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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卿卿骋少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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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宝座上,浑浊的泪已经聚集在圣上眼袋浮肿的双眸,“你是在告诉我,我的妻子,她死前的痛苦,也是来自你精心调配?”
  皇后忍不住了,大骂道:“狗奴才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章药师举起手中匣子,“这块血手绢就是证据!这副毒药有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药性发挥到极限,死者将死之时流的血,会有一种诡谲的香味,只要封存血迹,香味可以保存很久,姜嫔在天牢中被涟贵妃下毒毒死,死前,把这块手绢交给奴才,说是与圣上您情笃之时的信物,她当时便将一口毒血呕在这手绢上面,此为证据之一。证据之二,正是圣上您。
  圣上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泪水纵横在他眼角与脸颊的皱纹。皇后却忽然安静了,直直看着圣上的面容,看着他流下的泪,一言不发。
  章先生以罪人之姿跪伏在地,“圣上,罪臣听闻,您照顾先皇后到最后一刻。那么,一定也闻过这个香气。”
  琉璃匣子被章药师双手呈上,七皇子接过,交到了圣上手中,圣上看着血手绢上的歪歪斜斜的花,那正是他和姜嫔当年情笃之时,姜嫔学习女红枯燥了,硬要拉着他一同绣,因着两人都没绣过什么,笨手笨脚,生生把一朵芍药绣成这副傻样,可也正因如此,他至今都没有忘掉。
  圣上沉默许久,将琉璃匣子放在鼻尖旁,静静停在那里片刻,终于打开来,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其中香气。
  这香气,让他想起先皇后最后的日子。
  他泪如泉涌,连稀疏的胡须都被泪水打湿,“那些日子,朕找遍天下医书,请来最好的大夫,拖了她那么久。哪晓得,竟然找错了,是毒,不是病。我不知道,因为我迟迟不肯放她走,又让她多受了多少苦。”
  跪在御前的皇后听到这里,突然完全失却斗志,自顾自笑了,笑得清脆动听,所有人都一惊,。
  她没有准许便自己站起来,同时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圣上与她对视,她抬手指着圣上的鼻子骂道:
  “贱男人,你装什么情深意笃念故人西去,我们这样斗来斗去,你敢说你没在里面添一把柴?你真以为我是想当皇后才对她下杀手?你装什么蒜?
  “难道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把我这一片真心捏在掌中当筹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娶我是看中我家族势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我也贱啊,我把你当做我的夫君,我见到你第一眼便知你是我此生至爱,我心心念念,只想在你心里有一个位置,可怎么就那么难呢?”
  说着泪如雨下,气势却更悲怆动人,“怎么就那么难。我还要除掉多少人,还要奉承你多少次,你才会真真正正看我一眼?不是看一个天潢贵胄、手握百万雄兵的将门之家嫡长女,不是像看一个绝无仅有的值钱物件那样,而是像看一个你所爱的女子那样看我……就这一眼,我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我只恨我不能心如死灰,我太恨了,我只有看着你死才对得起我爱了这么多年,爱到只剩下恨。”
  圣上看着皇后发疯一般的言辞举动,攥紧了手中的血手绢,并不说话,一旁的太子跪行到他母后身边,摇着皇后的衣摆,“母后,不要说了,母后。”
  皇后却像决定抛弃一切似的,眼神中生出一种平静,她轻抚太子的头,转向圣上,“连带我的孩子也是。是我儿承朗不够聪慧健康吗?是他不够勤奋钻研进步,不够努力讨你欢心吗?你心底里,真拿我们母子俩当过你的妻子和儿子吗?
  “不,你没有,你的妻子永远是她,皇后、皇后、皇后,你叫她、你跟她说话的样子都像时刻在担心自己不够温柔。你知道吗,每一次,我看到你对待她的样子,我嫉妒得都要疯了。”
  说到这里,她的平静已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下一刻,她的语调又猛然激昂,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我扳回一城,我儿是太子了,但那个贱女人!立刻又找来一个姜才人!呵,她才是心机最深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好到天上去,不!我呸!才不是,她要是心机不够深,怎么能让你魂牵梦萦这么多年?啊?!”
  皇后最后两句是朝着圣上吼出来的恶,圣上听到皇后侮辱先皇后,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站起身,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霍磬涟你给我住口!”
