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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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齐钺手上加力,一把将林诗懿拉近自己怀里。
他还坐在圈椅上,林诗懿被他拉坐在自己腿上,颈子和脸上瓷白的皮肤立马就飘上绯色。
“你……我……”林诗懿羞臊地别过脸去,“你知道我与他没什么的……你再这样……我、我要生气了……”
齐钺垂头埋进林诗懿怀里的动作像是撒娇,“我就是不想你见他……”
林诗懿叹了口气,每次齐钺这个样子就像是变回了当年在屋檐下哭鼻子的小肉团子,她总会没有办法。
“那你陪我一起去。”她无奈地抚过齐钺的头顶,像是给炸毛的小狗顺气,“好吗?”
“那用过晚再去罢……”齐钺也跟着叹了口气,语气里不情不愿的,“见了他,我怕吃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蟾宫既月宫,代指月亮。
这是一个过度章,下一章会看到你们之前一直要求的东西~不要走开~今晚双更(晚一点)~~~
第95章 秦韫谦悲惨序曲
大理寺狱的天牢阴暗潮湿; 局促逼仄。
这里关押着的都是朝廷的重犯,一般杀人放火的罪名都不够资格住进来的;为防止这些个人犯越狱; 这里墙高壁坚,只有在靠近房顶的地方有几处小口通风; 即使是在白天; 也没有几束阳光能照得进来。
墙外的天已黑尽,走廊上只零星燃着几盏摇曳的油灯。
大理寺丞事先得了大理寺卿的吩咐; 一直在牢里侯到现在,他躬身提灯走在前头引路。
能在大理寺这样地方当差的人; 见过太多落毛凤凰不如鸡的事情; 今日你奉承的对象,明日就可能是皇城的阶下囚;所以他们并不如朝中一般官员善于谄媚寒暄,更多的是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今日的大理寺丞也不例外; 他恭敬的朝林诗懿行过礼后就没有再言语; 只是作好提灯引路的分内事。
林诗懿跟在大理寺丞的身后走在狱中的狭窄走廊上。
暗沉、压抑——这是他对大理寺狱天牢最直观的映像。
呼吸着潮湿发霉的空气; 她甚至能在里面嗅出一丝血腥味;这里很安静,安静得那些轻微的□□和呜咽都显得刺耳。
觉得鞋底踏着的地面甚至都有些粘腻; 她抬眼瞧着那盏提灯照出来的尺寸光亮,仿佛还能看到那些干涸发黑的血迹。
她有些嫌恶地拉起斗篷的兜帽盖住大半张脸; 伸手掩住了口鼻。
齐钺跟在她的身后; 穿了一身暗色的便装没在黑暗里,看着像是一个近卫,不远不近的跟着。
走到最里间的一个牢门前,大理寺丞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他躬身行礼; 捧起了手中的提灯,“郡主可需要微臣在这儿守着?”
林诗懿挥了挥手,身后的齐钺便上前接过了大理寺丞手中的提灯。
那大理寺丞应了声,又再行了一礼后才躬身退下。
仿佛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门里传来几声窸窣,紧接着是一个虚弱的男声,“表妹……是你吗?”
走廊深处的牢房显然与外面的那些不同,这里是一扇封死了的铸铁大门,只在门底靠近地面约莫不到一尺的地方留了个小窗。
门里门外的人互相看不见,林诗懿沉默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秦韫谦已经一日一夜水米未进,他本来就不过是个读书人的身子,还受了刑,此时已经直不起身。
费力地半跪半爬到牢门边,他艰难地伸手顶开了那个送牢饭的小窗,“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林诗懿被黑暗中突然伸出的手惊住,脚下小退两步,刚好撞到了身后齐钺的怀里。
齐钺没有言语,只是伸手揽了揽林诗懿的肩。
对林诗懿来说,那只手似乎总是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她沉了沉微乱的呼吸,借着齐钺手中提灯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那只沾满了血污的手。
那是秦韫谦受刑后的污血,也是北境大营三百一十六名年轻士兵的满腔热血。
“表哥当然知道,你自小聪颖早慧,却不想有一日会糊涂至此。”林诗懿的大半张脸还是埋在兜帽里,看不见表情,只有声音里传来的冷清,“你既知道我会来,就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呵——”秦韫谦冷笑,收回搭在小窗边的手,整个人泄了戾气,埋在地上腐烂发霉的稻草里,“齐钺要你来的对不对?他想知道我上面还有没有别人,对不对?”
