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霓虹-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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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祯知道他说的难受是指什么。这些在邵寅成眼里都是不现实的幻想，说的多了就会让人心里产生期待，期待它能变成真的，但他却再清楚不过这根本不可能，所以才会及时回避，不让自己在幻想中越陷越深。　
　　顾祯心里也跟着有点儿难受，于是回复：　
　　先想着，说不定有一天能用得上呢。对了，我提前跟你说一下，后天我们有个封闭式培训，不让带手机，所以我可能要失联一天，别担心我。】　
　　这可能是我跟他撒的唯一一个谎，也是最大的谎了。顾祯心里想。　
　　邵寅成回复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好吧，那你能用手机的时候尽快联系我。】　
　　关上手机后顾祯更加内疚了，他就对自己一点都没怀疑么？就这么信任？简直是个傻子。　
　　次日，顾祯在工作室交代了一番工作，下班之后赶去父母家吃饭了。　
　　他把自己家连同邵寅成家的家钥匙、车钥匙一股脑放进韩晓手里说：“我8月11日往回走，这些东西可要麻烦韩总保管了。”　
　　韩晓笑着捶了他一下：“少装腔作势的。那小邵不跟你一起回吗？”　
　　“应该不。”顾祯喝了一口汤说，“他祖父去世后，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得办，比如一些股份怎么处理等等，而且他祖母身体也不是那么好，他得多照顾一段时间才行。”　
　　“小邵这孩子也是不容易。”顾秦岭啜了一口酒说，“别看家里家大业大的，也是烦心事儿不少，顾祯啊，你得多帮他分担分担，他自己一个人是挺难扛的。”　
　　顾祯笑着说道：“放心吧二老，我明天这不就去美国看他了么。再说了，你俩最近关心他的程度可已经超过我了，不怕我吃醋么？”　
　　顾秦岭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要是对他不好，你心里才打鼓吧，得了便宜还卖乖。谁的孩子谁自己心里清楚着呢。”　
　　顾祯心里有些感动：“那，谢谢顾总，谢谢韩总了。”　
　　韩晓往他碗里夹了块肉说：“客气什么，我们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真正高兴，看得出来小邵对你也不是假的，你们俩只要好好处，我和你爹也就去了块心病。多吃点，去了美国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中餐了，都是些不健康的大汉堡大薯条。”　
　　顾祯心里知道，他俩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绝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云淡风轻。肯定是经过了好一番挣扎和说服自己的过程才有了现在的坦然。　
　　他心里很感激，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顶用。　
　　与其虚头巴脑的客气，还不如和卲寅成努力地幸福来得实在。　
　　吃完饭，帮韩晓收拾完餐具，再和顾秦岭闲聊了一会儿，他就告别父母回到自己的公寓了。　
　　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顾祯把打包带捆完之后，接到了赵云的电话。　
　　“喂顾总，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明天约好了的时间可别迟到，我看天气挺好的，肯定能按时起飞。”　
　　　　　　　　
041
　　顾祯边把行李箱推到门口边说：“一切准备就绪了，麻烦赵总百忙之中还得抽空去送我。感激不尽啊。”　
　　“你这说了些啥？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这点儿回报才到哪儿？等你从美国回来还得给你接风洗尘呢。对了顾总，别忘了带点情趣用品，这次去可不能白去啊。”　
　　顾祯秒懂他什么意思，瞬间红了脸：“行了，知道了。”　
　　本来并没多想，和卲寅成在一起的第一天起他就从来没敢奢望什么。一来他不确定邵寅成的亲密关系恐惧症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二来他也的确没往那处想过。　
　　不过刚才叫赵云这么一说，心里倒有点期盼了。　
　　其实细想想，世界上柏拉图式的爱情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爱情这个东西大多还是占有欲极强的，虽无私、但也自私。　
　　它是人和人之间一种强烈的依恋和亲近的情感，爱情这两个字本身就包含了亲密和爱欲的属性。　
　　大多数人或许都会觉得，没做完最后那一步，对方就不完全属于自己，就还有距离。其实从这一点上来讲，顾祯也没能免俗。　
