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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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含璋聪慧,经得稍稍点拨,便已顿悟。
翌日,叶皇后以赫连昭仪叨扰皇帝养病为由,罚其往静思苑思过。等到赫连曼月先一步搬去静思苑,萧玉山旋即命人搜查赫连曼月宫室,翻箱倒柜,不放过一草一木,终归发现信件一封,写的尽是漠北文字。
萧玉山亲自去见了她,将书信掷于地上,冷声问道:“这是何物?”
“陛下既已晓得,何必明知故问?”漠北变故尚未传入将阳,赫连曼月仍以王女自居,料定萧玉山不会违背联姻之盟。
萧玉山曾见过这封书信,自晓得所言何事:“说的是寡人已身陷漠北,你当将此事大肆宣扬,扰乱大燕内丿政。”
“你——”赫连曼月佯装镇静,只应道,“那又怎样,赫连氏为大燕抵御赤狄,陛下还能舍弃了不成?”
听得此话,萧玉山猝然嗤笑,好似十分快活:“漠北已不再是赫连氏的,你大抵还不知晓。”
“什么?”赫连曼月惊得立时便要上前,只可惜尚未踏出半步,便教护卫以刀相拦,“你说什么?”
“数日以前,伏都将军已将漠北赫连氏尽数诛杀。”萧玉山冷笑连连,将赫连曼月最后一线希望也掐灭,“至于望月边城,你们的盟友,再过些时日,也将夷为平地。”
“不可能……不可能!”赫连曼月决眦欲裂,这时候,容颜再艳丽,也近乎癫狂,“父王……王兄……他们不可能死!”
“你骗我,都是你的诡计!”
“时至今日,寡人何需诓骗你?”萧玉山平静到近乎无情,将实情一一陈述,“你王兄早已葬身火海,你父王也遭削首之刑,其余族人或死或流放。现如今,赫连氏一脉,只余你一人了。”
半晌以后,赫连曼月才体悟到萧玉山所言何意,跪坐于地上,嗤嗤低笑:“只余我一人……陛下之意,我明白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赫连氏已亡,赫连曼月自也不能再苟活于世。
当夜,赫连曼月于静思苑悬梁,等到宫人发觉,已断气多时。叶皇后叹她年少,大好年华尚未开始,便已如枝头落花那般化作尘泥。
萧玉山恨赫连氏入骨,连皇陵也不许她进,棺椁尚不如平常宫人,只命人在城外荒郊寻一处地方草草埋了。
宫人常言陛下宽和,这一回,也不知赫连昭仪生前究竟犯了何等大错,身后事竟落得如此草草了事。
只有安风与叶文卿晓得,若是储栖云尚在,萧玉山心中所恨许能消弭些许。只可惜,储栖云与赫连归雁同归于尽,至此以后,纵使伏都不杀尽赫连氏,萧玉山也必会亲自下令赐死。
再者,便是提审章太尉。
彼时漠北赫连氏覆灭一事已传得人尽皆知,叶文卿故意将此消息透露予章太尉听。牢狱之中,章太尉方听得此话,便晓得最后靠山也轰然倾塌,他已再无活路。
再经得几番拷问提审,章太尉这块顽石终归裂开一道缝隙,将铁矿外流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铁矿是经得晋安王世子萧玉琮之手,由章太尉牵线搭桥,引入漠北。漠北赫连氏再赠给望月边城,鼓动前朝遗族起事。至于吴靖,不过是马前卒,只晓得些不足为道之事,为章太尉奔走。
但是,叶文卿仍深感此案有疑点未明:“若为名利,你已是两朝贵胄,何必铤而走险,将心思用在铁矿上?”
章太尉形容枯槁,已面如死灰,双唇翕动半晌,也不曾再多说一字半句。
“难道是望月边城?”自漠北一行归来,叶文卿知晓言氏族人龟缩一隅以后,再看这一场大案,终归拨开迷雾,“你要助望月边城复国,与漠北联手不过是表象。”
章太尉终归有所反应,冷笑半晌,低声问他:“如今再说此事,还有何用处?”
