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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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将军如此不讲道理。”林诗懿露了点淡淡的苦笑,“我们都可以等,只怕丹城的百姓等不了。”
“可是夫人,将军他……”
卫达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将林诗懿留下,倒是林诗懿先开了口。
“去吧,他不会怪责你们的。”林诗懿用力将手中的包袱紧紧地系上口,“你们将军性命已经无碍,可这身子和伤口都需得慢慢调补,一时半刻急不来。之后的药方食谱我都拟好了,你只需找个信得过的人日日盯着照做便是。”
为防露出马脚,林诗懿一袭粗布襦裙,簪着那支木簪,趁夜独自一个人从北境大营西北角的偏门悄悄离开。
没有一个人为她送行。
将军大帐内,齐钺呆滞的睁着双眼盯着篷顶,喉间喑哑,“派人跟着夫人了吗?”
卫达点了点头,不甘道:“将军你早就醒了为何不拦着夫人!就算是送送也好啊……”
“她那般执拗的性子,我如何拦得住。”齐钺的话语里几乎不带任何语气,似是大战后的沙场,一片死寂,“可我若睁眼瞧着,就必不可能放她走。”
仿佛是一场宿命,天定的两世怨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能陪伴阿鱼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我们明晚不见不散哦~
黑云压城城欲摧。出自《雁门太守行》【作者】李贺·唐
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出自《和梦得冬日晨兴》【作者】白居易·唐
第28章 丹城内外火映天
林诗懿走出北境大营的时候没有回头; 因为她不知道若是看见了那个不该来的人该要如何。
若是看不见,又该要如何。
她只觉得北境夏夜里的猎猎晚风裹挟着风沙拍打得她面颊生疼; 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体验。
不是边塞的风沙不敢吹进北境大营的门,她现在细细回想才发现; 是齐钺总是在她身边; 走在风吹来的方向。
齐钺的影子笼着她。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曾今是那样的熟悉; 在前世的梦里牵她走过泥泞的雪地。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现在又是那样的陌生; 从来没有想过他还能成为为她挡风的人。
她刚刚跨出北境大营不过几步路; 里面发生的一切却已然恍若隔世。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幸而得北境天空的云层稀薄,照亮了林诗懿脚下的路。
她正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 长满倒刺的荆棘撕破了他的裙摆; 也在她暴露在外的手背和腕子上留下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本就光滑白皙的肌肤迎着惨白的月光; 将那几道血痕衬托得越发鲜艳,仿佛是在与不远处城墙内一整城的赤红遥相呼应。
穿过这片灌木; 丹城就到了。
远方天即明。
在走到灌木丛边缘的时候,茂密的荆棘也开始变得稀疏; 林诗懿下意识地提起裙摆; 加快了步伐。
可还没等她迈出几个大步,便被前方横在灌木丛之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灌木之下皆是粗粝的黄沙,她的手掌也被擦破了大片。
撕下裙裾一角,她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再从包袱中摸出火折子;灌木的荆棘遮挡了清冷的月光,她想要看清楚地上的东西。
火折子那一点昏光暖不热今晚的月色,她倾身向前,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握不稳手中的火折。
那是一具尸体。
灰头土脸的尸体。
林诗懿是大夫,在北境大营也查看过一些尸体。
但她也曾今是个柔弱的女人。
在这四下无人的野地里,惨淡的月光透过诡异的荆棘斑驳在这一具真容难辨的尸体上,还是教她的心口狂跳了一阵。
她定了定心神,喘匀了慌乱的气息,再次倾身向前时,她便只是一个大夫了。
她大致观察了一下来人的身份,皮质的甲胄,极为魁梧高大的身躯和卷曲旺盛的头发——是北夷士兵。
再拨开尸体上胡乱掩住正脸的头发,她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细节。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日出来得总是更早一些。
所有的细节都随着初晨的光线,变得愈发的明显。