　　可邵寅成这种情况，能接受拥抱和亲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根本没办法奢望能再进一步。顾祯指尖轻轻挠了挠眉心，有点儿没羞没臊地想，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是那样做也太丢人了，实在下不去手。　
　　他搓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一会儿，心想万一这次去美国，两人真就到了那一步怎么办，手边没东西也不行啊，多尴尬，多影响心情。　
　　于是在他下了第100次决心之后，终于决定出门了。还是得提前备下，万一美国不好买呢。　
　　次日，赵云比约定的时间早了10分钟过来，刚停下车，连烟还没点上，就看见顾祯拖着大箱子出现在他眼前。　
　　赵云把抽出来的烟又放回烟盒里，帮他把行李搬上车才说道：“顾总，你这时间观念也太强了吧，干啥出来这么早？”　
　　顾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不想让你多等么？”　
　　“得了吧。”赵云一挥手，“别跟我玩虚的了。我看你就是迫不及待了见你们家邵总了，恨不得早点飞到他身边儿对吧？”　
　　顾祯低头笑笑，没接话。　
　　赵云心里起了一把鸡皮疙瘩，得，看样这是默认了。自从他亲身经历了他俩的事儿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节操可言了。　
　　顾祯以前在他心中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最佳典范，他一直觉得顾祯将来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儿，两个人相敬如宾，恩爱一生。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没想到啊……　
　　赵云有心想逗逗他：“我说顾总，昨天跟你说的事儿办了没？东西买了？”　
　　顾祯一点头：“嗯，准备好了。”　
　　“卧槽……当我没问。”　
　　本想着臊一臊他，没想到顾祯却给了他一榔头，这一下倒让赵云有些尴尬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面儿微微泛红。　
　　顾祯笑了一声：“还想知道什么更多细节？不然我告诉你怎么做？我可是研究了一晚上。”　
　　赵云赶紧求饶：“别说了祖宗，我错了，我特么真怕了你了。我挺不敢想象你俩谁在下面的，好像谁也不合适。邵寅成那孙子肯定不愿意，得辛苦你了。”　
　　“少扯了，开你的车吧。”顾祯笑骂一声。　
　　顾祯从首都转机，飞往纽约的航班是晚上，但却是美国时间的白天。他怕邵寅成起疑心，所以起飞之前给他发了个信息，说是培训太累了，他想早点睡觉。　
　　邵寅成本来想给他打视频，说想看看他的宝贝儿累成什么样了，这一来可把顾祯吓得够呛，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说跟别人住一起不方便，这才给搪塞过去。　
　　顾祯不知道邵寅成信了几成，他本来就不会撒谎，也不知道刚才的一番话有没有漏洞，不过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飞机即将起飞，空乘人员已经在催着关机了。　
　　顾祯看着邵寅成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特别舍不得地关掉了手机。睡一觉就可以见到他了，真好。　
　　晚安宝贝儿，真希望能早点见到你。】　
　　那就，如你所愿吧。　
　　13个小时以后。一架美联航777大型客机稳稳地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　
　　顾祯其实早早就醒了，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有一股强气流，飞机从几个小时前就开始颠簸，一直颠到降落。　
　　他这几天本来就休息不好，这一颠更是差点把五脏六腑都颠翻了。东西一口没吃，连水也很少喝，飞机颠得最厉害的时候差点就吐了。　
　　等到平安降落以后，顾祯的脸都绿了，但他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邵寅成，这点事儿就显得特别芝麻绿豆，根本不足以往心里去。　
　　拿着提前写好的各种入境表格，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顺利通过了边防面试。顾祯将行李取出来坐上提前约好的接机的车时，已经是纽约时间晚上的11点多了。　
　　之前他考虑到，从机场去他们家最快也得1个多小时，太晚了去拜访不太好。邵寅成肯定是很高兴的，可不能因此影响谭丽芳休息。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晚了。于是顾祯提前找了个离他们家最近的酒店，打算先睡一晚，第二天再正式去见他。　
