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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嫡女重生驭夫手札-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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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钺的话分明就是信笺里的意思,她听得出对方有所保留。
  “懿儿……”齐钺瞧着摊开的信笺,明白林诗懿的所指,“你可以同我置气,但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到底要如何,你才能答应我不再插手此事?”
  “齐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和我说实话?”林诗懿还是盯着杯沿,“我收到匿名信,知道南郊别院事关黄曲毒米。”
  “可你——”林诗懿突然抬眸,眼神锐利,“是怎么知道的?”
  “懿儿,我不知道我再病中与你说过多少……”
  尘封的话题要被再次揭开,上次齐钺还能再半梦半醒间痛诉衷肠,仿佛是多饮之人借着酒醉壮胆的模样。
  可现下烛火明灭,映着林诗懿那张两世都教他恋慕又遗憾的冷清侧脸,不禁让他声颤。
  “可我两世,只同你说过一句违心的话,就是我要与你和离。”
  前世林诗懿的书信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寥寥数句,而且齐钺只是断断续续地收到几封,可每一个字,都是他在草原的黄沙与生死间最大的慰藉。
  后来断续的尺素慢慢变成折翼的鸿雁,仿佛再也飞不到他身边。
  他抽空写给林诗懿的信,也从来没有回音。
  直到雪信救他一命,送他回到北境大营,带来了林诗懿与秦韫谦私有一子的消息,那时间,算起来跟他与林诗懿断了联系的时间是那么接近。
  他不愿意相信。
  可是又无法怀疑在那个曾经再料峭春寒的雨夜里替他包扎了整个童年的女人。
  毕竟那时的梅香姐姐,是那么温柔、善良。
  他不知道要从何怀疑起。
  刚上战场的齐钺只有二十岁,纸上的兵法与眼前倒下的生命有太大的不同。他犯过错,吃过败仗,也受过伤,亲历了死亡。
  起初的五年,他在战场上拼命,为山和安宁,为齐家先烈,也为前程声名。
  他想要配得上林诗懿。
  可之后那两三年间,他却才是真的在拼命,拼命的想结束这一切,想回隗都去问个究竟。
  当一切渐渐尘埃落定,他一面心急,一面胆怯,不敢面对那个有可能的结局。
  直到他终于走进阔别近八年的将军府,看到了那个跟秦韫谦六分相似的孩子,唤林诗懿娘亲。
  醋意使他愤怒,愤怒着发狂。
  几乎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他努力了八年,拼命了八年,回首间却终是敌不过林诗懿的竹马。
  他的人生从九岁起卑贱进尘埃,生活在白眼、指责与唾弃里;他从来不敢想,林诗懿的竹马,会是他。
  将那封和离文书亲手交给林诗懿的时候,他撇过头去,不敢看林诗懿的脸。
  他怕看到林诗懿松一口气的表情,更怕只要一眼,他就会跪下来,求林诗懿不要走。
  他真心地同林诗懿说过“自由”,那是他想最后留给自己那一点男人的尊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时的林诗懿曾死死地盯着他沉在乌金里瞧不见表情的侧脸。
  谁也不会想见,只是那一个微微偏头的动作,就是——
  一世天人永隔,两世阴差阳错。
  一对本该天成的佳偶,至此迢递人间。
  那一夜齐钺躺在偏厢的卧榻之上彻夜难眠,反复回想着林诗懿最后的一句话,弄不懂那“三尺白绫”究竟是何意。
  天将未明,他终于忍不住起身,碾碎最后的自尊也想要去问个明白。
  他去到了林诗懿的房间,那间他们大婚时的新房——
  他在那间房里迎娶了他的新娘,挑开喜帕的一刹那,林诗懿美得不像真的。
  可当他八年后再一次踏进这个房间,却只看到了他九岁那年人生中最深刻的那道阴影,再次重现。
  林诗懿选择了和他母亲一样决绝的方式,两个人不曾与他道别。
  那之后隗都城里盛传,定北候在北境重伤难愈,积重难返,命不久矣。
  事实上也是。
  隗文帝派过不知道多少波太医进将军府,每一个都摇着头出来。
  定北候于新春返回隗都,谁人都言,他看不到隗都那一年的夏天。
  也许是因为这样,那些日日盯着他这个隗都新贵的眼睛也就慢慢地倦了。
  那时的齐钺已然形销骨立,谁也没有想到,他硬是把那最后的一口气吊到了入秋。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必须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不再有人盯着他,他才有机会细细地查。
