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掌心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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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瑶姜会伤心。
“为什么?”瑶姜手握在栏杆上,红着眼问他。
“你还记得上次在你府上,你曾说起的园林大家年家吗?”
“记得。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凌晏将手伸出栏杆,帮瑶姜擦着泪,他缓缓开口道:“我娘是年家的女儿,我送你的那副耳坠其实是她留给我的。”
瑶姜仍旧哭着,年家是大户,她算是了解,故而才对凌晏的话生了疑:“怎么会,年家到这一代只有四个儿子,又是以‘亭台楼阁’四字为名,我从未听说过年家还有个女儿。”
“我娘叫年池。我外祖母是外室,年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和我娘的存在。因为我娘是在京城长大的。”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凌晏耐心讲,瑶姜便耐心听。
“我娘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是我爹。他们原本感情甚笃,但后来我爹为了仕途,迎娶了别人,抛弃了我娘。我娘回了江南才发现已经怀了我,她独自一人将我生下,又抚养我。我四岁那年却忽然有人闯入家里,将我娘活活勒死了。我当时躲在柜中,目睹了全程。”
“后来我走投无路,一个人流浪,就快饿死的时候被兰嫣的父亲所救,进了戏班子。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那天杀我娘的人,身上佩戴的牌子乃是官符。我也早知道我爹在朝中为官,所以一直在寻找进宫的机会,直到十四年前,弘照帝下江南,住在金陵行宫,当时有一个小太监贪玩溜出宫,我发现了,就顶替了他。”
“可你们长相完全不同,而且宦官每年都要验身,你是怎么……”
这些事其实他也很少回忆了。
凌晏捧着瑶姜的脸,眼中尽是温柔色。
“我会易容术,刚进宫那几年我都带着面具,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容貌变化很大,我每次换新的面具便雕刻地同我本来容貌像一些,久而久之,我就连面具也不需要了。至于验身,我都是请身量相仿的其他人,我帮他们易容,让他们替我去。而我会想办法,从义父那里找机会,送他们出宫。再后来我有了些权力地位,也就没人敢验我的身了。”
瑶姜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凌晏的音色也与往常不同,全然无半点阴柔之气了。
想必是他从前都捏着嗓子讲话,毕竟他在戏班子长大,应当擅长于此。
“你骗所有人,为什么连我也……我是你妻子啊,可你从未告诉过我这些。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怕连累你。”
第33章 终章
瑶姜心里清楚; 凌晏犯得是死罪,朝中大臣也大多都在等他,或者说等东厂垮台; 如今落难,自然是人人落井下石。
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在她心中凌晏早就占据了很重要的分量。
凌晏身份揭晓后,却是贵太妃最先替他求了情; 还求瑶姜带她到狱中见凌晏一面。
此事便是李牧抖落出来的; 瑶姜原本很不放心让贵太妃去见凌晏,可贵太妃却说知道凌晏的身世。瑶姜将信将疑; 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大牢里,凌晏站在栏杆里,瑶姜和贵太妃站在外,三人都是静默着。
“你不是有话和他说,快说吧; 说完你就走。”瑶姜偏过头,她不愿看着凌晏憔悴的样子。
“这件事是我揭发的没错; 但我现在后悔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年池的儿子。”贵太妃说着; 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哽咽。
“你认识我娘?”凌晏也颇感意外,他虽知道母亲小时候是生活在京城,但却从未有印象听母亲提起过故人。
“何止是认得,我和你娘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那日我见瑶姜戴的耳坠十分眼熟; 我起初还以为是有了仿品,但转念想,那东西你娘那么宝贝,怎么可能随意给了别人,我就派了人去江南寻你娘下落,想着或许今生还能见一面,却不想竟知道了另一件事……”
提起母亲,凌晏也悲从中来。
“耳坠我娘看得很珍重,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瑶姜闻此,看向凌晏,竟不知她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
“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不知,我进宫就是为了找他,但我娘什么都没同我说过他,我不知该从哪找起,也或许他早就不在朝中为官了。我如果找到他,早就手刃了他,抛妻弃子。”
“你爹就是长平将军耿树鎏。”
“长平将军?清河大长公主的驸马?”凌晏片刻后竟是笑了,“那我们父子俩还真是没有缘分,我入宫的时候敬文太后已经去世了,大长公主与先帝关系破裂,长平将军调任西北,就算回京述职也只让自己的副将进宫,我竟从未和他碰过面。”
“是啊,也许这就是命吧。我若知道你是年池的儿子,我是绝不会揭发你的。”
瑶姜走上前,忍着泪,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凌晏他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夙夙。”凌晏轻唤她,“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早晚是要被揭发的,怨不得别人。我只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娶你。”
“我不准你后悔,我没有后悔嫁给你,你也不能后悔娶我!”
