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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陛下以美镇国-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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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究竟是何人!”安风这才明白过来,叶家姑娘遇袭并非巧合,乃有人刻意而为之,不免暗自惊心。
  如此一来,在场三人皆悟到,针对这姑娘只是表象,那些人真正想威胁的,是尚书郎叶文卿。如叶文卿这般无足轻重的小官,能威胁到旁人的事情,便只有那一件矿场案了。
  萧玉山面如寒霜,扫视四下,若有所思,继而又与那姑娘道:“这群歹人许是奉命伤人,你难道甘心同书生一道含冤而死?”
  末了,他一指躺倒在地之人,眉眼骤然锐利如刀出鞘:“你且瞧清楚这些人,再好生想想要不要赴死。”
  叶家姑娘并不愚懦,渐趋悟到此事并非偶然,一时间泪如泉涌,眼中除却悲怆,竟显出狠色。直到哭声渐哑,她心念亦定,抬手抹去泪痕,咬牙道:“当死之人未死,我怎能死?”
  人活一口气,为爱也好,为恨也罢,留得青山在,方能谈一个将来。
  “这便对了。”萧玉山清楚,她已不再会寻死,故而稍稍安心,又吩咐安风道,“我同储栖云送这位姑娘回去,你将这些人交送官丿府。”
  萧玉山他们是偷溜出道观的,到底要顾忌身份,只能让安风报官。储栖云心更细些,临别之时,还与安风嘱咐:“姑娘名节乃是大事,安大人千万低调行事。”
  此事若是传开了去,不说叶文卿面上无光,光是口水也能将这姑娘再逼到绝境。外人才不顾真相如何,只管茶余饭后有谈资便好。储栖云伴着萧玉山这许多年,比旁人更懂三人成虎之害。
  好在萧玉山生来豁达,胸襟也广阔,全不将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曾几何时,储栖云也曾问过他,坊间都将流言编排成了段子,怎还不动怒。
  那时候,萧玉山眸光流转,犹如星河澹澹,与储栖云道:“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观先人治水,哪个不是宜疏不宜堵?”
  悠悠众口岂是能堵塞住的?既然要说,便由他们说去,编排也好,调侃也罢,他萧玉山又不是活在旁人口中。
  储栖云至今犹记得,萧玉山说完此话,忽又似想起更为重要之事来,展颜而笑,如春华骤来——
  “再说了,寡人以美镇国也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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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叶文卿午时归家,才迈过门槛,便察觉家中异常,不说家中仆妇欲言又止,母亲大人见他归来,立时唤他去别处,只道有事要事。
  叶文卿方一进门,便见萧玉山坐在一旁,俨然早已到来。叶文卿一惊,脱口惊呼:“陛——”
  敬称都到了口边,叶文卿一怔,适时止住,未露半分破绽:“毕公子怎能亲临寒舍?”
  储栖云暗道叶文卿心思好生活络,只说道:“我家公子等你许久了。”
  叶文卿望着萧玉山面色,便知晓定出了非同寻常之事,忙不迭送母亲出门去,紧闭门扉,转而朝萧玉山跪拜行礼。
  萧玉山本是简装出行,也不摆皇帝架子,教他坐下说话。叶文卿看茶就坐,萧玉山才问道:“案子查得怎样了?”
  “近日正在搜查晋安王旧宅。”叶文卿只将事情一一道来,“真账簿仍不见踪影。”
  “我倒觉得,东西定在那宅子里。”萧玉山冷笑一声,意味深长。
  叶文卿不解其意,方要问出口,就听储栖云解释道:“今日在南麓书院,叶大人胞姐遇袭,幸而安护卫及时赶到。只可惜…。。另有一名书生,为护叶大人胞姐周全,横遭意外。”
  “那些歹人还乔装打扮成流民,想要蒙混过去。”萧玉山只将至关重要之事点出来,其中利害,全教叶文卿一人体悟。
  此言如惊雷入耳,叶文卿不禁惊惧交加,面色铁青:“如此看来,是有人不愿看见晋安王旧宅被搜查。”
  “你是聪明人,知道应当如何做。”萧玉山见他聪慧,只应了这么一句,旁的也不多言。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选择凌风而上之路,便要担下粉身碎骨之险。
  “微臣明日便将一家亲人送去北州乡下,只求陛下保他们周全。”叶文卿不惧风波,更不畏死,却不愿亲人横遭不测,“至于矿场一案,微臣定为陛下查个透透彻彻!”