异常泛黄的脸色昭示着死者生前肝脏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功能,林诗懿几乎可以断定,这便是死因。
她猜的不错,黄曲之毒已经开始夺人性命。
果断起身后,她环视一圈,夜色掩盖的神秘都随着晨曦浮现在眼前——
周围不远处,还横七竖八地堆着几具尸体。
她挨个查验过去,无一例外的面黄如土的北夷士兵,尽皆死于黄曲之毒。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可以再等了。
她旋即朝面前的丹城后城门走去,却发现面前横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
长舒一口气后她不禁后怕,亏得昨夜被那一具尸体绊倒,否则,自己可能已经成为坑底的一缕孤魂。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暗自庆幸,城门便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林诗懿连忙委身躲进身旁的灌木里。
城门打开一道小缝,几个身着北夷士兵服制的人推着一个平板木车从门背后缓缓朝土坑边走来。
林诗懿这才瞧清楚,小车上蒙着一层白布,还有人的胳膊从白布里掉出来,就这么脱在地上走着。
平板木车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坑边停下。
是一车新的尸体。
两个魁梧高大的北夷人凑在一堆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说的都是林诗懿听不懂的北夷语。
她屏息凝神仔细的瞧着,看见那两个略高大些的北夷人正指使着一边瘦弱些的一个把尸体抬下来扔在一边。
那两个高大的北夷人一直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只剩下那个瘦小的一直忙活;他搬完尸体把小车推到一边,又开始在土坑里点火。
林诗懿仔细打量着身旁不远处胡乱堆叠着的尸体,大概从服制和身形判断出,都是北夷人。
那两个高大的北夷人还在叽里呱啦些她听不懂的话,而那个矮小的已经开始把尸体抛进起火的土坑里。
林诗懿瞧着身边的尸体被一具具推入火坑,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味。
那个矮小的北夷人朝林诗懿走来,走向林诗懿脚边滚落过来的一具尸体。
她极力地敛着身形,连大气都不敢喘,只顾着抬头死死地盯着来人,却不曾想——
突然!
有一股力量猛地握住了她的脚踝!
“啊!”
慌乱间林诗懿大惊出声。
清晨的草原本该静谧安详,深坑里火焰燃烧的“毕剥”声响本可以掩盖在猎猎的风声和草原的黄沙之下;可林诗懿的声音到底还是打破了这诡异的微妙。
那两个高大的北夷人也朝她跑来,即便听不懂也知道对方口中不断地骂骂咧咧。
林诗懿很快被拽出灌木丛一把推倒在沙地上。
北夷人手中利刃已然出鞘。
“那人还活着!”林诗懿的眼睛直对着刀尖那一点寒芒,“我可以救他。”
那个矮小的北夷人本来已经被另外两个同伴推到了一边,听到林诗懿的呼喊后他突然上前,“你是汉人?”
林诗懿点头。
“你说你能救他?”那人接着问。
“我是大夫。”林诗懿坚定地看着对方,“他还活着。”
那人愣了只有一瞬,突然转身用北夷语跟身后的北夷人交谈起来。
林诗懿打眼瞧着,这三人间的交流不算顺畅,矮个子边比划边说,最后还被高个子其中一个一把推翻在地上。
那人磕破了前额也浑然不在意,干脆一翻身跪在了地上,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最后不知道那人与另两个北夷人说了些什么,居高临下的两人突然愣了愣。
林诗懿虽是不懂北夷语,却在矮个子的最后一句话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儿——
斯木里。
两个高个子愣了半晌,突然一把将林诗懿从地上拎起来,叽里咕噜对她说了好一通话。
“他们要你和他们一同进城。”小个子从地上爬起来解释道:“给一位贵人瞧病。”
说罢,两个高大的北夷人开始推搡着林诗懿往丹城城门的方向去,那小个子把适才捏住林诗懿脚踝的人重新搬回小木板车上,转身时,极小声地言语了一句:“好好儿的一个女人,趟这浑水作甚。”
林诗懿径直被带往昔日丹城太守的府邸,收押进监牢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也没有任何人过问。
狭小/逼仄的牢房内只在顶部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她透过窗子望去,看见日头慢慢的升高,又渐渐的沉了。
“吃饭了。”
牢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诗懿抬眸,借着走廊外昏暗的油灯瞧清了来人,是白天的小个子北夷兵。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她盯着来人问道,“他们还要将我关多久?”
