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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陛下以美镇国-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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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山灵机一动,抬手拂落矮几上茶盏,只听闻一声碎瓷响,整套茶器化作狼藉:“大胆,你竟敢……”
  “都已沦落至此,还不识时务?萧玉山啊萧玉山,你这模样同丧家之犬又有何区别?”储栖云口中喊打喊杀,手中却放开萧玉山,用指腹蘸水,写下一行字来——
  提防赫连,等我搭救。
  “你……”萧玉山一怔,着实诧异,他也不曾想到,储栖云竟选择救他。
  所以,方才所言皆是做戏,所谓的抉择不能做算?
  一时之间,萧玉山悲喜交加,喜的是终归晓得,他不曾真情错付;悲的储栖云再不能摆脱前朝遗孤身份,而他们之间隔阂由此渐生。
  但无论怎样,萧玉山都信任着储栖云,即便已是如今这番光景,亦深信不疑。见得桌上字迹,他无声点头,示意知晓。
  储栖云亦是点头,蹙眉望着萧玉山,笑意缱绻如丝缕,一如往昔。
  便是此刻,赫连归雁骤然推门。眼见门扉倏然开启,萧玉山一惊,慌忙俯身抹去桌上字迹。
  赫连归雁已然走入门中,他若起身反倒引人猜忌。萧玉山也不顾手腕上尚有镣铐,猛然掀翻整张矮几,只听得轰然一声,砸得一片狼藉。
  储栖云见此情形,便顺着萧玉山意思做戏,一把拽住他衣襟,抬手欲打:“怎么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你反倒不机灵了?”
  “慢着!”赫连归雁立时疾步上前,骤将储栖云拦至一旁,面色沉沉如笼阴云,“即便他多有冒犯,也请言华殿下给本王几分薄面,手下留情。”
  “这人不识时务,也只有赫连王子能容得下。”储栖云顺势收手,冷哼一声,装得有模有样,“但就如此饶恕了他,岂非太过轻巧?”
  赫连归雁瞥一眼萧玉山,渐露讥笑之色,又与储栖云道:“此人本王自会管教,但请言华殿下放心。”
  得了此言,储栖云瞥萧玉山一眼,神色里头似有不屑,转身即走,不做片刻停留。
  赫连归雁便是要见他们反目成仇,如今心满意足,笑意爬上面庞,好一番得意之色。
  萧玉山也不看那二人,眼帘垂下,敛了眸光神似,也不知究竟在想何事。
  五十二、转机 (上)
  漠北使团行出将阳城后,便兵分两路,大队伍仍走官道,却有六七人另寻小路快马加鞭而归。自打知晓此事,安风便隐约猜得,其此举用意定不简单,兴许当真与萧玉山失踪一事有关。
  只是,空口白牙说漠北使团挟持大燕皇帝而去,非但不能寻回人来,连安风也得背上挑唆两国和睦之罪。直至某一日,家奴忽然来报,直到有漠北商队求见。
  安风本不认得什么漠北商队,深感诧异,忙命家奴带人进来。
  那人乃关内人士,倒当真是个商贾,往来于漠北大燕。商人见了安风,自怀中取出锦囊一枚,双手奉上:“小人于漠北经商之时,偶遇一名公子,给了好些银钱,只要我来将阳城寻一位禁军统领安风大人。”
  安风听得此言,顿时将那锦囊攥在手心,追问道:“那位公子又是何人?”
  商人回道:“那位公子留下银钱与锦囊,便走得无影无踪,再不曾现身,故而在下并不知他姓甚名谁。”
  安风又试探道:“可是关内人相貌?”
  商人道:“是。”
  “可生得极为出挑,面若女子,面颊上有一点疤?”安风还满心以为,那人便是萧玉山。
  商人却答道:“是位清贵公子,英俊相貌,但不似女子。”
  “不是他?”安风顿时失望,如遭凉水当头泼洒而下。
  安风失望至极,命仆从送商人离去,再另赠些许银钱打赏。商人得了银钱,千恩万谢地去了。他解开锦囊,见得其中除却一张字条,再无他物。
  谁会不远万里,自漠北送来字条?
  安风满心狐疑,展开字条一看,只见得上头写的是萧玉山踪迹,而落款竟是“储栖云”三字!
  “储栖云未死?”安风喃喃自语,不知这一张字条能否取信。
  从前储栖云身在虚鹤观时,常往宫中送符箓。彼时安风还是皇帝近身护卫,自是晓得萧玉山将那些符箓放在何处。如若笔迹一致,十之八九便是储栖云未死。
  等到安风寻来符箓,与字条一对比,终归得了一颗定心丸——字迹不假,竟真是储栖云!