  “好。”只要用他一日,必然护他亲人一日,萧玉山立时应下。
  正事说罢,叶文卿满心自责起来,只问道:“胞姐可曾受伤?”
  “只是受惊,并无大碍。”储栖云想了想,忍不住多一句嘴,“你得好生谢过安护卫,这一回,多亏他及时出手。”
  这个储栖云,不问何时何地,都想做月中老人。萧玉山觉着好笑,索性顺水推舟,也与叶文卿说些好话:“此言极是,安风今日着实神勇,你须得好生谢过他。”说罢,暗自与储栖云递一记眼神。
  储栖云心领神会,回以一笑。


第19章 
  十九、陛下有心护短(上)
  安风行事素来严谨,报官之时几番打点,为叶家压下许多不必要的风波。因闹出了人命,绝无可能彻底瞒过去,可怜那书生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认丿尸时呼天抢地,母亲几番晕厥。
  审理人犯之时,安风旁听,听到那些人一口咬定无人授意,只因瞧见叶家姑娘年轻貌美,故而横生生歹念。几人沆瀣一气,俨然早有万全的准备,连口供都别无二致。
  如此一来,再在这些人身上下功夫,便都是无用功了。安风暗中命人先将人犯收押,不许轻易杀放,有朝一日定有作用。
  趁着流言未起,叶家母女连带家中仆妇一名,连夜收拾细软,日出前便雇车赶往北州。
  萧玉山也不曾回东离山去,于叶家借宿一宿,详谈矿石一案。直到日出前,目送叶氏母女离去,他才与安风及储栖云道,是时候回虚鹤观了。
  此刻天色朦胧,仅东方欲曙,街肆寂静漆黑,路旁空无一人。叶文卿忧心圣上安危,忙劝三人莫急,等天色大量再说。
  萧玉山却道:“素闻东离山日出壮美,我尚未曾亲眼得见,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了。”
  叶文卿仍想再劝,却被安风轻拽衣袖摇头。安风最是知晓,萧玉山心意既定,便不会轻易动摇。
  储栖云与萧玉山是一条心,随即道:“安护卫练得一身好武艺,贫道也懂些拳脚功夫,定护送陛下安然归去,叶大人宽心。”
  叶文卿不得法,只得作罢,不再挽留。临行在即,萧玉山及储栖云先行,安风踌躇半晌,回身走向叶文卿,低声说道:“上回是我莽撞。”
  叶文卿思忖半晌,也记不起哪一回,茫然问道:“哪一回?”
  原是他多心了,安风一愣,冰块似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送别晋安王那一次…。。既然叶大人并不曾在意,在下也就放心了。”
  叶文卿这才恍然明白,彼时安风似有心事,原是因他说陛下容不得士族。叶文卿自觉失言,颇有歉意:“在下所言亦有不妥之处,安大人莫要介怀。”
  事情一挑明,心事便如冰化水,都不复存在了。安风心中雀跃,冰块脸上竟现笑颜,神情不似往日稳重,倒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安风心结已解,追赶萧玉山时还不忘一步三回头,朝着立在门前的叶文卿挥手。叶文卿只想着,安风是个爽快人,值得当做友人交游。
  萧玉山与储栖云并未走远,正等在街角,悄不作声地偷望向二人。储栖云揽着萧玉山肩头,亲昵笑道:“我就说那二人有戏。”
  萧玉山从不在储栖云跟前假装正经,也调笑起安风来:“我怎瞧着是安风‘剃头匠挑担一头热’?”
  储栖云只嗤笑道:“枉你生来聪明,竟不知‘好女怕郎缠’,好男亦然。”
  “你这道士,嘴里总有三言两语,还专挑不正经的说。”萧玉山不甘示弱,回敬道,“你这红尘之外人,还晓得这些?”
  “我一早就为你滚入红尘,怎的,你不认账?”储栖云瞧着萧玉山,笑得堪称放肆。
  年幼时,萧玉山比如今还好看些,就似个玉琢而成的女娃娃。彼时,储栖云破了他的面相,急得几乎哭出来,只想着定要负责到底,大不了将来还俗娶了人家。
  许是自那时起,储栖云就注定要为萧玉山重回红尘里。
  日出时候,萧玉山等三人终归站在东离山上,眺望天际,只见得云蒸霞蔚,红日破晓。虚鹤观晨钟渐响,唤起林间飞鸟。
  此刻正是满目远山青黛色,一点红日,两行飞鸟。
  萧玉山顺手折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出一首小曲儿,伴着日出壮景,竟有几许写意风流。
  储栖云笑道:“景美人妙,足可入画。”
  萧玉山笑眼望向他,情意在眼中化作明星,熠熠生辉。
  安风倚着树干抱着剑,将这二人情状尽收眼底,不由心生狐疑——陛下和储栖道士怎如此腻歪?