“你们到现在还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谋划这么大一场阴谋,对吗!”
“从来没有人要瞧不起你。”林诗懿蹙眉,说不清是嫌恶还是痛心,“一直都是你在轻贱旁人性命的同时,也轻贱了你自己。”
“我轻贱自己?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不是生来就卑贱吗?表妹,我还没有跟你说过罢——”
觉得喉间泛起些许的血腥气,秦韫谦勉力地咽了下去,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
“我娘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没两年我爹得了替户部修路的差事,死在了工地上,到了都没有拿回几两银子。村里人都说我命太硬,是克死父母的灾星;我只剩下一个姐姐,连亲戚看见我们姐弟俩都要绕道走……”
“可就这么一个姐姐,为了抚养我,硬是拖到了快三十才老姑娘出阁,到头来,嫁了一个什么废物脓包!我不是不知道她贪财,可是怎么能怪她呢?她只是穷怕了。”
“我那么努力读书,就是想要摆脱这不公平的命运,好不容易进了林府,我努力讨林怀济的欢心,弱冠之年我登科及第,又努力学着讨各位上位者和圣上的欢心……”
“左右逢迎,蝇营狗苟,就这么过了十几年……”
“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努力讨每一个人欢心,却没有一个人在乎过秦韫谦这个人活得开不开心!”
“命运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我这么努力,也不过就是一个从四品的左谏议大夫,可就是有人,至出生即便什么都不做,得到的就要比我多许多许多……”
“我爹对你不好吗?我不敬重你吗?还是林府薄待了你?”秦韫谦骇人听闻的言论没有让林诗懿觉得怜悯,她反而觉得寒心,“你从来只看到你还没有什么,却看不到你得到的已经比普通人多了许多。”
“我得到的难道不是我应得的吗!”秦韫谦突然咬牙切齿地发狠,“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他们一无所有不是活该吗?谁让他们不努力不上进!”
“你所谓的努力上进就是要从别人的怀里抢东西吗?”林诗懿不可置信地摇头,“你踏着张品殊、尤敬之的肩膀,踏着北境热血男儿的尸体去挣去抢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秦韫谦,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哈哈哈——”
秦韫谦癫狂的笑声拍打在狭小密闭的囚室内,逐渐和飘荡的回声融合,层层叠叠,虚虚实实,让他仿佛置身幻境。
“为什么要害怕?他们死,是因为他们蠢!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我更早地看出来,那个人想要什么……”
秦韫谦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林诗懿没办法听清,她不自觉的上前,躬身凑近了耳朵。
齐钺觉得蹊跷,他刚拉住林诗懿的小臂想要阻拦,就听见林思懿一声尖叫。
秦韫谦突然从小窗中伸手,拽住了林诗懿的小腿。
没有半刻迟疑,齐钺右手拔剑,手起刀落,精准利索,直接挑断了那只从铁窗中伸出来的手的手筋。
鲜血染红了林诗懿襦裙的一角,齐钺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里,拦在了她与秦韫谦之间。
囚室内发出痛苦的“嘶”声和喉咙深处胡乱的呜咽,秦韫谦收回右手,捂在怀里。
那是读书人的右手,助他得尽林怀济的青眼,助他金榜题名,助他筹谋算计,是他这一生最后,也是仅存的骄傲。
毁了,现在全都毁了。
“啊——”他发出绝望如困兽般的嘶吼,咬牙道:“齐钺!”
