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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教主被嫌弃的一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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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迎面对上,宛如长虹破日,在夜空里炸开一道焰火,秋水剑法举重若轻,善用取巧之力一举千钧,厉忻内力亏损,也借力使力,尽量避免与对方硬拼,所以打斗之时,多是一击即退,他心思明朗,不善钻营,剑法上也显得出来,如今刻意刁钻处使劲,颇有些滞涩之感,也让骆云打得很是不痛快。
  骆云用剑杀气横溢,碰上厉忻倒似石头撞上棉花,使不上一点劲儿,没多大功夫,便有些气急败坏,剑锋一顶,挑中对方剑柄,再用力便将厉忻手中的剑挑飞了出去,随即他剑锋稍偏,戳中厉忻腕间一处,压下分毫,轻轻一掠,又将剑收了回去。
  这一招看似放了水,但厉忻知道,骆云用劲极巧,刚才那一招恰是切断他的一处手筋,阴损之处在于,厉忻那只手再也不能练武了。
  “你那些花拳绣腿,平白玷污了秋水剑法的名声,厉忻,我断了你的经脉,你就此不能练剑了。”
  骆云虽是笑意猖狂,但眼底却有一丝黯淡,他目送着厉忻远去,那面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随后眼眶湿润了。
  他自言自语说:“我这些年来,到底在追求什么,为了你舍弃剑道,如今……”
  他仍然记得,当年意气风发,出师之日便去江湖游历,幻想着用手上一柄剑引动江湖风云变幻,谁知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厉忻,那时候的厉忻只是一个严肃冷漠的少年,却已经在武林大会上一鸣惊人,他用秋水剑法,不出一个回合便将骆云败于阵下。
  茫茫人海中,厉忻不会记得这样一个剑法平庸的挑战者,所以骆云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停留在他心上过。
  后来骆云改学铁鞭,数年后功成名就,与此同时,厉忻却下落不明,直到,那一夜,这个男人再度闯入他的视线,却是奉魔教教主之命,暗杀武林盟主,并因此将他的喜宴,毁得彻彻底底。
  那一瞬间,骆云似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从雷云堂逃出后,厉忻便一直在呕血,中毒加重伤,他根本支撑不到断情谷。
  而如今,他偏偏又蓬头垢面,穿得衣衫褴褛,便是想求助于人,也只是被当成乞丐或疯子罢了,况且他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谁又会帮助他。
  无奈之下,他躲在一间破庙里,屋顶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开了很大一个洞,夜里风吹进来,就像直接吹到骨子里,真冷,冷得要命。
  于是点起一堆篝火,抱臂蹲坐在火堆旁,他没有打理自己的仪容,这个时候,他希望别人并不认识他。
  夜里的郊野很安静,偶尔响起野兽的嚎叫,但都是很遥远的,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一阵马蹄声,哒哒地抵达庙门前,有一人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下榻之处,便先勉强一晚吧。”
  另外一个人不知为何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这两人相携着走了进来,见到厉忻,先是惊了一下,随即走上前,那个之前说话的人大约二十三四年纪,容姿清贵,笑意盈盈,穿着一身浅蓝色底的衣服,手上把一柄白玉折扇,很是潇洒风流的样子,另外一个人,却是一个面冷如霜的道士,身着浅灰色道袍,戴紫金冠,佩春秋阙,相貌端正清凛,臂上搭一只拂尘,显得整个人干净纯粹。
  这笑意盈盈的公子上前对着厉忻抱拳,道:“冒昧打扰,我们二位可否在贵地休息一晚?”
  厉忻知道这公子说这句话是出于礼数周全的习惯,或许真对上一个乞丐,他也能这么谦逊有礼地说上这么一番话,这种人看似很好相处,其实很难交心,因为他和谁都很熟络,所以他和谁都很疏离。
  “无妨。”厉忻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落,那公子不知为何眼睛亮了一下,盯着他瞧了起来,厉忻有些尴尬,于是转过身对着墙壁去了。
  “啊,方才是我冒昧,这位…公子不要介怀。”
  这时候那相貌清凛的道士说话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容貌清贵的公子闻言笑了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以为谁都像你吗,木头。”
  “哼,他也是美人?”
