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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卿卿骋少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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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我们在的那一间。但这是双向的,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
  江寻看着七皇子,“你为何会知道?”
  七皇子言简意赅:“章先生。”
  江寻不再追问。章先生是景王府的管家,他曾见过几次的,但此人身份神秘,看起来也深不可测,看得出是极少有的七皇子信赖的手下,但当中原委如何,他从未着意探究过。
  两人耳朵贴着墙,一下就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在江父的那间牢房里,是太子。
  但太子只讲了一句话,他用不在意的口气道:“江阁老,我带您最得力的臂膀来看您了,您二位先叙会儿。”
  七皇子看到江寻捏紧了拳头。
  邹成卓的声音响起。
  他开口直入正题,代表太子的意思,给江父机会,希望江父可以倒戈,反咬景王一口,至于证据,这边会做好,不用担心。
  江父笑了一声,“做好?邹成卓,关于我那种种证据,也是你‘做’的,是吗?这些年,铡刀怎么落,我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想到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邹成卓也笑了一声,却不是像江旷星那样感觉事情荒唐的笑,而是阴冷干涩的笑,似乎真有什么很可笑的事正在发生一样。
  “江阁老,你可还记得几年前,那场让你我仕途都更上一层楼的雪灾?”
  “如何?”
  “你可还记得,我求你?”
  江旷星沉默片刻,“……又如何?该讲的,我当时已和你讲了,不可能为了救你一族而临时改变赈灾的计划,就算这事发生在现在,我也是一样的答案。”
  “呵,”邹成卓笑起来,“你知道我姑母怎么死的吗?”
  “我记得,是因寒冻离世。”江旷星回忆道。
  “好一个文绉绉的‘因寒冻离世’。我不妨告诉你,江旷星,那时候,青石县的黎民百姓们刚开始人冻挨饿时,我姑母,邹府的大家长,辛苦养大我的,这世上我唯一的至亲,一直、一直在劝他们,给他们信心,说再等等,成卓就会来救大家,成卓跟着江大人,江大人不是不管百姓死活的人。
  “他们就信了,熬着,冻着,饿了一个半月,很多人的父母饿死了、冻死了,很多人的孩子饿死了、冻死了。
  “终于,他们做出了决定。江旷星,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你有没有读到过这样的事呢?一定有吧,书上什么都有,不是吗?”
  江旷星过了会儿才慢慢问道:“什么事?”
  “吃人的事啊。”
  长久的静默后,邹成卓才接着道,“也许本来他们也不想。他们先是闯进我姑母的宅子,拆了屋当柴烧,煮了一大锅沸水,接着开粮仓抢粮食要煮粥喝,才发现粮仓里早空荡荡了。原来我姑母早早拿出存粮施粥后,也饿了足有大半个月了。
  “但他们必须找个出气的人啊。他们问我姑母,你许诺我们的,说邹成卓回来救我们,他人呢?他在都城做官,天天吃香喝辣,想没想过他老家的人?狗官,和其他人一个样!
  “这时候,我姑母说,不怪他,怪我。是我为难他了,我许诺的,我还给你们。她就跳进那锅沸水里去了。”
  邹成卓用一种奇怪的恍惚语气讲完了这段话,片刻后,他问道:“江旷星,你知道吗,我本来向往和你一样,为生民立命,一生清流,直到得了这两封书信,家中老仆所写,一封急报,讲姑母去世了,一封讲她如何去世。
  “我把前一封跟你说了。你记得你是什么反应吗?”
  江旷星回答道:“我允你回乡服丧。然后,你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邹成卓听了,语气平静,却陡然间多了一种疯狂,“你可知,我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的时候,我的心像被一只鹰爪死死攥着?我以为我的心已成了灰烬的,可怎么竟还能滴血。那之后,最好笑的事发生了:你上表圣上,让他知道我的族人面对寒冬饥荒,而我却没有改变赈灾方案。你还在里面写,邹成卓是可以依赖的国之栋梁,真正可堪中流砥柱之任。”
  江旷星叹口气,“看来,是我看错。”
  邹成卓笑了,却是自信的笑,甚至到了傲慢的地步。
  “不,你没有错。”邹成卓道,“我就是国之栋梁,我也定可堪中流砥柱之任。”
  然后,他压低声音,用唾弃的口气,恶狠狠地说出一句话: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江旷星没有回答。
  邹成卓冷笑,“你想不通吧?你以为,你就是人间表率,你以为,天下君子,都应该以你为榜样吧?