“嗯。”齐钺搂着林诗懿,冷冷道:“是我。”
“为什么是你!”秦韫谦的声音似咆哮,又似悲鸣,总之再也不是隗都城内那个谦谦如玉的君子,“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颅,绝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从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这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我本来只想要那个会对我笑的女孩……”
他初次见到尚在襁褓中的林诗懿时,林诗懿就在他怀里咯咯地笑出了声。
那么好看的小人儿,粉嘟嘟的,他第一眼就喜欢。
后来林诗懿慢慢长大,不过三五岁的模样,就像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不管他是读书还是习字,林诗懿都爱跟在一边瞧着,胖嘟嘟的小脸儿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那是第一个会对他笑的女孩。
即便是秦韫谖都不会。
秦韫谖脸上的笑容早就被生活的重压抹平了。
只有林诗懿会对他笑,他不用刻意讨好,不用刻意迁就,不管他做什么,林诗懿总是冲他笑。
比寒冬里的暖阳还是明媚。
后来林母去世,林诗懿的笑容也变少了,但还是总爱跟着他。
林诗懿喜欢读书,所以也爱跟着秦韫谦,对方读什么她就跟着学什么。
可这一切在秦韫谦看来,是那么的不一样。
“整个隗都城都知道,我和表妹才是一道长大的一对竹马青梅……”秦韫谦的话语在哭声中断续,“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连这也要抢……”
“表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发现你不爱跟着我读书,居然是为了爬在墙头上偷看经过的齐钺……你知道、知道我那时有多难过吗……”
秦韫谦咳嗽了两声,唇齿间全是血腥味,这会怎么咽都咽不下去了,可他却突然笑了。
“但是后来你情愿抗旨也要拒婚,我那时开心极了!我当时是说过实话的,只要你能嫁给我,即使只是与我做一对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我也是愿意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突然答应嫁给他!”
齐钺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怀中的林诗懿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唇。
“我不属于你,即使我嫁给齐钺,我也不属于他。我林诗懿是一个人,不是你作恶的借口,更不是你抢夺的物件!”
林诗懿离开齐钺的怀抱,掀开兜帽,重新走回那堵铸铁的门边。
“秦韫谦,你知道你又今日的下场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只是看到了日落,就已经断言天再也不会亮。”
“有谁不曾身陷黑暗,有谁不曾踏足荆棘,你从未试过向着日出的方向前行,就已经妄言这个人间再也没有光明。”
“你说齐钺从出生便什么都有了,那他承受白眼奚落的时候,你见过吗?你恨他有爵位军功可以向圣上求娶我,可你没有见过他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和刀疤换来的。”
“而你呢?你只会想着你没有的,就要从旁人手中夺过来。”
“单凭这一点,我爱他而没有爱你,就证明我的眼睛还没有瞎!”
林诗懿没有爱过自己,秦韫谦从一开始就知道。
就如同当初从北境回到隗都的路上,在驿站的门口,林诗懿给他一封手信向他示好,不过是为了让他把碍眼的雪信带走。
他都知道的。
但他还是强行骗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他想用一切办法击垮齐钺,也许这样林诗懿就可以属于他。只要林诗懿能呆在自己身边,他就可以继续骗自己,林诗懿是爱自己的。
刚才的右手是他最后的骄傲,而对林诗懿自欺欺人的感情是他苟延残喘最后的希望。
没有了。
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绝望地躺平在腐臭发霉的稻草上,前所未有的冷静,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能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就因为我带去了雪信?”他阖上眼睛,像是担心最后的审判迟迟不到,又加了一句,“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你带来雪信我是有起疑,但还不到怀疑你的程度,你后来说那是我爹的决定,我也是信的。”
林诗懿也觉得有些乏了,她刚想靠在铁门上,却发现齐钺先她一步,将手垫在了她的身后。
“你太急了,秦韫谦。在驿站那晚我的确想过要与齐钺和离,但我不曾开口,我只是说与他有些矛盾,可你开口就问我和离的事情。你不是这么不谨慎,会把心中猜疑说出来的人。”
她冲齐钺抱歉地笑笑,“你真的太急了。”
“我虽然知道你大概已经不走在正路上了,但的确没有想到你能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甚至,在你府上那一晚,我还天真地想过要规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