  “你这就不懂了,美人,就算是衣衫褴褛,草灰敷面,那层骨子里透出来的内蕴也是不减的。”
  厉忻闻言,心道今日又是遇到了一个三句话不着调的纨绔子弟,不由自主便生出厌恶,索性离开篝火,去茅草堆上睡去了。
  身后传来那道士的声音:“就是因为你喜欢沾花惹草,一路上耽误了多少功夫,我想你这个毛病,便是去忘川河上洗上三遭,估计都洗不掉。”
  那清贵公子轻声笑了笑,再没有说话,只有篝火熊熊燃烧着,偶尔响起噼里啪啦的几声。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厉忻不由自主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早晨醒来时,厉忻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随后狠狠掐了一下胳膊,感觉到疼痛,他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明明昨夜是睡在了破庙里,醒过来却躺在锦绣帐内,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厉忻都觉得自己这是死后上了天,成了神仙,不过转瞬又想自己这辈子做过的那些事情,别说成仙,便是下了地狱,阎王都会捂着鼻子骂他腥臭难闻。
  厉忻正胡思乱想,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等到那人站在床榻边喊了一声公子,他才回过神来。
  “公子该喝药了。”说话的是一位穿桃花色衣裙的少女,这少女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装汤的碗。
  “这里是?”厉忻环顾周围,看到的同样是奢华贵重的装饰,流苏缨络挂得到处都是,便是随意摆设的瓷瓶碗碟,也是鎏金嵌玉的,更别说那上好的孔雀羽屏风,紫檀木桌椅了。
  “公子安心养伤就是,别想太多了。”
  怎么能不想,这种地方一看便不是豪绅富户的排场,最次也是高官大户,如果说是哪位王爷的府邸,厉忻也是信的。
  那侍女端起药碗,正打算要喂,向来没受过这种伺候的厉忻慌忙接过碗来一饮而尽,汤药的滋味不算好受,很苦,最主要是很涩,有些像是鸩酒。
  想到鸩酒,厉忻脸色都变了,他愣愣地盯着空空的药碗,腹内翻江倒海,犹豫着该不该把药吐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沉稳悠缓,不紧不慢。
  厉忻抬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正与一张脸对上,那张脸冷厉严肃,很是眼熟。
  厉忻想了一想,突然醒悟,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昨夜破庙里遇见那个道士,怎么他如今换了这个打扮。
  这一身明黄衣物,锦绣玉带,翠玉鎏金冠,祥云龙纹靴,不是帝王的装扮,还会是什么。
  “你醒了?”这个人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瞥了厉忻一眼,冷冷地问道。
  “我…草民见过圣上。”
  “哼,溜须拍马倒是学得挺快。”这男人冷哼一声,讽笑道:“既然醒了,就赶快滚吧,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能勾/引男人。”
  姿色?勾/引?厉忻哑然失笑,他年过而立,再加疾患缠身,早年意气风发时冷峻英气的相貌已经褪色,只剩下这未老先衰的哀容,别说现在他的相貌称不上姿色,年轻时也是与美貌毫不挂钩的。
  不过既然九五之尊都放话了,他一介草民又怎敢置喙,所以他只是跪下谢恩,道:“草民遵命,这就离开。”
  这句话再正常不过,也恰是合了这帝王的心思,不过这帝王却愣在当场,迟迟没有发话,也没有离开。
  厉忻垂着脸,等了半晌,还是没有等到这人的回应,他便试探着抬起头,正撞上这帝王怨恨哀愁的容色。
  “草民……”一时之间,不知何处出了岔子,厉忻只能请罪,但话说了一半,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原来是另外一人也走了进来,这个人脚步轻快,大步流星,听声音就是兴高采烈的。
  “这是。。。。。。”那人走到一半,乍然看见跪着的厉忻,语气冷了下来,说:“皇兄,他重伤未愈,你就来折磨他了?”