  “漠北辉月行宫……”安风再仔细瞧上一番,只觉得触目惊心,“是赫连归雁!”
  皇帝称病罢朝已近一月,朝堂之上渐有流言四起。再者章太尉尚在牢房之中待审,皇帝一日不回,便无人敢动这两朝贵胄之族。
  现如今,终归寻得一丝线索,不论真假,都应尽力一试。如此想定,安风当即决定亲赴漠北。
  叶文卿得知此事,立时寻来安风,只道愿意同去。
  安风惊诧异常,断不敢带他一道去往凶险之地:“你乃一介文士,并无功夫傍身,如何能去漠北一行?”
  叶文卿却心意已决,只说道:“矿场一案里头,漠北亦是牵涉其中,我自当前去查个明白。”
  “只是此行凶险,祸福难料,在下万不能教叶大人涉险。”安风仍在犹豫,意图劝退叶文卿。
  安风并不懂叶文卿之心,不知他所忧心之事。叶文卿深知安风耿直,论心机城府,远不是赫连归雁对手。
  虽然一纸供词之上,私买铁矿之人乃漠北伏都将军,但叶文卿再清楚不过,此话全因赫连归雁诱丿供。赫连归雁心思之深沉,心肠之狠毒,由此可见一斑。
  依照赫连归雁的狠厉与阴沉,安风正面相搏,定毫无胜算,甚至将有姓名之虞。叶文卿委实放不下心来,执意同往漠北一行:“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安统领若再推拒,便是不将在下当做朋友。”
  “叶大人何出此言?”安风素来笨嘴拙舌,又心性耿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解释起。
  叶文卿先故意将话说得重些,又转而缓和了语调,与安风道:“既然如此,便让叶某与安统领同往漠北。”
  安风不得法,辩又辩不过,劝又劝不动,终是应允叶文卿同去。
  当日,二人各自挑拣亲信护卫数名,乔装打扮做商贾,连夜出城,直往北去。
  这一路日夜兼程,历经艰辛,众人终归抵达漠北遂玉城。
  自遂玉城再往北三十里,途径大漠,再往北去,便可见得辉月行宫。临行在即,安风不愿叶文卿继续涉险,以需要接应之人为由,请他暂留于客栈——如若众人三日未归,他当即刻返回关内,请晋安王救援,万不能感情用事。
  叶文卿既忧心安风难抵赫连归雁,又自知不通拳脚功夫,贸然走入大漠,只怕会拖累同行之人。
  几番思索之下,他忽而想起那位伏都将军来,心生一计,却不曾与旁人说,立时同意暂留于遂玉城。
  辉月行宫虽易找,可这偌大宫殿之中,萧玉山又身在何处呢?
  不出半日,安风便已寻到辉月行宫,但只敢藏身于绿洲外围,轻易不敢靠近辉月行宫。
  正值进退两难之际,有一行人自辉月行宫次第而出,安风与随行亲信招手,当即商定计策。
  引路少年提着琉璃小油灯,指派仆从将杂物自辉月行宫之中运出,年纪虽小,却俨然一副管事之人模样。
  安风等人暗中尾随这队仆从,借着夜色掩映一刀毙命,无声无息。
  那提灯少年方要惊呼,便教安风捂住嘴:“闭嘴。”
  利刃抵在脖颈之上,由不得他不听话。少年借着琉璃灯盏火光,终归瞧见不速之客长相:“关内人……你是关内之人——”
  安风见他如此反应,隐约猜得些许奥秘,立时试探问道:“关内人又如何?”
  少年为求保命,忙不迭说道:“如若你们是来寻人的,我晓得他在何处。”
  安风忙不迭追问:“谁?”
  “我不晓得他姓甚名谁。”少年思忖半晌,也不记得赫连王子带回来的人叫什么,但相貌出众,想来一经道出,若真是为他而来,定能辨别。
  少年此时惊惧交加,面色苍白如纸,为求保命,少不得如实相告:“我当真见过一个关内人,生得好看,可惜脸上有疤——”
  安风此刻好比暗夜行路时窥见曙光,立时问他:“疤痕可是落在右颊?”
  “是了是了,便是右面。”少年心中了然,原来这一行人当真是为那男子而来,就好似寻到护身符,“我能带你们去找他。”
  “我可以信任你吗?”身处赫连氏地界,安风少不得多存一份疑心。
  “他若能就此消失,只怕我比你还畅快些。”刀刃映着灯火光亮,少年垂眸,飞速瞥一眼,顿觉心惊胆战,满心只求自保,“赫连王子的心窍都被这人迷惑了——”
  “什么?”纵使安风再不通风月之事,也该听出少年言下之意了,惊诧之余,怒不可遏,“赫连归雁将他怎样了?”