  皇后竟大笑起来,“好一个‘霍磬涟’,你还认得这个姓氏啊?没有我们霍家为你鞍前马后,你以为你能顺利登上帝位?大业未成时伏小做低,一朝登基就开始玩阴的,相权大了就利用你儿子去剪除,皇子功高震主了你又挑起他们内斗,最荒谬的时候连方士一句巫蛊之术就能杀掉上千人,还让我住口?你自己养蛊一样养儿子怎么就不先下个《罪己诏》啊?”
  圣上死死攥着拳头,身子前后晃动着,然后捂住胸口坐下,紧接着就吐出一口血来,溅射在整个桌案上。
  太子赶紧起身跑到圣上旁边,扶着他,在一旁恳求:“父皇!母后一时乱了心智,求父皇饶母后一命!”
  圣上转头看向太子,眼神中是阴沉的笑意,“好儿子,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你比你母后沉得住气,那你说说,你今夜在这园子里布置了多少死士?”
  太子听到此处,脸上恳切的神情淡去,仍然扶着圣上,语气有了两分戏谑,“父皇,你这又是何必。”
  圣上笑了,嘴角淌下血来:“你这几日加紧挖的密道,怕是快要通到东宫了吧?”
  太子瞥了一眼七皇子,七皇子站在一旁并无动作,太子笑道:“父皇,儿臣送你到儿臣卧房养伤吧。”说着手一挥。
  见太子号令,本来负责端茶送水的小厮纷纷变了脸色,从周围环绕的竹林灌木间取出刀兵,将宾客们都围到一处,七皇子和章药师则和圣上一起被单独隔开。
  忽然,死士中飞出一人,正是方茧,带上圣上就飞向行宫外,而章药师和七皇子也一同飞去,只听身后太子下令:“放箭!”四周角楼忽然灯火通明,数把弩机探出窗口,正对着逃离的四人。
  四人落地,已经退到城墙附近,只要再一次就可到城墙外,方茧、章先生挥动刀剑,挡下四面八方袭来的箭镞。
  与此同时,七皇子取出怀中一个物件,点着后,从他手中向着天空中窜出一个烟火信号,行宫外忽然喊杀声冲天,竟是四周都已被包围了。
  太子沉着冷静,再次下令:“放箭!”
  四人先后飞出墙外,章先生殿后、格挡掉无数雨一样的箭镞,到四人都落到墙外时,行宫外的军队已来迎接,是北苑羽林卫,领头的将士大喊:“圣上被景王救出,速来护驾!”
  圣上被方茧架着走向后方,七皇子也赶紧跟上,行了数步,才发现章先生没有跟上,回身,看到章先生身中数箭,弩机强力,中箭皆贯穿身体。
  章先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七皇子将他上身稳住,焦急道:“先生!你再熬一熬,我这就给你去找大夫!”
  一口血从章先生口中涌出,“殿下,太子一旦动手,杀伐无忌,这箭镞必是涂了毒的,莫再白费时间了。”
  七皇子眼中不由涌出泪,凄然叫道:“先生!先生!”
  章先生回应的语调里却已经没了痛苦,只有一种回忆的恍惚。
  “那年我与师妹两人私自下山,要见见世间繁华,以为前面有着大好人生,以为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
  “我的全部盼望,不过是找到一处好山好水,一个营生,余下就是吃喝玩乐,和师妹共度一生。
  “那天,我们到了都城,见了俗世的天子从猎苑回来的仪仗,两人心中都被激起好奇,碰上太医院正要招杂役,一男一女,要求通药理,我们两人就这么入了宫,以为凭自己的身手,皇宫还不是来去自如,大不了不玩了,归山门去向师父谢罪便成。
  “哪知道,两颗心,一腔情谊,师妹的性命,都要断送在这里。
  “这吃人的是非地,我只为师妹和她的孩子活下去。我的罪,赎不尽。
  “取人性命何等容易,可我要的,是还师妹一个清白。”
  “殿下,你知道吗,”章先生笑道,“你的母亲很爱你。她的确是为了你才不肯和我私奔。”
  章先生的眼神渐渐空洞了,说的话也渐渐变成自言自语一般。
  “终于了结了。
  “终于,到我了。”
  说这句时,他分明不再是谁的奴才,不再是一身重负的复仇之人,他是那个下山来见人间繁华的山中弟子,是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傻气少年。
  他终于又看到了花丛中那个女孩,那片药草都是他们一起种的,山里凉,晨雾散去时,花叶有霜,像前一晚的月光来不及逃回天上,被冻住了,冰晶细细小小,一颗颗在发亮。