  “不错,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曾真心仰慕你。
  “你知道吗,如果你只是让我节哀,那我收拾收拾自己,没准还是能一直跟着你干,还是能一直信你那套圣贤教化。
  “可你上表圣上,你让圣上为我加官进爵,让我成为天下官员的榜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交换。
  “这天平,一边是我至亲的血泪性命,是她在霜冻中的忍饥挨饿,是她信我,以为我是她的盼望,信赖我会救她于危困。
  “另一边,端着我的官运亨通,端着着我的声名远播,端着我头上这顶又高又重的帽子。
  “这天平标着的刻度,就是密密麻麻,‘圣贤’二字。 
  “我就是从那时候起,看透了你,看透了你这种人,看透了这一切的荒唐可笑。
  “我至亲死得越惨,我从圣贤这一刀刀刻度里得到的嘉奖就越多,我的帽子就越高、越重,我就越能平步青云,为圣上倚重,为朝野内外敬仰。
  “您说是吗,江大人?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明白了:我不想成为这扭曲的一部分。我想做事,我的渴望和决心一点都不比你少,可我再也不想用你代表的扭曲刻度来衡量我自己。
  “江旷星,你若不肯与我们合作,决意去死,你也不用担心身后一切。我必定成为国之栋梁,我必堪砥柱重任,我也一定会位极人臣,呼风唤雨,实现我心中盛世图景,到那时,我必竭尽全力,让世上再无以至亲换功名的丑事发生。
  “什么圣贤,都给我去死吧。”
  这洋洋洒洒一番大论完毕,邹成卓好像终于说完了全部要说的话,半晌,是江旷星打破沉默,黯然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我看错你,可原来,你也错看你自己。”
  邹成卓沉默以对,江旷星也沉默片刻,然后,竟松口气般地笑了,“你说的,你要做到。泉下相见,头顶必是盛世;盛世之上,必是青天。我等着。”
  邹成卓像是愣住了,好半天才蹦出一个字:“你——”却没有说下去。
  江旷星语气中的笑意没有减少,那笑意没有一丝一毫不屑或不平静,就像一个前辈对一个后生讲一些期许的话时那样的笑意,“我是错了。我错在,我做事为天下苍生,却没把你算在里面。”
  他长长叹了口气,“是我错了啊。”
  邹成卓像被噎住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然后,吃吃笑了几声,再没做声。
  太子的声音响起,“看出来了吧,江阁老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毒蛇只能和毒蛇在一起,就算你有自己从善如流的错觉。”
  邹成卓没有回答,太子也不多说,只道:“你先出去吧。”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尽头的大门开合,邹成卓已离开了。
  再开口时,太子语气变了,恭敬中带着陌生,底色却是一股寒意,“少师,许久未听您讲课了,刚才听罢这一课,获益良多。”
  江旷星语气平静,“殿下不必多礼。”
  太子轻松地笑笑,“说来,少师对我,真正是一点未看错。”
  “殿下入仕,如鱼得水,应当恭贺。”
  “恭贺?可我看你,怎么是越来越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讲的样子呢?”
  江旷星没有回答,太子自己说了下去。“我的确是先生讨厌的那种人。我还没变成现在这样时,先生已经看出我会变成的样子。所以那年,先生拒绝我。 ”
  江旷星依旧没有说话,太子笑了笑,接着道,“那时候,我就在心中起誓,有一天,就算捆过来绑过来,我也要让先生成为我的人,为我效力,一生不渝。
  “你看,我不是做到了吗。我起的誓,我发誓要的人,我定不负。
  “所以,先生,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请先生助我登基,你要的是山河也好,不是也罢,无论你要什么,我必助你实现,只要你答应站在我这边。”
  半晌,缓缓地,江旷星问了三个字:“你这边?”
  漫长的静默,空心墙这一侧,七皇子心中一凛,他看到江寻咬紧了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是的,加入我的阵营。”
  “老臣没猜错的话,如果成为□□,第一件事,就是诬告景王吧?”