“只因陛下想求一个真相。”叶文卿听闻他这般说,隐约知晓这一回终归寻得真相,“那些死得不明不白之人,九泉之下也要瞑目。”
只是以望月边城之孱弱,若非依附漠北,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更遑论复国。章太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忠烈之心昭然,可叹、可佩,亦可悲。
这一桩铁矿案归根结底,是赫连氏有不臣之心,妄图将漠北疆土割裂出去。而这环环相扣的人中,有的图权,有的图财,有的图复国,真似戏台上的众生相,你方唱罢我登场。
再者,当日借暗害叶含璋之事亦是水落石出——与萧玉山所揣测的别无二致,当真是章太尉指使,吴靖不过是马前卒。
至此,矿场一案终归了解,章太尉签字画押,在牢狱之中,一夜白了满头长发。
两朝贵胄之族就此大厦倾塌,章太尉赴死,族人流放,连略沾亲带故些的朝臣,也难免削官免职之灾。一时之间,朝野之内人心惶惶。
萧玉山素来敬重章惠妃,更晓得她与此案无关,并不曾起苛待之心。只可惜,章太尉赴死翌日,惠妃投河自尽,留遗书一封,仅只言片语——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章氏一族如参天大树,她不过也是一朵枝头花。如今碧树凋零,枝头花又哪有本事笑面东风?
但这一回,与赫连曼月之死不同,萧玉山伤怀数日,命人将其风光大葬。
生死从来无常,谈何人世匆匆?
不过短短数月,萧玉山竟已尝遍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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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
第59章
六十一、相逢
今年秋风忽至; 枫叶遍染朱砂红,银杏又金黄。
一场大火以后,虚鹤观化作废墟一片。当今陛下仍视此处为福地; 命人于旧址之上修缮新道观。一年过去,道观已建成,却未曾召集道士; 只这般空落落留着; 日常不过十数人洒扫除尘。
故地重游总不免感慨物是人非; 就比方说眼前; 银杏金叶落得满山路,一直蜿蜒向上,去往虚鹤观中。只可惜,故人却已无踪。
安风本想跟着萧玉山上山去; 却教叶文卿一把拽住。叶文卿与他微微摇头; 示意莫跟上去。安风这才恍然大悟,收回脚步站在叶文卿身旁; 目送萧玉山远去。
满山银杏树,经得秋风一吹,便落下沉甸甸银杏果来,砸得人满头满肩膀。
萧玉山俯身去捡,一路上山,一路时而捡上三五颗; 忽又记起前尘往事。从前,储栖云也爱这么一路捡着; 一路慢慢悠悠走上山去; 再寻个小厨房拿火烤了,端上一叠热腾腾的银杏果。
只可惜; 好时光一去不返,往昔再难回溯。
辉月行宫在大火之中毁于一旦,伏都协管漠北以后,萧玉山曾三次命人去寻废墟之中搜索,却连储栖云尸骸都不曾寻到。
“过去了……都过去了……”
萧玉山望着地上满地金叶,不知为何,眸光忽然朦胧,水光将多彩秋色都晕成斑斓一片。
山路还很长,蜿蜒而上,一颗银杏果自石阶层层滚下,轻转个三五圈,正巧落在萧玉山脚旁。
萧玉山也不曾多想,俯身去捡,在指端触及那颗果子时,余光蓦然瞥见有人自迎面而来,一双布鞋正映入眼帘。
“这等事情,还是我来——”
那人说话之间,亦是俯身弓腰,指尖一勾,就自萧玉山手底下夺去那枚果子。
萧玉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那只手,继而握住手腕,攥紧了便再不松开。
这个人指端还有疤痕未褪,萧玉山抚上去时,手指微颤。他本以为,此生唯有梦寐深处才能再会,如今美梦成真,却又不敢抬眼相见了。
正应了那一句,近乡情更怯。
萧玉山眨了眨眼,睫羽颤动如蝶翅欲飞,无声无息里,便沾上了水珠。
“怎么了?怎么了?”那人单手扶着萧玉山直起身来,笑意灿烂如旭日,纵使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却仍作旧时模样,“这般迎接我,于理不合。”
“你回来了——”萧玉山本有千言万语萦绕心中,但能说出口的,唯有这么一句。
储栖云接过萧玉山手中的银杏果,兜在衣裾里,与从前别无二致,就好似从不曾离去过:“回来了,不走了。”
一年有余音讯全无,萧玉山本以为他早便葬身火海,如今再相逢,心中似有波澜千般。耳闻储栖云之所言,他本该心中安定,可不知为何,反倒生怕此时身在梦中。许是因深知好梦留人,而美梦易碎。
储栖云见他哽咽不言,拇指在玉似的面颊上一擦,抹去泪迹:“这便是我的罪过了。”
他的指端尚粗粝着,带着未褪的结痂,摩挲在萧玉山面颊,如砂石砥砺。
萧玉山回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低声问:“还疼吗?”