凌晏叹口气,见瑶姜又落下泪来,却仍是忍住了没有去安抚。往后她可能要经历很久很久没有他的日子,他总归是不能一起陪着她了。
“所以在长公主府行刺的人,是太妃安排的吧,你认识我母亲,或许无意间听她提起过那里可以藏人的暗道。”
“的确是我,我不仅听说过,小时候还和你娘一起偷偷溜进去过。其实你娘当时是不告而别的,我心里不痛快,所以也不想寻找她,也不曾给她去信,等过几年我想起她了,再去信,已经没有音信了。”
“太妃娘娘揭发我,我不怪你,但你若有心,便自己去皇上面前请罪吧。刺杀长公主,罪同谋逆。”
“我没想刺杀她。”贵太妃转头看一眼瑶姜,“我只是想拆散你们俩,然后让薛岩做你的驸马而已,你枕边人是我李家的人,我便可操控你了,操控了你,便等于操控了皇上。”
事情过去很久,可当瑶姜再回想起当日情形,仍觉得后脊发凉,可如今这些事都比不得凌晏的性命重要。
她想过诸多办法,也求过左相,但曹平恩说得很明白,若此番饶了凌晏,便等于皇上徇私枉法,日后必定为人说道。曹平恩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却仍旧给瑶姜指了明路。
死罪既然难免,不如就想想能否从‘死’上做些手脚。
瑶姜忽然想起那日在她的长公主府,云朵曾说起的,她和云珠被乌孙王赐下的毒酒,是被左贤王动过手脚,能让她们先假死再复活。
仪顺四年春,金陵城里,一处老旧宅子,忽然有一姑娘推门而入。
她第一次来,却像是对这里熟悉得很,脚步不停地往里头走。
行至后花园中,远远瞧见前面凉亭里坐着的男人。
阔别三年,他的背影她依旧记得清楚。
“凌晏。”瑶姜远远唤他,竟是红了眼眶。
凉亭中的男人僵住身子,这一声恍如隔世,他回头看去,那边站着的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瑶姜朝他奔过去,也不算他作何反应,直直撞进他怀里。
凌晏也伸出手,环住她,抱住她。
“我好想你啊。”瑶姜哽咽着,最后终于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可我不敢来见你,我怕被人发现你还活着。现在好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东厂提督凌晏,也没有拂熙长公主陈瑶姜。”
三年前,饮下毒酒的那一刻,凌晏并不知他还会醒过来,那天他一直盼着的人没有来,以为她怪他,直到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是在江南,便懂了她的良苦用心。
他知道,她一定回来,所以他等。
“怎么出来的?”凌晏顺着她的长发,柔声道。
“我也吃了药,京中如今都以为拂熙长公主已经重病而亡了。皇上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韩天启和李牧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想是时候了。”
瑶姜又说,其实曹相知道凌晏活着,他甚至说凌晏比之朝中许多官员要真实,只是行东厂该行的监察之权,却因触碰了旁人的利益才一直被曲解,实际上若没有东厂制衡,韩天启等人早就更加猖狂。
“我其实也有私心,我做错了事,不该被原谅的,无论如何,不该欺君罔上。”
“可是你也做了很多好事啊,纠出很多朝中黑暗,也算功过相抵了吧。”瑶姜从凌晏怀里抬起头,“我现在不是长公主了,只是寻常庶人,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我哪敢。”凌晏低头,与瑶姜额头相抵,笑着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个碌碌无为的人,夙夙不嫌弃我便已经很好,我怎么敢嫌弃你。”
“是哦,你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这么老了,是不是该早点和我生个宝宝才是啊?”
“你不是说不喜欢宝宝?”
“那还不是以前以为你是太监啊!”瑶姜又记起当初还没问完的话,假装生气,“你当初为什么瞒着我,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仪顺五年夏,瑶姜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娘亲,生下的是个女儿。她欢喜得很。
思及往日种种,她又后怕又庆幸。后怕的是凌晏险些丢了性命,庆幸的是当年她足够大胆,一个不得宠的小公主也敢去算计凌晏。可正是因此,她才能与他相爱与他厮守。如果不是嫁给他,当凌晏被揭发时,也许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晚上,瑶姜和凌晏一块躺在床上,哄着女儿入睡,瑶姜抬眸看了看凌晏,轻咳一声,问道:“凌晏,你还想同你爹相认吗?其实他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之后,也很后悔,他说他并不知道你娘怀了你,不然绝不会丢下你娘的。”
“不必了吧,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啊,我不再是凌晏了。”
“那你还恨他吗?”
“不恨了吧,人生一世,还是该看开些,反正以后我们一家在江南,再不会见到他,就当没有他这个人吧。”
最初凌晏是误以为自己母亲是他父亲派人杀死的,可三年前他才知道,是长平将军与自己母亲有旧情的事被敬文太后知道了,她为了女儿清河大长公主的幸福,才秘密派人暗下杀手。
幕后真凶也早已亡故,他又该恨谁呢?
如今他有妻有女,新的生活美好祥和,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
瑶姜带了女儿一天,这会儿早就累了,眯着眼已经昏昏欲睡,凌晏凑过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原本索然无味的人生,谢谢你为我生命里添上的浓墨重彩的每一笔,也谢谢你不曾放弃我、忘记我。
往后便是岁月静好,他们不会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