　　到达酒店，办理好入住的所有手续之后，已经快凌晨1点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折腾了，澡也没洗，脱了衣服直接就睡了。　
　　早上是赵云的电话把他叫起来的，那边火急火燎地像被人剪了尾巴一样。　
　　顾祯一接起语音电话，赵云嚎了一嗓子，他赶紧把听筒拿远一些：“顾总！你到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可吓死我了！”　
　　“我忘了，昨天实在太晚了，不好意思。”顾祯瞥了一眼时间，早上7点多了。　
　　赵云听见他睡意朦胧的声音，知道他这是已经入住酒店了，语气这才好了一点：“咱俩瞒着邵寅成攒这么大一个局，你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的命可不够赔的啊。”　
　　“滚吧你。”顾祯笑着说，“你个乌鸦嘴，我能有什么事儿？不和你说了，我要起床收拾一下去见邵总了。”　
　　“哎呦呵。”赵云在电话那头被肉麻得不轻，“行，一个两个的都是见色忘友，祝你成功，挂了吧。”　
　　顾祯挂掉赵云的电话之后再也没了睡意，他不经意地翻了翻手机，突然看到邵寅成给他发的信息。　
　　顾医生，你睡得怎么样？好点了没？】　
　　怎么不回复？】　
　　培训去了？手机没电？手机坏了？手机丢了？】　
　　你先忙吧。】　
　　还有3通邵寅成的未接来电。这些全都是在他入睡之后不久的事情。那会儿他太累太困了，根本听不见。　
　　顾祯心里一沉，算算时间他可是得有20个小时没跟他联系了，邵寅成不起疑心才怪。于是他赶忙回了一条：　
　　不好意思邵总，睡醒了就在忙，没空看手机，让你担心了。】　
　　邵寅成回的很快：　
　　哦，那你继续忙吧。】　
　　顾祯一看就笑了，这是生气了，还带着撒娇的生气。他也使了个坏，给他回：　
　　好，那我先去忙了。】　
　　邵寅成再没回过。　
　　顾祯窃喜，这是上钩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恋爱心理学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有点挺对不住邵寅成的。　
　　不过这也是顾祯略施的小计策，能够充分刺激他的情绪，等一会儿让邵寅成见到他的时候，会让邵寅成感到翻倍的开心和满足。　
　　这就跟“打一巴掌给颗糖吃”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顾祯可舍不得真的打他。　
　　别着急邵总，我这就来哄你了。顾祯一刻也不敢耽搁了，一骨碌爬起来进了浴室。　
　　洗完澡，他抹了一把被水汽覆盖的镜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脏跳得都有点不太像话了。　
　　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30多岁了居然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爱情果然能让人青春永驻啊。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顾祯看了眼时间，不到9点，这个时间刚刚好。他到楼下餐厅用了早饭，到前台退了房，拖着行李箱往导航中烂熟于心的目的地走去。　
　　邵寅成今天起的比较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发慌，睡不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以为顾祯睡醒之后会给他发信息，可是没有。这都20个小时没动静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他以前也不这样啊。　
　　邵寅成本想往雨霁打电话的，可一想如果让顾祯知道了肯定会心里不舒服。但是他又着急，没办法只能拉下面子给林倩发了条信息：　
　　林小姐，你们顾医生在干嘛？怎么联系不到他？】　
　　林倩早就得到了顾祯的指示，回复他道：　
　　顾医生今天参加一个封闭式培训，可能不太方便回，邵总晚点联系他好了。】　
　　邵寅成心想，果然是在忙，不过再忙也不至于20多个小时没信息吧？邵寅成回了个：　
　　我知道了，谢谢。别跟他说我找过你。】　
　　林倩也拿着手机直乐，这俩人谈个恋爱跟小学生一样，还挺可爱的。　
　　邵寅成心里郁闷，顾祯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才刚在一起，还分居两地，他难道就不想自己吗？　
　　什么封闭式培训连发一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吃饭的时间不能发么？　
　　还踏平太平洋，又填平马里亚纳大海沟的，都是扯淡。　
　　邵总越想越生气，把自己困在一个圈圈里，正画地为牢呢。　
　　这时候，谭丽芳的保姆艾拉敲门进来：“邵先生，楼下有一位客人找您，我把他请到客厅了。”　
　　“客人？”邵寅成心里纳闷儿，“什么样的客人？”　
　　艾拉说道：“是个中国人，男士。”　
　　邵寅成的眉头倏地皱紧，突然心生一种不切实