  “师哥,你来看。”那女孩唤他。
  “好,我就来,你不要乱跑。”
  章先生说完这句话,咽了气,带着笑意。
  

  ☆、二九·不识

  圣上带伤坐镇羽林卫指挥,半个月,攻开了太子宫城的大门。
  羽林卫杀进去后,开始还颇受了阵抵抗,待到太子豢养的死士大半死伤,太子行宫就变成一座屠场,尸横遍地,各处惨叫声不绝。
  圣上安坐后方帐中,七皇子站在一侧侍奉,圣上看了眼七皇子,转头看向已经起火的太子行宫,舞动的火光嵌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
  “承朗行事,总是如此决然,以后就算借得时势,成为一代雄主,只怕也是穷兵黩武,毁誉参半。”
  七皇子没有回应,宫人送来一盅茶,七皇子奉上,圣上接过,“不像你,你骨子里根本不想要朕的位子。可这个位子,不把它当宝座却把它当牢笼的,才坐得最久。”
  一个时辰后,羽林卫俘虏了太子,架着他来到御帐前,方茧跟在一旁,立在帐外。
  太子后腿被踹了一脚后才不得不跪下,与圣上对视,两相无话,圣上回身到书案边写下诏书,身边宫人接过要念,圣上却指七皇子,“你念。”
  七皇子打开,眼神扫过诏书,圣上道:“你还有什么要问你哥哥的吗?这以后,他就不是你哥哥了。”
  七皇子看了看方茧,便问太子:“那年,江旷星是不是你伪造证据诬陷?”
  太子似乎早有所料,笑道:“是。还记得德望塔的马夫吧?就是他偷的文书。”
  “江旷星入狱后不明不白死于天牢,是不是你所为?”
  太子笑容消失了,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方茧,半晌,竟一句不辩解,只道:“是。”
  方茧看着如此面无愧色的刘承朗,目光发直,死死盯着太子平静如常的面色,心中不禁如有烈火在炙烤,直到面前被一人背影挡住,才稍微冷静下来。
  正是七皇子站在了方茧和太子之间,打开诏书,念出来。
  太子被贬为庶人,幽禁东宫。
  一干人等被赐死,包括太子一众门客,设计制造玉壶的作坊里全部工匠,其余太子府尚存诸人,贬为贱籍,施墨刑。
  江氏一族平反,江旷星追封公爵,谥号忠义。
  皇后霍磬涟赐鸩酒,霍氏夷三族。
  至此大事了,城中却前所未有的骚动起来,□□人个个人心惶惶,络绎不绝来到景王府却统统吃了闭门羹。
  也有少数不死心的人认为景王还没有被封为太子,圣上还是留了一手。
  骚动围绕的中心,景王府,这几天却是一派宁静,除了景王每日上朝、归府,没有其他打开府门的时候。
  方茧住在景王府一间厢房,有一个单独的院落,院中有紫藤花架。
  有时七皇子归府得早,便来方茧院中坐。
  其实方茧认得那花架,那原是在江府里的,那年江寻亲手和管家一起支起来,做工很粗糙,但也算结实。
  那时种花为了谁,如今为谁,又种下紫藤花。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方茧没有向七皇子确认这花架由来,七皇子也没有提这件事。两人并不谈眼下的事,只说说书上的遥远故事,好像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这日夜已深了,七皇子才从宫中回到景王府,下马后便来到方茧院中,却没找到人,敲门也无人应。
  七皇子想了想,便向王府后门走去,远远,刚上那只小舟,他就看到湖心亭亭子顶上坐着一个人,手边残月低垂。
  船靠在湖心岛,七皇子也上去亭子顶上,挨着方茧坐下。瓦间长满野草,他用手指拨着它们,“这亭子也好几年没维护,可能要重修了。”
  方茧转头看他,七皇子与他对视,慢慢凑近,方茧也没有后退,七皇子轻轻吻方茧,像试探,也像恳求。
  方茧没有回应,只这一吻后就侧开脸。
  七皇子不勉强他,牵住他的手,十指交缠。
  只听方茧道:“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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