我会轻轻的。”
时鹿依旧觉得疼,鬼使神差地,她倾身一把抱住了身前半跪着的人。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不觉得痛的力量。
林择深能感觉到她的小手在死命的掐自己的后背。
他躯体微僵,但又很快恢复原样。
知道她疼。
但,他呢?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疼。
心疼的都要裂开了啊。
…
“可千万不能留疤呀,丫头你还小,留了疤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林择深已经从屋里出去了,屋内只有时鹿跟曲红两个人在。
时鹿的膝盖经过处理,现在除了酒精冰凉的滋味,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疼了。
时鹿觉得自己没用,无能又弱小。
曲红倒不这么想。
这姑娘很有趣,也似乎只有她才能治住那个不可一世的嚣张少爷。
“刚蹭破就应该直接处理的,又走了这么久,硬撑膝盖受不住呀,这几天别乱跑,好好休养着,可能过段时间还会有淤青,忍着点疼。”
曲红话音刚落,林择深就从外边进来了。
他刚去找了那个小地痞,当着游戏厅那么多人的面,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