“疼,哪能不疼?”再痛之事,储栖云都能以玩带笑说出来,一如往昔,“但只要想到还有重逢一日,这些痛楚就都算不得什么了。”
“我在漠北流亡之时,每一日、每一夜,想的都是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我才能回到将阳城,才能再见到你。”
听得此言,萧玉山心中酸涩更胜方才,重逢之喜裹挟分离之悲,只能泪中含笑,笑中带泪,喃喃说道:“回来便不许再走了。”
“不走了,我储栖云对天立誓,此番历劫归来,再不离去。”储栖云单手拟作立誓之状,甚是郑重,便是要将定心丸给萧玉山服下,“你金口玉言说过,要做我家人亲友,我如何还能走?”
他是储栖云,不是言华——在望月边城之时,萧玉山几次三番追问,他都无法抉择,而如今心意既定,便再无更改。
太多人贪恋权势,不惜性命,不惜代价。而这些,并非储栖云毕生所求,他要的,不过是一粥一饭果腹,一心人相携白头。
一粥一饭本是平常,可一心人最为难得,好在储栖云一早便寻到,常自诩三生有幸,何须贪恋其他?
“走吧,去虚鹤,我给你烤银杏果。”
“好。”
蜿蜒山路之上,金叶灿然,秋色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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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后面是番外
写最后一章的时候,因为遇到一些个人问题,一边听歌,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写完了重逢
现在再看看,真是百感交集
第60章
番外一 储栖云漠北历险记
储栖云还记得; 他纵使身处火海,也在与赫连归雁扭打,宛如两头野兽厮杀。鲜血也因烈焰焚身而灼热; 迸溅在脸颊上,灼痛之感分明。
大火也爬上储栖云身躯,沿着臂膀蔓延开来; 如荆棘花般在指端绽放。
痛楚令人无所适从; 但脑海之中; 有一句话反复回响; 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明日清晨,遂玉城外,红日初升之时; 我会亲自送你走上回程。”
他还想再萧玉山一面; 还有许多心愿未了,因而不能食言。
宫殿之内猝然燃起大火; 引来卫兵扑火,储栖云挣扎着爬出去,他只有一个信念——活着,活下去!
“是言华殿下……”卫兵皆不晓得方才情形,还以为望月边城的皇子侥幸逃过一劫,忙不迭为他灭火送医。彼时储栖云已自身难保; 至于赫连王子与次迦,他并不曾再过问。
这一场大火将储栖云烤灼得满身伤痕; 一双手臂及后背尤甚; 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肉。
大漠贫瘠,望月边城更是弹丸之地; 缺医少药在所难免。储栖云足足养了一年,才缓过一口气来。
在此期间,他从不曾忘记赫连归雁所言,对师傅之死愈发难以释怀。几番旁敲侧击,终归得到验证,储栖云自知再无法原谅望月边城所作所为,修书一封,毅然离去。
于他而言,权势不过是一捧泡沫幻影,曾经留下,是因为亲人重逢。而如今,这些所谓的“亲人”手上,沾着师傅的血,沾着虚鹤观百余条性命。
虚鹤观中阴魂难以瞑目,教他还如何再敢留恋此地?道不同不相与谋,储栖云收拾妥当,趁着夜色背上行囊,一骑快马绝尘而去。
后来便是东离山上再相逢,储栖云自云历劫归来,立誓再不离去。
相逢诉衷情后,萧玉山拽着他去往山下忘忧泉畔。原来,忘忧泉畔尚有孤坟一座,碑上姓名正是“储栖云”三字。
许是因这一年以来历经生离死别,萧玉山莫名迷信起来,只说道:“实在不吉利,明日便命人推了去。”
“且慢。”储栖云抬手去抚摸那碑石,指腹描摹朱砂红字,心中忽有浪潮迭起,“还是改换个名字吧。”
萧玉山不知他又有什么古怪心思,好奇追问:“改换姓名?换谁?”
“改成‘言华’。”储栖云垂眼望着坟茔,唇瓣有笑意悄绽,恍如一场大梦初醒,看淡了往昔。
在望月边城之时,萧玉山几次三番追问之事,也终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