  直到他查到了南郊枫山之上的别院里。
  在那里,他看到了他与林诗懿之间所有消失的书信。
  有他写与林诗懿的每一封,也有她收不到林诗懿书信后,林诗懿写与他的每一封。
  时年二十八岁的定北候齐钺满脸沧桑,乱须不理,英挺俊朗的青年看着已经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急怒之下的他一口鲜血染红的面前的信纸,殁在那一年枫山之上正好红枫漫山的深秋里。
  “我睁开眼时,已经在北境的战场上。”
  齐钺终于把两世的话都说尽,喉咙里像是扎着一千根针。
  “我也想快些回来找你,可不管我活几次,北境都是我逃不开的责任。我只能用我知道的一切尽量避开我之前犯过的错,让这场战争早些结束。”
  自残自损也好,功高震主也罢,他真的都顾不上了。
  那一千根针扎在齐钺的喉咙里,也扎在林诗懿的耳朵里。
  那是横亘在他们中间,长达两世的巨大悲戚。
  林诗懿的眼中现在只能看到刚才在秦府书房前那个稚童的脸,那个孩子叫平儿,她捡回家的乞儿取名林康乐。
  林康乐养在付妈妈身边,并不与她十分的熟悉;而那个叫平儿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大人们孩子总是抱怨孩子长得太快,每天一个样儿。
  现在的平儿与当年的林康乐并不同岁,她之前没有怀疑过,可现在仔细想来……
  这两个孩子都与秦韫谦的确有几分相似!
  可她前世……从来没有想过……
  林诗懿的耳边开始不断地响起齐钺在梦呓中哽咽地背读她的书信的声音。
  为什么……
  她勾腰抱住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齐钺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他上前,将林诗懿紧紧地搂在怀里。
  可在房中相互依偎的,已经是两具颤抖的身躯。
  甚至齐钺能紧紧揽着林诗懿的已经只有一只手了,没有人知道上天还要从他们之间夺走什么。
  “如果……如果你有查过……”林诗音的声音也在颤抖,他在齐钺的怀中抬眸,眼神绝望而悲切,“你就该知道,前世为什么会有那道圣旨!”
  相门嫡女绝食明志这么大的事,她不信齐钺查不到。
  若是齐钺查到了……
  若是齐钺知道她是如何艰难才求到了那纸赐婚,那他为什么到了今生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与秦韫谦毫无挂碍。
  “那道圣旨……那道圣旨不是为了牵制相权不与望族联姻吗……”
  齐钺查过,他真的查过。
  林怀济无子,在他死后,相府门庭已然凋落。而在相府唯一的女儿,懿宁郡主也跟着去后,乌衣门第的倾颓也只在一夕之间。
  齐钺曾查到林怀济的死因蹊跷,怎么会没查到林诗懿曾经绝食晕厥。
  “我没有找到付妈妈,她那时已经离开了隗都,回了乡下老家。可我找过几个从相府里出来的下人问过……”
  齐钺的的的下唇轻微地抖动,努力地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都说……你是为了抗旨拒婚……才会绝食明志……”
  堂堂相门,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嫡出独女,为了倒贴一个男人绝食,这传出去得是一桩多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林怀济护女心切,怎会允许隗都出现那样的传闻。
  林诗懿好像突然明白过来,齐钺或许可以查清人为,却永远窥不透天意。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齐钺之间,无不在诠释着何为造化弄人……
  可若天命已然不佑,从中作梗的宵小便显得更加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晚了。
  小可爱们六一快乐鸭~


第79章 与君相知无绝衰
  愤恨与不甘会使睿智的思维走向崩溃; 一如前世的齐钺;但同样也会使崩溃的心灵趋于理智,正如现在的林诗懿。
  她被抽干了气力; 倒在齐钺的怀里。
  两世的纠葛让他们的每一次靠近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这个借口便是一个虚弱的爱人。
  林诗懿没有再流泪; 她的眼泪已经在前世的那八年里流尽了。
  “你前世没有查到枫山别院的主人; 对吗?”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是。”齐钺点头,不舍得松手。
  他在第一次踏进那座别院就看到了血淋淋的真相; 急怒攻心,抱憾而亡。
  原来齐钺什么都不知道; 他针对秦韫谦; 居然只是因为一直误以为林诗懿思慕秦韫谦。
  林诗懿掩面浅笑,“枫山别院的主人,是秦韫谦。”
  “什么?”