  “是。您只需要写下一封陈情书,讲明是七弟暗中挪用款项,被我发现,与你商议,七弟见事迹败露,便以公文来往假造书信,把款项迁移说成是你拉拢他,把你供出去,他却以一招一损俱损减轻怀疑。”
  “看来太子殿下算得周全,既要我不得不加入,又要景王身败名裂,此后殿下夺嫡之路,又少一个潜在对手。这一盘棋,殿下下了这许多年,功力果然是越来越深了。”
  “先生过奖。”
  “殿下,其实臣拒绝您邀揽那晚,心中有许多话未讲。”
  “但说无妨。”
  “不……殿下,已没有必要了。”
  顿了顿,太子用冰冷的语气问:“什么意思?”
  “殿下,那一夜,我不说,因为我在等待,等待您能成为明君的那一刻,您不必邀揽,我也会到您身边。但现在,我只有一句话:如今的你,已不值得我再说什么了。”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到,空气在决绝的死寂中凝结。
  直到,愤怒如猛禽低低盘旋在半空中一般,太子压住声音吼道:“……江旷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一瞬流露心底情绪,下一句,太子又恢复冰冷寒凉的平静语调。
  “要么照我说的做,要么,你就得死在这里。你选吧,江阁老。”
  两人都未说话,唯一的声响是江寻的冷汗滴落,摔在监狱地上的声音。这声音大得吓人。
  “十几年了,”终于,太子开口说话,声音中有一种疲倦,“你还是这样,逼得你周围的人也要跟着你当圣人。你看邹成卓为什么那样?不也是因为你吗?一点通融都不行吗?你这样的硬骨头,没靠山没党羽,又被那么多人看不顺眼,就算这次圣上保住你,下次呢?下下次呢?用你的代价太高时,他就会抛弃你。这一次,要继续用你,代价就是七弟退出和我的竞争,所以圣上就把你扔掉了。你还不想看破吗?父皇对你,何曾有真心?你去寻,随你一个个比过来,你再找不到第二个待你真心如我的人,你再找不到对你来说比我更好的君王。是,我是毒蛇,我不是你的同类,我眼中众生庸庸碌碌不过是从一种痛换到另一种痛,我不为苍生而为王座,我不为社稷而为我自己,我为这个皇位可以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难道有别的选择吗?可我无论怎样,对你,我绝无虚假。”
  话音刚落,忽然响起惊雷,炸开在所有人耳边。雷雨来到,片刻已成瓢泼之势,砸下来一样,隆隆轰鸣。
  在这轰鸣里,江旷星的话断断续续通过空心墙传来。
  “……知……殿下……臣一死。”
  一听到这话,江寻身子一僵就要冲出去,被七皇子死死抱住。
  无论江寻怎么挣扎,七皇子都不松开,用手捂住江寻的嘴,不让一点声音泄露出来。以太子的狠辣,如果他知道这里有三个人,那明天,就是三个人死在天牢的死讯。
  雷声愈来愈大,不在墙边,他们也能听见那个牢房传出痛苦的声音,在雷声的间隙中泄露。
  这充满痛苦的压抑声音让江寻的冲撞更疯狂。七皇子用尽全力,把江寻拖回听监室中,江寻拼了命地要挣脱,两眼通红,血管凸起,已经失去理智。
  七皇子心中明白,江寻是知道一切无可更改的。他的父亲,为了心中信念,也为了家人,也为了长久理想中的未来图景,决定站在另一边,意味着死亡的那一边。
  江寻明白。可那是他的父亲。
  他不停歇的挣扎撞得七皇子胸口发痛,可七皇子依旧死死地抱住他,用手臂堵住他的嘴,埋住他的叫喊。手脚已经使不出力气了,江寻就用牙咬,把七皇子隔着袖子都咬出了血。
  巨大到骇人的雷声中,雨重重砸落。
  血与汗与泪淌下,晕开,在当年被墨点晕染的衣袖,在他和他的胸口。
  

  ☆、二一·裂簪

  雷声终于止息时,大门开合,太子离开。
  江寻挣脱七皇子,两人冲进去,看到了死去的江父,身体蜷缩着,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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