  “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龌蹉。”
  “是,是。”这人几步走近了来,一把将厉忻从地上拉起。
  厉忻与他迎上,不出所料,这个男人就是昨夜在破庙内遇到的那位言笑晏晏的公子。
  “那一夜我与皇兄夜游,不幸遇上了件怪事,在林里迷了路,所幸遇见公子下榻的破庙才堪破迷障,第二日我与公子道别时,发现公子气息衰微,七窍流血,我担忧公子伤势,便自作主张将公子带回了宫,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我…草民谢过王爷大恩大德。”
  “哈哈,什么王爷,我不过是个世子。”说话间,这爱笑的公子就满脸哀怨地瞥向那冷面如霜的帝王,只见帝王本来冷厉的眉眼中浮出了一丝宠溺,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厉忻心里一惊,立刻便醒悟了一些什么,所以没敢多话,只是垂下脸等候发落。
  那两人自顾自地嬉闹了几句,那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起了厉忻的胳膊说:“皇兄小气的紧,如果你不愿看见这位公子,不如将他赏赐给我当侍卫。”
  厉忻闻言一惊,正要拒绝,那帝王抢先说了一句:“大丈夫本应建功立业,你却整日游手好闲,像个什么话,趁早打消了要他回去的念头,我已经决定将他封为御前带刀侍卫,你不必多言。”
  这两人几句话便决定了厉忻的去路,也是颇让这位昔日呼风唤雨的魔教教主哭笑不得。
  这年轻世子听了这句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扔下一句恶狠狠的话就冲出门去了,只剩下帝王和厉忻沉默相对,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厉忻跪地求道:“草民承蒙圣上抬爱,不过草民志在山野,无心入仕。”
  “入仕不入仕,是你能够决定的吗,寡人今日要你死,你也要乖乖地给我去死。”
  “禀圣上,草民手筋已断,再也握不了刀剑。”
  “哦?”帝王低下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厉忻一眼,随即说:“你既然觉得侍卫难做,那便去势做太监吧。”
  厉忻闻言一惊,急忙道:“草民觉得侍卫挺好,谢圣上倚重。”
  帝王这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了。


第十四章 
  见帝王走得影子都看不清了,厉忻才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了床榻上。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正应了他此刻情形,不过幸运的是,这几日有大内灵药调养身体,他身中的剧毒并没有发作,也算是万幸中捡回一条命了。
  不过身处这龙潭虎穴的深宫,要逃出去,也是难上加难了。
  自萧姓王朝推翻旧主,已经历任三代,现在在位的皇帝叫萧莫,这萧莫崇尚道家,在位不过一载便兴修道观,又自封道号凌霄道长,那一夜厉忻撞到他时是道士打扮,估摸也是这个原因。
  厉忻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便有人给他送来了带刀侍卫的常服,春冬各两套,来人吩咐他今夜去御书房内候职,又给他放下一块银制门牌。
  “还请公公告诉我,这御书房在哪里?”
  “大人真是急性子,我这不是要指给你看吗?”
  说罢话,这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徐徐展开,这卷轴精致可爱,用毫毛一样的笔勾勒了整座宫宇的概貌。公公指着一处说:“这里是静安殿,是前皇后的故居,自皇后故去,圣上就把这里封了,你平素在宫内行走也注意些,可别撞到了刀口上。”
  厉忻注意到那静安殿旁边就是御花园,御花园一侧还有个红红的标记,很是醒目,他问道:“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忌讳?”
  “忌讳倒没有,但是圣上平素无事,便喜欢去那里逛逛,宫人经过御花园都会绕道避开那里。”
  这公公继续将其他的宫殿和比较要紧的地方说了一遍,随后指着一处小小的院子说:“这是宫廷侍卫轮值时住的罩房,我随后带你过去,顺便去内务府给你打点一番,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去内务府领上就行。”
  厉忻听明白了,拱手谢过这位公公,这公公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回道:“大人必然前途似锦,奴婢日后还要仰仗大人在圣上面前提携。”
  厉忻闻言一愣,料想宫内应该已经传遍他是皇帝亲自从民间带回来的,必然要蒙受恩宠的消息,不过他并不反驳,现下他身无分文,又依无靠,便连像样的赏钱都拿不出来,如果不是倚仗这个虚虚假假的传闻,在宫内任职的第一天都要受到不少刁难,更别说被人攀结逢迎了。
  “公公放心,必然不敢忘了公公大恩。”厉忻顺着对方的话头接了下去,两人随后默契的一笑,又寒暄了几句。
  这公公指着厉忻呆着的屋子说:“大人第一天来宫中,便住进了圣上寝宫的偏殿,如今又被调到御书房侍君,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厉忻眉头一皱,这话听起来怎么倒牙的厉害,不像是对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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