  “正因为不曾怎样,才是被迷惑了心窍。”少年提及此事,连嫉妒之意都无心掩饰,真正是醋意滔天,“寻常人如他这般放诞无礼,早该打残了喂狼去,赫连王子却一忍再忍,偏还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不是被迷了心窍,又是怎样?”
  安风心下稍安,冷声道:“算他赫连归雁识相。”
  “怎么,你是他情人姘头?”少年听得此话,顿时来了兴致,睥着安风问道,“不远万里来漠北,就为寻人?”
  “休得胡言乱语!”安风见此人言谈粗鄙,又懦弱愚笨,纵使生得好皮囊,也不免心生厌恶,“你这等佞幸之流也敢与那人相提并论?”
  少年不服,方要反驳,立时又教安风喝止:“废话少说,带我等去寻人。”
  安风一手收回逼在少年脖颈之上的刀刃,另一手自袖中抽出短匕,抵在其后腰。生死存亡之际,少年不敢耍花招,忙不迭闭口不言,领安风等人走入辉月行宫。
  安风等人早换上仆役衣衫,趁着入夜之时,辉月行宫皆已入睡,悄然潜入。安风瞧着领路少年,见他年纪虽小,但似颇有地位,想来也是因流连赫连归雁床榻枕畔之故。
  少年一路走过雕花长廊,见得巡夜护卫,只道是替赫连王子办事,三言两语便将人打发了去。
  一扇门扉之前,少年蓦然驻足,只说道:“就在里头。”
  安风将信将疑,瞥一眼身侧随从,便有人上前接过匕首,接替其挟持少年。安风与他微微颔首,继而推门而入。
  偌大宫室之内,仅燃着豆大烛光,还有香薰盈盈,只可惜空无一人。
  安风四下寻遍,也不见萧玉山踪迹,一时怒上心头,命人将少年押入房中:“人在何处?”
  “不在房中?”少年环顾四周,亦不曾瞧见那人踪影,立时慌了神,“定是赫连王子招幸他了……定是这样!”
  “赫连王子今夜还招了次迦。”为求保命,他口中言辞愈发无所忌讳,开始胡言乱语,“上回也是这般,殿下喜欢与他二人同时行事……”
  “住口!”若非此刻身在辉月行宫,安风只想给这人一记重拳,“他是什么身份,岂能容得赫连归雁折辱?”
  “我没有胡说,辉月行宫里头都晓得!”少年见安风发怒,还以为性命休矣,忙不迭解释道,“次迦与他有几分相似,众人暗地里都说,殿下偏好这种阴柔长相。”
  少年这一番胡言乱语教安风听得,尚能守住秘密,但此地还有六名随行亲信。安风不敢让他说下去,谁晓得还会牵扯出哪些事情来,立时威胁道:“住口,你若再敢说多一字,我便让你此生再无法开口。”
  五十三、转机 (中)
  然而此时,萧玉山的确在赫连归雁跟前。
  双臂高举过头顶,身体被枷锁牵引着,只能踮起脚稳住身形。萧玉山从未受过此等折辱,却又奈何不得,如若眸光能化作刀刃,当场便要教赫连归雁血溅三尺。
  赫连归雁与他遥遥相望,一手重拍身下次迦,一面扬起下颔,朝萧玉山勾唇,无声而笑。他眸光阴鸷,带着些刻毒与嘲讽之意,望着萧玉山时,有鹰视狼顾之相。
  次迦趴伏在地,仍将脸埋在臂弯之间,不肯抬头。赫连归雁手里头下了一番狠劲,才教他抬起脸来,拇指摩挲着这张满布泪痕的脸,又莫名含了几许柔情。
  下一瞬。却是柔情散尽,狠厉骤来,赫连归雁将他的脸转向萧玉山,好似生怕那人看不真切,用力抬高。
  这张脸只五分相似,但已足够——只要萧玉山能明白,在这辉月行宫里,他与次迦并无不同,便就足够了。
  相较于身体力行却换来挣扎反抗,赫连归雁觉得,自心里驯服一只困兽更有趣。
  萧玉山几时见过如此荒诞之景?如今身处其中,更是无措,只能连连怒骂:“说你是畜生,都算抬举了你!”
  “次迦,你喜欢吗?”赫连归雁也不曾回应萧玉山,倏然垂眸,望向身下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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