  齐钺果然不知道; 林诗懿从地方的语气中听到了吃惊。
  “我看到了那个孩子。”林诗懿在齐钺的怀中抬眸; “我之前养在将军府的‘儿子’; 秦韫谦的亲外甥。”
  她看到了平儿,也就是林康乐;她还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不知道其中的关节时她不曾细想; 可只要知道了,以她的聪颖智慧; 要打通当中的关窍实在不难。
  那孩子与秦韫谦有五分相似。
  聪明的孩子什么都好; 学东西快,只要有人肯教,什么都能学会。
  前世的林康乐就很聪明。
  “你不知道——”林诗懿被齐钺揽在胸口,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感受到那胸口的起伏在加速,“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不让我去别院。”
  “我的确不知道,但别院的主人能针对我一次,这一次也没道理放过我。”齐钺的声音很低,搂着林诗懿的手很轻,“我回隗都第一件事就是要卫达去查,可是什么都查不到。”
  南郊枫山别院守卫森严更甚定北将军府,若说没有猫腻,谁信?
  这一世已经没有可藏匿的书信,齐钺身上最大的秘密便和黄曲毒米有关。
  虽然他不能确定,但即使极小的可能性,他也不能让林诗懿涉险。
  “探查的事儿向来是荆望更擅长。”林诗懿狐疑地瞧着齐钺,“你为何不让他去?”
  “他……”齐钺眼神闪躲,“他还有别的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能比毒米案更重要?”
  情急之下林诗懿的问题脱口而出,但她突然察觉了异样。
  不止是齐钺眼神里的遮掩,还有荆望。
  他在今天夜里遇到的卫达和齐钺同是一声玄色束身劲装,只有荆望是平日里的常穿的便服。
  荆望显然不跟齐钺一路。
  今晚一共三路人马,既然不是齐钺,便只能是秦韫谦或者自己。可齐钺此前并没有来得及怀疑秦韫谦什么,那……
  “你……叫荆望跟着我……”她的眼神也开始不自主的躲闪,“做什么。”
  这语气不像是问话,落在齐钺耳朵里倒像是带着两分娇嗔的埋怨。
  封王的诏书就是催命的鬼符,林诗懿不是荆望,不需要他解释太多。这些日子来他在隗都城里终日浪荡,现在话说到这份上,林诗懿定能瞧得出他的用心。
  他现在觉得嘴上像是糊了膏药,张不开来。
  “文书呢?”林诗懿推开齐钺伸手,仰脸瞧着齐钺的眼神有点冷,“和离的文书。”
  “我……”齐钺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那纸皱巴巴的文书。
  这张纸他捏在手里手里看过不知道几百遍,当初明明心意已决,理智上他知道不能带着林诗懿涉险,可多少次想叫人给对方送去的时候又还是迟疑。
  毕竟他错过一次了。
  林诗懿拿着信,一把将齐钺推开得更远,她盯着那信瞧了半天。
  “之前那封我没看过。”她倔强地昂头盯着齐钺,虽然个子只到对方胸口,眼神却好像是藐视,“是和这写得一样吗?”
  这让齐钺如何答。
  他皱褶眉头脸上好像有巴掌落下。
  他走进林诗懿,恨不得对方真的打他两下。
  但林诗懿偏不。
  她又一把将齐钺推远。
  “当日我要嫁你,我父亲不允,为了断我念想,他要我嫁太傅府的嫡子。我绝食三天才求了那纸圣旨,爹爹觉得荒唐,为怕坏我名声,才与下人说我是抗旨。”
  “下人哪里知道圣旨是什么时候下的,能在相国府当差的都不是傻子,主子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懿儿……”
  齐钺觉得鼻梁一阵发酸,连眼睛都跟着花了。
  他不敢想林诗懿记得童年的誓言,不敢想那么好的梅香姐姐还记得他,更不敢想隗都城里人人艳羡的女子会在他还泥坑里挣扎的时候就钟情与他。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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