“刚到戌时。”小个子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酱菜和一个糙馍,递给林诗懿,“别的我不知道。”
林诗懿双手接过吃食,“你中原话讲的很好。”
小个子闻言,整理食盒的手颤了颤,“我是隗明人。”
林诗懿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接着试探性地问道:“能给我碗水吗?”
对方没有再说话,收拾好食盒便转身离开了。
“早上那人病势已然很沉重了,我真的能救他!”林诗懿对着正在远去的背影喊道,见对方身形停滞,她才接着道:“再晚,只怕是来不及了。”
“你真是大夫?”那人回身,站在牢房的栅栏外,“怎么会有大夫是女子?”
“那拜托你救救他。”那人伸手在怀里摸了许久,摸出一块玉坠子,“我叫裴朗,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如果有机会,可以来太守府后院的马棚找我。”
裴朗。
林诗懿总觉得这名字耳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打开手掌,仔细瞧着刚才对方交给自己的玉坠。
她生长在相府,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这玉坠镂空雕刻着一个“裴”字,成色和雕工都非常普通,却润泽透亮,显是一直被人贴身带了许多年才能养出来的温润。
无论如何蹊跷,裴朗总算是没有言错。
很快,便有两个北夷人将林诗懿接出大牢,带到了太守府后院儿的一处角落。
狭窄的屋子破败凌乱,相府的下人都不会住在这样腌臜的地方,瞧着倒像是个柴房。地上胡乱铺着张草席,草席上躺着的是早上握住林诗懿脚踝的人。
林诗懿一进屋便瞧见蹲在草席边的裴朗起身向自己身边的北夷人行了个她看不懂的礼。
北夷人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出门去了。
“他们叫你医好他。”北夷人走后裴朗才解释道:“明日这个时候若还不见好转,便要拉你去填后城门外的火坑。”
作者有话要说: V章前排留评继续掉落红包;明天特殊时期休息一天;我们周日晚不见不散~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出自《马诗二十三首·其五》【作者】李贺·唐
第29章 瘟疫剧毒交织乱
裴朗言罢; 林诗懿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也没有任何意外和惊惧;她挽起袖口、拎起裙摆上前; 已经蹲在了伤患躺卧的草席旁边。
“你当真是中原的女子吗?哪里人?”裴朗也跟着在草席边蹲下。
林诗懿习惯性地阖眸搭脉,只从嘴边轻轻地蹦出两个字:“隗都。”
裴朗定睛瞧着林诗懿搭脉的那只手。
那只手虽说蒙了些泥土与尘垢; 还挂着几道细小的血痕; 也剪平了指甲,却仍旧依稀可辨原本细腻白皙若骨瓷一般的肌肤。
“隗都来的大小姐?”裴朗接着问; “你真的能治好他?”
“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林诗懿睁眼开始细细查看患者的状况; 并不看裴朗一眼; “能治好他的是草药,不是我。”
“早上的情况你都瞧见了。”裴朗将声音压低了些,“你不害怕吗?”
林诗懿总算将手中的动作停下来; 余光扫了裴朗一眼; “怕有用吗?”
怕有何用。
林诗懿不会被裴朗这一句话吓倒; 她停下来,是察觉席子上睡着的人有异样。
裴朗和北夷人在一起时显得瘦弱矮小; 可若用中原人的标准判断,身形再正常不过了。
可席子上的人却不一样。
席子上的人是真真儿的孱弱单薄; 一层薄皮包着弱骨; 虽说看着约莫还是个少年,却半点没有传闻中北夷的少年人各个儿都壮得像一只小牛犊的样子。
黄曲之毒虽烈,但也正因为毒性猛烈,并不会有时间把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他也不是北夷人。”林诗懿问道。
“你救救他。我知道那枚玉坠的成色未必入得了你的眼; 但我身上实在没有旁的东西了。”愣了半晌裴朗才接着道:“他,是我弟弟。”
“玉能养人,给他压压惊也是好的。”林诗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