  末了,萧玉山丢了叶子,与储栖云道:“别阿谀奉承了,赶紧回虚鹤观去。”
  经他这一说,储栖云忽而想起至关重要之事来,抬手一拍脑门,懊恼道:“糟了,子茸要遭难了!”
  原来,萧玉山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出来,是因储栖云想出一招偷天换日之计——以宫中点心收买将师侄收买了,教他替皇帝留守房中,直到外出归来方才可露面。
  陆子茸孩童心性,终日困在道观里头,也吃不上好点心。昨日见到皇帝御膳,眼睛都看直了去,为填口腹之欲,自是满口答应。
  储栖云本是想带只萧玉山游历半日,傍晚即归,谁知偏生遇上叶家姑娘遇袭,耽误了行程。现如今,一天一夜已然过去,不说陆子茸瞒不过众人,恐怕虚鹤观都已乱作一团。
  虚鹤观里丢了大燕皇帝,滑天下之大稽,说出去只怕无人敢信。
  三人急急忙忙自后门归去,见得道观井然有序,不见一丝骚乱,才不约而同松一口气。
  萧玉山悄然回房,佯装不曾外出。安风守在门前,亦是装作平常模样。
  储栖云本想跟进去瞧瞧师侄,谁知竟见他自别处走来,哭丧着脸道:“小师叔,师傅叫你。”
  储栖云心道不妙,一面同他离去,一面问:“你在师傅跟前可说过什么不曾?”
  “纸包不住火,你也从实招了吧。”陆子茸这般说道,俨然早将事情说出去。
  “你啊——”储栖云痛心疾首,站在师傅门前时,先将思绪理清,搜肠刮肚把理由寻了个遍,继而一低头,小心翼翼迈进门槛里。
  “师傅。”
  “还晓得回来?”苍阳道人正在打坐,也不回眼瞧他,只这般问道。
  纵使苍阳道人素来宽和,也容不得储栖云如此率性妄为。萧玉山是皇帝,千尊万贵,如若在虚鹤观斋戒之时伤了分毫,一众弟子焉有活路?
  储栖云见此光景,心知师傅已生怒意,忙不迭施一礼,先低头认错:“是徒儿莽撞了。”
  “切忌口中认错,心中另有他想。”只这一句话,苍阳道人便将储栖云心思说了个透彻,堪称一语中的。
  眼下,师傅虽不曾真正发怒,但言辞里头,俨然尽是责备之意。储栖云再怎样荒唐,也是尊师重道之人,此刻,只将方才在门外想好的托词尽数咽回去,蹙眉不语。
  “去清华台跪着,静思己过。”苍阳道人说罢,沉沉叹息,似有心绪万千,却难言说。
  清华台乃虚鹤观众弟子练武之处,储栖云奉师命思过罚跪,正赶上散了早课练武的时辰。他这一跪,不说一众师兄,乃至师侄辈的弟子都瞧见了。
  储栖云乃苍阳道人关门弟子,自幼时入观至今,得师尊格外照拂。这么些年来,莫说挨打罚跪,便是责难也实属少见。
  遥想当初,储栖云可是伤了大燕太子的面容,师尊竟还出言回护,将那罪犯欺君之事说成是为太子化解劫难之举。由此,储栖云才捡到一个“命中贵人”之称。
  再看如今,苍阳道人竟不顾储栖云颜面,命他在一众人等跟前罚跪思过,想来也是怒极。
  苍阳道人曾有令在先,偷天换日一事一概不许再提,若有人违背,不问辈分,定将重罚。故而知情者暗道储栖云胆大妄为,该当有词一罚;不知情的则是窃窃私语,相互询问缘由。
  储栖云对流言蜚语充耳不闻,对众人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孤身跪在清华台一角,神情过于平静,如化作木胎泥塑,只教人看不出心思来。
  “都练武去!”幸而年长的师兄及时赶来,命一干人等散去,才为储栖云稍稍解围。
  一转眼,晨风散尽,最后一丝清凉也教大日头驱逐了个干净。储栖云头上并无一丝绿荫,便这般被烈阳晒着,如置身炉火中,不多时,就已湿透里外衣衫。
  陆子茸躲在别处远远瞧着,心有愧疚,生怕小师叔被晒出个好歹,左思右想半晌,匆匆去寻陛下求情。
  石板地粗粝,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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